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主持這場特殊會議的領導是即將退休的副局長，高副局。

高副局是個格很好的老實人。

總是樂嗬嗬的，沒什麽心眼子，也沒什麽領導能力，當了一輩子普通民警。後來，領導們都比他年輕，靠著這大把年紀和好人緣，他也就上去了。

高副局是個善心人，過於善良導致的問題是，他對犯人都同。

他捐過錢給東西的年輕母親，他每年去看無期徒刑犯人的殘疾父母，他一邊審犯人、一邊抹淚······

所以高副局並不主持工作，更像個居委會主任，理局裏各種各樣的瑣事。

潘敬的事，他來理最合適。

當然了，小老頭自己也是想收養的，但是，他兒剛生了雙胞胎，怎麽都是顧不過來的。

這個結果不算壞。

會議上大家對於秦導沒有異議。高副局又補充了幾句：“我們還是有些老戰友在京市的，定期會去看看敬敬。”

這就是來自老實人的溫和恐嚇了。

秦導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然後蘭姐去了值班室找潘敬，去問的意見。

潘敬正在無聊地翻值班室的本子。是個很乖的小朋友，剛開始從不玩記錄本。

後來，有個值班的小民警在記錄時吃了個棒棒糖，掉在了記錄本上，本子上沾了一塊紅紅的糖，被領導看出來了。

小民警靈機一：“敬敬吃糖時掉的！”

敬敬：？你怎麽回事？

但是麵對小民警窘迫的神，和拜托的手勢，潘敬頂了這個鍋：“對不起，是敬敬吃糖糖了。”

敬敬被輕輕了兩下小腦瓜，這事就過了。

事後，獲得了一盒棒棒糖~

不過之後，就不再對記錄本敬而遠之啦。

甚至悄咪咪地在本子最後一頁畫了個小小的貓貓頭。

蘭姐走進來，輕輕攬住潘敬，讓靠在自己上：“敬敬，你願意去京市嗎？”

潘敬知道，事大概定下了。

點頭，歡快回答：“願意啊，之前還說敬敬要去京市上大學呢。”

蘭姐了的小揪揪：“敬敬覺得秦導演怎麽樣？願意和他一起玩嗎？”

蘭姐語氣有些失落，盼著敬敬能說出不想來，這樣一定會不顧一切去爭取。

但是知道，敬敬是個可又友好的小朋友，即使遇到過壞人，但仍然願意擁抱邊每一個人。

潘敬能聽出來蘭姐的難，心頭也有些酸。

屏住了嚨，咽回去那陣難過，將語氣調整到與平常無異：“敬敬喜歡秦導演，也願意和他玩！”

蘭姐回到會場，回複了潘敬的答案。秦導喜氣洋洋，走到講臺上，簽下了保證書，等他回到京市後，就會把其他手續辦好。

秦導簽好之後，很想發表一下自己的言。

但是臺下的警察們不冷不熱地看著他，讓他覺得有點尷尬。最後他拱了拱手，堆了笑臉，向臺下示意：“同喜，同喜哈！”

蘭姐：我覺得你有點什麽病。

之後的幾天，潘敬非常搶手。

大家都想再好好抱抱。警局裏充斥著濃重的離別緒。

蘭姐不開心，兒子也不開心。

“媽！總得給我們哥倆留一件吧。”大壯乞求地拉住蘭姐的手。

蘭姐果斷把服拽出來：“京市比我們這兒冷，我先把你和你弟的棉服拆了，給敬敬做套棉，以後再給你們做。乖，冬天過了，天不冷了。”

大壯哭無淚，隻在心裏慶幸，幸虧我媽沒有收養小妹妹哦。

雖然宣傳片裏的花花妹妹又蠢又可，但是媽媽實在太偏心了！

秦導來的時候，是坐火車來的，他的團隊先來，他自己兩手空空，瀟灑的很。

但是現在，他瀟灑不起來了。

左手一個箱子，右手一個包裹。他覺得自己像是去逃難。

“這是敬敬的春秋裳。”鄭又拎來一大包。

“棗饃饃，敬敬吃。”蘭姐說。

“跳繩、短······給敬敬鍛煉。”何雲升裝了一個大盒子。

“水果糖、棒棒糖，還有我專門買的小子，還有發繩。”小安不停地從背包裏往外拿。

秦導忍了又忍，他想說，這些東西不是什麽難得的。京市都有，甚至還更好一些。

但是這都是很重的心意，秦導的藝家神經纖細又敏，他是個職場老油條，但也用力知著生活中的小好。

這些都是很珍貴的東西。

隻是後來，食堂大師傅眼角紅紅，抱過來一個大箱子：“鹵蛋，敬敬吃，一天得吃倆。”

