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室的門外響起重重的擂門聲：“阿輝？”

曹品輝倒在地上,一不。

門把被人瘋狂轉：“！聽聲音別不是出事了,你快去把大越找來，他有鑰匙！”

拍門聲從這一刻開始就沒停止過，遲暖抖得不樣子，顧寧姿用胳膊把從地上架起來，半拉半抱地移到那扇破窗邊,用手把窗臺上的碎玻璃都掃開，：“快走！”

雨水打在遲暖臉上，稍稍清醒了一些,掙開顧寧姿，從換鞋凳下找到被曹品輝丟掉的手機，猶如握住了救命稻草：“我錄了視頻！是曹品輝先擾我的,你走,顧寧姿！你走！”

顧寧姿：“你聽話，等門一開，我們誰都走不了。”

門外有人,遲暖連哭都不敢出聲,嗚嗚咽咽的,拉著顧寧姿,拚命仰頭哀求：“曹品輝還活著！我有視頻能證明是正當防衛！顧寧姿你走吧，我求求你了,你走！”

“聽著！”顧寧姿低聲音，冷靜地：“打傷他的人是我，哪怕我今走了,隻要他一醒，遲早會來找我！”側耳聽了聽，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雜的腳步聲。

容不得遲暖再推拒，顧寧姿將推上窗臺：“聽話！遲暖，聽話好麽？”

遲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害怕，牢牢抓著顧寧姿：“求你了，顧寧姿，求求你了……”

顧寧姿深深看著：“記住，什麽也別，今的事和你沒關係。”

“事都會解決的，遲暖，別怕。”

鑰匙匙孔，門外的人轉了幾圈，門鎖“噠”的一聲，被打開。

……

當放學，雲城一中所有師生都在議論顧寧姿傷人事件。

救護車和警車開進校園，分別把曹品輝和顧寧姿帶走了。

晚上的約飯自取消，薛玟隨救護車去了醫院。徐丹在寢室裏坐立難安：“完了，顧寧姿怕是完了，曹品輝家背景那麽深，一定不會放過的！”

絮絮叨叨著：“這是太歲頭上土啊！曹品輝沒事還好，萬一他要有個三長兩短，顧寧姿會不會……會不會……”

杜敏打了個寒噤：“顧寧姿是不是要……要坐牢了啊？……我聽其他人講，那些籃球隊的一開門，曹品輝滿是倒在地上，進氣都快沒了……”

遲暖推開洗手間的門。洗了澡，換了件長袖收口的高領，遮蓋傷痕。

徐丹看了一眼：“……我靠，這個你穿這件，捂痱子啊？——你額頭怎麽回事？”

遲暖坐進床鋪裏麵，悶聲：“撞櫃子了，我有點打寒。”

的話音裏帶著鼻音，徐丹就：“讓你打個傘，你非耍酷不理人，瞧瞧，冒了吧？”

杜敏從書桌上翻開醫藥盒，放了包衝劑在遲暖桌上：“趕喝了，可別發燒。”

遲暖從枕頭下麵出顧寧姿早上給的那顆糖，剝了塞進裏。

趙菁菁繼續剛才的話題：“這事我站顧寧姿。肯定是曹品輝惹了，不然發什麽瘋，跑去籃球館的更室傷人？”

徐丹：“顯而易見啊！可曹品輝他家什麽背景啊？顧寧姿家就算再有錢也兜不住吧！”

巧克力的甜味著遲暖的味蕾，的眼淚無聲無息流下來。

害了哥哥不算，現在又害了顧寧姿，那麽那麽好的顧寧姿……現在會在哪裏，警局嗎？手心都是玻璃渣，會不會有人替清理傷口，會不會也跟自己一樣覺得害怕……

……

淋雨、加上一係列變故，遲暖當夜裏就發起了高燒，暈暈乎乎吃下退燒藥，溫卻始終降不下來。

第二一早，徐丹替向何麗雯請了假，扶去醫務室掛點滴。

遲暖怔怔盯著床前那張桌子，上一次躺在這張床上，是顧寧姿站在桌前陪伴。

想到顧寧姿，心頭又是驚惶不安。

不知道現在什麽況……不知道會遭遇什麽，有沒有挨，有沒有挨打……也淋雨了，會不會跟自己一樣生病？……或者，或者有沒有可能，已經回了學校？

掛著點滴，遲暖昏昏睡去，醒過來覺得上稍微鬆快了一些，立刻腳下起飄地回教室確認。

正在課間，教室裏卻不如往常熱鬧，好像有一層低，在高二六班全同學的頭上。

顧寧姿的位置空著。

胖子著遲暖的肩躥進教室，語音沉重地帶來最新消息：“曹品輝他媽來校長室鬧了！老胡被訓得孫子一樣！還放話要把顧寧姿父母揪出來，要整得他們傾家產，家破人亡！”

