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躺在一張板床上，上蓋著張破被子，一汙的服也被換了寬鬆的麻。

床角沒有任何帷帳，甚至連屋也不設任何擺設，隻有一張簡陋的床和牆角一盆碳火。

上的傷被更認真地理過，肩頭過大的傷口兩端被黑線合在一起。阿來略略吃驚，想起阿母曾給說過此合，據說不同部位的傷口應采用不同的合手法，合之後傷口能夠快速愈合，世間隻有不到一隻手的神醫能夠行此技法。

阿來試著坐起來，盡管肋骨和肩頭的痛楚依然難捱，但總算能夠自如行走。推開小屋的門，外麵是一滿地枯葉的淩廊院。廊院沒有任何雅致的景觀，隻有一位瘦癟白首老者站在院中，一薄薄的單被寒風吹拂，頭頂上的稀疏的頭發比淩的胡須還要，遠看此人就像一副沒有毫的骷髏。他手裏拿著一卷竹簡，雙手捧著細細研讀，似乎沒發現後有人在看他。

阿來覺得他很可笑，穿這樣站在寒風中讀書，仿佛著了魔一樣。也不提醒他，就坐在原看他，琢磨著他是否就是會合之的神醫。

大半個時辰過去之後老者將全卷看完，昂首唱：

“……於乎，小子，告爾舊止。聽用我謀，庶無大悔。天方艱難，曰喪厥國。取譬不遠，昊天不忒。回遹其德，俾民大棘。”

阿來聽他高歌《大雅.之什》中詩句，狂悖不羈，想來應該是位場失意的腐儒。

老者把竹簡握在手裏，似早就發現阿來，問道：“你可識字？”

這禿驢肯定和雲孟先生是一夥的，阿來撐著下懶洋洋地沒搭理他。

他回到房中抱了一堆的竹簡出來丟在阿來麵前。

“這是關於甄文君的所有資料，你需一字不差全背下，明天我來問你。”

“你們自己瞎編的？”

老者沒正眼瞧更不和多說，徑直回房了。

阿來過破爛風的窗戶往裏看，見他又在繼續看書，裏長籲短歎個沒完。

第二日那老者果然來找阿來，讓背誦。

阿來張口就來，說這甄家本是平蒼大族，無意間被牽扯進一場□□，為了活命父母帶著逃山野，也是在山中出生。母親在兩歲時去世，與父親相依為命長大……

這些關於甄文君的世看上去不太像是憑空杜撰出來的，要想騙過衛子卓恐怕謝太行他們還是要有些真材實料握在手中才行。多半是去過故地尋訪，找到了些衛子卓肯定也知曉的蛛馬跡。

阿來說完之後老者讓再背一遍，阿來再說，錯了好幾個字，老者劈頭拍了一竹簡下來：

“就這麽幾行字你都背錯，如何能瞞過衛賊之眼！”

阿來被打得疼出眼淚，憤恨道：“有誰說真話會設防使其一字不差？隻有死記背的假話才會說得一模一樣！”

老者被說得一陣恍惚，站在原地愣了許久，忽然連珠炮一般考問經學。他所問的道義全是十歲之前阿母就考校過的，阿來自然平心靜氣對答如流甚至反將一軍。

被黃口孺子駁得啞口無聲，老者仿佛一時間再老了十多歲，說不出話渾發抖，兀自離開。

兩日之後老者不見蹤影，第三日黃昏，一輛馬車送來一男一。

男子看上去年齡不過四十，皮黝黑麵如崗石，著一玄輕便短，形頎長，右眼之下到角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此人渾散發出不易接近的寒氣，走路無聲。

子則和他完全相反，還未進院便聽見的笑聲，長彩燦爛猶如孔雀，致誇張的妝容下看不出的真實年紀。大老遠便提著長快步而來，喊著“甄文君”的名字。

“王公說他教導不了你，可以直接略過學經講義開始學習策與。我還以為是什麽樣的奇才，居然是個幹癟丫頭。”子挑起阿來的下，用隨的絹帕將其臉上的汙穢去，細細端詳的模樣，口中嘖嘖有聲，“雲孟先生果真是一雙毒眼，這張臉蛋生得好。隻要經妾之手調-教過後定教天下男子看你一眼便魂不著。”

“？”阿來聽到這兩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字頓時暗覺不妙，臉微紅，把子的手揮開，“阿來不需要學什麽。”

子臉一沉，站在後方一直未開口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潛到阿來後，單手一抓扣住阿來的後頸。阿來隻覺渾發麻雙失控，登時跪倒在地。

這男人好生厲害，他行蹤無聲本捕捉不到他的氣息。

子懶洋洋地坐在石階上，點阿來的腦袋：“什麽阿來，你要記住你現在是甄文君，衛子卓的救命恩人甄文君，明白嗎？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養母越氏阿椒，他是你養父江道常。生父死後你為了生計獨自下山，一直與我們生活在一起。‘阿來’這個人已經和的母親驍氏被孫明義餘黨所殺，從今往後世間再也沒有阿來。”

第19章神初七年

不知越氏阿椒和江道常是不是化名，不過“甄文君”這個名字算是實打實地扣在阿來的腦袋上。

阿母不知道被他們帶去了什麽地方，估計不會在綏川。

雖然綏川是謝家的勢力範圍，但綏川不過六個縣，如果想要從六個縣裏找個人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為了不讓甄文君尋到，或許會將阿母藏到別的郡。更何況此事牽扯到企圖奪權的長公主，話說這長公主試圖奪的是誰的權？自然是當今天子的。衛家勢力龐大，又牽扯到朝堂權勢鬥爭，謝太行這種邊陲太守肯定也是小小的棋子一枚，真正在幕後部署一切的應該是他們所謂的“清流”頭目。從京城到各州郡應該都有其勢力，要藏個人還不輕而易舉。

