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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剛出了冬，天還極冷，新鮮葉都還沒有冒頭。午後的過稀疏的樹枝投下來，照在地麵的落葉上，落葉同枯枝常年累月堆積，像是鋪了層厚厚地樹葉毯子，腳踩上去發出脆弱的聲響。

栗揚斜斜靠在一棵樹上：“你就想這麽走了？”

繼鸞笑：“揚，你這語氣，聽起來像是怨婦。”

栗揚哼道：“是啊，特地來追你這負心漢……”說到這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算啦，別當我會攔著你唧唧歪歪真像個娘們兒似的，――給你！”說著，一低頭，把樹邊上放著的一個包袱拎起來，輕輕往陳繼鸞麵前扔過來。

陳繼鸞單手一張，輕而易舉地將包袱接了個正著，試了試，頗有分量：“什麽？”

栗揚笑：“沒什麽，就是一些糕點，你以前喜歡吃高家茶樓的千層，可你必然不肯去特意買，我就買了些，你路上帶著吃。”

繼鸞也笑：“揚，你真細心，要是誰能嫁了你……可真是幾輩子修的福氣。”

栗揚嗤之以鼻：“明知道我想要的是誰，還跟我鬼扯這些，你要是真這麽看得起栗揚，我們的娃兒都得滿地走了。”

“揚！”繼鸞皺＊無＊錯＊小說m.眉。

栗揚白一眼：“算了，不說這個。”他頓了頓，眼睛看著地麵那層疊堆積的落葉，思忖著慢慢說道，“其實繼鸞，……我隻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外頭不比藍村，花花世界不是那麽好混的，繼鸞，我不放心你。”

繼鸞斂了笑意：“揚……”

栗揚唉了聲：“不過擔心歸擔心，我也知道陳繼鸞不是那種經不起風浪沒見過場麵的……其實我這擔心，隻是我自己的罷了，好了！”

陳繼鸞含笑看他，卻不說話。

栗揚被雙眸盯著，臉不由地有些發紅，咳嗽了聲又道：“不過，以後的事兒沒個準，興許你會再回來，也興許我會去找你……”

繼鸞踏前一步：“揚，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栗揚點頭：“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風吹過樹林，樹枝搖晃，日影有些散，栗揚著麵前的陳繼鸞，的眉眼如斯鮮明生，早就習慣地在他眼前跟心裏，忽然之間知道要離開了……這滋味還真不好。

繼鸞低頭看自己手上的包袱：“好沉，不僅是千層吧，這裏頭還有什麽？”

栗揚瞪一眼：“還有幾個蘋果，路上供你磨牙。”

“蘋果？”繼鸞手去，栗揚一下按住的手，繼鸞抬頭看他：“怎麽了？”

栗揚著：“繼鸞……我能不能……”

“什麽？”

栗揚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繼鸞，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空無一人的大路上，隻有馬兒“得得”小跑的聲音，陳繼鸞手中握著鞭子，著前頭的路，一陣恍惚。

車陳祁鑽出來：“姐，栗揚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啊？”

陳繼鸞哼道：“你這麽想知道，怎麽不跟著去啊。”

陳祁著旁邊的包袱：“我怕你揍我……這裏麵是啥啊？我能打開看看不？”

陳繼鸞翻了個白眼：“那就老實在裏頭呆著，揚說裏麵是千層，還有蘋果，等會兒了吃。”

陳祁隔著包袱布了一陣，忽然驚一聲。

陳繼鸞著前路：“鬼什麽？”

陳祁探手進包袱裏麵，竟出幾塊明晃晃的銀元來：“姐，合著栗揚不是來劫道的，他是來送錢的呢，可真大方。”

陳繼鸞手一抖，扭頭往回，正好看到陳祁手中的銀元，瞬間便想到在小樹林裏的形，原來他當時忽然按住了的手，就是不想發現，不給拒絕的機會。

陳繼鸞雙眼有些被銀元晃到，默默地歎了口氣：“那個傻子。”

陳祁把銀元塞回去，想來想去，說道：“姐，其實憑良心說，栗揚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陳繼鸞哼道：“你想說什麽？”

陳祁哼哼哧哧：“我就是覺得……他對姐你總算是真心的……”

陳繼鸞歎了口氣，一時有些頭疼：“看見錢就說人家好了……行了啊，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隔了會兒，才又低聲道，“他的確是個不錯的人，可惜……”

“姐你說什麽？”

陳繼鸞搖搖頭：“沒什麽……趕路吧。”

陳祁說的的確是對，繼鸞始終也覺得栗揚人不錯，隻不過，繼鸞捫心自問，沒有嫁給他的勇氣，確切地說，陳繼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適合嫁人，生子，伺候丈夫孝順公婆這種事，從開始抗下陳家的擔子開始就極怕過什麽事，但對於“嫁人”這種本事，毫無自信。

馬車跑一陣兒，稍微停下來歇一陣，姐弟兩個說說走走，不說話的時候陳繼鸞便看路，陳祁逗弄小狗，偶爾會遇上幾個行路的，如此漸漸地天地間沒了日影。

陳祁玩兒夠了，探頭看周圍，隨口道：“我說姐，按理說我們差不多該到萊縣了啊？怎麽好像越走越遠似的？”

陳繼鸞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陳祁看著茫然的神，心頭狠狠地了一下，失聲道：“姐，你別是又迷路了吧？”

陳繼鸞訕訕地：“這個……不會吧？”然而話語裏卻毫無底氣。

極人知道，無所不能的陳繼鸞，有一個最大的缺陷，那就是不認路，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路癡。

陳祁目瞪口呆：“你……你……我們這是要到哪兒啊？怎麽看起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不會是什麽荒山野嶺吧？有狼不？狼來了咱們能對付嗎？早知道跟栗揚要一隻盒子炮……”

