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雄時代》第十三章
所謂自古無獵奇不神曲。
傅落以其與時尚圈格格不的冷氣質,麵無表的僵麵孔,本無視鏡頭的詭異“鏡頭”等幾大獵奇點,極大地滿足了人們在“創意”方麵的需求。
旁若無攝影師的“拽”,居然歪打正著地合了服的某種意境,而“將軍”係列也這麽劍走偏鋒地功了。
有評論員:“早在二十世紀初,hanel就以水手為原型,開創了‘男朋友風’這一曆久彌新的時尚風格,意思是打造出像是穿了男朋友服的士,以強烈的對比、揚先抑的形式凸顯出的麗,而不是真的把本人變一個‘男朋友’,從這方麵來,羅賓先生的設計真的非常有顛覆。”
於是傅落在自己不知道的況下,有了“男朋友”這個非常特立獨行的藝名。
午間八卦新聞也打出了傅落最後那張側影。
照片上的模特一手平端著帽子,全除了脖頸外,沒有一打彎,眉目低垂,高的鼻梁和下的弧度被格外著重地強調出來,熹微的晨從白花上的水中折出來,凝注在蒼白的角上,把墓碑的影子拖得更加晦而深長……
八卦搞怪的新聞主播麵誠摯地:“我認為比起服裝新品發布組照,這更像是一張反戰宣傳片的海報,因為它完全忽略了服的一切細節,卻充分表達了人們對和平和希的向往,以及與對戰爭中傷亡同胞的沉痛哀悼。”
新聞編導適時地放出喪歌的背景音,主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正在太空堡壘尖刀基礎訓練室的葉文林一偏頭,正好看到這一段,一個沒憋住,手裏鍛煉臂力的舉重險些砸在他那無比值錢的才腦袋上。
葉文林艱難地推開舉重,口氣,坐起來,一邊活僵的一邊:“打開語音發信箱,發信。”
手機立刻激活係統,接收到了指令:“請輸收件人姓名。”
葉文林:“傅落……等等,修改收件人姓名備注。”
手機:“修改通訊人‘傅落’為——”
葉文林:“反戰大使男朋友。”
手機:“收信人‘反戰大使男朋友’,請輸信息容。”
葉文林頓了頓,醞釀了一下緒,深沉地:“妹子,你可真是一條漢子。”
五分鍾之後,傅落回他倆字:“去死。”
葉文林不愧為當年的年級第一賤人,頓時從中得到了莫大的娛樂。
就在他打算針對傅落那專業級別的上墳姿勢給予評價的時候,隊長蔣靳突然走進了訓練室。
蔣靳翻看了一眼葉文林的鍛煉記錄,大尾狼似的點點頭:“嗯。”
葉文林:“‘嗯’是什麽意思?”
蔣靳其實本質上不是一個很嚴肅的人,但濃眉大眼寬口闊鼻總讓他顯得特別正氣凜然,在他麵前不由自主地就不敢嬉鬧。
蔣隊長板著從一而終的j□j臉,認認真真地:“看到你從一開始伍時的弱,變了現在這樣的戰鬥,我覺得很欣。”
完,蔣隊長出扇大的掌,葉才珍貴的頭,用酷似猩猩的臉,表達出了一點慈祥的關懷。
葉文林放下手機,雙臂搭在欄桿上,無奈地攤開自己布滿老繭的雙手:“有什麽辦法?再怎麽努力,我也是個脆弱的碳基生,哪怕把能淬煉到極致,一點宇宙線還是能隨時要我的命……不過這種事不能多想,一想就覺得活著都沒勁了。”
蔣靳就這番話思量了片刻,沒有思量出意味來,於是淡定地:“你又不人話了,給你半分鍾的時間,調整一下心理狀態再張。”
葉文林在尖刀服役五年,已經為了尖刀毫無疑問的大腦,而蔣隊長顯然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個放棄治療的神經病”這個不幸的設定。
“上麵又有什麽事?”葉文林問。
“新下來的通知,從今開始,尖刀日常巡航分隊,兩隊人流出航,頻率為一一次。”蔣靳,“我看咱倆一人帶一隊吧?”
葉文林上有種死宅傾向,在地麵上他願意宅在家裏,在太空中他願意宅在堡壘中,高頻率的巡航讓他一聽就一個頭變兩個大。
他悶悶不樂地用拍打著舉重:“還有什麽命令?”
