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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的晚餐（下）

“這是梓言姐最的冬瓜盅，”等倆坐定，我介紹道，“聽說尚小姐沒什麼忌口，我也就大膽放食材了，這裡麵有鴿、花蟹、鮮蓮子、瑤柱，湯頭是豬骨和蝦米熬製出來的。”

我說著手去試湯盅的溫度，因為本來算好七點開喝，剛才耽擱了一會兒，我怕會有點涼。沒想到尚宛也去握那湯盅，比我早那麼一點點，我的手沒來得及收回來，就那麼到的，“對不起……”我趕回。

蕭梓言竟在一邊笑了起來。

“涼不涼？”為了掩飾這尷尬，我趕問道。

“剛剛好，謝謝，”尚宛說，“好的馬蹄蓮。”指指餐檯上的花兒。

“哈……”我笑了笑，“那二位先喝著，我現在準備開胃菜，石斑魚冬菜卷。”

我將先前剖好的兩大塊石斑魚拿出來，“這是今天的活淡水石斑魚，下午我理了。”我跟們解釋，其實主要是跟尚宛說，蕭梓言知道我這兒的食材都是最新鮮的。

“那局座是不是每天都要早起去買菜，好辛苦。”尚宛說。

一句話說得我慚愧，“按道理說是要這樣的……”

蕭梓言壞壞地衝我笑。

“新鮮水產和類，我外包給了一個‘三哥’的人，因為他特別會挑這些食材，我隻需要提前一天告訴他需要什麼，他一早去買了給我送來。”

“那很聰明啊，既節省了自己的時間和力，又分工給了最懂的人，非常有效的資源分配。”尚宛說著將一勺濃湯送口中。

“味道怎麼樣？還習慣嗎？”

“嗯，”又品了品，“比我想象得還好。”

我鬆了口氣，繼續去片石斑，這會兒要片稍厚的魚片，再在一麵斜著劃幾刀，這樣再翻過來捲魚卷才會服帖。

這道菜用蒸，我看尚宛喜那道豆腐，口味應該是清淡的。

“這地方，開了七年了。”蕭梓言說道。

“那我真是孤陋寡聞了，還是局座太低調了？”尚宛接道。

“確實不做宣傳，連朋友圈這樣的免費廣告都不發。”

尚宛看了看我，“七年，一直都在這裡嗎？”

“嗯……”

“說真的，局座，你有沒有想過把餐廳做大點，我保證客源絕對沒問題。”蕭梓言揚了揚手裡的湯勺。

“嗨……我覺得這樣好吧，再大了我可能忙不過來。”

“再請人啊。”蕭梓言搖頭。

“那樣啊，那就做大餐廳了，”我將蒸到半的細蘆筍和蔥取出，蘆筍取前半截，和冬菜一起裹進魚片中，裹好拿蒸的蔥紮一下打個結，“梓言姐，變那樣的大餐廳，沒有這私的氛圍，還有別的廚子給你做菜，你還來嗎？”

蕭梓言想了想，“也對噢，不能欣賞你做菜，不能和你聊天，也沒鍋氣了，我才不來~”

“這魚卷裡裹了冬菜，因為魚和蘆筍本味道比較淡，冬菜可以生津開胃，”我解釋著，“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做廚子和開餐廳，完全是兩種路子，兩個思維。”

尚宛想了想，點點頭。

“怎麼說啊？”蕭梓言還在問。

我嘆了口氣，繼續卷第二隻魚卷，“做廚子要把菜做好，做，這是個工匠活兒，開餐廳呢，要獲取最大利潤，這兩者本質上是互相矛盾的。我聽說前幾年那個譽大江南北的食紀錄片裡介紹的小餐館，節目播出後全都火了，快錢來得特爽，紛紛擴充店麵，然後全都在一年倒閉了。”

蕭梓言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尚宛點點頭，“可以想象。”

“所以啊，我這小地兒就這樣蠻好，”我把裹好的六隻魚卷放進蒸鍋，“五分鐘就好。”

“不過堅持七年真不容易，”蕭梓言今天突然對我的創業史興趣了，“中國大城市裡的人做生意多是跟風，什麼東西火了大家都去做，一年後又突然都不做了，你就很看到一家店堅持個十年的，局座，你這兒雖然小，利潤應該蠻不錯的，菜好，服務好，地段也好。”

“不瞞你說，前麵幾年隻能維持收支平衡，真正開始有利潤是這三四年。”我開始手勾芡。

尚宛擰了眉，“為什麼呢？”

“前麵幾年沒找到路子，不是這麼經營的，那會兒就像外麵的餐廳一樣做，一道菜賣幾十元，一百多元，來的客人比較雜，那我地方這麼小，這種走量的形式肯定做不好。”

“哦，對，我記得剛開始是跟外麵一樣，按菜收費的，”蕭梓言轉過頭跟尚宛說，“但手藝特別好，食材也好，收貴了那些客人不願意來，收便宜了自己虧本，後來才走的這種私人定製的形式。”

