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暖一刻不停地跑下樓,又一路奔去校門外,的心髒裏像是被人藏了麵鼓，咚咚咚的，太吵了，卻不知道怎麽按停。

白跑車來得很快，也對,從顧寧姿家步行到一中，也就需要十幾分鍾而已。

車子在校門外剎住，車窗降落。

遲暖心跳得很快,探眸去看顧寧姿。

……愣住。

顧寧姿一頭黑發全部染灰白，戴著墨鏡，乍一眼,就像是從二次元裏走出來的人。

……得有點太囂張。

“上車啊。”顧寧姿把墨鏡拉到鼻尖,。

遲暖回神，想到傷的手，打開車門鑽進去,拉過來仔細瞧。

手心的傷口恢複地很好,幾乎沒有留疤。

遲暖抓著的手觀察地認真,呼吸灑在手心,顧寧姿覺得有些。別過眼，等遲暖放開了,才重新看向。

外麵溫度很高，遲暖緋紅的臉頰上有汗，粘住了幾縷發。睫忽閃著,看過來的表有些新奇，又有些害。

兩人對視了幾秒，顧寧姿隻覺車裏氧氣匱乏。隨手降下車窗，車外熾熱的溫度爭先恐後湧進來，又忙不迭關窗，把空調溫度調低。

遲暖原本還局促，可全程酷著臉手忙腳的顧寧姿落在眼中，實在是越看越可，忍不住就想笑。

顧寧姿白皙的側臉上浮現一粒的酒窩：“就有點熱……”

遲暖眉眼彎彎地配合：“是呀。”

顧寧姿有意避開清亮的視線，遲暖卻拉著問：“你染發啦……”

顧寧姿：“嗯。”

遲暖：“好看的。”

那粒的酒窩又出現在顧寧姿的側臉上，遲暖看著，腦海裏忽然蹦躂出一個念頭，興高采烈道：“……顧寧姿，你晚上吃什麽？”

顧寧姿問：“你有想法？”

遲暖：“我給你做飯吧！”

顧寧姿：“……”

顧寧姿：“你真的？”

遲暖：“真的呀。”

兩人去了附近的大型生活超市，取來推車一起買菜。遲暖問顧寧姿喜歡吃什麽，顧寧姿：“都可以，你會做什麽？”

遲暖：“一般的家常菜都會。”

顧寧姿：“最拿手的呢？”

遲暖不假思索：“糖醋排骨。”

顧寧姿：“那就做你吃的糖醋排骨。”

“……”遲暖無從辯解。

推車經過水果櫃，顧寧姿停住挑選水果。

穿黑的薄，姿拔，佇立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遲暖承認這個發看著雖然囂張高調，但顧寧姿皮白，襯著紅，又冷又酷，好看是真的非常好看。

時不時有年輕的男孩子隔著貨架瞄顧寧姿。

顧寧姿渾然不覺，見葡萄新鮮，就專心挑選了一串，拎起來問遲暖：“吃麽？”

遲暖：“……吃的。”

顧寧姿把葡萄放進推車，很自然地屈指彈遲暖額頭：“走了。”

的力度很輕，遲暖的臉上卻莫名發燙，口膨脹出一種很的喜悅。

……

兩人吃不了幾個菜，邊走邊商議，最終敲定菜單：糖醋排骨、上湯娃娃菜、番茄鮮蝦豆腐羹。

找到各樣主菜配菜，排隊等結賬時，遲暖記起顧寧姿獨自在家是不開火的，問：“家裏有做菜的調料嗎？”

顧寧姿：“……沒有。”

遲暖又問：“大米有嗎？”

顧寧姿：“……”

遲暖不死心：“……鍋碗筷是不是也……？”

顧寧姿：“這些有！”

二人推著推車又轉悠了一圈，把需要的東西都找齊，重新回到收銀臺結賬。

很快排到們，收銀員作利索地掃了價格，顧寧姿要付錢，遲暖卻攔著不讓：“顧寧姿，我想謝謝你，這次就讓我請你吧。”

