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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楚歸其實一早便看見了陳繼鸞。

就在打開門走出來的瞬間，想著柳照眉那溫婉轉的一聲喚麵笑意之時，被簇擁著的楚歸一眼看了個準。

及至看見那人臉上笑意收斂，而後頭也不抬直接轉往相反的方向去，楚歸麵上不聲，心裏頭燈火通明。

打開病房的門看到柳照眉的瞬間，楚歸臉上出如假包換的震驚悲憤神：“柳老板……怎麽竟……”他歎了一聲，言又止，走到床邊上：“現在覺得怎麽樣？”

眼神慈祥關地打量著柳照眉渾上下。

柳照眉想起，楚歸抬手扶住他：“別別！”柳照眉苦笑：“怎麽竟勞三爺親自來了？”楚歸道：“早上我聽到信還不敢相信，以為是有人造謠，後來覺得不對，才即刻過來看看……真真是沒想到！”

柳照眉低低道：“都是我的命不好。”

楚歸斬釘截鐵道：“不許胡說，柳老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些小事你無須介懷，……柳老板可看清了是誰的手？”

柳照眉道：“天太黑，那些人又蒙著麵，沒看清楚……”

楚歸道：“這也無妨，敢柳老板，就是不給我楚歸&無&錯&小說qule}d的麵子，誰敢這麽下我的麵子，我便勢必要跟他死磕到底！”

柳照眉著他，楚歸道：“柳老板，你可想到是誰的手？”

柳照眉歎了聲：“三爺……”

楚歸琢磨著似的：“昨晚上我才跟杜帥說好了……他總不至於就惱怒……吧？”

柳照眉將頭轉過去，一隻好眼微微泛紅，卻不言語。

楚歸見他如此，把拳一握往床邊狠狠捶下：“著！我不管究竟是誰的手，假如真個就是杜帥，那他就等同在我臉上也摑了一掌，柳老板你放心，這件兒事，我一定給你個代，你就在這兒好好地養傷，別想其他的。”

柳照眉道：“三爺……我隻怕連累三爺。”

“我楚歸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人，但是既然別人惹到咱們頭上，那咱也不是怕事的！”楚歸不由分說地，在柳照眉的手上按了一按，“柳老板，我替你做主。”

柳照眉隻覺得手上一陣微涼，原來楚歸的手竟這般冷，幸好他按了一按又挪了開去。

柳照眉便道：“在錦城裏，我也隻能仰仗三爺，最敬佩的也隻三爺一個，三爺這麽說，我哪能不放心。”

楚歸聽著他的聲音，便一笑：“你這麽想，我也放心。”

兩人說到這裏，便停了一停，柳照眉著床邊之人那張臉，便道：“對了三爺，還有件小事，照眉要跟你說說。”

“何事？”

“就是昨天晚上，三爺離去前問是不是有個子從後臺出來，當時照眉說沒有見到。”

“哦，是這件事。”

“其實當時的確有人進了後臺，是個陌生男子裝扮的，當時照眉心，沒仔細看就人轟出去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個子，”柳照眉著楚歸的臉，但從這章漂亮的臉蛋上卻看不出什麽不同尋常來，“昨晚上我被圍攻的時候，也是恰好經過，救了我一命，方才才來過，我見是個實誠的人，又對我有救命之恩，就想答應了拜托我的事兒，不過……”

“是這樣啊，不過什麽？”

“不過我不大明白，三爺是不是跟有什麽……過節之類的，起初回絕了，也是怕三爺會不高興……”

“沒什麽過節，”楚歸一抬手，“就是那晚上的馬兒衝撞了我，被**局的人拉了去，大概就以為得罪了我，其實我是全沒放在心上，**局的那些人你也知道，總是想多撈點兒的，正好也救了柳老板，由你去出麵說說替解個圍倒是好的。”

柳照眉聽他說的這樣慷慨明：“那卻是我多心了，謝謝三爺。”

楚歸笑道：“謝個什麽？多個朋友多條路……好了，我來了也夠久了，柳老板就安心好好歇息，我現下去一趟**局，總得先督促督促他們……”

柳照眉欠：“三爺您忙，我送三爺……”

楚歸將他一攔：“又跟我客氣了？好好躺著休息。”

楚歸同柳照眉說完了話，便出了病房的門，出門後左轉，走了十幾步，便從袖底掏出一條帕子來，在按過柳照眉手的那隻手上了一陣兒，往旁邊一扔，那帕子輕飄飄地便落旁邊的垃圾箱裏。

後有人急急跑上前，卻正是老九，楚歸掃他一眼，道：“人呢？”

老九麵上一陣尷尬：“三爺……人跑了。”

“跑了？”楚歸挑眉，“你都攔不住？”

老九的臉竟泛了紅，幾分落敗的赧，幾分挫的惱怒：“那人溜之極，我一時大意……”

“連個人都製不住，還找借口，我也替你臊得慌。”

“三爺，現在怎麽辦？”

“隻要還在錦城，那就是我的人，”楚歸哼了聲，腳下不停，出了醫院，上了黃包車，“派人在這兒看著，會來見柳照眉。”

柳照眉遇襲的消息早上散出來，到了下午，差不多就有點水落石出的樣子。

杜五奎的所作所為，本來就人盡皆知，他喜歡糟蹋戲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一天兩天了，又有知人把他看上柳照眉、柳照眉不從向楚歸求解的一係列事兒說了，何況昨晚上在金鴛鴦的戲樓裏，也有好些觀眾都親眼目睹過杜五奎同楚歸兩撥人那一剎那的對峙，顯然是談的要翻臉才如此。

