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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楚歸其實並未去醫院,隻是走到半道就又折回來了。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何要去醫院，本來想找個借口譬如是探柳照眉之類，可是才跟老九說過，去的勤快反而了行跡，何況他頗為不喜歡柳照眉此人。

那為何要去？難道就是為了那個土包子？

楚歸被自己嚇了一跳,聯想到那個讓他心神不寧愧無比的夢境,終於一咬牙：“回府！”

接下來的數日，楚歸一直忙於理幫中事務，“仁幫”在錦城弟子有四千餘近五千,三教九流中各有廝混，大大小小事務自然不在話下,而這幾日楚歸主要理的便是那天晚上他見繼鸞時候遭遇黑槍之事。

經過查明，原來那行刺之人乃是杜五奎的心腹，知道杜五奎死的蹊蹺，便想為他報仇，怎奈學藝不，又遇上個陳繼鸞，無功不說反而打草驚蛇。

楚歸將此事料理了之後，又過兩日，便是錦城首富朱治毫的大壽，朱某人喜歡看戲，特意請了金鴛鴦的柳照眉到府過堂。

按理說柳照眉雖然出院了，但傷筋骨一百天，短時間是無法登臺的，怎奈在這世之中，自有些不由己的地方，莫說是傷正養著，就算是新帶的傷，有權~無~錯~小~說~有勢地著你，你爬也要爬上那臺子上去。

楚歸作為錦城名流之一，自也去賀壽了，前排就坐，眾位大佬濟濟一堂地，聽得一聲拍響，果真是柳照眉出場了。

臉上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加上黛裝飾，全然看不出異樣來，大概是顧念上的傷，故而沒演什麽作角，隻是一場《貴妃醉酒》。

楚歸在下麵著那扮相絕之人，不知為何，越看越覺得有些不順眼，總覺得柳照眉似乎跟先前有些不大一樣，但到底哪兒不一樣，還真說不上來。

楚歸想來想去，便把這“不一樣”歸結為他被打了一頓的緣故，想到這裏，腹裏笑。

楚歸看了一場戲，柳照眉轉回臺後，楚歸又寒暄幾句，便行告辭。

這幾日他有些睡的不安穩，又不耐煩這些應酬場合，便想趁機回去補覺。

如此將出了朱府大門，朱治毫親自相送，楚歸便攔著，兩人正在廳門寒暄，卻見從旁側角門正轉出一人，卻正是下了妝的柳照眉，後跟著好些戲班的人。

這庭院寬闊之極，中間隔著十數丈，柳照眉便沒看到兩人，隻是匆匆地往外走去，瞧著他走的形，上的確有些不利落，但方才在臺上，卻全然看不出。

楚歸無心問了句：“柳老板完事兒了？”

朱治毫道：“正是，瞧那上還有些不大方便，就隻唱一場罷了，本來訂了三場的。”

楚歸道：“朱老板倒是好心呀！”

朱治毫笑道：“那也是響應三爺的號召，保護咱們錦城的藝家啊！”

兩人心照不宣，哈哈笑了幾聲。

朱治毫到底不敢怠慢，又往外送了楚歸一段兒，將到大門口才住腳，楚歸同老九出門，一幹手下也迎過來，楚歸正要上黃包車，一邁腳的功夫忽然又停住了。

他抬眸看向旁邊不遠，站著兩人。

一人自然正是出來的柳照眉，但另一人，卻是他沒想到的，——陳繼鸞。

此刻柳照眉正抬手，替陳繼鸞將外裳扯了扯，輕聲道：“你該進裏頭等的，以後別這麽見外啦，雖然開春，風卻大，把臉都吹糙了。”

楚歸眼睜睜看著這幕，瞪著眼不知發生何事，看了會兒才憋出一句來：“這是什麽東西？”有些分不清狀況呢。

旁邊老九道：“三爺，大概您還不知道呢，這柳老板，聘了姓陳的妞兒當保鏢呢。”

楚歸張大了，不知自己要給個什麽反應。

那邊上繼鸞笑著：“沒事兒的，我好著呢，柳老板您快上車罷，這帶著傷還上場，辛苦您了。”