遲暖的態度很堅決，顧寧姿領會到想做飯的真正意圖，當場沒什麽，等兩人回到車裏，顧寧姿就：“遲暖，你給我做飯我很高興，但是別為了激，麽？”

得誠懇，遲暖搖頭道：“可是曹品輝的事……”

“那跟你沒有關係。”顧寧姿打斷。

“怎麽會跟我沒有關係？你是為了我啊！你救了我，我卻什麽都幫不上你。就算是現在，我依然給不了你什麽……”

遲暖想起那幾的煎熬，不僅是的病痛，神極度抑繃，哪怕顧寧姿現在好好的，可隻要想到曾有過到傷害的可能，遲暖就會條件反地心悸難。

“你不能這麽想。”顧寧姿嚴肅地糾正：“你從始至終都是被的，是我考慮的不周到，用那麽極端的方式，讓你承不該有的神包袱。”

“不是這樣！”遲暖見把責任往自己上攬，急紅了眼圈：“不是你的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我太愧疚了。”

顧寧姿：“……遲暖，你以前也幫過我的。”

遲暖：“那不一樣啊……”

那些所謂的“幫”，本不能和顧寧姿的付出相提並論。

顧寧姿側坐著，耐心地開導遲暖：“你做了你能做到的，我做了我能做到的。就算程度有輕重，但心意是一樣的。……你別跟自己較勁，多累啊，也犯不著。”

口澎湃著無與倫比的，遲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幸運，能遇見這麽好的顧寧姿。

……

提著大袋袋回到家，藍貓喵喵著迎上來。好久不見，它的軀足足大了一圈。

遲暖隻分到一串葡萄拿，空出右手，貓的皮：“好可……顧寧姿，你先前把它也帶走的嗎？”

顧寧姿：“走得倉促，蘇書把它接走照顧了。”

遲暖還在想蘇書是誰，就聽顧寧姿：“春遊那你見過的。”

是站在車邊那位穿職業套的士嗎？

遲暖跟在顧寧姿後頭走進客廳，一隻煙灰的行李箱映眼簾。

顧寧姿沒有撒謊，真的是“剛剛到家”就接到了自己的電話，連行李都沒有來得及收拾。

……

藍貓很黏顧寧姿，走到哪，它跟到哪。兩人一貓站在廚房裏，遲暖把菜籠統地分了類，轉頭下驅逐令：“出去吧，我要做飯了。”

顧寧姿就把藍貓趕了出去，回頭看見遲暖踮著腳尖從上層櫥櫃裏拿鍋，擺上，出一截纖細的腰肢。

顧寧姿走到遲暖邊，輕輕鬆鬆地把鍋拿了，問：“要先做什麽？”

遲暖本意是讓顧寧姿和貓一起出去，誰知去而複返，忍不住笑道：“我一個人就可以啦，你也出去！”

顧寧姿：“……我可以幫忙啊。”

落日的芒從窗外探，染了遲暖一。倚著冷的料理臺，仰頭看顧寧姿，聲音的，態度卻十分堅決：“顧寧姿，就今一次，你乖乖等吃可以麽？”

豎起食指，強調真的就這一次。

顧寧姿：“……”

顧寧姿從廚房出來，先前被關在門外的藍貓還沒走，搖著尾衝長長地“喵”。

顧寧姿低頭，和它圓溜溜的眼睛對視。

……

飯菜全部做好得有會兒，遲暖取出葡萄，一粒一粒剪下衝洗幹淨，裝進果盤裏端出去給顧寧姿，好讓消磨時間。

踏進客廳，沒見顧寧姿。遲暖放下果盤，看見藍貓在對著落地窗簾又撲又咬。走過去抱起它，隨手拿了個玩給它。

“別來。”

窗簾遮了半扇玻璃門，門後的顧寧姿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跟你的很清楚了，別來找我。”

……

顧寧姿聽完電話，又拐去廚房看了一次遲暖。遲暖係著圍，慢吞吞地在洗菜。顧寧姿的視線從鍋碗瓢盆上一一劃過，看了會兒，回客廳拉著行李箱去房間整理。

蘇書接到通知今回來，提前叮囑顧家的幫傭把宅子裏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除了房間裏的那張床。