“閉……”陳繼鸞沒好氣地。

陳祁老氣橫秋地：“姐，不是我說你，好歹也在外頭走，什麽事兒都明異常，怎麽認個路就這麽麻煩呢，你說誰敢用你……”

“出差事都有領路的，哪裏用得到我？”說到這裏，陳繼鸞卻底氣十足。

“那完了……現在可沒個領路的，早知道讓陳叔跟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著頭皮往前走，幸好走了一陣兒迎麵又來了一輛車，陳繼鸞急忙抱拳相問，對方聽是個子的聲音，便放心道：“前麵啊……再走五六裏地就是錦城了。”

陳祁同陳繼鸞麵麵相覷，沒想到萊縣沒去，居然跑到錦城來了。

陳祁問道：“姐，這可咋辦，還去萊縣嗎？”對方剛要走，一聽便道：“今兒是去不了，你們得繞個大彎子才能去萊縣，這一片是山，可不好過，烏漆麻黑的要迷了路，恐怕天明也到不了萊縣。”

兩人一聽，隻好打消去萊縣的念頭。

告別了那趕路人，陳祁仍舊歎息不已：“姐，我可服你了，這事兒要是讓栗揚知道，估計能夠他笑個幾天幾夜的。”

陳繼鸞淡淡地：“你敢。”

陳祁不是不敢，而是絕對不會把陳繼鸞的糗事跟別人說，也就是守著陳繼鸞才敢調侃兩句，外人但凡說句陳繼鸞的不好，他都一蹦三尺。

陳祁探頭往前看：“我好像看到燈了……前頭大概就是錦城了，我從小到大沒到過錦城呢，不過錦城那麽大，我們到了後要怎麽走，再迷路咋辦？”

陳繼鸞沉默片刻：“你帶路好了。”

陳祁著那鬱鬱地模樣，頭暈目眩，吶吶不知所雲。

果真如那人所言，兩人又走了近一個鍾頭，眼前的燈火越來越亮，漸漸地燃了一片燈的海一樣，陳祁一看就有些頭暈，然而卻又興異常。

陳繼鸞著頭皮看著路，趕著馬車慢慢往前走，越往裏越是熱鬧，兩邊漸漸地多了好些高樓，燈紅酒綠，令人迷醉。

隻不過陳繼鸞漸漸發現，這條路上來往的除了行人就是汽車，並沒有馬車，繼鸞忐忑走著，越來越覺得不妥，剛要招呼陳祁，忽地聽到有人道：“這兒怎麽有一輛馬車……明明是止馬車通行的！怎麽也沒有巡警管管？”

有幾個流浪小孩在旁邊竄來竄去，有個頑皮的撿了塊石頭衝著馬兒扔過來，正打在黑馬眼皮邊上。

黑馬驚，頓時長嘶一聲，雙蹄一抬，竟往前衝了過去。

陳繼鸞大驚，急忙勒住馬韁繩，大聲呼喝試圖讓馬兒停下，但馬兒了驚嚇，哪裏肯聽人聲呼喝，隻顧往前狂奔。

街道上頓時一片混，尖聲，喝罵聲，到都是慌忙躲閃驚馬的人群，陳繼鸞竭力拉著韁繩，整個人幾乎伏在馬背上，卻一時半刻仍無法控住馬兒。

前頭人群閃開，黑馬速度越來越快，驀地陳繼鸞臉一變，就在他們正前方，迎麵來了一輛黃包車，車子旁邊護著許多人，車上坐著一個著長衫頭戴禮帽的人，略低著頭，帽簷遮住眉眼，隻可見秀的鼻子，微抿的，形極好看的弧度。

馬兒同黃包車相距不過三百米，陳繼鸞拚命勒著韁繩，眼看黑馬漸漸地放慢了去勢，隻要那輛黃包車肯讓開就沒事。

繼鸞心頭正著急，卻見那車上的人肩頭一，披在肩上的大抖了抖，幾乎下肩頭，那人也緩緩抬起頭來。

陳繼鸞隻見一雙很是銳利卻驚豔的丹眼，如描似畫，漂亮至極，然而更搶眼的，卻是此人霍然抬起的手臂，那手中竟然握著一柄黑錚亮的手槍，烏黑的槍筒如一隻邪的眼睛，正正地對準著這邊蓄勢待發。

生死剎那，陳繼鸞心頭一，揚聲道：“祁！”

後陳祁早探出來，見狀一躍而起：“我知道了姐！”一把攥住陳繼鸞放開的韁繩。

人群中一聲驚呼，卻是陳繼鸞在喚人的瞬間已經縱離了馬車上，形如輕雲清風，竟然騰空而起，在馬背上腳尖一點，風馳電掣般地那矯健敏捷的影已經撲向那黃包車上擎槍的之人。

那人很是意外，槍口穩穩地直指陳繼鸞，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有多不要命。

誰知電火石間陳繼鸞足尖已經踏上黃包車的邊沿，探臂向前。

那人隻見的手心正衝著槍口擋住，不由地一挑眉，心中冷道：“難道這人以為他的手是銅牆鐵壁？”這一思忖，那眉眼更是冷颯的驚人。

而就在他這一思忖的瞬間，那素手在眼前極快地一轉，像是輕雲轉一朵花，不聲地拂上手腕。

他抬臂舉槍的瞬間，袖口往下落，出腕子，被繼鸞手指了個正著。

那人覺手腕上一抹異樣微溫，眉尖浮起一怒意，咬牙冷道：“找死！”

陳繼鸞從未聽過這般淡漠清冷的聲音，就好像瞬間能寒到人心深。

作者有話要說：juneko扔了一顆地雷

kikiathena扔了一顆地雷

抱抱~xd

於是某兩隻剛相遇就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