也許是發生了這件事後，遲暖神太張，大姨媽在第二晨間提前造訪了。

慘白著臉趴在桌上，捂著肚子有氣無力地對徐丹：“幫我收下語文作業。”

徐丹很樂意效勞。

收到趙菁菁那兒，趙菁菁問徐丹：“遲暖幹嘛呢？”

徐丹比了個形：大——姨——媽。

“噢。”趙菁菁把杜敏作業也拿了，一起給徐丹。

徐丹往後，敲敲周達茂的桌子。

周達茂嘻嘻一笑：“丹丹姐，瞧我了吧，我還告訴你了，今兒我可是把作業都寫完了！”

徐丹居高臨下：“抄完了是吧？”

“嘖！”周達茂無趣地把作業本甩給了徐丹。

徐丹問顧寧姿：“嘿，新同學，你的呢？”

顧寧姿：“還有一點，等會兒。”

周達茂狐疑地看向。

徐丹在教室裏收了一圈，記了幾個沒的人名字，連著作業本一起放在了遲暖桌角。

遲暖痛得渾發冷。

迷迷糊糊的，有人停在課桌邊。

“作業。”顧寧姿把自己的作業本隨手擱在那一摞上麵。

與此同時，一個胖嘟嘟的熱水袋放在了遲暖的膝蓋上。

顧寧姿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下午晚些時候，遲暖終於緩和了過來，把熱水袋從肚子上移開。

徐丹：“我早想問了，你這個哪兒來的？”

見指著熱水袋，遲暖就：“顧寧姿的。”

徐丹壞笑：“喲，新同學懂的啊。”

遲暖：“……什麽？”

“你幹脆改名‘遲鈍’好啦！”徐丹大大咧咧著頭發，“知恩圖報唄。你昨替解了圍，今就給你雪中送炭，很上道嘛。”

這個邏輯也沒什麽病。

遲暖去還熱水袋的時候，顧寧姿正靠著牆壁玩手機。

“謝謝你。”遲暖把熱水袋遞給。

顧寧姿站直，問：“你好了啊？”

遲暖：“好多了。”

顧寧姿接了熱水袋，丟進桌肚裏。傾的時候，有一縷頭發從遲暖鼻端過。

很特別的香水味，冷冽馨鬱，遲暖忍不住嗅鼻。

……

放學後遲暖和徐丹們一起去校外的吃街吃晚飯。遲暖沒什麽胃口，就點了一碗紅豆粥喝。

低頭喝了沒幾口，店老板把一杯熱乎乎的茶放在手邊。

遲暖疑地抬頭。

店老板指指店門外：“那個同學送你的。”

遲暖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出去。

外麵的漸漸暗了，路燈卻暫時還沒亮起來。有個穿淺灰呢大的孩子衝遲暖揮了揮手，轉融人流。

同桌的徐丹、趙菁菁、杜敏作一致地停了筷。

沉默。

“那是薛玟！？為什麽要請你喝茶？？”徐丹最沉不住氣，頭一個問出聲。

遲暖也覺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

杜敏盯著茶：“是不是知道曹品輝移別，所以給你送了一杯加過料的茶，好殺儆猴？”

徐丹：“……”

徐丹問杜敏：“你最近在看什麽腦殘？你這腦也太誇張了吧？曹品輝看上顧寧姿，這可不關咱們班長的事兒啊，咱班長和顧寧姿也沒什麽，殺儆猴也殺不到頭上吧？”

著，徐丹轉向遲暖：“你上次不是跟薛玟在音樂教室那兒話呢嘛，你們聊什麽？”

遲暖回憶道：“沒什麽特別的……當時快要期末考試了，問我複習得怎麽樣。”

又是一陣沉默。

徐丹：“你們認識好久了？”

這話把遲暖問住了。薛玟是雲城一中的名人，幾乎沒有不認識的，仔細想想，自己和薛玟好像都沒有相互認識的過程，主過來話，自己順口就回答了。

遲暖據實：“沒有，印象裏也就過那一次話。”

