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燈花燃》第7章 統統宰了

柳花燃今夜中得頭彩,大出風頭。

贏的賭客們都賺了一筆,一路簇擁著,恭維話不要錢地說:

“還是柳師姐獨慧眼,一眼就相中最好的蛋。咱們也是沾了柳師姐的。”

“聽說柳師姐今年要試卷,在下提前恭喜了。”

孔雁翎的臉上紫還紫,跳上船頭喊話:“你得意,今年這卷子我也定了,你等著。”

周扶也回頭湊熱鬧:“要不你們算我一個?”

“我等著,不來不是仙府人!”

柳花燃掙包圍,心想你們可千萬要功,這校霸我快當不下去了。

“都圍著我幹嘛,都給我走。”

賭客們嚇得躥上小舟,一哄而散,隻道柳師姐新得名貴靈寵,正是最稀罕的時候,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耳畔重回清淨,柳花燃被梅阡扶上船。

行至河心,燈火漸暗,夜風蕭瑟。

漆黑水麵一點月痕閃爍,如枝上白雪。

柳花燃怔了怔,莫名想起那道白背影,立刻勸住自己:

“你想他幹什麽?你這輩子是來生活的,不是來管別人閑事的。”

可是心裏響起呦呦鹿鳴聲,好像有一隻小鹿慢悠悠踱步:

“不能算閑事吧,他現在這麽慘,原難辭其咎哦。”

柳花燃:“世上炮灰多得是,我救得過來嗎?”

小鹿:“可是你已經看見他了。你要裝沒看見嗎?去嘛去嘛。”

柳花燃:“我去有什麽用,他早就恨死我了。”

小鹿被困在柵欄裏,嗚嗚咽咽:“你真慫!”

柳花燃:“行了行了,我是主,環無敵,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梅阡見柳花燃臉變幻不定,劃船姿勢愈發小心翼翼。

忽聽對方道:“掉頭回去。我有事跟浮公子談。”

“咱們要拉浮公子夥啊?”梅阡大喜,竹竿劃得飛快,“太好了!有浮公子幫忙,咱們的勝算比孔大鳥高多了,我跟小師姐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更顯誠意。你在岸邊等我。”

梅阡歎道:“小師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柳花燃跳下船,心裏的小鹿歡呼一聲,撞開柵欄,撒蹄向聞鬆院狂奔。

慫慣了,跑出兩步回頭囑咐:“如果半個時辰之後我還沒回來,你就來找我。”

“沒問題。”梅阡舉起竹竿,“小師姐必勝!”

……

子時三刻已過,聞鬆院正門落鎖,燈也熄了。

夜風過林,紅塵褪

隻有清涼月從枝葉間下來,落得柳花燃滿

先前在二樓窗邊看過,據宴初照背影消失的地方,大概能猜到人住在哪裏。

柳花燃順著圍牆到後院,跳上牆頭。

前院和小樓金碧輝煌,後院花木半凋,屋瓦陳舊。

心裏罵了句浮寄涼不是人,又想起聞鬆院裝有隔音陣法,就算宴初照在裏麵被欺負,外麵也聽不見任何靜。

垃圾學校,當校霸的是明壞,開賭場的是蔫壞。

到底記得大半夜翻牆不禮貌,柳花燃平複心跳,輕聲招呼。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年黑發披散,領鬆垮,能看出已經就寢,不得不匆匆披上外袍出來。

柳花燃有些不好意思:“宴師弟,晚上好。”

年站在青灰屋簷的影下,聲音冷淡:“你有事嗎?”

“我先下來哈。”柳花燃翻過院牆,想走近些,又停在院中,“你別害怕,也別喊人,我就站在這裏。”

浮寄涼在牆後,手裏扣著符籙,過半開的窗戶,觀察不速之客。

柳花燃慣服侍,又講究排場,從不會獨往獨往。

怎麽會一個人來?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之前的事,實在對不起。”

這句話說出口,柳花燃心裏好許多。若說看見宴初照,就想起從前的自己,其實並不準確。

因為對這人除了同,還有一佩服。

都這麽慘了,還在仙府繼續學業,不卑不,不畏強權。

換作自己,早就跑路了。

年毫無反應,就像沒聽見。

柳花燃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我給你的藥,你沒扔吧?那個是很好的傷藥,我沒下毒。你要不信,我先吃一顆給你看。”

宴初照:“不必。”

柳花燃眨眨眼,發現他對原好像沒有“憎恨”緒,隻是冷漠。

好兆頭。

從前見慣冷臉,倒不覺尷尬:“你住在這裏怎麽樣,浮寄涼有沒有惹你?你想不想換寢舍?”

