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地方的生活痕跡很多，當時隻當是他經常住院的結果，沒想到這裡還有這樣的作用。

「你經常來看嗎？」

沈易點點頭。

「那你下次來看的時候，我能不能跟你一塊兒來？」看沈易眼底閃過一點猶豫，蘇棠忙接著說，「我外婆見過你了，你爸爸也見過我了，就差你媽媽還沒見過我了，我就這麼把兒子拐跑了，怎麼也得跟打個招呼啊。」

沈易笑意一濃，輕輕點頭。

蘇棠覺到他依然不太想提他媽媽的事，索抬頭掃了一圈，揚起胳膊肘了他的肚子，「哎，你的直覺那麼厲害，有沒有預料到第一次跟朋友約會吃飯是在病房裡啊？」

沈易眼睛微微瞇著，笑得有點意味深長。

——我的直覺上一次就告訴我，你很喜歡在這裡吃東西。

蘇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地瞪他，「這都多長時間以前的事了，你怎麼還記仇啊！」

沈易笑得深了一些，微微齒。

——一輩子也忘不了。

趙訂的兩份飯是不一樣的，沈易看了一下就把那份有葷有素有米飯的給了蘇棠，自己留了一份隻有兩片饅頭和幾樣煮得爛的蔬菜的。

蘇棠看傻了眼，慶幸自己沒真做飯給他吃，「你要忌口到這個程度嗎？」

沈易帶著安的微笑搖了搖頭，遞給一雙筷子，在沙發上坐下來，才拿過手機回答。

——正常吃飯的時間不需要，隻是現在太晚了，吃這個會舒服一點。

蘇棠皺起眉頭，「一點？」

沈易抿笑笑。

——有你在會舒服很多。

蘇棠翻了個白眼，心裡卻踏實了不，他有心跟開玩笑，說明今晚真的隻是虛驚一場了。

「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老話在沈易上不是一種規矩，而是一種別無選擇的日常，蘇棠怕菜放涼了他吃了會更難，也就不再跟他說話，埋頭認真吃飯，順便眼看他。

那些顯然沒加什麼調味料的水煮蔬菜看起來就不怎麼可口，沈易吃得很慢，微微皺著眉頭，好像每一次吞嚥都是一種折磨，蘇棠看著看著，忍不住過筷子在他的飯盒裡夾了兩片塌塌的包菜。

沈易愣了一下，抬手想要攔，沒攔得住，眼看著往裡送，趕忙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蘇棠堅持了兩秒，然後老老實實地接過紙巾，把裡的東西吐了出來，苦著臉直搖頭，「不加鹽就算了，還是酸的……你這本就不是病人的待遇，這是紅軍戰士的待遇！」

沈易放下筷子，起給倒了杯水，坐回來之後就拿起了手機。

——隻是加了點白醋，幫助消化的。

蘇棠一臉同地看著他，「真不能吃點兒別的嗎？」

沈易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

——已經比胃管的覺好很多了。

在病房裡看到這麼一句話，蘇棠直覺得肚子裡麵的，剛要說他知足得有點過分，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開門的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一大夫的白大褂，手裡拿著病案夾，看到他們正在吃飯，站在門口愣了一下，蘇棠莫名的覺得愣得很標準。

「呦……你們在吃飯呢？」

沈易本是在側頭看著邊的蘇棠的，餘掃見門口的影變化，轉頭看過去，微怔了一下，忙站了起來，客氣地點頭微笑。

蘇棠隻當這是沈易的人，也趕忙放下筷子站起來。

「別忙別忙……你們吃，沒什麼事。」

人客氣地笑著，走進門來，隨手把門帶上，自然而絡，「我就是來這層查房，看見你這兒亮著燈，還以為你又住院了，就過來看看，沒事就好。」

人似乎也是不懂手語的，沈易隻是對笑著搖了搖頭，把手向沙發，做了個請的作。

「不坐了，不坐了……」人擺擺手，把笑容稍稍收起了些，在眉眼間蹙起一點關心，「我剛才上來的時候聽護士說你媽媽今晚送搶救了，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沈易依然微笑著搖頭。

