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半個多月的雨，終於放了晴。

遲暖坐在位置上喝紅糖薑茶，喝出一頭熱汗。

徐丹替收完作業回來，問：“肚子還很疼嗎？”

遲暖：“還可以，沒上次疼。”

肚子裏作痛，雖然沒有像上次痛得那麽厲害，但也夠難的。

遲暖每到了姨媽日，就總是不。窩在位置上，抱著水杯做練習冊。

下午，育課。

連續一個多月的籃球課後，實習老師把上課地點換到了場跑道。

“大家先跑個八百米熱熱啊。”老師笑瞇瞇地。

八百米，四圈。

遲暖揪著眉頭站在起跑，心裏有點發怵。

徐丹邊熱邊：“你就請假唄，你不舒服，老師會懂的啦。”

遲暖：“可我肚子現在不疼了……”

徐丹：“……”無法理解好學生的腦回路，育課能懶還不好嗎？

老師吹哨：“預備——跑！”

男生列隊在前，生在後，遲暖混在人堆裏，跑過第一個彎道時，腹毫無預兆地又開始痛起來。

咬了咬牙，漸漸放慢腳步。

年輕的實習老師就站在跑道邊，遲暖好不容易一圈跑完，經過他時，心想還是請個假吧，誰知老師麵帶微笑地鼓勵：“同學，你跑的有點慢啊，再加把勁，還有三圈了。”

遲暖：“……”

遲暖捂住肚子，落在了隊伍最後。

周達茂一陣風從邊飛過，倒退著問：“臥槽，班長，你這是第幾圈啊？”

遲暖本沒有力氣應付他。

痛正沿著腹擴張，不停刺激的神經。這已經不是先前那種痛，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肚子裏拚命翻攪，痛得不過氣。

遲暖急促地呼吸，周達茂一頓：“你怎麽回事兒？你臉這麽白？”

然後在他驚恐的目中，遲暖腳下一，整個往跑道上撲去——

一雙手臂從遲暖腋下穿過，然後的後背，穩穩撞進了一個懷抱。

運過後，更強烈散發的冷冷的香氣，瞬間躥進遲暖鼻子裏，是顧寧姿。

周達茂驚魂未定，哪還顧得上跑圈，湊上來：“沒事吧，沒事吧？”

遲暖捂著肚子，不出話。

顧寧姿：“我送你去醫務室。”

徐丹們第二圈跑過來，杜敏立刻去向老師請假，徐丹趕扶住遲暖胳膊，和顧寧姿一左一右，把往醫務室送。

遲暖臉慘白，忍不住噎了一聲。

徐丹提議：“顧寧姿，你個子高，你不能抱著我們班長嗎？很痛啊。”

顧寧姿：“……”

顧寧姿作勢抱，遲暖揪著的服，搖頭：“別……你也是生啊。”

周達茂拳掌地倒是很想抱，被徐丹攆走了：“滾回去跑你的八百米！”

遲暖好不容易挨到了醫務室，校醫給吃了點止疼片，讓躺在醫務室靠裏的床上休息。

遲暖蜷著，閉上眼睛抵裏一波一波襲來的痛。

邊有人進進出出，分不太清，後來有個熱水袋被人塞進了被子裏，著肚子。疼痛有所緩解，溫暖讓繃的稍微舒展了一些。

藥漸漸開始發生效用，遲暖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約約中，好像聽到校醫叮囑了什麽，對方隻輕輕“嗯”了一聲。

遲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醫務室的窗外，霞已經勢微，暮四合。

窗戶了一條，有風吹進來，窗簾微微飄。

疼痛消失了，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地穿鞋，餘瞥見不遠有一雙紅黑的運鞋。

遲暖順著鞋子往上看，顧寧姿抵著桌子站，耳朵裏塞了耳機。桌子上有們兩個的書包，並排放在一起。

遲暖沒想到會是顧寧姿在這裏，抓了抓頭發，輕聲：“謝謝你啊，顧寧姿。”

顧寧姿見瓣開合，用手指挑開耳機：“嗯？”

遲暖重複：“謝謝啊。”

顧寧姿：“嗯。”

遲暖穿好鞋，從書包裏翻出收納衛生巾的布包，對顧寧姿：“你等我一下啊，我們一起走。”

從廁所出來，顧寧姿已經拎著遲暖的書包，在樓梯口等著了。

遲暖從手裏接過自己的包，顧寧姿：“你的手機在裏麵震，有電話。”

遲暖拿出手機，有一個遲青川的未接電話。

撥過去，邊走邊聽電話，顧寧姿聽見：“好的哥哥，我就來。”

兩人走到校門外，遲青川站在“雲城一中”四個遒勁的大字底下，等著遲暖。

“哥哥。”遲暖走到他麵前，歪著腦袋對他笑。

遲青川：“我跟著季先生過來這邊辦事，就想著和你一起吃個晚飯再回去吧！……暖暖，這是你同學？”

季先生是遲青川的老板。

遲暖點頭，：“顧寧姿。”

又問：“那嫂嫂呢？晚飯怎麽辦？”

遲青川：“沒事兒，都給準備好了。——暖暖，請你同學和我們一起去吃點嗎？”