屋裏的浮寄涼屏住呼吸。

柳花燃搞什麽?

就算是為了釣人,有必要這麽拚嗎?

從他的角度去,隻能看見柳花燃的側影。

往常蠻橫囂張、拉幫結派,一兇悍氣勢過驚人貌。

此時站在花樹下,烏發如流雲般順,卷翹的睫輕輕,竟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

天上的月亮也偏,為籠上瑩白的暈

如果真有上界仙子,就該是柳花燃不發脾氣的模樣。

隻可惜若天仙也沒用,對麵站的是宴初照。

浮寄涼暗中歎了口氣,又有點幸災樂禍:眼拋給瞎子看。

宴初照:“不想。”

柳花燃點頭:“好吧,那這個送給你。別看它現在小,它長得很快,而且厲害,以後誰欺負你,你就悄悄放蛇咬他。”

從大袖中出手腕,試圖將纏在腕上的小蛇起來。

剛才中獎的時候,聽人天花墜一通吹,知道這蛇既能當手鏈帶,又能防

“嘶——”浮寄涼咬牙握拳,無聲錘牆。

別啊姑。你知道為了把聽風塞回蛋裏,辦這場賭蛋大會,我費了多大功夫嗎?

你就這樣給我送回來了?

宴初照:“雪玉種烈風蛇,仙府僅此一尾。我若帶在上,旁人見了,便知是你送的。”

柳花燃第一次聽他說這麽多字,反應了兩秒才道:“也對。”

此蛇確實太顯眼,不想給對方招惹麻煩。

大袖,出一盒水晶葡萄遞給他:“那你吃不吃這個?特別甜。”

宴初照明白了,桃脯也是這樣來的。

就這樣,釣他嗎?

角勾起一諷笑,手拈起一顆葡萄吃了。

柳花燃雀躍起來:“甜吧。”

“嗯。”宴初照看著眼前人。

他不止練劍,也練過一門特殊功法。尤其夜後,目力更佳。

此時在他眼中,柳花燃星脈孱弱,骨骼纖細,右腕帶著的銀鐲發出幽藍微,像一層水波籠罩著主人。

一件難得的天級法寶,可惜是個幌子。

雨霖鈴深,一朵赤紅火焰靜靜燃燒。

隻有用至寒至的雨霖鈴,才能封住至剛至的護法印。

東君印,果然兇猛霸道,神鬼難近。

柳花燃隻要戴著雨霖鈴,除非與東君同境的強者親自出手,否則誰也取不走命。

包括自己。

若要自盡,東君也可以通過此印阻止

一個人的生死,竟然不能由自己做主。

做東君最寵的徒弟,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柳花燃見對方盯著的銀鐲看,雙眼一彎:“你喜歡這個啊。這是我師父的東西,不能送給你。借你玩幾天倒是可以……”

想摘下來,可銀鐲死死卡在手背。發狠使上蠻力,疼得直氣。

忽然腕間微涼。

玉竹似的手指來,托起的手腕。

宴初照走出簷下影,柳花燃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眉眼深邃,孤意凜然。還是那副蓮花郎模樣,卻覺得這人與白天有點不同,又說不清哪裏不同。

柳花燃不好意思地笑:“可能我最近吃得有點多,要不算了吧。”

白皙細的手背上,已顯出紅痕。

宴初照垂眸看著雨霖鈴。

柳花燃若是遇到強敵,隻要對方先砍斷的手,護法印自然失效。

他覺得從前對柳花燃認識不足,判斷失誤。

隻是為了整治他,替未婚夫出一口氣,便將自命門也不放在眼裏,敢隨便到別人手中。

不僅愚蠢,而且不知天高地厚。

銀鐲一鬆,落宴初照指間。

在他眼中,柳花燃上的微瞬間熄滅,孤零零站在月下。

雨鈴霖在他掌心嗡嗡作響,如一隻寒蟬不安地掙紮。

他不笑了笑。

柳花燃第一次見他笑,好像看見幽蘭開在空穀,一時怔了。

宴初照轉銀鐲,仔細端詳裏麵的東君法印。

片刻後,他著對方伶仃的腕骨,輕輕將鐲子戴回去:

“我知你心意,可你不該來找我。你覺得呢?”