不知是誰：“顧寧姿慘了！曹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跟以前得罪曹品輝那誰誰一樣，我們以後見不著顧寧姿了吧？”

遲暖扶住門框，站了片刻，轉走出教學樓。

去了一中外的手機維修店，請裏麵的工作人員幫忙恢複被曹品輝刪掉的視頻，後來揣著手機，跑去轄區派出所。

遲暖走進辦事大廳，年輕的警花問：“什麽事？”

遲暖掏出手機，還未開口，有兩個人從後經過，警花喊了聲：“李所。”

那個李所點點頭，把同行的人一直送到大廳門外。

“阿輝的事就麻煩你了。”

“哪裏話，您還親自跑一趟——替我問曹老好。”

遲暖聽得真切，警花又問了一遍你有什麽事，遲暖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

魂不守舍地走出派出所，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握著拳，失聲大哭。

腦海裏全是抓住窗框帶著雨水翻進更室救的顧寧姿，可是沒用的自己卻什麽都幫不了。

不知道怎麽回的學校，遲暖燒得迷迷糊糊，等意識徹底恢複清明，已經是兩之後的傍晚。

趙菁菁拿出溫計，看了看：“退燒了。”

徐丹趴在遲暖床邊，容道：“班長，看你平時不聲不響的，原來這麽關心同學啊。”

遲暖坐起來，渾乏力地摘著眉心，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你啊，這兩燒得那麽厲害，睡著了都在喊顧寧姿的名字。”

遲暖鼻子不通氣，甕聲甕氣地問：“……是嗎？”

徐丹點頭，又：“曹品輝轉學了，他家人下午來給他辦了手續。”

遲暖聽到“曹品輝”三個字，先是下意識起，等接收到徐丹話裏的容，訝異地“啊”了聲：“他轉學了？”

“這就可怕了，開始我們都還不信，特地向薛玟求證來著。”徐丹點開自己和薛玟的聊界麵給遲暖看，“喏，薛玟證實了，曹品輝還昏迷著呢，他家人心急火燎的先給他辦了轉學。”

遲暖出焦急之：“那顧寧姿呢？有沒有顧寧姿的消息？”

徐丹搖頭：“聯係不上，也沒聽。薛玟口風的，沒問出什麽。”

杜敏搭著徐丹的肩：“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嘛，你們想想，曹品輝家那麽牛掰的背景，都主讓道了，顧寧姿搞不好……”

杜敏和徐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徐丹驚呼：“臥槽！難道顧寧姿上頭有人？”

趙菁菁笑出聲：“曹品輝他媽還囂要整得人家傾家產、家破人亡，現在還不是灰溜溜轉學？怎麽來著——山外有山啊！”

杜敏歎道：“那得多高一座山！！！……不是，法律可是正義的化，這事兒擺明了顧寧姿占理啊，曹品輝肯定沒幹好事！”

徐丹：“對了暖暖，你不認識顧寧姿家的麽，實在不放心的話，可以走一趟嘛，看看況。”

的話提醒了遲暖，遲暖當即下地，站得太快，頭裏一陣發暈。

趙菁菁眼明手快扶住：“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們給你帶了白粥還溫在保溫桶裏呢，你先把肚子填飽。”

……

遲暖到達顧寧姿家院外時，已經黑了。

走不快，一就是滿虛汗。

房子裏麵沒有燈火，遲暖試著去摁門鈴，門鈴響過幾次之後，仍舊沒有人出來應門。

家中大約是沒有人的。遲暖心知肚明，卻不甘心就這樣回去。在路邊的休息椅上坐下，沉默地看著黑夜裏的宅院。後來出手機，不知道第多次地給顧寧姿打電話。

與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提示音都是關機。

遲暖呆坐著，直到薛玟的消息傳過來。

“遲暖，你好點嗎？”

遲暖回了幾個字，想想又全部刪除，直接給薛玟撥電話。

薛玟接得很快，聽上去有點寵若驚：“遲暖？是不是我吵到你休息？”

“沒有”，遲暖，“我已經好了。”

薛玟解釋：“我這幾一直陪著程阿姨，阿輝出事後緒很不穩定，曹伯伯工作又可能發生變，……的，所以也沒去看看你，對不起啊。”

