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雄時代》第二章
羅賓和傅家的淵源,就要從二十多年前開始起了。
傅落的媽媽付馨,是一位工程師,任職於某國家大型軍工製造機構,而現在人五人六的羅賓老師,那時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工科畢業生,不鹹不淡地過了他的實習期以後,就了付工的學生。
那時候他還不“羅賓”這麽洋氣的名字,他羅波,模樣秀氣得像個大姑娘,再加上格文弱,不話,講究打扮,對一些護品抱有非正常的興趣,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就帶了一娘氣,可想,在糙漢橫行的軍工機構裏,他除了撿皂,是沒什麽別的前途的。
同齡的同事們看他那德行就覺得費勁,跟他關係也都不冷不熱,前輩們對這夥子的做派也多有看不上。隻有付馨,那會大概是剛生完孩子,激素的變化引起了母的過剩,一直對他很照顧。
羅波是一個連家裏的“聯係統”出故障,都要請人來修理的廢點心。給最簡易的家務機人換芯片,這連初中生的課外實踐都學過,他愣是換不利索,無論是大學選專業,還是進軍工廠,都實實在在是錯了行。
一幹工作技能,羅波全憑死記背、照本宣科,每每需要他手實驗,提前一必然張得睡不好覺,連付馨都不得不承認,這不的學生在研究所裏不合適,也不知是他搞研究還是研究搞他。
羅波其實一點也不想當什麽文職軍,他就是無大誌,就想去態影樓給人家打理造型。
他對自己和整個人生都充滿了迷茫,看似鮮的研究院生活對他而言是沉重的負擔和無法言的痛苦,每每想起自己一輩子都要這麽過去,他就痛苦得恨不得從來沒有被生下來。
他在研究所苦苦地煎熬了兩年多,煎熬得都快要抑鬱了,終於下定了決心,去走這一條離經叛道的路,他向單位提出了辭職,打算去影樓當學徒。
當時周圍的人都很震驚,一致認為羅波是病得不輕帶吃錯了藥。付馨幾次登門勸他,後來發現這子完全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也隻好作罷。
正好,付馨當時有一個一表三千裏的親戚開了個態影樓公司,就托了這層關係,把羅波送了進去,後來也一直托人關照著,這才有了羅賓老師的今。
如今的羅賓老師雖然忙,但知恩圖報,一直沒和付馨斷過聯係,稱呼也從最開始的“老師”變了“大姐”。
但是,一來付工很忙,羅賓老師也很忙,二來付馨和傅落的爸爸汪儀正離婚後,給兒改了姓就沒有再嫁,對於羅賓來,雖然以前是“老師”後來是“幹姐姐”,但畢竟沒有真的緣關係,羅賓偶爾拜會,也多半坐一會就走,並不久留。
至於傅落,中學就去住校了,所以稍微大一點以後,羅賓就沒見過,對的印象也還是十幾年前那個圓滾滾的胖丫頭。
孩子大多看不出什麽醜來,胖乎乎的顯得還好玩,羅賓老師完全沒想到,闊別十幾年以後再次出現在他麵前的“胖丫頭”,竟能就這番不凡的偉岸姿。
羅賓老師心裏的疑問像沼澤地裏的泡泡,咕嘟咕嘟地往上翻著,他心:“付馨那個四六不著的媽,到底是給這孩子喂了些什麽養大的呢?”
電話裏,羅賓連傅落到底是圓是扁都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被他的老大姐付工程師活土匪一樣地一錘定音:“行!隻要你肯收下你這個破外甥,我這就把給你綁過去!”
眼下麵臨收貨,羅賓老師終於明白了那“貨已售出、概不退換”的語氣是因為什麽。
付馨趕到的時候,滿地跑的大鐵頭機人也差不多準備上菜了,而等傅落開始刀叉,羅賓和朱就再一次開了眼了。
在朱所jiē的時尚圈子裏,年輕的孩子為了保持材,那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甚至有個人跑去無證經營的診所做非法基因修改手——阻斷人對脂肪的代謝和吸收,最後的分泌係統極度紊,維生素d吸收障礙,骨頭一敲就碎,多髒衰竭,死因紛繁複雜得法醫都沒能抉擇出一個“主犯”。
大多數人不敢這麽瘋狂,但節食卻是從“楚王細腰”開始就經久不衰的終運。
在這位吃了半碗沙拉都覺得罪過的眼前,一個接一個的空盤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生產出來,收盤子的“大鐵頭”一次一次地往這邊跑,軸承不堪重負,直發出“嘎吱嘎吱”的淒慘靜,還有一次跑得太急,一頭撞在了桌子腳上,坐了個屁蹲。
而羅賓老師和他見多怪的助理妹子也再一次明白了什麽做“英雄本”。
飯桶?