蔣靳頓了頓,低聲音:“星際外部沒有宣戰之前,誰敢先開火,直接開除軍籍。”
葉文林皺起眉,片刻後,他低低地歎了口氣:“這上地下,真是到都是火藥味。”
完,葉文林一推蔣靳堅的肩膀:“明就我先帶人出去,回去準備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基礎訓練室。
堡壘中沒有白和黑夜,隻有沉默的大鍾,顯示著地球上各個時區的時間。
而地麵上的北京,已經是傍晚,華燈初上。
空中二環和地麵二環上的車燈連了會閃的龍,勾勒出整個城市的形狀。商務區聳際的高樓上鑲嵌著巨大的納米屏幕,熒讓周圍亮地像白一樣。
傅落正打算回家的時候,發現朱還沒有。
“你加班嗎?”傅落問。
“嗯,有些文件要歸檔。”朱,“老板讓我把工作室曆史上出的和新品發布相關的時尚雜誌都找一找,把文章、圖片、評論什麽的和當期的銷量、市場反響收集在一起,做一個文件包給他。”
這個活不涉及什麽技含量,會用搜索引擎,會查找關鍵詞就行,基本是力活。
傅落想了想,晚上回去也沒什麽事,總覺得朱弱弱的樣子,一個人在空的工作室裏加班怪可憐的,於是重新坐回自己的桌子,幫忙一起整理了起來。
忽然,一組兩年出的香水吸引了傅落的視線,其中有一款中的沙龍香,配的模特材高挑,長發在腦後綁了利落的馬尾,出麵部分明到有些尖銳的線條,形容冷峻,上穿著的朗的製服。
傅落翻閱得飛快,原本把和一頁掠過去了,然而愣了兩秒鍾之後,又給翻回來了。
盯著那張香水的模特看了良久,突然開口問:“朱姐,這個‘自然之風’香水也是我們們的嗎?”
朱:“嗯。”
傅落的目有些凝滯地了,片刻後,耍了個花招,用一種自言自語似的語氣:“原來香水也是要模特啊。”
朱一心撲在工作上,聞言沒有深究,頭也不抬地順口:“當然啦,幾百年前就有擬人的汽車廣告,有時候你的廣告裏,與其介紹某種產品本好不好,不如給人一種‘會用這個東西的都是這樣的人’的覺。‘自然之風’走的就是朗但不冷冽的風格,模一般都很瘦,不容易表達這種寬厚,但是那次還是選了一個模,因為的覺實在太對了,所以我印象很深。”
傅落放在虛擬鍵盤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起來,屏幕的映出因為繃而顯得冷冽的臉。
“那現在還在公司工作嗎?”
“當然啦,我們們的臺柱子之一。”
這一次,傅落沒有接話,朱本來有些奇怪,可是手頭的活實在瑣碎又繁重,不一會也就忘了。
兩人相對無言地做起了歸檔工作,傅落幫做完了一多半,才沒什麽神地離開了。
傅落jiē社會不多,大事不計較,很多話很多事也沒有往深裏思量的習慣,神世界從來單純而淺薄,容易信任別人,而隻要被列為信任對象的人,無論那人跟什麽,都不會懷疑。
現在想起來,羅賓老師的理由那麽蹩腳——“公司沒有出過這種類型的新產品”,“這次的轉型對我們們來真的很重要”“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模特”“就當幫叔叔一個忙”……
其實怎麽會呢?
傅落當然不會自到覺得自己多麽特殊,隻是像羅賓老師這樣一直照顧的長輩,用這種語氣對“幫我一個忙”,是不可能拒絕的。
原來一切的巧合裏都充滿了不巧合的東西。
傅落回到自己家,隻見客廳的燈亮著,意外地看見了汪儀正和汪亞城——那汪二狗依然是一臉債主上門的欠表。
汪儀正卻不知為什麽,看了傅落一眼,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好像不敢和對視。
傅落:“爸,媽。”
付馨對古怪地笑了一下:“回來啦?回來得不早啊,吃飯了嗎?”
傅落:“嗯。”
付馨:“爸爸跟媽媽有點事商量,帶你弟弟去玩一會好嗎?”
“過來吧。”傅落隨口應了一聲,反正知道汪二狗是個混蛋,別人他往東他非要往西,一定不會搭理的。
可是這汪二狗卻好像吃錯了藥,聽一,立刻就站了起來,臉上被二斤底抹得慘白慘白的,帶著某種黃鼠狼給拜年的惡意笑容。
傅落有點詫異,可是正忙著胡思想,沒有留意到,隻是把汪亞城帶到了書房,出於禮貌給他倒了一杯飲料:“玩電腦嗎?”