甄文君理清了當下形式，果斷放棄逃跑並尋找阿母的念頭。找不到阿母。謝家也算準了不會做無用之功所以也並不盯死。阿椒和江道常幾乎對甄文君完全不設防，本不在乎是否會逃走。有阿母這張王牌在手，也算是抓住了的命門。

想要救下阿母隻能對這幫人唯命是從。與其再去憤恨謝家無恥或者抱怨命運不公，不如好好謀劃前路。

甄文君知道，以現在的能力即便能夠接近衛子卓，想要殺掉他也是天方夜譚。需要學習需要長，無論將來要對付的是衛子卓還是謝家。

每日從江道常那兒學習如何出擊無端如何行走無聲，飛刀斧劈，點狙擊，樣樣都下苦功。甄文君本武功底子極好且悟頗高，往往江道常今日點撥明日就能依葫蘆畫瓢做個大概。

兩個月之後江道常開始教用毒。

用毒之比腳上的功夫要難得多，上百種毒草需仔細辨認，很多毒草和藥草長得十分相似，連氣味都雷同，很難分辨。

江道常古怪，每次甄文君選出無□□草之後他便強迫親自吃下以確認是否認對。和他相的一年中甄文君十幾次險些丟了命，七八次偏癱在床數日不能彈，更有兩次在吃錯中毒後產生了幻覺。

看見阿熏出現在廊院裏，手裏拿著玲瓏鞭，在春日百花之中對笑。

醒來時隻有如石頭的床板以及阿椒近在咫尺的臉。

“很好。心中有才可將施展得淋漓盡致。前提是你這不可自私，需貢獻給所有你需要之人。還記得我之前怎麽教你的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阿椒像隻的靈蛇在甄文君上盤遊，手探進甄文君的襟。甄文君被的燙個正著，猛地一哆嗦避開，想要翻下床時毒素未除的子麻痹無力，重新倒了回來。

阿椒將新添置的帷帳扯了下來把雙手捆住，輕鬆地解開的衫。甄文君用盡餘力想要把從上弄下去，可惜未能功。毒素淤積在口，氣急攻心之時甄文君忍不住嘔出一大口。

嘔之後更無氣力。阿椒見逐漸發育的口起起伏伏，連帶著兩個月前烙在鎖骨的新月“胎記”一起浮浮沉沉，這才發現每日讓服食珍珠的確有效，活生生將雪亮了一層，看上去細膩如玉。

瓣上還留著淺淺的一道跡，甄文君抵抗不過便將目移向別，不去看這猥下流的越氏。阿椒看氣夯脯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反而挨得更近，幾乎要吻上的。甄文君領悟的意圖，死死咬著，將咬破也絕不鬆口。

阿椒直起上，從上俯視甄文君此時姿態，好一番讓人心神漾的春景。

“天下男子最子無非有二，其一傾國傾城之，其次詠絮掃眉之才。而最能撕開他們心扉的還屬床笫之間半推半就，雲撥雨時的態盡現。”

甄文君用眼角掃一眼，角出輕蔑又勾人的笑意。

“孺子可教也。”阿椒滿意地從上下來，誇讚了一番後便離去了。甄文君起將服合攏，思緒澎湃許久才慢慢平息。

無論是江道常還是越氏阿椒都不是尋常角，兩人都是暗道策的高手，隻不過擅長領域有所不同。他們絕非綏川謝家人，這點更加證實了甄文君的設想。此事涉及龐大的朝堂鬥爭，隻是一步探路的棋子，謝家更是傀儡。

想到這點，更加憂心忡忡，本就複雜而兇險的前路變得極其難測，每一步錯誤的選擇都有可能致命。不能犯錯，需要提起十萬分的神。

不知道和自己住在一的這對男到底是什麽關係。

起初偏居耳室時思念阿母睡不著覺，午夜之時萬籟俱寂，細細回想著阿母曾經教導過的點點滴滴，將金蟬刀在指尖飛速翻轉，練就更快的手速。

起床習武之時，常會聽見主室傳來靡靡之聲，那是越氏阿椒的聲音。

阿椒的聲音聽上去是痛苦的，卻又帶著奇怪的歡愉和縱難抑。走近一聽，床架搖晃之音和撞擊的水聲不斷。

甄文君大致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麽，他人之本不該窺視，可十二三歲正是對人間歡最是好奇之時，明知不好卻也挪不步子，一雙被阿椒得能滴出樒般的聲音粘在原地，從的聲音裏能夠判斷出此時被縱橫把握到何種地步。

此事之後甄文君躲了阿椒一陣子，直到阿椒送《天地融大樂賦》和《玄經》給，讓記其中要義與法式。

甄文君看兩本書名以為是講解卦和紅之書，沒想到翻開卷帙閱了幾行差點瞎眼。

所謂要義和法式竟全在解讀房中之，甄文君訝異萬分，見卷帙上赫然記載——玄九法，“其一龍翻，令正偃臥向上，男伏其上……刺其穀實，又攻其上，疏緩搖，八淺二深，死往生返，熱壯且強，則煩悅，其樂如倡。致自閉因，百病銷亡。其二……”

甄文君幾乎嘔出一口，卷帙差點從手中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