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快遞已經到了。

沈易說寄來的是判決書，蘇棠拆開包裝之後並沒有看到什麼判決，隻看到了書，一本環保紙印刷的原版英文書，正反兩麵都找不到一個中國字，後麵的定價也是以元為單位的。

蘇棠哭笑不得地歎了一聲，著頭皮像洗撲克牌一樣飛快地翻了一下，看裡麵偶爾出現的圖表，大概是本經濟或金融類的書，蘇棠這雙手還是第一次到這類的書。

他所謂的神損失賠償就是讓也到點神上的傷害嗎……

蘇棠正要問問沈易準備怎麼用這本書在神上傷害，是讓寫讀書筆記還是寫讀後，一邊手到兜裡拿手機，一邊掃著排版極簡的封麵，還沒等把手機拿出來，目就被封麵上的幾個字母定住了。

封麵上所有字母的字和都是一樣，隻是字號有些差別，剛才一眼掃下去隻看到一片大大小小的大寫英文字母，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些英文單詞裡還混著兩組漢語拚音。

YISHEN。

「……」

蘇棠清晰地覺到自己到了神上碾的傷害，把書往胳膊下一夾，有氣無力地把手機拽出來，發短信給那個姓名拚音為YISHEN的人。

——謝大神贈書，我一定好好拜讀。

十秒之，蘇棠就收到了沈易的回復。

——這本書的專業太強，而且已經過時了，不推薦你讀。

蘇棠愣了愣。

——隻把它收藏起來就可以賠償你的神損失了？

——還要誇我幾句。

「噗——」

蘇棠很樂意以這樣的方式彌補他的神損失，畢竟想誇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蘇棠分三次給沈易發了足有一千字的溢之詞，基本上把能想起來的古今中外誇人的話都寫進去了。

第二天傍晚沈易來接去聽音樂會，蘇棠一上車就聽徐超樂嗬嗬地跟說，他今早接沈易下班的時候，無意間瞥見沈易抱著手機在查「收下我的膝蓋」是什麼意思。

音樂會是在S市市中心的劇院裡舉辦的，一到週末晚上那片地方就是行車特困區，車堵在離劇院還有兩個路口的地方，徐超煩躁得都暴口了。

沈易不會暴口，但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也免不了著急，眉頭輕輕地皺著，時不時地往車窗外看看。

蘇棠平時上下班都是坐地鐵的，這樣水洩不通的路況也難得遇上一回，直覺覺得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鬆的，於是手在沈易胳膊上拍了拍，把沈易的視線從車窗外拽了過來。

「離劇院也不遠了，咱們下車走過去吧。」

沈易果斷地搖頭否決了蘇棠的提議，微笑著拍拍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

蘇棠以為他是擔心安全問題，手給他指了指前方不遠護欄上開的一個小口，「前麵不就有個行人通行口嗎，從那兒穿過去走幾步路就到人行道上了，這都堵結實了，一時半會兒不了，不要。」

沈易還是搖頭，垂手往蘇棠腳下指了指。

蘇棠愣了一下，低頭看過去，發現沈易指的是的鞋子。為了配這條一本正經的子，今天穿了一雙八分跟的高跟鞋。

他是擔心走過去太累？

蘇棠把腳往他那邊了，讓他看清鞋子的結構，「沒事兒，這鞋子很舒服，走一天也不要，我能穿著它跑步呢。」

沈易還是有些猶豫。

蘇棠彎下腰來，手上鞋後跟，做出個準備鞋的姿勢，「你要不信的話我就下來給你試試。」

沈易趕忙擺手，他今天穿了一很和的西裝，和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無辜。徐超忍不住笑出聲來，「蘇姐，你真是中豪傑！」

「你也想試試高跟鞋是吧？」

「別別別……開車哪能穿高跟鞋啊！」

「……」

蘇棠唯恐沈易改主意，不再跟徐超耍皮子，拎了包就開門下車，沈易在手機上寫了些話遞給徐超，徐超看過之後點點頭，他才收起手機從車裡下來。

機車道上堵得滿滿的，車與護欄之間的距離很小，容不下兩人並行，蘇棠走在前麵，怕擋著沈易的道，步子走得很快，一直走到通行口，準備穿馬路之前轉頭看了一眼跟著後麵的人，才發現沈易並沒有跟在後麵。

沈易走得很小心，不時看著邊的車，神裡有些說不清的張。

蘇棠看得發愣，這都堵得像車展一樣了，他還張什麼？

總共就二十多米的距離，沈易沒有落後多遠，蘇棠發愣的工夫沈易已經趕了上來，看到蘇棠在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蘇棠剛要搖頭，遠路口稍有鬆，約傳來一陣發機啟的聲音，蘇棠恍然反應過來。

他是害怕這些車在毫無徵兆的況下突然開起來吧……

蘇棠心裡一，眼看著沈易起腳要走，趕忙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剛才是從車側麵走過，現在是要從車前穿過，蘇棠不想看到那種張在他臉上倍增加的樣子。

沈易被挽得一愣，側過頭來看。

蘇棠瞪了過去，「你紳士一點行嗎，真不怕我崴腳啊？」

沈易輕笑，很紳士地點了下頭，像是一句抱歉。

被蘇棠挽著胳膊，沈易明顯放鬆了不，穿過馬路走上人行道，來往行人很多，方向不定，蘇棠也沒敢鬆手，一直挽著他走到劇院門口。

天已經暗了下來，卻還沒到燈火通明的時候，即便是肩而過的人也隻能看清一個大致的廓，就算是這樣，沈易拔流暢的形依然源源不斷地為吸引來各種的羨慕嫉妒恨的目，於是一站到排隊等場的隊伍裡，蘇棠立馬把手從他的臂彎上挪了下來。