柳花燃怔怔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對。”

宴初照放開的手,又退回簷下影:“北寢有宵。”

“我先走了。”柳花燃像一隻貓,輕盈迅速地翻過圍牆。

小院重回寂靜,陣法無聲複原。

確定柳花燃走遠,浮寄涼長舒一口氣,猛灌茶水:

“大師兄,我沒看懂,你們怎麽、怎麽就拉上手了?”

宴初照神如故,鋪開符紙:“寒蟬雨鈴霖裏麵,有一道東君留下的護印。”

浮寄涼大驚:“難道自己不知道?”

正常況下,像柳花燃這種自戰力為負的紈絝弟子,是絕不敢被人住命門的。

不知道我能看見。”宴初照開始調配朱砂。

浮寄涼再想起那副花前月下的畫麵,隻覺骨悚然:“所以你摘鐲子,還警告?”

怪不得柳花燃嚇跑了。

夜裏孤來釣人,卻被看破目的和命門,摘了護法寶,再草包也該知道害怕。

宴初照提筆畫符。

浮寄涼越想越憾:“大師兄啊,既然來釣你,我們不如將計就計,正好利用。院長老頭一直盯著你,誰知道還憋著什麽招兒。要是柳花燃在你邊,他們投鼠忌,不敢擅。”

宴初照:“你是不是該去練劍了?”

“我說你考慮一下唄,等柳花燃自以為得手,打算甩你的時候,咱們事也辦完了,直接跑路。此計一石二鳥,還給謝寒檀扣了一頂綠帽子,爽不爽?”

宴初照擱下筆,微笑看他。

浮寄涼:“我去練劍。師兄晚安。”

片刻後,他又從窗外進腦袋:“等等,我再說最後一句。那可是柳花燃啊,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本沒明白你的意思,以後還來,怎麽辦?”

宴初照筆鋒一錯,微微蹙眉。

他歎氣,今夜因為柳花燃,寫壞第二張符了。

……

“小師姐。事談完啦?”梅阡提著燈籠跑上前。

柳花燃不要扶,自己跳上船頭:

“我親自出馬,當然非常順利。走,回去煮魚火鍋!”

流水潺潺,星河溫

柳花燃著夜空,不自地笑出聲。

宴初照人真不錯。

就憑原以前對他做過的垃圾事,自己這樣上門和解,他居然不吵不鬧,不喊不罵。

還吃了給的葡萄,給演示了怎麽正確摘鐲子。

而且為著想,提醒時間,還說“知心意”,意思是知道誠心道歉。

這算不算是我憑自己的力量,化解了一樁宿怨,還到了朋友?

直到走進明珠閣,柳花燃臉上都掛著笑容。

梅阡也替高興:“小師姐想吃哪種魚火鍋?白翅靈魚還是黑背鱈魚?”

“都來點。”柳花燃奇怪道,“怎麽不見‘三長兩短’?”

話音未落,兩隻麻雀撲棱棱飛進院牆,忙不迭開口唱歌:

“九國公主天下最!”

“九國公主德才兼備!”

梅阡擼起袖子:“好哇,它倆竟然變麻雀的樣子,自己溜出去玩。”

柳花燃自從見識過兩隻鸚鵡的祖安程度,說什麽也不肯帶它們出門,隻讓它倆在明珠閣

誰知鸚鵡從前野慣了,最是耐不住寂寞。

梅阡一手拎起一隻:“小師姐,它們居然敢不聽你的話,怎麽置?”

柳花燃眼前一亮,變麻雀,多好的技能。

宴初照提醒得對,不該直接去找他,也不能讓人發現對他特別關照。

否則孔雁翎那些人為了對付,隻會變本加厲地找宴初照麻煩。

需要“中間人”傳話,不是人的更好。

“統統宰了煮火鍋,一隻三鮮一隻麻辣。”

“好嘞小師姐,馬上開飯!”

兩隻鸚鵡哭爹喊娘,瘋狂撲騰:“九國公主饒命啊!”

“三長兩短再也不敢啦,我們願為公主肝腦塗地!”

柳花燃手腕上的小白蛇,悠然道:“那我讓你們流變麻雀,去聞鬆院替我盯人,你們能做好嗎?”

白蛇發抖,將自己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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