芡很簡單，蛋清、許鹽、糖、芡，加點水將蛋打發均勻，許老上，小鍋裡煮好，魚卷也蒸好了，澆上去，這道菜就完工了。

我將魚卷給們裝好盤，一人三隻，又變戲法似地變出兩隻白蘭地杯子，裡麵盛著琥珀的餐前酒，蘋果白蘭地。

“小酌一杯，慶祝二位合作的電臺節目順利播出吧，”我將酒杯推到們麵前，“喝完湯了，胃裡有東西墊著，這是calvados。”

“好啊好啊，你也一起來嘛！”蕭梓言拍手道。

我搖搖頭，“我就算了，工作時間。”

尚宛端了杯子，“一起吧，一小杯餐前酒，無妨的。”

我覺得再堅持就沒意思了，便從杯架上取下酒杯，給自己也斟了一口。

“我的天！你不知道局座，我來這裡五年都沒陪我吃過東西，這是第一次啊！還是尚小姐麵子大！”

“什麼啊……”我覺得蕭梓言存心逗我。

尚宛笑出的招牌式微笑，“一杯。”

喝完酒果然整個人鬆快了，這就開始手做“落破玉”，我將一整塊豆腐從水裡撈出來。

尚宛看我用桑刀切豆腐，“廚師果然還是廚師，這刀工，我們尋常人是塵莫及了。”

“我這都是小打小鬧，做點小菜而已，我這技，你們練一練都能學會，你們的專業領域我可真塵莫及。”

“誒？局座，我怎麼記得你學過建築？”蕭梓言道。

我抬頭，一臉無辜。

“我記錯了嗎？你不是在國什麼大米大學留過學？”

尚宛的目從蕭梓言臉上轉到我臉上，帶著些許好奇。

“記錯了吧，肯定沒留過學。”我把重音放在“過”字上。

“不是你是誰啊？不是讀了幾年建築，幾年來著……？然後又回R城來了？”

我沉默地切著豆腐泥，沉默了一會兒，“不算吧，沒讀完就回來了，不是那塊料，還是適合當廚子。”

我的餘看見尚宛的筷子擱在一旁，的盤子裡還有兩隻魚卷。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是RiceUniversity的建築學院嗎？”尚宛問。

“……嗯……”我輕哼一聲，算作回答。

那邊頓了頓，“那很厲害啊，本科還是碩士？”

“本科，但讀了不到兩年就回來了。”我抬頭看尚宛。

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隻稍稍點點頭。

之後倆聊了聊，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我邊帶著聽聽，邊將“落破玉”蒸好，呈在餐檯上。

尚宛剛開始的反應完全不像我想象中那樣激，後來我想了想，人家上次發朋友圈懷念這道菜是2014年，這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難保人家是不是還想著。

直到我拿刀切開“羅”，看著它散落，出半明的“玉”，尚宛眼中一亮，“誒？你居然會做這個？什麼來著？”

“……落破玉？”

“哦，對，”抬頭看了看我，“這好像是好多年前有家餐廳的菜，我很喜歡，後來那餐廳不開了，就再也沒吃過。”

“姐姐~”蕭梓言嗲聲道，“你看看你的朋友圈~”

尚宛沒聽明白，懵懵地看著。

“那天啊，人家局座問我你喜歡吃什麼，好給你備菜，結果你就是‘隨便’，搞得我像個窺狂一樣，一直翻到你2014年的朋友圈，才看到這麼道菜，你說你很想念這菜。”蕭梓言不說，還拿出手機，給尚宛看截圖的那則朋友圈。

我想我當時臉都紅了，就像你背後研究一個人，被當事人發現了。

“哦……”尚宛好像想起來了，一時突然不知說什麼了似的，“可是……可是就一張照片，局座就做出來了嗎？”

“喔……”我開始冒冷汗，“我去查了些資料，請教了別的廚師，”這麼說著，我又怕再追問，“快嚐嚐吧，看看是不是你記憶中的味道？”

“玉”被破兩瓣，倆一人一半，尚宛嚐了嚐，“很神奇，居然和記憶中的味道吻合。”

“那就好那就好，獻醜了。”我鬆了口氣，說實話，把“形”做出來，隻是功了一半。

那邊蕭梓言也送了一勺口，對我豎了豎大拇指，“我就說，沒有我們局座燒不出的菜！”

“這樣真是有心了，”尚宛放下勺子，“這麼用心的地方，難怪蕭小姐一直讚不絕口。”

“嗨，都是小事，你們吃得開心就行，”我轉去灶臺上，關火，端起一隻砂鍋，“啫啫也好了，前頭兩道菜都比較清淡，這一道稍微多味些。”

“哇！是我喜歡的！”蕭梓言開心道。

“啫啫烹製的過程中不加水，食材本的水分燒出來，再在砂鍋中循環，烹食，所以味道比一般的砂鍋更香，隻是如果不注意，砂鍋會炸，這口鍋我從昨晚開始就放在水裡泡著了，以保證它今天熱均勻。”我邊上菜邊解釋。

砂鍋裡還在“嗞嗞嗞”地響著，鍋蓋一掀，香氣四溢，我剛把公筷放在鍋旁，尚宛的手機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週二上午1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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