的臉遠沒有心那麼大，知道自己不醜，這樣花心思拾掇一下能稱得上漂亮，但和沈易的漂亮相比還是有著麻辣燙和海底撈之間的差距的。

蘇棠正心有餘悸地歎著漂亮的事果然都是危險的，沈易就牽起一個漂亮的微笑，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遞給看。

——謝謝你帶我走過來。

蘇棠一愣，愣有點心慌，比剛才被人們的眼刀狠的時候還要心慌。

不太想冒犯他的自尊心，但沈易坦誠得讓覺得自己的遮掩反而了冒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我就是，就是……」

沈易笑著點點頭，以示理解，低頭打字。

——你走得很穩，跟你一起走路覺很安全。

沈易打完這幾個字，蹙起眉頭猶豫了一下，好像努力地回想了些什麼，然後把四個字追加在後麵。

——如履盆地。

蘇棠沒有毫心理準備，「噗」地笑噴出來，惹得隊伍前後的人都往這邊看，蘇棠趕忙收住和這服很不相配的傻笑，好氣又好笑地瞪向那個還一頭霧水的人。

「平……平地，如履平地，盆地你就掉坑裡了。」蘇棠奪過他的手機把錯字改了過來，看著這個發窘的人，哭笑不得地歎氣，「你是不是還學過心理學啊，怎麼我想什麼你都能知道啊？」

沈易帶著被自己窘出來的紅暈笑了笑，搖搖頭，在那個被蘇棠改正過來的「如履平地」下麵打了一句毫不帶修飾的話。

——這是盤手的基本功。

蘇棠瞇著眼把臉往他麵前湊了湊，「那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啊？」

沈易笑意一深，毫不猶豫地低頭打字。

——你想逗我。

蘇棠耳邊約循環起一個不帶的聲音。

蘇棠，out……

沈易滿足而又謙虛地笑笑，手從上口袋裡拿出兩張票，看了一下，把其中一張遞給蘇棠，手指了指不遠的VIP通道。

蘇棠低頭看了一眼，票麵上確實印著VIP區的標誌，剛要去挽沈易的胳膊，沈易笑著搖搖頭，站在原地把他手裡的那張票遞給看。

蘇棠一愣，沈易手裡的那張是普通票，座位在第一排，挨舞臺。

蘇棠沒進過劇院，但劇院裡麵的聲學原理還是學過的，這絕對不是個離得越近就越好的事兒。

「是不是座位定晚了，隻剩一張VIP票了？」﹌思﹌兔﹌網﹌

沈易搖搖頭。

——票是朋友送的，他要求我必須坐在第一排，不過VIP區的音效比較好，我還是希你能一下，這個樂團在國際上很有名。

蘇棠挑起眉，「他是想一直近距離地看著你嗎？」

沈易無奈地笑著搖頭。

——我在他的音樂會上睡過去一次，他再也不想在演出過程中看到我了。

蘇棠場之後才明白這個被沈易烙下心理影的樂團指揮是怎麼想的。

劇院的舞臺很高，舞臺邊緣上還有一圈鬱鬱蔥蔥的綠葉植作為裝飾，第一排座位離舞臺的距離隻剛夠過一個人的，據略目測計算，指揮也就隻有在深鞠躬的過程中才能掃到他一眼。

這麼大的仇，他恐怕不隻是睡著，還打呼嚕了吧……

沈易說樂團指揮是他讀書時候認識的朋友，蘇棠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校友，指揮從登臺口出來的時候，蘇棠才知道是個絡腮鬍子的老大叔，估計和沈易的爸爸差不多年紀。

中場休息的時候沈易帶去後臺，指揮大叔一見沈易就張開手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直呼他「sleepingbeauty（睡人）」。

沈易笑著用手語對他說了些什麼，他就朝蘇棠出手來，用法語向問了聲晚上好，然後又用流利的法語對自己和沈易的關係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簡單到隻有一句，但信息量大得讓蘇棠愣了幾秒都沒緩過神來。

這句話翻譯中文是這樣說的。

——我的第三任妻子是易的小提琴老師

☆、Chapitre15

直到從後臺走出來，蘇棠還在被這句話震驚著，看沈易的眼神儼然像是在看轉世投胎的貝多芬，既敬佩又□得慌。

沈易出了後臺的門，對門口的保安點頭示謝之後就把錢夾掏了出來，手指在一排花花綠綠的卡間簡短地猶豫了一下，選中一張了出來，笑著遞到蘇棠麵前。

蘇棠接到手裡才發現那是他的份證。

姓名，別，民族，出生年月日，住址，份證號，還有一張大概幾年前拍的證件照，一目瞭然。

蘇棠還沒明白他讓看份證幹什麼，沈易又遞來一張卡。

他的社保卡。

然後是銀行信用卡，公司門卡，商場會員卡，超市積分卡……

然後終於到了沈易的手機。

——你好，我是沈易，證據如上。

「……」

蘇棠黑著臉把滿手的卡塞回他手裡，騰出手來，掌心朝上到他麵前，「小提琴等級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