聽主起曹品輝，遲暖捂住痛的額角，著心底不斷翻湧的惡心，問：“……曹品輝怎麽樣了？”

“他啊，醒了，先住院治療，慢慢養著。”薛玟輕歎：“他自找的，也沒什麽好同，不過看他慘兮兮躺著半死不活的樣子，又有點心疼。”

薛玟話裏話外沒有半點涉及到遲暖，遲暖猜測不管是顧寧姿還是曹品輝，都沒有對外提到過自己。

遲暖痛恨曹品輝，雖然知道薛玟是無辜的，並且不知，但也難免對產生一種隔閡。

遲暖不話，薛玟又：“我就是……我們三個，我、阿輝、大越，從一塊兒大的，本來關係就好……嗐，之前和阿輝就是胡來。”

遲暖無意接話，也不知道怎麽才能不著痕跡地把話題轉移到顧寧姿頭上。薛玟越解釋越尷尬，聽筒裏漸漸安靜下來，後來遲暖聽見薛玟問：“……我聽顧寧姿沒回去上課？”

“啊……”遲暖愣道，“沒有。”

薛玟言又止，沉默了會兒，才“噢”了一聲。

遲暖重新看向眼前的宅院，聽薛玟話音，顧寧姿應該已經沒事了，可人呢？沒有回來上課，去哪裏了？

……

新的一周，大病初愈的遲暖仍有些咳嗽，臉也不是太好。課堂上頻頻走神，轉頭去看，顧寧姿的位置卻還是空著的。

上午的課程全部結束之後，被何麗雯去了辦公室。

何麗雯的辦公桌前站著三個生，二班的語文老師莊老師則搬了凳子坐在何麗雯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老師模樣的人，抱著胳膊站在辦公桌旁。

氣氛有點嚴肅。

見遲暖來了，何麗雯向介紹那個眼生的老師：“這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高老師。”

遲暖：“老師好。”

聽見遲暖的聲音，那三個生中的兩個，同時回頭掃了一眼。

——陳宛和那個高個兒同學？

何麗雯托了托眼鏡：“是這樣的，莊老師運會那丟了串鑰匙，離校早，就沒告訴我們。等五一假過完回校知道了你被鎖在辦公室的事，越想越不對勁——既然其他老師的鑰匙都在，那鎖你的人不就是用的那把鑰匙？”

莊老師指著站在陳宛左手邊那個的生：“可巧了，今早見這位同學，問起我鑰匙的事，我才有了點眉目。”

生緒激地：“莊老師，我本來要追上您把鑰匙還給您的，可是陳宛同學可以替我去還，我急著去上廁所，就把鑰匙給了。——誰知道本沒還！”

陳宛朝花板翻了個白眼。

高老師是個急脾氣，見自己班上的生這麽刺兒頭，喝道：“陳宛你什麽態度？你，你幹嘛把人高二的學姐鎖在辦公室裏！？”

陳宛滿不在乎地：“看不順眼唄。”

高老師怒其不爭地著陳宛額頭：“你看看你，好好一個孩兒，不學好！我都替你父母害臊！”

“高老師”，何麗雯隻好出來打圓場，“同學間把話開就好了，孩子嘛，總有犯錯的時候。”

……

遲暖在看見陳宛們時，就已經預到了事的走向。這個進展就像是撕裂烏雲的一束，令冰涼的有了些微回暖的跡象。

當下午，郭德治在校廣播裏對陳宛和那個高個子同學進行了全校通報批評。語氣是一貫的痛心疾首，最後上升到全校，現在校園裏一歪風邪氣，看來新一紀律整頓迫在眉睫。

遲暖趴在走廊上，聽完郭德治的訓話，正要和徐丹們一起返回教室，手機在口袋中不停震。

遲青川的電話。

遲青川從來不在上學時候聯係，遲暖怕又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慌忙接通。

好在這次預錯了，遲青川興的聲音，過聽筒撞進耳中：“暖暖！肇事者找到了！”

遲暖：“……警察不是找到的機會很渺茫嗎？”

遲青川：“聽好幾個警察4時崗看監控，日夜排查，這才找著的！——這年頭，人民警察為人民，辦事到底還是靠譜！”

遲青川如釋重負，他是太激了，否則無論如何不會在這個時間給遲暖來電話。

否極泰來。

遲暖緩緩的，出一點笑意。

顧寧姿的沒有錯，事都會解決的，可是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

當放學後，遲暖被陳宛堵在教室門口。

“我們聊幾句唄。”陳宛揚著下，一副挑釁的樣子。

徐丹們見狀，紛紛護住遲暖，對陳宛怒目而視。

陳宛毫不示弱：“幹嘛？要打架？”