人點點頭，輕歎了一聲，「沒事就好……都這麼多年了，你也想開一點，你自己的也不好，平時要多注意，不然真要把醫院當自己家了。」

人的材保養得很好，眉眼而不俗，氣質裡有種這個年紀高級知識分子特有的清貴，這番話是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的，蘇棠卻聽出一別樣的味道，突然想起趙說的話，不轉頭看向沈易。

沈易正在點頭，笑得有點勉強。

「您好，」不等人再說什麼，蘇棠笑著向出手來，「您是沈院長的夫人吧？」

人微怔了一下，和氣地跟握手，「對，我是。你是——」

「我是沈易的朋友，蘇棠，博雅療養院的周萍大夫是我外婆。」蘇棠乖巧地笑著，「我聽說過您，您一進門兒我就覺得您特別有院長夫人的氣質。」

人一點也沒覺得蘇棠這話裡有些別的什麼意≡

蘇棠瞪他，「那你也得保證，隻要我還想學，你就不能開除我。」

沈易輕笑，深深點頭。

☆、Chapitre20

兩人吃完飯已經十一點了，沈易稍微收拾了一下茶幾，卻沒有穿服走人的意思，在手機上敲了幾個字，有些抱歉地遞給蘇棠。

——讓徐超送你回家，可以嗎？

蘇棠一愣，「你呢？」

沈易出一手指往下指了指，蘇棠明白他是要留在這兒，他媽媽剛搶救過來，他不放心是正常的，「我陪你吧。」

沈易搖搖頭。

「反正已經跟外婆說過不回去了，明天週末，我也沒什麼事。」

沈易還是搖頭，淺淺笑著低頭打字。

——下次吧，等我再瘦一些，能和你下一張單人床的時候。

蘇棠抬頭向那張病床看了一眼，床不窄，但隻是對於一個人而言的那種不窄。

這畢竟是單人病房，床就隻有一張，蘇棠上次在這裡陪他的時候就是在沙發上湊合的，那時候他不能下床，現在他好端端的，肯定不會同意睡沙發，他這個個子睡在沙發裡，蘇棠想想就覺得全難。

蘇棠扁了扁，「那我還是回去吧，你要是再瘦，估計趙下回就要給你訂豬飼料了。」

沈易被這句「豬飼料」逗得直笑，點點頭，在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像是一句安，又像是一句叮囑。

「路上注意安全，我知道。」

徐超一直把送進家門才回去，蘇棠還是給沈易發了條報平安的短信。蘇棠到家的時候外婆還在客廳裡看電視，聽說沈易的媽媽今晚病危的事，皺著眉頭歎了一聲，「小易他媽媽住在博雅醫院，遲早要鬧出事來……」

外婆常跟念叨家長裡短的事，但向來不會搬弄是非，聽外婆這麼一說，蘇棠進家門前還有點發沉的眼皮頓時抬得高高的，湊到外婆邊坐下來，挽住外婆的胳膊，「我今天見到沈院長他老婆了，那張是損的，不過好像也是個大夫，不至於在自己家醫院裡幹這種缺德事吧？」

「啊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呀……」外婆抬手在蘇棠的手背上輕打了一下，「我是說沈院長他家裡的事，他兒跟你差不多大，也有二十來歲了，都懂事了，他這樣關照小易的媽媽，家裡能沒有意見嘛。」

「嚇我一跳……」蘇棠哭笑不得地看著滿臉擔憂的外婆，「有意見也是他們家的意見，你擔心什麼啊？」

外婆臉上的擔憂沒消，又添了點嚴肅，在沙發裡直了直子，把蘇棠挽在臂彎間的手握到手心裡，不輕不重地攥著。

「棠棠啊，小易是個很好的孩子，子安穩，也知道照顧人，你們在一塊兒，我一點也不反對。但是有一樣我得告訴你，他們沈家怎麼理關係，那是人家自己家裡的事，你可不能因為跟小易在一塊兒了就跑去瞎攙和啊……」

「知道了，知道了……」蘇棠把臉挨到肩頭磨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