全寢室都覺得匪夷所思。

隔，更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曹品輝找來了高二六班。

中午休息時間剛過，下午第一節課還沒開始，曹品輝招招搖搖地把很大一束紅玫瑰擺在了顧寧姿課桌上。

他這麽高調的作為，惹得全班同學頭接耳，議論紛紛。

“幸好顧寧姿還沒來。”徐丹掂著鏡子。

遲暖深以為然。

曹品輝走後不久，塞著耳機的顧寧姿低頭踏進教室。班級裏的氛圍很奇怪，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對行注目禮。

顧寧姿走到自己座位上，對著這麽一打豔滴的紅玫瑰，拉下耳機線，問：“誰的？”

所有人都看著，但是沒有人吭聲。

顧寧姿明白了，拎起花束，直接從窗口丟了出去。

全班：“……”

顧寧姿坐下沒幾秒，樓下響起教導主任郭德治極富有辨識度的大嗓門：“誰的花！？哪兒來的玫瑰花！？誰丟的！自覺點趕給我滾出來！”

全班又一次：“……”

第二早，白白胖胖的郭德治捧著超大一束紅玫瑰，站在國旗下，痛心疾首地對全校同學開展了一堂思想教育課。

他的樣子太過稽，同學們眉弄眼地笑，遲暖回頭，顧寧姿站在隊列裏，麵無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

高二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就在這麽一片糟糟中來臨了。

最後一門考曆史，時間安排在周五下午，考完學校直接放周末，遲暖打算回家看看遲青川和嶽蕓。

遲暖家在雲城下麵的鎮，到家已經接近7點，外麵黑了。樓梯間的應燈不知什麽時候壞了，遲暖用手機照亮，一口氣爬上六樓，掏出鑰匙開門。

屋裏靜悄悄的，沒人在家。

遲暖腸轆轆，給自己下了一碗麵。吃完收拾好，又衝了個澡，進房間看書。

這時候已經快晚上9點了。

哥哥和嫂嫂去哪裏了？

遲暖猶豫是不是要給遲青川去個電話，房間外響起大門開合的聲音。

嶽蕓板著臉走進來，遲青川拉的胳膊：“蕓蕓。”

“別我！”嶽蕓甩開他，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

遲青川：“好了蕓蕓，別生氣了，不是答應你了嗎，明就陪你去把那個包買了，好嗎？你肚子裏還有寶寶，不要把自己氣到了。”

嶽蕓：“我今晚多丟臉！當著那麽多姐妹的麵，你就擺出這麽一副窮酸相，給誰看啊？我給你當老婆，給你生孩子，讓你給我買個幾千塊的包又怎麽了？又不是幾萬幾十萬，你至於嗎！”

遲青川：“知道了，買，明一定買。”

嶽蕓還是不太高興，拿背對著他：“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遲青川取來拖鞋，彎腰幫嶽蕓換了，又把換下的皮鞋收到鞋架上。

遲暖把房間門輕輕合上，悄悄關了燈。

星期六，遲暖起得很早，掐著點下樓買早餐，還特地買了嶽蕓吃的香菇包。

遲青川要上班，起床看到客廳的遲暖吃了一驚：“暖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遲暖眼神微晃：“剛剛啊。”

遲暖平時回家也都是周六，遲青川也不懷疑，快手快腳地刷完牙，坐在桌邊和遲暖一起吃打包來的早餐，又問：“你坐了早班車嘛？”

遲暖：“昨月考了，我可能力有點大，不亮就醒了。”

遲青川鼓勵：“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力，你才高二。哪怕是高考考砸了呢，你還有哥哥在，不慌的啊。”

遲暖“嗯”道：“哥，待會兒我把薄點的服收拾幾件去學校，我同學約我一起出去逛街的呢，我下午就回去了。”

遲青川：“那你零錢夠嗎？哥哥給你。”