徐丹快人快語：“我們沒找你麻煩已經夠意思了，你還敢找上門？”

陳宛白了一眼，問遲暖：“喂，你聊不聊？”

遲暖對徐丹：“沒事，我和幾句。”

徐丹們不放心，並沒有走遠，在樓梯拐角那兒關注著。

遲暖和陳宛站在走廊上，陳宛開門見山：“顧寧姿是不是為了你？”

陳宛雖然不清楚細節，但始末總能猜到一些，不管是seven那次還是場那次，顧寧姿一直護著遲暖。而遲暖的反應則讓確定，自己大約真的沒猜錯。

遲暖問：“你要什麽？”

陳宛：“現在阿輝轉學了，如你意了？”

遲暖皺了皺眉。

陳宛怪氣地：“你有兩下子啊，知道什麽人能當靠山，顧寧姿才來幾個月啊就被你收得服服帖帖？那下手再重幾分，阿輝可就連命都沒了！——遲暖，你什麽魔力啊，能引得甘心為你做個殺人犯？”

“殺人犯”三個字直接破了遲暖心裏的膿瘡，知道，為了救，顧寧姿差點賠上了自己的人生。愧對顧寧姿，這種愧疚，都不敢去深想，不懂得要怎麽彌補。

陳宛：“行吧，既然阿輝都惹不起顧寧姿，那我更是惹不起了。——你放心，我以後可不敢再欺負你。”

陳宛哼了聲，走了。

遲暖機械地邁著步伐和室友匯合，徐丹還在替打抱不平，瞪著陳宛背影消失的方向喋喋不休：“這人腦子有坑還是怎麽的？”

……

第二去語文組送作業的時候，遲暖忍不住旁敲側擊：“何老師，顧寧姿同學幾沒來校了，……”

何麗雯不在意地：“沒事，家裏和校方打過招呼了，可能還是要轉回北方讀書，不一定會回來上課了。”

遲暖沒料到事會急轉直下，慌道：“為什麽啊？”想曹品輝不是都已經轉校了嗎，為什麽顧寧姿也要走？然而還懂得分寸，沒有貿然問出口。

何麗雯“噢”了聲：“聽是家裏對我們一中不滿意。”

遲暖一整失魂落魄，何麗雯帶來的消息讓意識到，不僅彌補不了顧寧姿，甚至可能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越想越難過。

下午放學前老莫把去辦公室，展開課堂上剛做的考試卷，語氣還算溫和：“遲暖，你自己看看。”

老莫習慣先批改績優秀的學生的考卷，遲暖是頭一個，這個遠遠低於水平線的分數讓他格外震驚。

遲暖輕聲回：“莫老師，對不起。”

平時爛於心的解題思路，在考試的時候被忘得一幹二淨。遲暖腦子裏糟糟的，想的全是顧寧姿。

老莫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遲暖啊，你是班裏的好苗子，你的績在全校也是排得上號的，老師們都看好你能考上重點名校。可你看看，這次的試題並不難，以你的水準，一分都不該失。”

遲暖：“對不起莫老師，下次不會了。”

老莫斟酌著語句：“我發現這兩你上課老是走神，不知道你是沒好，還是有心事……你要是有什麽心事，覺得不方便對我這個老頭子講，可以去找你們何老師。何有耐心，人也年輕，安起你們這些同學來，一套一套的……”

……

遲暖拿著試卷回教室，徐丹們都已經把書包收拾好了。遲暖把試卷疊好夾進今的作業裏，對徐丹：“我再去顧寧姿家看看。”

遲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期待，然而終究落了空。

顧寧姿家中依然沒有人。

遲暖不著急回校，拿出數學考卷，坐在院子外的椅子上一題一題訂正。

夕餘暉落在顧家草木蔥蘢的院子裏，遲暖咬著筆桿，不知不覺又走神。

想起那一清晨，顧寧姿醒的很早，站在窗前往院子裏看。

同一個院子，顧寧姿不在了，自己也被鎖在院外，進不去。

……

一顆皮球滾到了遲暖的腳邊。

有個三四歲的姑娘手舞足蹈地奔過來，嘟嘟的臉上滿是細的汗珠子。

遲暖把皮球撿起來遞給姑娘。

“謝謝姐姐。”姑娘咧笑，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遲暖手裏的試卷，看了會兒，又指向遲暖放在椅子上的手機，“姐姐，有人打你電話噢。”