其實後來回憶,這個做姐姐的真的不怎麽樣,和這個唯一的親弟弟之間似乎從來都沒有什麽有效的流,每次他來,傅落都用“玩電腦嗎”這句萬金油打發他。
如果他點頭,那就再好也沒有了,傅落可以趁他玩遊戲的時候做自己的事,招待弟弟的任務就可以在兩個人彼此當對方不存在的氛圍裏結束了。
可惜,這回汪二狗非常不識相。
“不用麻煩了。”汪亞城把脖子揚到了能預防頸椎病的程度,充滿惡意地問,“你知道我爸來是幹什麽的嗎?”
他幾乎迫不及待地想把噩耗丟到傅落頭上。
傅落心裏是有點猜測的,乍一被他點出來,脾氣再好也有點怒了,沒有吱聲,隻是沉默地盯著他。
汪亞城膽子不大,有一次傅落被他惹急了,作勢真要打的時候,他還被嚇哭過。
一對上姐姐這樣的目,他的先有點。
“他們在商量把你留在地勤的黑屋裏,每當傳聲筒。”汪亞城鼓足了勇氣,努力地討人嫌,“你媽還,要讓你知難而退,自己退伍。”
傅落覺得和這個刑子講道理很蠢,對付他最明智的辦法隻有兩種,要麽無視,要麽揍一頓。
然而這格外心神不寧,竟然鬼使神差地反駁了一句。
“我的調令已經下來了。”傅落盡可能平靜地,“太空二部作戰指揮中心簽負責人陸將軍簽的字,你想看看嗎?”
“我爸在基層當兵的時候,是陸將軍的嫡係,他去,想讓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想讓你當傳聲筒就當傳聲筒,想讓你掃廁所你就得掃廁所。”汪亞城裂開畫得紅的笑起來,“別做夢了,你永遠也上不了了。”
傅落猛地睜大了眼睛,因為前些日子被羅賓老師著瘦了一些,額角的青筋幾乎暴跳出來。
汪亞城還在不識相地喋喋不休:“當然,我也看到你拍的照片了,看來你還接靠賣臉為生的新份,有這種自知之明,我也就不用多了,反正你……”
傅落突然走到他麵前。
頭頂的燈把的打出大片的影,筋骨分明的拳頭地在側。
汪亞城不由自主地往後了一下,有那麽一剎那,他有種可怕的錯覺——傅落這是要打他。
慘綠年脆弱的自尊心迫使他厲荏地抬著下,兀自:“怎麽了?句實話你就要惱怒,嘖嘖,最好的軍校最好的院係,你以前一定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吧?真是可憐……啊!”
帶著勁風的拳頭落在了他耳邊,“嗚”的一聲,汪亞城幾乎以為自己的頭會被打,年臉上畏懼和倉皇在不加掩飾地暴出來。
下一刻,他發現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出現,傅落的拳頭著他的耳朵落在了沙發背上。
汪亞城就像一隻驚的耗子,慌忙往沙發的一角去,心翼翼地往沙發背上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都白了,那厚實的沙發背明顯地凹了一塊——裏麵的彈簧遭重擊,彎得彈回不來了。
傅落已經拎起外套往外走去了。
當走到客廳的一瞬間,原本低聲談話的父母頓時住了口,用同一種蓋彌彰的表著。
付馨甚至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問:“哎?落落,你弟弟呢?”
傅落看著的眼睛,從中看出了分明的躲閃意味,與汪儀正如出一轍。
“玩電腦呢。”傅落麵無表地。
“哦,”付馨又問,“那你是要……”
“有點事,我出去一會。”傅落靜靜地,覺得自己臉上一定流出了什麽,因為付馨看起來好像更擔心了。
“馬上回來。”傅落不再看,披上外套,轉離開了家。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傅落在大街上遊了良久,終於忍不住在街角沒人的角落裏蹲了下來,給遠在萬裏高空之上的葉文林發了一條短信。
“師兄,如果我不能加太空軍了,會怎麽樣?”
葉文林收到信息的時候,剛剛最後一次檢查了艦艇的所有功能元件和武攜帶是否充足。
他默默地看完信息,難得沒有和傅落貧耍賤。
這位才過不到一尺寬的窗戶,對著永遠暗無日的星海眺了片刻,終於沒能在其中找出任何不那麽抑的東西。
幾分鍾之後,傅落收到了他的回複。
“未必不是幸運。”葉文林。
傅落呆呆地問:“為什麽?”
葉文林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信人——他在聯係人頭像那裏,已經把傅落以前通緝犯一樣的學生證照片撤下來了,換了那張墓碑前靜默的側影,照片上,燦爛的晨曦讓他覺得分外刺眼。
平時吊兒郎當的男人脊背如槍,片刻後,他角微,勾勒出一個稍縱即逝的苦笑。
“因為太空沒有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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