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燈的寢室,遲暖想著顧寧姿那一個“沒怎麽”,輾轉反側。

兩個人關係如何，隻有當事人悟最深刻。簡短一句話、甚至一個微妙的表，都能看出來變化。

那是一種揮之不去的疏離，從早上在餐廳外遇見顧寧姿，出那一個“不”字時,遲暖就到了。

但是為什麽呢？

遲暖呆呆盯著床頂，難道顧寧姿真的聽見了自己和薛玟的對話？知道了自己的向，所以在故意疏遠自己？

潛意識覺得顧寧姿不管有沒有聽到,都不會是這樣的態度，但除此之外，又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不知不覺間,遲暖驚出一冷汗。

不……不會的。安自己，牌局散了之後在廚房見顧寧姿，那時候的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那是哪裏出了問題？

……

高三暑期補習班開課,各科老師都從分析期末卷手,試卷全部講解完,老師們開始教授高三新課程。

這,徐丹對著數學隨堂練習長籲短歎：“羨慕阿玟啊，不要補課,走就走，出國巡演啊！”

薛玟們樂團巡演的第一站定在奧地利，前兩已經出發了。

遲暖輕聲提醒：“你快做題吧,老師下課要收的。”

徐丹半寫半抄，一下課就湊去杜敏趙菁菁那兒扯閑，周達茂嫌棄們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吵自己玩遊戲，就拿筆帽杜敏的後背：“我同桌睡覺呢你們瞧不見？”

徐丹吐了吐舌頭。

遲暖語文作業剛好收到這一組。

顧寧姿已經趴在桌上睡了一節課了。以前老莫還因為在課上睡覺罰站，自從出了曹品輝那件事之後，任課老師們的意見達了高度統一，都對采取了聽之任之的態度。

遲暖看顧寧姿的語文作業就在桌上，翻開一看，半個字都沒寫。

從語文組出來，遲暖回教室的時候正好見英語課代表捧著作業走過來，遲暖問：“陳思，顧寧姿作業了嗎？”

陳思詫異道：“還用寫作業？……不是，我一整個學期都沒收到過幾次作業，也就你的語文作業吧，會經常寫一寫。怎麽了？你想什麽？”

“……”遲暖搖頭，“沒什麽，你快去吧，要上課了。”

……

下午最後兩節都是自習。遲暖去何麗雯那兒領了文言文複習卷來發，大致地點了份數從頭往後傳。

到了趙菁菁那兒，反映：“班長，我們這組差呢！顧寧姿和周達茂也都沒有。”

遲暖從別組那兒勻來三份，先給了趙菁菁，又分別給顧寧姿和周達茂。

顧寧姿在翻雜誌，遲暖把複習卷遞過來，接了，隨手塞進桌肚裏。整個過程中，連頭都沒有抬。

遲暖看著，輕聲道：“顧寧姿。”

顧寧姿這才把注意力從雜誌上移開，視線一寸一寸上移，落在遲暖臉龐上。

遲暖問：“你期末卷都訂正完了嗎？”

周達茂大約是閑得發慌，懶洋洋地接腔道：“訂什麽正呀，哪有空，我們都忙著呢。”

遲暖：“……”

顧寧姿沉默地等下文。

遲暖：“把你卷子給我看看行麽？”

顧寧姿掃了眼桌角的試卷，開口：“隨便。”

遲暖睫微，撐著胳膊去取顧寧姿的試卷，顧寧姿合上雜誌，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翹著二郎玩遊戲的周達茂了個“喂”字。

周達茂心領神會，往前蹭了蹭，好方便顧寧姿出來。

遲暖：“你去哪啊……”

周達茂：“還能去哪，翹課唄。”

遲暖：“……”

顧寧姿看遲暖言又止，就問：“還有事？”

遲暖支吾了一會，：“你……這幾都沒有寫作業，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玩遊戲……”

周達茂聽著聽著，“噗嗤”笑出來：“我班長，你眼睛長後腦勺上的呀？我同桌上課幹嘛你怎麽知道得比我還清楚呢？”

遲暖：“…………”

他得很大聲，坐在附近的同學們都聽見了，一陣哄笑，杜敏和趙菁菁雙雙轉過來瞎摻和，杜敏：“怎麽了！？班長關心同學怎麽了？人好你嫉妒咯？”

趙菁菁：“周達茂，不是我們，你這是典型地缺乏關，吃不著葡萄非葡萄酸啊，嘖嘖嘖。”

遲暖著卷子，從上到下每一個孔都在吶喊著尷尬。

顧寧姿目鬆，才要出聲，學習委員過來拉住遲暖：“走了班長，我這有題得請你支招。”

他把遲暖拉回位置上，一路嘟囔：“你管顧寧姿做什麽呀，像那種人民幣玩家，哪怕學習再不好，出路照樣多著呢，以後混得隻會比你跟我都好，絕對不會差的啦……”

二人後響起曖昧的低笑：“我就知道那家夥對我們班長……”

周達茂的聲音被其他各種響淹沒，遲暖就聽不見了。

等學習委員問完題，空下來把顧寧姿的幾張卷子都過了一遍，發現凡是給顧寧姿的複習材料上出現過的題型，顧寧姿幾乎都沒錯。

遲暖轉頭看向顧寧姿的座位，空著，果然是翹課了。

……

晚上的寢室，徐丹和杜敏追追得如癡如醉，此時一人半個西瓜，邊挖邊討論那篇霸道總裁。

“我！男主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了嗎，主都他那樣了，他還懷疑，整疑神疑鬼地吃飛醋，隔三差五就冷落主，可氣死我了！對主有好的人多了去了，哪主真被他氣跑了，我看他往哪裏哭去！！”