調靜音的手機屏幕上，“顧寧姿”三個字不停閃爍。

……

遲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自己會在什麽況下與顧寧姿再次取得聯係。到時要用怎樣的開場白，有那麽多想法要傾訴，甚至還沒能理出個頭緒。

然而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除了呼喚對方的名字，想不起其他。

“顧寧姿！”

電話那頭的顧寧姿，怔忪於遲暖話語間的急迫，愣了兩秒，才：“是我。”

遲暖再次輕輕的：“顧寧姿……”

顧寧姿：“我在。”

遲暖的間哽了一下：“你在哪裏？”

顧寧姿：“我回家了。”

遲暖有了預，卻仍然：“可是你家沒有人啊。”

顧寧姿：“北方的家。……你去找過我？”

回去了，何麗雯得沒有錯，要轉學了。

這一刻，洶湧而來的淚意把遲暖嚇住了，捂住眼睛：“顧寧姿，你是不是就留在北方讀書了？”

顧寧姿：“沒有，我會回雲城。”

回答得幹脆且堅決。遲暖從椅子上起，忍不住來回走：“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顧寧姿：“不會很久。我早該聯係你的，……可之前不太方便。”

遲暖：“沒關係啊——顧寧姿，你好麽？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顧寧姿：“我都好，別擔心。”

……

遲暖回學校的路上，收到了顧寧姿發來的照片。照片裏是纏著紗布的左手，掌心包紮地很妥帖，手指上稍淺的傷口，已經結了薄痂。

聚攏在遲暖頭頂的最後一片烏雲，也消失了。

遲暖告訴顧寧姿，把鎖在辦公室的人是陳宛，查出來後被全校通報批評。

顧寧姿表示意料之中。

遲暖又砸季先生車的那幾個混混也都抓到了。

顧寧姿波瀾不驚地回：“好。”

那之後，遲暖時不時給顧寧姿發信息，問“吃飯了沒有”、“在幹什麽”、“你在家有沒有複習功課”之類的話題，顧寧姿總是及時回複。

顧寧姿最近像是在收拾兒時的東西，會主給遲暖拍一些封存很久的稀罕：木槍、人書、糖豆包裝盒……

有一，發過來一張布娃娃的照片，問遲暖：“像不像你？”

遲暖看布娃娃鼻子眼睛，醜醜的，就：“哪裏像呀？”

顧寧姿答非所問：“我時候最喜歡抱著它睡覺了。”

遲暖：“……”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遲暖不問顧寧姿什麽時候回雲城，倒是徐丹，在遲暖和顧寧姿通話時忽然湊上來，大著嗓門問：“大佬大佬！大佬什麽時候來學校罩我們？”

顧寧姿就在電話另一頭輕笑。

……

6月高考季，高考那幾，學校放假。

遲暖坐車回家，從大上下來，大太底下沒走幾步就熱出一汗。步履匆匆地往家趕，在區門口見遲青川。

遲青川立在一輛車邊，手裏拎著菜，正和車上的人道別。

遲青川在季先生手底下做了七八年了，遲暖記得季先生眾多豪車的車牌。走到遲青川邊，歪著頭衝車裏的人揮手。

英俊瀟灑的季先生看見了，揚笑了笑。

遲青川跟著回頭，也笑了，攬著遲暖的肩：“走，跟哥一塊兒回家，今中午吃餛飩。”

兄妹倆走進區，遲暖好奇道：“季先生送你回來的？”

遲青川：“他要和未婚妻出國度假，今開始放我假了。”

遲暖：“季先生有未婚妻了？”

遲青川笑：“有啊，他的未婚妻格好，長得也好，和季先生很般配的。”

遲暖聽了就歎：“偶像劇裏的節啊。”

兩人進家門，冷氣撲麵而來。

懷孕的人怕熱，嶽蕓的腹部已經隆得很高，正抱著半個西瓜邊吃邊吹空調。

電視裏在播最新的偶像劇，嶽蕓看得目不轉睛。

遲青川去廚房擱下菜，洗了洗手，習慣地去客廳先看看嶽蕓。西瓜皮上附著水珠，應該是從冰箱裏拿出來不久，遲青川就：“蕓蕓，冰西瓜吃一點，不要貪涼。”