顧寧姿不喜歡別人的床。

慢條斯理地換下床單被罩，疊好收拾在一旁待送洗，顧寧姿又打開行李箱，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分門別類收拾好。

……

黑，飯好了，菜也都出了鍋。

兩人挨坐著一起吃晚餐。三個菜賣相都很好，、香全有了，遲暖有些張地看著顧寧姿喝了一口豆腐羹。

“合你口味嗎？這個羹和娃娃菜都比較清淡。”

顧寧姿點頭：“好的。”

得到認可的遲暖馬上催：“那你試試排骨啊。”

“好。”

顧寧姿擱在桌麵的手機，屏幕時不時亮一下。斯斯文文地吃飯，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不在意，統統不予理會。

遲暖從來不熱衷看人**，隻是手機離得近，屏幕一亮，的餘就會捕捉到，幾次之後難免看清容：

“阿寧，別生氣了行不行？”

“我是舍不得你，你好不容易回來，我不想你走。”

“阿寧你別不理我啊……我不去雲城找你，我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

“阿寧阿寧阿寧，你理理我嘛……”

……

發件人無一例外，都是“湯匙”。

“湯匙”這個名字應該是昵稱吧？遲暖發現自己對顧寧姿並沒有了解很多，在來雲城之前過怎樣的生活，什麽朋友，自己全然不知。

顧寧姿見遲暖埋著頭慢吞吞地米飯，疑地看：“遲暖？”

遲暖：“……嗯？”

顧寧姿：“多吃點菜呀。”

遲暖心頭悶悶的，這種緒從聽見顧寧姿接那通電話開始，起初還是朦朦朧朧，到現在已經膨脹到不容忽視，可偏偏自己也不懂自己在介意什麽。

擺在兩人中間的手機又響，有電話打進來。

顧寧姿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對遲暖了聲“抱歉”，拿著手機離開餐桌，走遠幾步接聽。

對方不知道了什麽，顧寧姿回：“你在我家？”

“……”

“別提他。我不回去，你也別來雲城。”

“……”

“別提了行麽？我掛了。”顧寧姿結束通話，先前沒有閱讀的信息躍眼簾。

連看完的耐心都沒有，手機就被撂在花架上。

邊走邊把劉海往後撥，顧寧姿回到餐桌旁，提筷前，對遲暖：“……我發。看我沒回信息，就用我家座機打我電話。”

原來湯匙是發？

遲暖的耳尖悄悄地泛了紅，低著頭，聲：“嗯，快吃吧。”

……

顧寧姿平時胃口不算太好，今晚上細嚼慢咽的，不知不覺吃下滿滿一碗。

晚飯過後，遲暖逗了會兒貓，又剝葡萄吃。顧寧姿也撿了一粒塞進裏，吃完問遲暖：“葡萄甜嗎？”

遲暖：“甜的啊。”

顧寧姿：“我吃的不甜。”

“怎麽會？我吃的都很甜呀……”遲暖順手就把剛剝好的葡萄塞到顧寧姿邊：“你再試試。”

葡萄順著手指往下滴，顧寧姿不發一言地看著遲暖。

“……”遲暖想要手，顧寧姿卻抓住手腕不讓退。

欺過來，的酒窩又出現，顧寧姿張，把葡萄含走了。

溫的輕過遲暖的指尖。

“……”大腦有瞬間的空白，等遲暖回過神，顧寧姿已經在用巾幫黏在手指上的葡萄水。

遲暖從耳朵一路燒到了臉頰。

顧寧姿得很專注，等好，遲暖如逢大赦地鬆了口氣。

顧寧姿笑：“真的是甜的。”

遲暖的心裏像被人投了顆石子兒，心晃晃悠悠的：“那你、你還要麽？”

顧寧姿：“不要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作者有話要：　　“真的是甜的。”

“那你、你還要麽？”

“要。”

→_→等於開了一次車

短戰線的三鞠躬，下次就要把你們送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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