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胖老師終於回來了，宿舍的晚自習出奇的安靜。

姚楚楚也不敢再玩手機了，低著頭在課本上寫書。

沈木星的手機震了好幾次，但胖老師一直在門口坐著，沈木星也沒敢拿出來看，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習下課，學生們有了收拾書包的聲響，才趕拿出手機翻看起來。

有兩條是10086發來的充值提醒，不知道是誰給充了50元話費。

第三條短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隻有突兀而簡短的一句話，讓沈木星看了直皺眉。

“沈木星，我和夏做了。”

我和夏...做了...

起初，還有些迷茫，沒怎麽看懂，後來下了自習在水房洗蘋果的時候，突然就有一瞬間反應了過來，腦海中浮現出葉曉芙那張明的臉，那個夏帶回來堵牙的孩。

沈木星回複過去，問道：“你是？”

對方過了好一會才回答：“我是葉曉芙，夏的朋友。”

沈木星猜得沒錯，不僅有點想笑，又覺得很生氣。

好可笑啊...

除了可笑，真是一點形容詞都找不出來了。

被別人當作假想敵的覺並不怎麽好，沈木星有些不高興，但好在隻是一條短信而已，也就沒有再回複，把手機丟到了枕邊。

熄燈之後，沈木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裏像是著了魔一樣不斷放映著電影裏的男主角親熱的片段，黑暗之中的臉緋紅，翻了個用力的閉閉眼，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那種畫麵，可是葉曉芙的那句話還是讓胡思想起來。

夏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他和孩子做那種事的畫麵，沈木星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那麽，他喜歡葉曉芙嗎？還是在和賭氣？

沈木星覺得自己陷了一個怪圈，心裏多多是有點吃味的，狹隘的想著：我和夏那麽要好，你才和認識多久？憑什麽特意向我來宣告所有權？

但是轉念一想，這種對於朋友的占有是極其自私的。夏有了朋友，應該祝福他。

最後索長長的歎了口氣，沈木星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準備闔目而睡。

沈木星沒想到，正是這一聲歎息，卻誤打誤撞參與了“寢室夜談”。

洋洋說：“木星，你歎什麽氣？難道你也有‘想當年’？”

沈木星聽見洋洋在，傻傻的應了一聲：“啥‘想當年’？”

鍾琳說：“木星你別理這兩個變態，他們正問我和蘇楊的第一次呢！我們倆哪有什麽第一次...”

洋洋說：“呸，你們倆上周日就沒回寢室住，你說你回家了，可第二天怎麽一大早來寢室洗的臉？”

丹丹說：“讓我這個神探來破案：鍾琳這家夥一定是周日跟家長謊稱回寢室了，然後出去和蘇楊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早上課。”

鍾琳顯得有些窘迫，但依舊是好脾氣的笑著說：“陪他去網吧包宿呀！我經常陪他去網吧的！”

洋洋大方的說：“算了算了，我先坦誠，我高中有一個男朋友，然後...自行想象。”

丹丹說：“鍾琳，你就老實代吧，你和蘇楊從初中就認識了，六七年了，怎麽可能就隻去網吧呢？”

沈木星今天突然對這種話題了興趣，便也暗的了一句：“琳琳，你說...做了，是不是就是上床的意思？”

的一聲疑問立刻像是□□一樣，所有人的火力全部從鍾琳上瞄向了沈木星。

洋洋說：“哇塞，學霸木星，你不會也有經曆吧？”

丹丹：“快說說，是不是跟那個帥哥？哇塞，長腰細肩膀寬，材肯定不錯吧？”

鍾琳問：“你快講講快講講！”

要講什麽呢？連男朋友都沒有過。

不過這個晚上，寢室的四個孩子聊到了半夜三點多，沈木星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三個妹子的經曆這麽富，有過被男生騙的慘痛史，也有過飛蛾撲火義無反顧的浪漫史，沈木星也講了一段自己上初中時的經曆：那天清晨上學去，路過一個胡同，一個有暴癖的大叔正在如廁，看到背著書包走過來就把朝向了，還對笑，沈木星當時嚇得飛奔而去，有好長一陣都在做噩夢。

孩子們彼此分著一些關於忌的話題，一開始都說沒有的，最後都能在黑暗的夜中吐出一些從未曾對人訴說過的小。

，在那個時候是模糊的，好奇又不敢的東西，是忌，是臉紅，是，是回避，是每個人都被發到手裏的一張白紙，畫了一筆就再不能塗改。所以孩子都會格外慎重，可當落下了筆，又會覺得，這張紙，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神聖。

37

回學校上了一周的課，沈木星因為惦記弟弟的上便又趕回家了。

住院花銷大，母親把沈冥接到家裏照顧，買了和醫院裏同樣的藥，讓夏的爸爸每天來給他打點滴，夏爸爸在做牙醫之前也學過兩年醫，打針比醫院裏的護士打得都好，沈木星小時候生病都嚷著找夏爸爸打針，因為夏爸爸找管找的準，打針不疼。

沈木星坐大客車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夏也在，他聽說沈冥傷了，專程從杭州趕回來，擔心得要死，沈冥恢複得也還不錯，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被眾人圍繞的被寵的覺，坐在床上搖頭晃腦的跟夏吹牛，見到沈木星進門，立刻止住了聲音，雙肩一耷拉，眼睛半閉，做虛弱的病號狀。

沈木星了一聲“夏叔叔”，夏爸高興的跟聊了幾句，就和沈木星的父親下棋去了，房間裏隻剩下沈冥、沈木星以及夏。

夏的頭發留長了些，穿了一件白的阿迪達斯的外套，看到沈木星的時候臉上有些不自然，眼睛和手都不知道放哪兒好，倒是沈木星，很大方的走過了拍了拍他的肩。

“什麽時候回來的？”