嶽蕓電視看到煽，敷敷衍衍地點頭。

遲青川歎了口氣，折回廚房。

遲暖跟著他進去，餡料做得不如遲青川好，就給他打打下手，等餡料拌好了，兩個人一起裹餛飩。

遲青川問遲暖最近在學校怎麽樣，遲暖回他都好，遲青川：“明年這會該你上戰場了，張不？”

遲暖：“不張。……哥你這個餡放多了餛飩皮要破啦！”

遲青川“咦”道：“真的！”

“……”

吃完午飯，遲暖回房間午睡。快睡時聽見大門開合的靜，等睡醒了才發現遲青川和嶽蕓都不在家。

遲暖沒在意，拿出作業，不知不覺就寫到了傍晚。看看時間差不多要做晚飯，走出房間，就聽遲青川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是，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蕓蕓。”

“……”

“去過醫院了，醫生沒給掛水，配了點藥，現在到家了。”

“……”

“我知道了媽，我以後一定注意。”

遲青川賠著不是，用鑰匙開了門。遲暖讓到一旁，遲青川扶著嶽蕓心地進門，嶽蕓臉看上去很差。

遲青川安頓好了嶽蕓才從房間出來，遲暖擔心地問他：“嫂嫂怎麽了？”

遲青川：“肚子疼，拉了好多次了。”

遲暖：“醫生怎麽？不要吧！？”

遲青川：“肚子著涼了。”

遲暖想到嶽蕓午餐前吃的那半個冰西瓜，遲青川又何嚐不知道，無奈地搖了搖頭，鑽進廚房給熬白粥。

遲青川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嶽蕓兩，終於慢慢好轉。

嶽蕓的母親雷打不每中午一個電話關心病，離兒遠，隻恨自己不能親自照顧，最後歸結底，還是埋怨婿沒用：“還不是你那裏住不開，媽媽哪有那個臉讓你老公整睡客廳的沙發啦？唉！乖兒，你不曉得嘍，剛給媽媽買了新房子，老兩口都搬過去了，還邀請我去參觀了一次，乖乖，樓上樓下接近三百個平方，那房子氣派的呀……以後要生孩子，外婆家可不能太寒酸了，要不然孩子連個獨立的房間都沒有的……”

嶽蕓聽得煩躁，自己大著肚子材走樣地窩在這不足一百平方的房子裏，而昨晚刷出的的朋友圈，豔地挽著老公，出手指上碩大一枚鴿子蛋，配字“又陪老公國外談項目，好累噢”，嶽蕓焦躁，忍不住衝電話裏的媽媽發脾氣：“你這麽不滿意，當初你怎麽就不強點讓我把孩子打了算了？總好過現在這樣不好那也不好，不死不活熬日子！”

“喔！你自己未婚先孕倒怪起媽媽來了？”

“我哪能怪你，我怪我自己瞎眼不行啊！”

遲青川在網上查到蘋果水治腹瀉，正在削蘋果，預備給嶽蕓煮來喝，聽見的話，手裏一，水果刀切進指尖，鮮立刻湧了出來。他擱下蘋果，放水衝洗手上的漬。

遲暖走到他邊，沉默地把一張創口放在流理臺上，然後回房收拾書包。高考已經在上午全部結束，該回學校了。

中午的太很曬，遲青川執意要送遲暖到站臺。兩人沒有談，遲暖坐上車，遲青川就回去了。

遲暖心裏難，翻出手機給遲青川發消息。

“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車程過半，遲暖收到遲青川的回複，他：“傻瓜。”

遲暖看得鼻尖酸酸的。

遲暖到學校時間還早，室友們都沒有回來。翻開英語書背了幾頁單詞，心裏還是浮躁。遲暖合上書，拿著手機趴在床上，給顧寧姿打電話。

顧寧姿過了會兒才接聽，遲暖問：“顧寧姿，你今過得好麽？”

遲暖經常會這麽開場，顧寧姿也都回答“還好”，可是今遲暖的聲音聽上去沒打采，顧寧姿反問：“你怎麽了？”

遲暖：“沒怎麽呀……”

完，兩人都沉默了，後來顧寧姿問：“你在哪裏？”

遲暖：“寢室裏。”

顧寧姿：“我去接你吧。”

遲暖木木地盯著床頂，下一秒，騰地翻坐起：“你回來了！？”

顧寧姿：“剛剛到家。”

……

作者有話要：　　謝支持正版！

阿顧給遲鈍發【手】的照片，是不是炒心機婊！反正我寫的時候覺很恥

下章就要頂著拉風（劃掉）的新造型出場啦！

明周日了，讓我們相約下周一·八點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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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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