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鍋水》第12節
之一。
比方子當年借著給係花表白給人過生日,結果當場被拒還要尷尬。
江連天努力笑著說話,想把氛圍帶得熱乎點兒,覃舒曼也盡力配合著說說笑笑,但總是一子恍惚勁兒,視線對著覃最的時間還沒對著江初的時間久,跟覃最臉上長刺兒會紮眼一樣。
江初想幫著襯幾句,覃最又在旁邊一副“跟我無關”的表,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行,那咱們先拆蛋糕?”江連天了下手,裏喊著“覃最”,使勁兒朝江初遞眼。
“好,來,拆。”江初踢踢覃最的椅子兒。
覃最純粹禮貌地朝江連天出個笑模樣,手拽了一下蛋糕盒上的緞帶。
“你也一起。”江連天拍拍覃舒曼的胳膊,讓幫著一塊兒拆。
“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看,店裏小姑娘跟我說得天花墜的。”覃舒曼笑著捋了下頭發,站起來把倒扣的蛋糕盒端起來。
蛋糕沒什麽特別的,連鎖店裏都差不多的模子,花邊兒裱得很致。
但同時吸引四個人目的,卻是蛋糕上漂亮的花字。
-覃醉生日快樂
“夠馬虎的。”江初笑了下,“顧著介紹了吧,字兒都能給我們寫錯。”
然而並沒有人應他的聲。
覃最,覃舒曼,江連天,三個人的目都釘在那個“醉”字上,像在盯著一枚手雷。
幹嘛呢這是?
江初都要被他們這反應整愣了,寫個錯字而已,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兒吧?
“我再一個吧。”他掏出手機。
“對,讓你哥再一個。”江連天忙跟著說。
覃最胳膊了,摁下江初的手,視線從蛋糕挪到覃舒曼的臉上,麵無表地看。
“我……”覃舒曼眨眨眼,有些慌神地看向覃最,又看看江連天,再看回覃最。
“是人家店員記錯了,覃最,”江連天很認真地替解釋,“你媽媽……”
他話還沒說完,覃最凳子往後一撤,在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站了起來。
江初皺皺眉,一瞬間有種覃最要手的錯覺,條件反地攥住他的手腕。
覃最甩開江初的手,沒發火,也沒衝那個蛋糕做什麽,他又看了眼那個“醉”字,隻把蛋糕上著的“17歲”金屬牌了出來。
“記錯了。”覃最拇指抵著金屬牌,微微用力,把小牌子“啪”一聲折斷在餐桌上,又看向覃舒曼,“我十八了。”
覃舒曼眼皮一抖,張了張。
覃最沒給說話的機會,轉把凳子踢開,大步走了出去。
第14章
“覃最!”覃舒曼著覃最的背影還在愣神兒,江初使勁擰了下眉頭,追出去喊了一聲。
覃最沒停,也沒回頭,大長沒幾步就邁到電梯前,都不帶停頓的,摁一下直接進去了。
“我以為你得直接衝樓梯呢,”江初追過來,笑著把腳往電梯門裏一卡,“要是電梯沒到還得站在門口等會兒,多跌份兒。”
覃最子一側就要從他旁邊出去,江初牢牢扣住他的肘彎。
“去車裏等我。”江初把車鑰匙掏出來,摁在覃最掌心裏,“我手機還在桌上呢。”
覃最沉著臉跟他對視。
“聽話。”江初看著他的眼睛,轉往回走。
電梯門關上了,從21樓往下降落,覃最攥著江初的車鑰匙,靠在廂壁上用力閉了閉眼。
大量過往的畫麵與聲音在腦海裏瘋狂複蘇旋轉。
“覃醉。”
“覃醉……”
“覃醉!”
“覃醉。”
“你為什麽覃醉啊?你爸媽取名的時候喝多了?”
“哎喲小覃醉,來老嬸兒聞聞今天上有沒有酒味兒!”
