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相比則完全沒有可比。

謝太行雖鍾妾氏的溫小意，對妻子姚氏卻是言聽計從。畢竟當初他妻子力排姚家眾議，頂著巨大的力千裏迢迢下嫁給了他，他曾當著尚書令的麵許諾一定會好好對待妻子。

謝太行對主母唯命是從，大事小事都習慣地跟妻子報備一番，這位側室四姨自然一直在主母的威儀下鬱悶地生活。

四姨雖育有一子一，可若不多籌謀一些，那一雙子憑著庶出的份又能混出個什麽好賴？

今日四姨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去桃源寺給謝太行祈福，也祈禱綏川能夠安穩度過大荒之年，們謝家能順風順水才好。

雖說是以祈福之名出的門，可一早就把親生兒六娘從床上拔了起來，讓阿來幫忙梳理打扮。

六娘嗬欠連天地被裹了一姹紫嫣紅的錦繡服，本沒睡醒。昨夜翻牆出去到鍾公子房下趴牆到半夜才回來，沒打采地問母親一早就來折騰是要幹嘛。

“給你阿父祈福去。”四姨說，“你跟著我順便去趟王家，把前些日子京城帶來的上好布帛給王家夫人送去。”

六娘“哎喲”一聲：“人家王家可是綏川旺族，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哪會在乎您那幾塊破布。”

不過隨意一說，沒想到四姨大肝火：“什麽破布？這可是供給天子的綾羅！讓你去你就去！這麽多廢話！你嫡姐阿熏可是已經跟巽家的公子訂了親，你不警醒著點回頭等你主母隨便把你許給個阿貓阿狗可別來哭！老天沒眼的怎麽就讓我生了你們這一雙討債鬼，等我死了還有誰能把你放在心上！和你哥一樣，一天到晚不著四六的蠢貨！”

六娘莫名其妙被罵了個狗噴頭，不好回更不能怒，也不知道母親這一肚子的邪火是被誰勾起來的。

說來也巧。

來六娘閨房的路上，四姨正好見主母姚氏帶著兩位婢迎麵而過，姚氏問這麽一大早要上哪兒去，四姨行禮之後如實說去城裏的寺廟給謝公祈福。

姚氏眼睛往手中籃子裏的巧綾羅上掠了一眼，微笑道：

“外麵天寒地凍的妹妹真是勞了。對了，妹妹要去哪座寺廟祈福？我讓人隨你一塊去，還能幫著提拎點兒東西，這一大籃子的綾羅也夠沉的。”

四姨婉言拒絕。祈福是會去的，可此次主要目的還是把禮送到王家，帶著六娘上王家臉，早點把六娘和王家獨子的婚事定下來，這輩子的心事也算著落了一半。

神初時期大聿國風開放，子雖不能仕途，但也常見出來拋頭麵為家中分擔勞務。

經年戰事的摧殘之下，壯丁全都在前線與犯境胡族廝殺，後方勞力空虛，大好良田無人耕作了荒地。天子勸農，鼓勵子走出閨房加勞作，誰耕作土地就歸誰所有。在巨大的下年輕子為大聿最新鮮的勞力，不出兩年的時間無數荒地被開墾，前線糧草沛，連續打了好幾場勝戰，收複了綏東山脈以北一半的城池。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子在街上溜達不算什麽新鮮事，拎著兒去相中的公子家個小臉雖有些過於熱的嫌疑，卻也不是什麽會被人著脊梁骨罵的大事。

有意將六娘嫁王家這件事四姨隻跟謝太行提過，謝太行雖一向遵循姚氏之令，但小妾中最的就是四姨，凡事磨泡總能從謝公那邊磨出個略滿意的結果。加之王家在綏川也算是高門大戶，聯姻並不是什麽壞事，謝太行便也允了。

這事兒從沒在姚氏前提過，生怕這位主母給使絆子壞事。可即便不說，這點小事都不用姚氏主打聽，也能順著風飄進的耳朵裏。

“聽說妹妹與王家夫人甚好？”姚氏似無意想起這麽一茬，順一提。

四姨輕咳一聲道：“不過是王家姐姐熱好客，又不嫌我愚笨，我沒臉皮總去叨擾罷了，不敢胡攀。”

姚氏搖了搖頭，擔憂道：“王家雖好可惜獨子是個癡兒，六娘若是嫁過去恐怕不見得是好事。”

四姨臉上的僵，偏偏還要賠笑：“姐姐說哪兒的話，六娘還小著呢不著急婚嫁。況且婚姻大事，不到我來指手畫腳，全聽郎君和姐姐的意思。”

姚氏握著四姨的手，語重心長道：“莫怪郎君總道妹妹子單純無城府，眼看過完年六娘就滿十四了，該張羅婚事了。我看妹妹天往王家跑還以為妹妹相中了那癡兒，幸好不是，否則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妹妹糊塗。六娘雖不是我親生，卻也舍不得的終落在一個傻子上，到時候守著一輩子的富貴活寡，妹妹又怎麽舍得？”

四姨被牢牢握著不知該怎麽接話，說對或不對都不對。

姚氏又和敘了些閑話便帶著一眾仆人離開了。

四姨氣得眼睛發紅。

這姚氏說話從來沒句真心，句句夾槍帶棒還偏偏要假惺惺地裝作關懷。誰聽不出話裏拐著彎地嘲諷？嘲笑這個母親沒本事隻能將兒嫁給一個傻子！若有更好的選擇又豈會這樣費勁心思地想要住王家？若非隻是個妾，的兒怎會前途渺茫，隻能靠費勁心思來鑽營？傻子又怎樣，若是六娘嫁過去生個嫡子出來王家主母的位子便能坐穩，一點點犧牲便可換來下半生富貴平安，更可以從此擺庶出這個份！姚氏一雙兒生來就比們母子三人高一等，又豈會懂得們的苦楚？