秦導：？這個真不行。

最後攝製組的大家都來了，各自幫忙拎了些東西。攝像機的箱子裏塞了敬敬的花子。膠片盒子裏放了棒棒糖。道包裏堆了棗饃饃。

一群人就這樣扛著重重的心意離開了。

秦導沒有多停留。敬敬下半年就要上學了，不能再耽誤了。

把潘敬帶回警局的警車，又要把帶走了。

潘敬上了車，搖開車窗，趴在玻璃上，用力揮手：“敬敬會想大家的！”

“再見啦蘭姐！”

“再見啦雲生哥！”

“再見啦小安姐姐！”

“再見啦鄭！”

“再見啦高爺爺！”

“再見啦······”

警局的大家在門口，也用力揮手，直到那輛車車消失在街角。

蘭姐悵然若失：“敬敬走了，我心裏不得勁啊。”

中午的食堂，大家心事重重。

“這個蝦，敬敬吃啊······”小聲嘟囔一句，便也就安靜下來了。

隻是在很久以後，值班時，小安都刻意不回頭，不回頭，那個小姑娘就坐在床上，小腳腳晃著，托著腮，聽聊八卦。

曾經有隻小貓，它的貓爸爸貓媽媽都去世啦。小貓自己跌跌撞撞走了很遠，遇到了一群溫的大狗狗。

大狗狗們對小貓很好很好，他們在一起，非常快樂。

隻是後來，小貓還是被其他貓咪帶走了。

後來，小貓長為了很漂亮、很勇敢的大貓貓，但是哦，在它心裏，大狗狗那裏，仍然是它的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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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敬有些想吐。

不暈車。

但是暈秦導！

在遇到秦導之前，潘敬沒想到，竟然有人暈火車。

非常離譜。

火車裏比較空，秦導一個人坐了一排，目渙散，手裏拎著垃圾袋，火車速度隻要有變化，他就開始吐。

本來潘敬和他坐在一排，但是秦導搞得也想吐。

路臣看著秦導一陣一陣幹嘔，引得潘敬的小臉煞白，也要吐起來了，趕把潘敬抱走，把這一片空座位留給秦導，讓他自由發揮。

到了路臣那兒，潘敬趴在懷裏，縈繞在鼻尖的香水味，讓的小小腸胃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路臣耐心地用手掌輕潘敬的後背，看到小臉紅潤了起來，慢慢解釋：“我和秦導是高中同學，那時候他還不暈火車。後來，他出國讀書，回來就這樣了。”

“剛開始問他，他不說。”

“後來才知道，他在國外過歧視。最嚴重的一次，是在火車上，他去聽一個講座，火車時間太久，他就在車上吃自己做的餅，有人故意撞他，撞到了胃，當時就胃出，疼了很久。”

“後來治好了，但也留了些影，不了火車變快或者變慢。”

潘敬上一世，很晚才出國。當時已經名了，國家實力也強，所以出去，一直被好吃好喝招待著。沒到什麽和國不同的地方。

那時候的，一心錮在自己的小天地。但也約知道，這些年，國家難的。

潘敬小聲問：“秦導為什麽歧視？因為我們是黃種人嗎？”

“差不多，”路臣說：“那些人說，窮國拍爛片。”

潘敬忽然明白了，上一世的秦導為什麽執著於拍格調很高的電影。最終選擇了拍市場爛片後，便自甘墮落。

畢竟，一個有自己堅持和榮譽的人，過那樣的屈辱，看著自己國家揚眉吐氣起來。自己所堅持的正統文化，在國卻沒了發展，那是怎樣的心痛。

潘敬側了側，趴在路臣肩膀，往後看秦導。

演藝圈走過一些彎路，很多年輕人走了歧途，也有很多像秦導這樣的真正的影視人活不下去。

這一世，潘敬下了決心，會竭盡所能，幫助正直、有夢想的人。

畢竟，我們有數千年可以回想，也有無盡未來可以展。不信，我們就不能做出世界級ip。

潘敬堅定了心裏的想法，看著秦導的眼神，甚至流出一慈來。

秦導吐得恍恍惚惚，抬起頭，對上了潘敬的小眼神。

他看不懂這個眼神，隻覺得蠢萌，秦導用力，想出一笑給潘敬。

然後火車加速，秦導又“嘔”了起來。

潘敬一僵，頭一梗：“嘔~”

路臣趕把翻轉過來，不讓看秦導：“哎呀，看他幹嘛，看他會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