不,飯桶還是個孩子,您太抬舉了,放過它吧。
那傅同學,吃起東西來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心無旁騖,效率極高。
在十分鍾之,解決了雙份開胃菜,喝了一碗湯,啃了倆塊餐廳無限量提供的午餐麵包,撕了半隻,而後幹掉了一整塊牛排、三疊薯條、一葷一素兩碗沙拉和四塊飯後甜點,付馨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掌糊在了傅落的後背上。
“你是死鬼投胎嗎?”吃一鍋拉一炕啊!
當然,考慮其他人的心健康,付工把後半句咽回去了。
傅落糟心地看了一眼,順從地放下了刀叉,了,正襟危坐好。
羅賓努力順了一下自己舌頭上的蝴蝶結,結結地:“……別、別客氣,讓孩子吃飽了算,別著。”
付馨士已經年近八十歲,在這個時代,算是了中年,外表上也是個非常正常的中年婦,並不很胖,也並沒有保持很好的材,不怎麽打扮,卻也沒有醜到石破驚的地步。
而傅落的父親聽也是軍校出,但不知是幹什麽的,反正和傳統意義上的軍人形象大相徑庭,有點瘦弱,也有點沉默,羅賓年輕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一麵,印象裏待人和氣,但是不怎麽熱絡。
這樣的兩口子,究竟是怎樣的基因突變才生出這樣一個姑娘來啊?
羅賓看著付馨又狠狠地在傅落腦袋上了一掌:“又給我剪頭發是吧?了你多次了!齧齒磨牙都沒你剪得勤快,跟你那兩有仇嗎?你怎麽不幹脆剃禿了?”
傅落誠懇地回答:“禿了麻煩,長出一點來就老得剃。”
付馨聽到這樣的歪理,氣得七竅生煙,大庭廣眾之下對傅落施以家庭暴力,傅落不如山地坐在那,不躲不閃地任媽拍打,好像對方隻是替撣灰塵,同時無奈地:“媽,你不要總是找我麻煩。”
付馨士的目落在了羅賓老師年輕漂亮的助理朱上,見那姑娘長得條順盤靚甜可人,頓時就羨慕得死去活來,再一看自己生出來的這個活牲口,真真切切地會了一番什麽做“雲泥之別”,心裏的不是滋味就甭提了。
羅賓老師板起臉,努力不讓表崩潰。
“我懷的時候,肯定被什麽不明輻過。”最後,付馨打累了,用短短的一句話,就概括了兒的一生。
“姐就把這個東西給你了,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千萬別手,該揍就揍,該就,反正你也看見了,這貨皮糙厚,一般人打不死。”
羅賓:“……”
這頓飯在付馨與羅賓老師的敘舊,間或夾雜著付工對親生兒不間斷的人攻擊中和諧地結束了。
付馨吃完飯就帶著傅落走了,羅賓老師卻服務員收拾了餐桌,又點了一杯飲料,看起來好像還要等什麽人。
傅落就像個舊時代被欺的奴隸,替媽開著路、拎著包、拿著外套……以及挨著隨時心來、外飛來的一掌。
傅落在門口門檻扶了付馨一把,然後拉開餐廳的玻璃門,側手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低聲下氣地:“恭送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太後”重重地“哼”了一聲,趾高氣揚地邁著四方步溜達出去了。
而傅落剛要跟上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正好迎麵走進來,他有三十上下的模樣,高而瘦削,五俊,麵相十分符合審觀,隻是眉心有一道和年齡不符的褶皺,讓這人的臉都籠罩在一層不出的鬱神裏。
不知道為什麽,傅落多看了他一眼,覺得有點眼。
兩人一個要出,一個要進,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都示意對方先走。
最後是已經走出五六米的付馨士不耐煩,回過頭來衝傅落嚷嚷:“磨蹭什麽呢?我看你可真是個當門的好料子,快點滾過來!”
傅落歉意地對讓路的青年點了點頭,快步追上媽:“滾來了,圓嗎?”
大約是不很圓的,因為付馨士的回複是踮起腳尖的後腦勺。
傅落隻好低下頭,以便地適應矮子媽手的方式,還不忘順口囑咐:“你當心別崴腳。”
餐廳門口的男人聞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母兩人的背影,不知想起了什麽,角微微翹起來,出一個一縱即逝的笑容,而笑容褪去後,眉目間的鬱卻似乎更濃重了,他徑直走向羅賓老師的桌子:“羅先生。”
這一次,羅賓迎著來人矜持又鄭重地站了起來:“楊大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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