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著就變味了，好多餐廳都是這樣，這麵現在味道怪怪的。”

“是嗎？”

“你是食方麵的行家，你嚐嚐，這大半邊我都沒呢。”他說。

我本無心管這閒事，估計我和這哥們兒也就這頓飯的了，但出於對食的好奇，我拿起一隻沒用過的叉子，叉了點來嘗。

說實話，我覺得沒問題，碎番茄醬口很新鮮，羅勒我嚐出來是歐洲的甜羅勒，不像以前在別家吃的意餐，用亞洲的品種代替，那味道才怪怪的。

正想著怎麼發表意見，服務員走了過來，“先生，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Kevin看了看態度誠懇的服務員，“就是這麵，我之前來吃過好幾次了，還蠻喜歡的，今天味道有點怪，不知道怎麼回事。”

“很抱歉先生，我可以幫您跟廚師通一下，為您重做，那請問是怪在哪裡呢？”

Kevin想了想，搖搖頭，“我說不清楚，好像今天這醬味道衝的，沒有以前的醬味道好。”

“好的，那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幫您把這盤撤走，再幫您重做一盤。”

Kevin看了看我，“算了吧，你幾點上班？”他問我。

我看了看錶，還有時間，“沒事，你吃舒服了為準，我還早。”

趁Kevin還在猶豫，我跟服務員說：“那就麻煩您了。”

服務員走了，Kevin有點尷尬的樣子，“其實我也不是搞事的人。”

“哦，沒有沒有，是人家服務到位。”

我們又說了會兒話，約莫十分鐘工夫，一個著廚師服的矮個子外國人，端著隻盤子走了過來。

等我第二次再偏頭去看，一下把他認出來了，他馬泰奧·倫第，是米蘭一位明星廚師，這幾年來了中國，沒想到在這家餐廳掌廚。

這可是大牛前輩，我都不知道自己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倫第朝我看看，點點頭，“士。”

他又轉向Kevin，“先生您好，我是這裡新來的主廚馬泰奧·倫第，”他用有點蹩腳的中文說，“我做的Spaghettiallaputtanesca讓您失了，很抱歉，我為您重新做了一盤，”他放下盤子，“我剛才問過了廚房的助手，以前的廚師是怎麼做這道菜的，”他揚了揚手中的瓶子，是一瓶番茄醬，“他們告訴我，是用的這個，而我做這道菜用的醬料是拿番茄、羅勒自己調配的，所以會產生偏差。”

我差點笑出來，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這老頭兒弄明白真相後，心裡該有多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些廚師都很為自己的工作驕傲，也為自己的手藝驕傲，他拿著番茄醬瓶子出來，正是無言的抗議。

“呃，倫第先生，”我覺得該安安他，也要給Kevin一個臺階下下，“久仰您的大名，我和家父都是廚子，雖然與您這樣級別的大師無法同日而語，但我很理解您的心，其實這事有趣的，有時候我會想，‘地道’其實是一個哲學範疇，如果有人吃的第一口Spaghettiallaputtanesca就是用瓶裝番茄醬做的，那麼對於這個人來說，這就是地道，您是大師，烹調過那麼多菜餚，走過那麼多地方，您一定比我懂的。”

倫第拿一雙棕眼睛認真將我看了看，點點頭，“士，您會是一名傑出的廚師，也歡迎您多來LaScarola。”說完他出手。

哇！這對於我來說可是殊榮，在國外，想和這樣的明星廚師握手是很難的，今天倫第卻主對我出手，我想，改天探監的時候得向來從善炫耀一下。

我們是七點一刻走出餐廳的，時間把握得很準。Kevin堅持不讓我AA，他說跟相親對象AA會給他的人生帶去汙點，好吧，我就當做好事，讓他付了吧。

我倆走出餐廳，吸取來時的教訓，從這間餐廳門口要走到扶梯還有很長的距離，乾脆就等電梯了，就在跟前。

“來往，你今晚見我，其實也就是來拒絕我的對嗎？”Kevin突然問。

安靜的電梯門口，氣氛尷尬起來。

“嗨……”我笑了笑。

“其實也沒什麼，我覺得你人舒服的，個朋友總行吧？不往那個方向發展，就朋友。”

“沒問題啊，反正你有我聯繫方式，隨時聯繫我好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嗯……喔，嗨，你別客氣……”Kevin笑著。

我怕他不高興，又補充道：“你好的，我沒別的意思，我這人吧……你也看到了，假小子似的，男的也都對我不興趣，我對男的也不興趣。”

我說最後半句的時候，一旁一座刷指紋才能進的私人電梯響了，裡麵走出來一個人。

我們都愣了一下，我朝出來的人看了一眼，是個氣質很好的長髮子，很漂亮。

顯然聽到了我的後半句話，也朝我看過來，到我的眼神又一下反應了過來似的，麵上竟微微一紅，禮貌地稍稍一頷首，便朝畫廊的方向走去。

我像個被高電電著的傻子，腦子裡劈裡啪啦的：聽到了？聽懂了？為什麼臉紅（雖然隻有半秒的瞬間）？是衝我點頭嗎？靠，我怎麼跟愣子似的沒給人把頭點回去？這電梯口的味道怎麼這麼好聞了？

……

我還在過電，邊的Kevin卻一嗓子喊出來：“尚總！”