“覃醉你媽呢?”
“秦有義媳婦兒可真有意思,兩口子一天喝個沒夠,還等著把兒子也養個酒蒙子。”
“覃醉……覃醉!”
“你媽呢覃醉?”
“覃醉,來,跟爸喝兩杯,哈哈!從今天開始你沒媽啦!好好上學,長大給爸買酒,爸給你找個更好的媽。”
“……覃醉,知道媽媽是怎麽生的你麽?媽媽這輩子都毀在你爸,和你!手裏了!知道麽!”
“覃醉!”
覃最從電梯出來,狠狠一腳踹翻了車庫的垃圾桶。
旁邊經過的一對小嚇一跳,男的皺皺眉想說句什麽,的看了眼覃最,忙著男朋友的胳膊把他拽走了。
覃最撐著膝蓋呼出口氣,拉開江初的車門把自己砸進駕駛座。
車裏很悶,很熱,他不想開空調,抬起手背在眼眶上深呼吸了好幾下。
拿過煙盒咬煙出來時,覺手心傳來約的刺痛,他才發現鑰匙在手裏攥得太,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破了皮。
江初把車鑰匙塞給覃最,回到江連天家門口,江連天正換鞋要跟出來找人。
“覃最呢?”他朝江初後張。
“讓他去車裏等我了。”江初把他攔回去,進了門發現覃舒曼仍坐在餐桌前發呆,除了眼睛有點兒紅,別的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要麽是有天大的,要麽就是真對覃最的複雜到了極點。
江連天在旁邊沉著臉,夫妻倆都沒有想說點兒什麽的打算。
“你們吃吧,我們先回去了。”江初也不想問了,抄起自己的手機塞屁兜裏,順手把旁邊覃最摁斷在桌上的金屬牌扔進垃圾桶。
“等一下,你把這羊裝上。”江連天去廚房拿了兩個食品袋出來。
覃舒曼這才有點兒反應,站起來幫著把一整盤孜然羊打包進袋子裏。
江初把袋子接過來,走到玄關換鞋。
“小初……”覃舒曼遲疑著喊了他一聲。
江初扶著門框回頭看,磕了磕鞋尖,
“你幫我跟他解釋一下,”覃舒曼抿了抿,“我確實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江初角一扯,真的不明白對自己兒子的名字還需要怎麽反應。
江連天當爹當得被江初老媽逐出家門,好歹還能記得江初吃哪幾個菜。
“行。”他對覃舒曼點了下頭,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了句,“你兒子海鮮過敏,下回想他吃飯,弄點兒家常菜就行。”
這話像是在覃舒曼臉上了一耳,猛地一愣,著江初,眼都忘了眨。
“江初。”江連天在旁邊皺了皺眉,江初猜對了,他果然沒打算告訴覃舒曼。
江初沒再看他們,擺擺手,帶上門直接走了。
拎著孜然羊從電梯出來,江初差點兒被橫在門前的垃圾桶卡個大馬趴。
他朝自己停車的方向看了眼,把垃圾桶扶起來,往牆角推了推。
拉開駕駛座的門,他先被一車廂的煙氣熏得偏頭咳了一聲,衝覃最的腦袋使勁吹了兩口,胳膊撐在車頂上對他笑:“怎麽著,你開?有本兒麽?”