富貴活寡？呸！

四姨氣得幾乎嘔出來。

在後花園裏吹了半天的冷風也沒把心口那口惡氣給吹散，衝到六娘房裏，沒法向姚氏發泄的怒火全撒在這不長進的兒上。

六娘實在委屈，但一聽要去王家立即捂著肚子浪嚎，甩了發髻就往茅房跑。

“不行了阿母，我吃壞了肚子真的沒法陪您去了……”

四姨正要發怒，六娘對著一直站在旁邊不言語的阿來道：“來！阿來！你跟著四姨一塊兒去。外麵天冷又下著雪，記得給四姨帶上手爐，聽到了嗎？”

“是。”阿來乖巧地應了一聲。

四姨揪著六娘的頭發罵了一早上都沒能把拎出謝府，最後沒辦法，裝著綾羅的籃子又沉，要自己提著一路胳膊得斷了，隻好上阿來跟著去，幫忙提東西。

到了桃源寺，四姨讓阿來把籃子給小沙彌提著的時候，細致地看了阿來一眼，用力找還是能在五中找到一和謝太行相像的痕跡。

這下人阿來是謝太行的骨。

多年前謝公酒後了心隨意寵幸了府裏的一位婢，沒想到就這麽一晚那婢居然懷孕了，十月之後生了個孩子。姚氏知道後倒是沒說什麽，可謝公生高潔，忍不了自己居然寵幸了這樣一個出卑賤的奴仆，不但沒有認下這脈，甚至看都沒看過們母二人。府中上下見風使舵的本領高超，那婢生產完沒多久就被人驅趕至府邸最偏遠做些髒累的雜活兒。臘月天，水凍了冰，門窗走形四下風，婢隻一塊破舊布遮，卻將孩子包裹嚴實塞進懷裏暖著，讓孩子安然過了一冬活了下來。那婢在月子裏凍壞了雙，從此落下殘疾，走不了遠路。

後來府中的花匠可憐們母，便將們接到了他住的陋室照顧，久而久之兩人便了夫妻。

孩子漸漸長大能幫忙幹活了，謝府人使喚時都“來，把柴搬進去”“來，把碳灰撥一撥”，久而久之，有了個順口的名字——阿來。

四姨看著阿來，小小年紀眉眼間已經有幾分謝家家主的影子，不過更多的還是隨了阿母。說實話，阿母的確會生，這小娘子無論是臉型還是眼睛都生得恰如其分，不覺濃豔也不過於寡淡。一雙長眉若長在別的姑娘臉上隻覺得兇悍，可長在臉上居然帶出了幾分英氣。再配上時刻機警靈的雙眸和愈發好看的五，活的人胚子。

四姨忍不住暗歎幸好阿來隻是個下人，若當年謝太行認了阿來，的六娘是萬萬比不過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是桃源寺的嫋嫋青煙和巍巍鍾聲讓四姨這一早上翻湧的心緒平複下來，鬆了鬆眉眼，對阿來道：

“祈福時間又長又繁瑣，六娘都躲懶不跟來，更何況你個小孩子家。先回去吧，去回了主母說我在桃源寺裏用過午飯就回去。”

阿來道：“這……還是讓阿來陪著四姨吧。現下城裏都是流民，若是遇到了阿來也能替四姨拖住一二。”剛才被對方堵了一句，但並不放在心上，真心惦記著四姨的安危。

當年阿母臘月裏生的時候，四姨看們娘倆可憐便送了一件六娘穿剩下的小襖過去，寒冬中支撐著活下來的除了阿母的溫外就是那件小襖。後來送襖子的事被謝太行知道，四姨還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四姨平日裏上兇悍，但阿來記得這份。阿母也經常說四姨救過你的命，你要知恩圖報才是。

四姨也是真心嫌煩：“你這孩子！我要你回去你便回去！廢話那麽多！”

阿來見是真的怒了，隻好聽話往回走。

四姨看著阿來走遠的影舒了口氣。

雖然都說王家的琪公子是個癡兒，可是見過琪公子的。憨厚是有點兒，也並不是個真正的傻子，反倒是人單純花花腸子，這樣才懂得疼人。而且王家子嗣單薄，就王琪一個嫡子，將來家業必定是傳給他的。要是六娘能順利嫁給琪公子生下嫡子，將來的生活必定食無憂富貴榮華。阿來長得標致，若是了琪公子的眼，就算阿來的世當不了正妻，隻怕六娘今後也不了氣。還是將遣走穩妥些。

想到自己不爭氣的兒，也不知道還要多心，四姨恨恨地跺了一下腳，轉往寺中去了。

第5章神初六年

阿來沿著臺階快速往下小跳，很快就到了山下。

早上水房缺人，天還沒亮就把起來幹活去了。之後跟著四姨出門，一直到正午時分一口水都沒喝，又又又困，上隻有昨天阿母給的兩文錢。

攥著這兩文錢，阿來不太舍得花。

知道阿父去世之後阿母有多艱難，為了能繼續留在謝家，即便腳不便阿母還是承接了以前阿父所有花匠的工作。

謝家雖在綏川算是士族大戶，但綏川郡地屬西北偏遠，在大聿的四十八個郡中無論經濟還是軍事建設都隻屬於末流，真正的名門旺族早就在文帝時期往富庶的水鄉南渡了。據說當年綏川謝家也曾過南遷的念頭，隻不過謝氏強大的嫡係也在北邊的春郡，謝氏一族在南方毫無基，貿然南渡想要站穩腳跟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於是謝家就繼續留在了綏川。

大荒之年所有人手頭都不富裕，謝家自上而下也都節食，落到花匠母手裏的錢之又。已是孟冬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