經過上次在夏家發生的不愉快，兩個人就再沒聯係過。夏沒想到會主跟自己說話，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比你早一會兒。”夏倉促的笑了笑。

“服帥的啊！”

“你的子也不錯。”

沈冥拿眼睛瞄了瞄兩人，撇撇：“你們倆都帥都！你們行不行啊！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相親的？”

夏笑著撓撓頭，雙手/進口袋裏，轉過去看窗外了。

沈木星在床邊坐下，拍了拍弟弟的大：“怎麽樣啊？傷口還疼不疼？”

“疼！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沈冥張開手臂就要抱抱，沈木星湊過去把他抱住了。

母親走過來，端了盤水果放到沈木星麵前，笑著說：“臭小子，你那是疼的睡不著覺？你那是玩psp睡不著覺！”

沈冥在沈木星肩膀上蹭啊蹭，像是考拉抱著大樹一樣，覺得姐姐上溫暖極了。

沈冥說：“媽，你偏心，我姐不回來，你從來不洗水果。”

母親驚訝得張大，做生氣狀：“小賊頭，說話講良心好不好！我上次問你要不要吃水果，你說你不要的！”

沈冥嘟起，明亮的眼眸眨了眨。

沈木星笑著拍了拍他黑的發，說：“一個掌出來，五指頭還不一般長呢，你就別挑老媽的理了。”

母親笑著嘟囔道：“就是。”

夏回過來，見沈冥依舊抱著沈木星，皺了皺眉，笑著用手開他的爪子：“你差不多行了，總共沒比你姐小一歲，老像個巨嬰似的，你再當黏姐狂魔，小心你姐嫁不出去。”

沈冥放開沈木星，卻還是拉著他姐的手吃葡萄，說：“嫁不出去不還是有你呢麽？”

夏一怔，表有些尷尬，像是在回避這什麽，這一係列的微表都看在了沈木星的眼裏，沈木星沒說話。

夏笑著說：“那麽笨，我可不娶！”

“去你的！”沈木星踹了他一腳，夏跳著躲開了。

正在一旁下棋的夏爸爸聽到了，抬頭說了一句：“我說夏啊，你這厚臉皮的勁兒是隨你爸爸我呀？還不娶人家，這話要是讓你媽聽見了，非揍你不可！”

沈木星看看夏，夏也看看，兩個孩子對視了兩秒，都轉過了頭去。

38

在家吃過了晚飯，沈木星下樓遛彎。

下午五點鍾，夕照在裁鋪風門檻上，如同一張金的絨毯。

沈木星穿了一件新買的布料碎花，背著手進了門，裁鋪裏靜悄悄的，嚴熙坐在桌案前做著活，安靜的像一尊雕像。牆上的石英鍾滴答滴答的走著，他全然不知有人來到的樣子，頭也沒抬的擺弄著手裏的尺碼簿。

沈木星抿著，背著手，腳步輕輕的走過去，像個駝背的小老太太。

走到他背後的時候，刻意出手指，想一他的腰嚇嚇他，沒想到剛一手，卻被一隻大手陡然扣住了手腕。

嚴熙抓住了的那隻正要“行兇”的手，這樣機敏的反應反而讓沈木星嚇了一跳，他攥著的手腕回過來，目瞥過，讓的心跳陡然加快了速度。

沈木星用大聲掩飾著自己的臉紅，懊惱的想回手，卻沒有他的力氣大，說：“你怎麽猜到是我啊！真沒勁！”

嚴熙見雙頰通紅，便眼眸一深，鬆開了的手，雙手捶在兩膝中間，坐在凳子上抬頭看著，角勾起一抹溫暖，說：“你回來了。”

從前隻覺得他是個冷漠的手藝人，可是越接下來，便越是覺得他是有有的。像他這種向的人，看起來好像朋友很，可一旦絡之後，他能夠給予你的溫暖就會比那些對誰都友好的人多得多。

一句“你回來了”，也把沈木星忍的想念勾了出來。

“啊，回來啦，看我弟。”沈木星故作輕鬆的背著手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問：“最近生意不錯啊？架子上好多服，都是客戶的？”

“嗯。”他起給倒了一杯熱茶。

小裁家有個很大的茶盤，是一種很名貴的木頭製的，老裁常坐在那裏喝茶。

這時，老裁出來了，嚴熙吃晚飯，沈木星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老裁跟熱氣的寒暄了幾句就進了廚房。

沈木星問：“你還沒吃晚飯呢？”

嚴熙看起來的確有些忙，說：“活沒做完。”

老裁從廚房裏走出來，往桌子上擺放碗筷，對沈木星說：“你媽媽在廠子給小拉了許多個客戶，把他們董事長都介紹到這裏來了，小這幾天呀，忙得團團轉，飯都顧不上吃。”

沈木星一聽，走過去，把他手裏的剪刀奪過來，說：“再忙也要吃飯呀！”

他看了一眼，再看看飯桌，把手裏的剪刀又拿了回來，低頭去裁剪，很篤定的說：“我要把這批服做好。”

沈木星皺皺眉：“我媽給你加錢啦？你這麽拚命！”

老裁笑著說：“當然要好好做了，你媽媽熱心腸，不僅給我們拉客戶，還要給小介紹對象。”

沈木星的表立刻就變了，一不的看著嚴熙，像個倔強的孩子。

嚴熙手裏的剪刀遊刃有餘的在布料間遊走，抬頭瞥了一眼，作一滯，隨即輕聲哂笑：“瞪我做什麽？”

沈木星隻聽見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扭頭就出了裁鋪的門。

出門之前，聽見後的剪刀陡然落在木案上的聲音。

“哢噠——”

嚴熙放下手裏的剪刀，著的背影追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