覃最推開江初下車,繞去副駕。
他手裏還夾著剛點上的煙,江初抬手給他拽了,叼進自己裏。
覃最看了他半天才沙著嗓子說:“我過的。”
“不嫌棄你。”江初把孜然羊掛在後視鏡上,空調開到最大,車窗也全降下來,帶著覃最回家。
覃最一路上什麽也沒說,到家後周騰湊過來聞他的,他蹲下來了周騰的腦袋,對江初說:“我睡一覺。”
“啊,睡。”江初正從頭上抹服,聽覃最跟他來這麽一句還愣了愣。
這小子今天竟然知道打招呼了,平時從來都直接門一關就進屋。
估計看自己頭包在服裏說話以為他卡著了,覃最從他後過去,又順手幫他扥了下。
江初著膀子去臺摁了會兒手機,給大奔打電話:“奔兒,報恩的時候到了,喊上你媳婦兒陪我出去一趟。”
覃最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十點十五。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算不上睡,意識一直昏昏沉沉的,強行掩埋在腦海最底層很多年的記憶流往上翻湧。
他不想去想,開了閘卻不住。
每段碎夢的間隙裏他清醒片刻,也不像是清醒,他不想睜眼,不想,口墜著把人往夢境深拖,他連翻個也費勁。
一直到被人額頭臉,喊了兩聲“覃最”,他才從夢魘般的狀態裏疲累地睜開眼。
臥室裏沒開燈,黑的,客廳和的燈從門外彌漫進模糊的線,還有不知道什麽電視劇咋呼熱鬧的聲響。
江初正在床邊彎著腰打量他,臉離得有點兒近,線朦朧下,覃最卻莫名能看清他的眼睛。
睫很。
江初跟覃最對視了會兒,覺得覃最似乎睡矒著了。
他都快瞪對眼兒了,這怎麽睜開眼也沒反應?
“覃最?”他又喊一聲,謹慎地抬起手,朝覃最臉上“啪”地拍了一下。
拍的同時他自己還直了直腰,以防覃最條件反給他一拳。
覃最這才皺皺眉,偏偏頭把他手打開。
“幹嘛。”一開口他自己都聽得一愣,嗓子聽著像被砂紙磨過似的,煙熏火燎。
“再不醒我都要給你大神了。”江初轉往外走,經過門邊抬手拍開臥室的燈,“起來吃飯。”
覃最瞇著眼坐起來,周騰從他口嘰裏咕嚕滾下去,弓著背抖了抖。
怪不得口直悶。
覃最翻下床,膝蓋有點兒,覺腦漿都睡稠了。
他聞聞自己上捂了一下午的煙味兒,拽了服去洗澡。
江初從廚房探頭看看,見覃最先進了浴室,他靠著流水臺想一會兒,把蛋糕先放回冰箱裏。
把其他東西也收拾好,他去翻出下午給覃最買好的禮,又去覃最臥室裏把周騰抱出來,引到浴室門口喂了點兒零食,把禮盒子揣它懷裏,讓它抱著玩兒。
周騰對個破盒子沒什麽興趣,撓兩爪子就要跑。
江初“嘖”了聲,撈著周騰的腰把它卡在胳膊窩裏,翻箱倒櫃找上回買貓糧送的貓薄荷。
覃最在浴室裏洗澡,就聽見外麵各種“稀了嘩啦”,一陣接一陣窸窸窣窣的靜。
等他帶著一水汽打開浴室門,周騰像個攔路虎一樣橫在浴室門口,正在玩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塑皮外封被爪子拉得紮好幾個眼兒。
他彎腰把盒子撿起來,隻看了眼外包裝的圖案,眼皮就一蹦。
“不心,嗯?不?”江初懶洋洋地盤在沙發上對著電視打遊戲,戰況張,他頭都來不及回就直樂。
覃最抱著胳膊朝門框上一靠,看看江初,再看看手裏的盒子,真的覺得無話可說,還有點兒想笑。
這是個飛機杯。
第15章
說實話,江初把大奔兩口子給折騰出來,一開始的目的是真的很純潔。
——他想去給覃最弄個蛋糕,能自己寫字兒畫畫的那種。
大奔之前往公司帶過一個,說是跟寶麗去什麽商場哪兒新開的店自己做的。
配料胚子什麽都給備好,各種工也齊全,做起來跟玩兒似的,做完還不用收拾廚房。
大奔和寶麗一人做一個,寶麗做完拎家去了,大奔做得太醜,拎來分給大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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