啊啊啊啊啊！我有些驚恐地看向他。

那子竟轉回了，確定是Kevin喊，眼中著一疑問。

“哦，尚總，我是白鯨的Kevin李厚澤，我們春天在展會上見過的。”

我去，春天的事，誰還記得？也就你了……

我尷尬到想徒手掰開電梯鑽進去了。

那子眼中的疑問竟然消失了，化作了微笑，“李先生您好，很高興又見麵了。”

靠，算你狠，演得真像，。

“尚總還記得我，太榮幸了！”

我覺得Kevin是真傻，剛才番茄醬的事不能怪他，這會兒就有點中二了。

等等……尚總……我的腦中閃現出那本雜誌封麵，還有收音機裡那把聲音……不會是……

我又將子看了看，一頭盈的及肩長髮，隻帶著微微的弧度，顯得知而溫，和雜誌封麵上往後梳馬尾的幹練造型判若兩人，穿著也顯休閒，看來今天不是來工作的，白短袖寬鬆針織衫，慵懶中點心機的小，下麵是的深牛仔九分，襯得和部的線條很，和休閒鞋之間出盈盈的一截腳踝。子量不矮，我倆都穿著平底鞋，隻比我矮那麼一點點。

“尚總，您上次說尚古的新項目會考慮人工智能家居，這方麵沒有公司可以和白鯨抗衡。”

果然，是尚宛。

“嗯，白鯨確實是AI方麵的佼佼者，李先生有Stephen的聯繫方式嗎？他是負責這個項目的工程總監。”談起工作，尚宛的節奏明快起來，卻始終帶著令人舒適的笑意，哪怕我聽出的真正意思是“你不該越級把我攔在這兒和我談”。

“哦！StephenLin對嗎？有的有的，我會跟他聯繫。”

“好的。”尚宛微微一笑，笑出一副完全沒有架子的模樣，我這才看見，的右眼眼下有一顆小小淺淺的痣，這本是瑕疵，長在這張臉上卻可又特別，尤其當笑起來時，那顆痣就在臥蠶下方，襯得一雙眼眸人心絃。

“那期待和白鯨合作。”說完又看向我，略一頷首，等我再反應過來，已和Kevin道了別，和著輕的鋼琴聲走遠了。

所以我就一直在這兒杵著，人家衝我點了兩次頭，我都沒反應對嗎？

電梯來了，Kevin滿麵紅，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我講：“這是尚古集團一個很厲害的角，看外表看不出來吧？”

我進了電梯，搖搖頭，別說看外表，聽聲音也聽不出厲害。

“哎！”Kevin嘆了一聲，“如果這合作了，可就太好了！”$$思$$兔$$網$$

這人進了事業模式，完全忘了剛才還在問我能不能個朋友。

“嗯……在知名公司工作真是一張移的名片，你一報出‘白鯨’二字，尚宛都敬你三分。”

“哈哈，哪有哪有，”Kevin滿足得不行，突然想起來，“誒？你認識尚宛？”

“……噢，我知道而已，不認識我。”

Kevin點點頭，“也是，誰不知道？”

這話不對，要不是蕭梓言，我之前就沒聽說過，人和人的相識是有門檻的，我們之間差了幾層，而也不是尚古的頭號人，不至於人盡皆知。

總之那次初見麵，我對的覺好則好矣，但“尚宛”二字於我，就像遠在雲端的景，我想不出能與有什麼集，那樣的人，我想，即便是出門吃飯，也不會去我那小破地兒，如果我爹的“如流”還在，倒是有可能為座上賓，開私人包間的那種。於公於私，我都知道夠不上。

☆、深

日子照常過，沒有因為阿佑的失而改變，沒有因為蕭梓言的糾結而改變，沒有因為和李厚澤相親而改變，也沒有因為見過了尚宛而改變。

卻因一個街頭的偶遇，撞出了一圈漣漪。

局一週開業六天，週日休息，週日尚古的白領金領們都加完班了，再沒有那麼多矯了。

長話短說，週日晚上我在家居店挑椅子，遇到了吳菲。

確切地說，是吳菲和的兒，一個三四歲的小孩。

五年前我發現自己被綠了，沒有多解釋，我倆分得算和平，畢竟我也沒什麼底氣，家裡這況，我不知道怎麼許諾一個孩子未來，靠一間掌大的小餐館嗎？後來畢業就和那男的去了北市工作安家，說起來我們也三四年沒有任何聯繫了。

當時我正撅著屁研究椅子，旁邊是電扶梯，於是吳菲就在我臉前升了上來，讓我逃都沒逃去。

幾年沒見，已為人妻，為人母，自然變了一些，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看到我也愣了愣，還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扶梯，估計在想能不能再下去，答案是否定的。

於是就這麼杵在我麵前，頭髮剪短了，不再是以前的及腰長髮，剪到了頸項，燙了扣。

我看看，看看攙著的小孩，小孩用提防的眼神看著我，我又看看四周，還好那個男人沒來。

“Hi~”我著頭皮來了一句。

似乎點了點頭，抬手把頭髮別到耳後，掩飾那點張和慌，太悉，每個小作代表什麼我都清楚。

“這你兒嗎？”我笑著指指攙著的小朋友，眉眼間依稀有吳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