遲暖看向顧寧姿，心裏是很激的，想開口，又怕給對方帶來不便，的家人應該也正等著回家去吃晚飯吧？

顧寧姿的手在兜裏，和遲暖對視了兩秒，不不慢地：“好啊。”

三個人去了學校附近一家餐館，遲青川點了兩樣遲暖吃的菜，又問顧寧姿：“顧，你喜歡吃什麽？哥哥請客，千萬別客氣啊。”

遲暖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那碗沒怎麽過的米線，和那輛白的跑車。

……

燈打在顧寧姿臉上，眉骨致，睫在眼下暈出一片濃的影。

很認真地把泛著油的菜單研究了一遍，顧寧姿：“我想吃春麵，油不加蔥，可以麽？”

遲青川：“……可以，當然可以。”

春麵上來了，比臉盤還大一個碗，顧寧姿遲疑地用公筷去撈麵。

遲暖想笑，看顧寧姿把麵送口中，問：“好吃嗎？”

顧寧姿：“……嗯。”

顧寧姿安靜地吃麵，遲暖和遲青川時不時聊。

他們隻是在一些很平常的生活瑣事，遲青川得多一點，什麽樓下的阿嬤八十大壽，家裏好熱鬧的，可是炮仗卻驚到了才養不久的黑狗，黑狗跑出門啦，找了幾都沒找見……諸如此類。

顧寧姿神淡然地聽，遲暖時不時就會扭頭看看。

遲青川見顧寧姿都不話，擔心兄妹兩個聊得太投，從而冷落到，就主轉換話題：“以前都沒聽暖暖提起過顧，是新認識的同學嗎？”

遲暖：“是啊，這學期剛轉來的。”

遲青川順著話茬正要問從哪兒轉來的時候，顧寧姿的手機亮了。

擱在桌麵的手機，屏幕亮著，遲暖看到來電顯示：湯匙。

湯匙？這是什麽奇怪的名字？

可是顧寧姿卻沒有接。

一頓飯邊吃邊聊，吃了很久。到後來遲青川一拍大：“不好，暖暖你學校有門的吧？”

遲暖：“來得及的，寢室門到9點半呢，那之前進校門，好話門衛大叔一般都會通融的。”

遲青川催促道：“那都快9點了，你還是趕回吧，哥哥下次再來看你。——顧，到時還一起啊。”

三個人在餐館外分手，遲暖和顧寧姿一起往學校的方向走。

夜風吹散了熱氣，遲暖在姨媽期，本來就怕冷，走了一段路，覺冷氣從領口袖口拚命往裏鑽。

了脖子，看到街邊的茶店，問顧寧姿：“喝茶嗎？”

顧寧姿停步：“你要喝嗎？”

遲暖：“顧寧姿，今謝謝你，我請你喝茶吧。”

顧寧姿已經在掏錢包，聞言停下作，看著遲暖，：“好啊。”

遲暖從書包裏揪出兔子耳錢包，走到茶店門口，觀了會兒種類搭配，回頭問顧寧姿：“你喜歡喝哪種？”

顧寧姿：“都可以。”

遲暖：“那就和我一樣的行嗎？”

顧寧姿“嗯”了聲。

遲暖點了單，打開錢包付錢，等店員找零的時候，有個矮個子青年從遲暖和櫃臺中間過，拔就跑。

遲暖覺得哪裏怪怪的，店員衝喊：“錢包！你的錢包被搶了！！”

遲暖一驚，果不其然，剛還在手裏著的兔子耳錢包已經不見了！

“你！你！”遲暖看著矮個青年的背影，有兩秒鍾，周圍自消音，頭腦裏一片空白。

大街上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重新灌耳中，幾乎是一瞬間，眼淚爭先恐後湧出了眼眶。

遲暖要往上追，顧寧姿一把拉住，同時甩掉背上的書包：“你就在這兒等我！”

……

遲暖抱著顧寧姿的書包，站在街邊，不停看向消失的方向。

夜漸深，這條街是雲城出名的夜宵一條街，越夜越熱鬧。可街上的人那麽多，卻始終看不見自己悉的那一個。

茶店的店員做了很多很多杯茶，一抬頭，發現遲暖還站在那裏，時不時低頭一眼睛。

瞅著空當，著手從店裏出來，看遲暖穿著一中的校服，就問：“你同學還沒回來嗎？”

遲暖的睫被淚水打，兩隻眼睛又紅又腫。

著鼻子搖頭。

店員不確定地：“要麽報警吧？……這是搶劫，你同學一個生，長得又漂亮，就這麽追上去，會不會有危險啊？我聽搶劫的人一般都會隨攜帶刀……”

遲暖先前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聽店員這麽講，嚇得渾冰涼，手忙腳地掏出手機，哆嗦著去按110。

“我、我、我的錢包被搶了，我同學——”

有人從背後把手機走。

遲暖轉，顧寧姿輕籲了口氣，汗的劉海著前額，路燈之下，皮細膩地像會發。

“給你。”顧寧姿把手機並著兔子耳錢包一起遞給遲暖，“看看裏麵東西有沒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