“是這樣的啦，總要有點波折才深刻嘛。你等著吧，按作者的尿，兩人合好的時候肯定又有一波不可描述，你懂我意思的哦？嗬嗬嗬嗬嗬……”杜敏出姨母笑。

徐丹：“哎呀，我擔心男主那個前任趁機又出來搞事嘛！不是已經有苗頭了嗎，故意在晚上給男主打電話，一會兒舍不得一會兒要見他，簡直太賤了！”

杜敏經驗老道地擺手：“都這樣，都這樣，總裁文都這樣的套路，你安心啦。”

遲暖捧著手機給顧寧姿發信息，編輯了又刪掉、刪掉了又編輯，幾次三番，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點了發送。

“顧寧姿，你有空嗎？我們能不能會兒話？”

發過去之後，一連等了十幾分鍾，手機都是安安靜靜的。

遲暖懨懨地趴在桌上，用手去那個搪瓷娃娃。

趙菁菁洗完澡，從淋浴間裏出來，看杜敏和徐丹正談節談在興頭上，就催遲暖：“暖暖，先去洗澡，待會兒們又要跟你搶。”

“……好。”遲暖看了眼毫無靜的手機，拿起睡去洗澡。

洗頭洗澡，再吹幹頭發，時間過去了大半個鍾頭不止。遲暖重新坐回書桌，寫作業之前，習慣再看一次手機。

這個習慣還是在五月中，顧寧姿回北方之後養的。那段時間們聯係，總是不想錯過顧寧姿的任何訊息。

“下來。”

屏幕上顯示一條來自顧寧姿的未讀信息。

！遲暖“噌”地站起來。

徐丹被嚇了一跳：“……你幹嘛唷？”

遲暖定睛一看，這條信息都是半個時之前的了。

立即移去窗邊，打開窗戶，踮著腳尖往樓下瞧。——這麽久過去了，顧寧姿還會在嗎？

外麵又熱又悶，接近7點，還泛著灰白。顧寧姿支著長，坐在花壇邊。黑黑，劉海全部捋在腦後，在空氣裏的皮白皙如瓷，看上去又又酷。

從邊路過的其他班生，竊竊私語議論。

遲暖換下睡，一口氣跑下樓。

停在顧寧姿前，著氣：“對不起，顧寧姿，對不起，我去洗澡了，才剛看見你的信息。”

顧寧姿額頭浮著薄汗，遲暖見了，又多此一舉地問：“你熱不熱的？”

顧寧姿抬眸，慢聲：“豈止熱，還有蚊子。”

遲暖：“……”

遲暖咬了咬：“對不起啊……”

顧寧姿站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讓你等這麽久的……”遲暖礙於高迫，往後退了一步，低聲繼續：“也沒想到你會來……”

顧寧姿輕“嘖”了聲，打斷遲暖接二連三的道歉，切正題：“你要對我什麽？”

“顧大佬！上來坐坐啊？”徐丹從四樓窗口裏探出腦袋，往下麵喊話：“嗬！暖暖你不夠意思了啊，大佬來了你都不跟我們講的！？”

另外兩顆腦袋也蠢蠢地探出窗外，三位室友一排，六隻眼睛居高臨下落在遲暖和顧寧姿上。

遲暖仰頭：“……”

顧寧姿沒理會樓上那三個人，隻對遲暖：“先找個地方坐下。”

著就往校外走。

樓上的徐丹：“？？？”

杜敏：“估計還是為了之前教室裏的事，暖暖對顧大佬的學習一直上心的，不然期末也不會給準備那麽多複習材料——那麽厚一遝知識點呢，整理出來多費時間力啊。”

徐丹：“不得了了，我暖這班長當的，該頒獎狀啊。”

三個生你推我，我推你，打鬧一團。

……

顧寧姿推開甜品店的門，按遲暖喜好，給點了一杯茶，末了對店員補充：“要常溫，謝謝。”

遲暖臉上一熱。的經期不穩定，幾乎每個月都會往後延遲，自己都還沒規律，顧寧姿怎麽會猜得這麽準，知道今不能喝冰？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把們的飲品送過來，遲暖吸了幾口茶，遲疑地開口：“顧寧姿……”

顧寧姿看。

遲暖攪杯子裏的吸管，垂頭坦白：“其實我之前，不是想跟你學習的事……”

“哦。”顧寧姿問：“那你想什麽？”

“就是……這幾，我覺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遲暖著就咬住了吸管，斷斷續續連啜幾口，把思路捋順了，才接著下去：“我不知道怎麽了，你好像不太願意跟我話……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近半年的相，遲暖相信顧寧姿不會無緣無故地疏遠自己。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趁著這次把話開，或許就好了。

兩人的目撞在一起，遲暖雙眼中波粼粼，一秒、兩秒……顧寧姿轉頭看向窗外。

外麵的路燈都亮了，大街上車流如織，雲城一中的校門蟄伏在盛夏的夜裏。

……

顧寧姿又把視線轉了回來。

“那，我聽見了，薛玟的話。”

作者有話要：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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