遲青川著去掏服口袋，遲暖“哎”了聲：“我有的啊，你以前給我的我還沒花完呢，假期打工的錢還都存著。……哥哥你快吃吧，時候不早了。”

遲青川看看牆上的鍾，還真不早了。

遲暖又：“你中午別趕回來給嫂嫂做飯了，我來吧。”

遲青川聽提起嶽蕓，歎了口氣。

遲青川上班去之後，遲暖去附近的菜場買菜。嶽蕓喜歡吃魚，就買了條鯽魚，又撈了兩塊豆腐，給燉鯽魚豆腐湯。

買好菜回家，嶽蕓也起床了，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包子。

遲暖喊了聲“嫂嫂”，嶽蕓餘氣未消，就對答不理的。

遲暖會做菜，而且做的還好吃的，就是磨蹭，別人一時能幹完的活兒，起碼一個半時。

聽著在廚房搗鼓，嶽蕓啃著包子進來轉了一圈，看到洗幹淨的鯽魚和豆腐，：“中午魚湯啊？”

遲暖：“你想喝嗎？如果不——”

嶽蕓：“隨便吧。”

飯後嶽蕓看了會兒電視，又打著嗬欠去房間午睡。遲暖也就沒有跟告別，隻給遲青川發了條回學校了的消息，提著整理出的服走了。

月考過後，周六的雲城一中，空空。

同寢室的人也都回家了，遲暖躺著睡了會，誰知道睡著了就起不來，等再睜開眼，都晚上6點多了。

食堂早就關了門，遲暖看了看自己快到頭的牙膏，不如就去超市買點兒日用品，然後在外麵隨便吃點什麽吧。

坐了幾站公，去超市把要買的都買了，結賬出來，在商場一樓的鋪麵裏挑了家米線店，進去點了碗米線。

遲暖坐在臨窗的位置口口地吸著米線，吃到一半，對麵有人坐下來。

商場裏麵暖氣很足，那個人穿了件白襯衫，挽著袖口，羽絨被隨手擱在了凳子上。

金屬眼鏡框上安著細長的銀鏈，隨著坐下的作，在空裏微微晃。

遲暖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是顧寧姿。

顧寧姿的目隔著鏡片，落在遲暖碗裏，問：“好吃麽？”

遲暖：“好吃呀。”

不多久，服務員把顧寧姿點的米線送上來。顧寧姿沒吃幾口就停了筷。

遲暖認認真真把米線吃。

顧寧姿看在眼裏，輕“嘖”了聲。

“你不吃了嗎？”遲暖看顧寧姿麵前的碗裏幾乎都沒怎麽。

“不。”顧寧姿。

“……”那你幹嘛要點單……

兩人沉默地對坐了幾分鍾，遲暖提起剛買的日用品：“我要回學校了。顧寧姿，你住這附近的麽？”

顧寧姿腳邊也有一個購袋，從袋口能看到裏麵裝著一些瓶裝飲料。

“我住學校附近。”顧寧姿，“要不要我送你？”

遲暖想著反正順路：“好啊。”

以為顧寧姿會是騎自行車、或者電瓶車之類，可當跟著顧寧姿下到商場負二樓，停在一輛白跑車前的時候……

顧寧姿把購袋放進了車裏，又去接遲暖的。

遲暖：“……你年了嗎？”

顧寧姿：“怎麽了？”

遲暖：“你有駕照了？”

顧寧姿：“……”

遲暖膽戰心驚地坐上去，係上安全帶的同時，還一直拉著椅背不肯鬆手。

顧寧姿低頭笑了笑。

等紅燈時，問遲暖：“不是放周末假麽，你怎麽不回家？”

遲暖張地看著前方，用鼻音回了聲“嗯”。

紅燈跳了綠燈。

顧寧姿踩下油門，車子衝出去的一剎那，遲暖似乎是想尖，又拚命咬牙忍住了。

顧寧姿就像是冒未愈，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