這些料一出，柳照眉被誰所害基本沒什麽懸念，多半是楚歸攔著杜五奎不讓他柳照眉，杜五奎表麵答應背地不服便下了黑手。

次日錦城的報紙，頭版上登出來的大標題赫然就是“誰是襲擊案的背後黑手”，用了大幅版麵描述了一個欺男霸無惡不作的有權有勢惡霸形象，以及曆年來他的那些著名事跡，除了沒直呼其名，其他的都齊活了。

報社登出這則消息後，錦城嘩然，都知道柳照眉遇襲是杜五奎幹的好事，頓時譴責喝罵之聲四起，誰知到了下午，一幫蒙頭蓋臉的人衝進報社，大砸大搶又傷了幾個人，臨去還囂張地放了一槍。

這功夫正是“文明、**”的風頭浪尖上，竟然有人敢公然如此傷害**，剎那間整個錦城的百姓同仇敵愾，沒有不憎恨杜五奎的。

第二天報社又刊登了“遇襲案引出新的案”，這回也不遮掩了，指名道姓地點出杜五奎的大名，強烈譴責軍閥橫行該當立止。

晨報散發後，當即有許多名流發表聲明，表示聲援晨報的正義之舉，要求徹查傷害柳老板的真兇，這些名流之中，儼然還包括一直跟杜五奎不太對付的督軍楚去非。

顯然楚督軍也很不喜歡這位杜帥，聲明裏毫無偏袒之意反而大加斥責了橫行霸道的軍閥主義，那義正詞嚴的聲明大大地鼓舞人心。

近中午，錦城的各個學校也聯合起來進行了**，有人跑到杜帥府，把些菜葉碎轉頭遠遠地扔過去，民憤四起，差點就釀□。

柳照眉被打的時候，杜五奎還在府裏抱著個姨娘翻天覆地，聽了消息後還不知大難臨頭，隻笑柳照眉自己倒黴，跟了自己不就沒事兒了？

誰知道事竟演變的一發不可收拾，到了第三天上，那些請願的學生跟百姓把大帥府都給團團地圍住，杜五奎人在深院耳朵兀自被震得嗡嗡響。

杜五奎是土匪出，蠻橫慣了，哪裏會看得起民眾的威脅，氣急了後便從床上跳下地，提著槍往外就衝，兩個副攔不住，被他衝出去，先放一槍朝天。

學生跟百姓被驚得一陣靜默，而後又有**：“**軍閥！”

聲於是便更比先前還響亮。

杜五奎氣得眼紅，幾乎想立刻掄起槍桿子打死兩個，正在強忍著，人群中飛出一個蛋，準頭如此之好，正中他的額頭，蛋碎裂，蛋清蛋黃掛了半臉。

杜五奎呆了一呆，瞧見幾個前頭的人似在笑，大一聲之下，掄起槍把子便過去。

剎那間，耳畔響起慘聲，此起彼伏地，學生們見有人負傷倒地，驚慌失措，有人來扶，有人逃跑，有人卻氣憤地往前。

杜五奎殺起了便攔不住，啪啪又連放了兩槍，也不管打中了誰。

“都給我打！這幫刁民！”杜五奎喝令部下，手在額頭一抹：“不給你們放放不知道厲害，日他娘的，哪個王八蛋還敢……”

那些他手下的兵麵麵相覷，著現場慘狀，一時卻不了手。

“打啊！都給老子打！”杜五奎豎起眼睛，話沒說完，隻聽得“啪”地一聲槍響。

杜五奎以為是自己的部下了手，正要笑，忽然間卻覺得肩頭火辣，他低頭一看，肩上竟是一個，杜五奎目瞪口呆：“日你……”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之間張大了。

旁邊的副看的明白，人群中不知哪裏飛出來的子彈，正正好地沒杜五奎的額頭，給他的腦袋開了個，糊住他的臉，杜五奎往後一倒，徹底完蛋。

副們還想給杜帥報仇，然而現場作一團，每個人都在撒跑，到都是鬼哭狼嚎，要捉兇手，簡直如大海撈針。

而就在這得不能再的場景之中，有一輛吉普車姍姍來遲，帶著一大隊人馬，披荊斬棘衝上前來，司機把門打開，先探出一隻皮靴錚亮的腳，而後有一人略躬出來。

筆的歐式軍服，俊朗的臉上架著一副時興的墨鏡，頭戴青天白日大簷帽，整個人風度翩翩，卓爾不群，跟杜五奎那等豪豬形象不可同日而語。

副們一看，並不陌生，這來的人，正是錦城的督軍楚去非先生。

楚去非站定了雙腳看看周圍，忽然看到了地上的杜五奎，便拔跑過去：“杜帥！杜帥！……這究竟是誰幹的？”

副們麵麵相覷。

楚去非看杜五奎已經是死了，便鬆開他，悲憤加地站起來，似乎在控製自己似的轉過，隔了會兒後才又麵對眾人。

他抬手慢慢地摘下眼鏡，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在眼尾輕輕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你們是怎麽保護杜大帥的，竟然讓他遭此不測！”

楚去非似乎對於忽然造的慘案深表痛心，聲並茂道：“我本是想來登門規勸杜帥的，沒想到竟然發生此等事，要是早來一步就好了……杜兄，實在是天妒英才……唉……”

楚去非跟杜五奎之間泛泛，副們見他忽然而來本有些敵意，正暗自戒備，見楚去非出了戚戚然的表，好像還流了幾滴男兒淚，便不由地都做了魯肅，眼睛看著麵前這位諸葛亮，心裏對於主公的不幸也有了那麽一點悲痛，悲痛升起，悲憤便消停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頭疼如裂，實在撐不住，花月佳期今天請假，大家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