著柳照眉，看到他鬢角那細細的汗意，方才出門的時候他已經竭力控製，不過還是瘸了一下。

傷本就沒痊愈，又強撐著出來堂會，一場戲下來，裏麵的衫子全了。

繼鸞看得又心驚又是替他疼。

繼鸞不聲地手扶住柳照眉的胳膊，作盡量溫些：“柳老板，上車吧。”

柳照眉若無其事似地一笑，手在手腕上一搭：“放心，都是沒辦法的事兒呢。”

兩人你瞧著我我看著你，旁若無人地說著，隻在柳照眉一轉的功夫看見楚歸，這才出驚詫之，一怔之下，急忙遙遙地見禮：“三爺！”

楚歸見他們總算看到自己，索也走了過去：“喲，怎麽是你們二位……這在一起的……”端詳打量著，隻裝作不知道。

繼鸞一看他，就垂了眸子。

柳照眉笑著道：“三爺您不知，我請了繼鸞姑娘做我的保鏢呢。”

楚歸看向繼鸞：“繼鸞姑娘……是保鏢……啊……說的也是，這不大太平地，若又出了上回的事兒可不，這倒是保險些。”

繼鸞這才行了個禮：“見過三爺。”

楚歸慢悠悠地瞥一眼：“繼鸞姑娘你一好武功，總算是找到識貨的人了，柳老板，恭喜呀。”

繼鸞扯著角做一笑狀，反是柳照眉喜洋洋地，道：“謝三爺。”

楚歸瞧著一個斂著眉眼兒一個舒展神的，怎麽看怎麽別扭：“那那……你們忙，我也還有事。”

“不打擾三爺。”柳照眉是極為有眼的，聲相送。

楚歸掃一眼繼鸞，見那人仍有些木頭呆腦似的，他便轉過，徑直上了黃包車。

黃包車慢慢行著，楚歸想著想著，忍不住回頭一瞧，正好看到繼鸞扶著柳照眉進了車坐下，又小心地把車棚子頂扶起來，大概是替那人遮風。

楚歸看著這一幕，轉回頭來，不由地冒出一句：“倒是下手快。”也不知說誰。

因車行的慢，老九怕有事兒吩咐，便跟在旁邊，聞言道：“三爺說什麽？”

楚歸道：“沒什麽……”頓了頓，卻又看向老九，主說道，“你說可奇怪吧？那柳照眉……跟那陳繼鸞……這兩個人……”

黃跑車旁邊跟著的另一人，是近來因表現的好而提拔上來跟著楚歸的，乃是個多的貨，聽楚歸這般沉著說，他便不經腦子，張口說道：“可不是呢三爺，早聽說了，那個姓陳的妞兒，是個慣常走江湖的，我聽聞可是個風大方流的主兒，跟不男人都有一，至於柳老板，那更是不消說，他們兩個在一塊兒，倒是絕配的！哈哈哈……”

老九他們私下裏本也說些葷笑話，楚歸自己也經常滿跑，聽了這話老九本想一笑，但他是跟常了楚歸的，知道他的子莫測，當下隻看主子。

卻見黃包車上，楚歸一張臉冷若冰霜地：“是嗎？”

那人咧開大：“當然啦……私下裏還不知道睡過多次了呢……”

楚歸仍然沉默，兩隻眼睛黑的像墨。

老九越看越是不對，剛要使個眼過去，卻聽楚歸慢慢說道：“聽說石頭島那個地方缺個人管，你去吧。”

那人一聽，呆住：“三、三爺？”

老九無聲地在手心裏了一把汗，石頭島荒涼，幾乎是離開市中心的海邊了，這人去，就宛如發配一樣，擺明是他說的不對，才讓他去吹海風的。

楚歸回到府，卻見斯李已經又等在廳，楚歸心不佳，一看到，真想一聲關門放狗，隻不過剎那間便又換了個念頭。

楚歸落了座，著斯李看自己那發的雙眼，慢悠悠又道：“別看了，再看我的臉上也生不出花兒來。”

“但你就像是花兒一樣，對了，我聽說三爺你的小名小花……真是個可的名字！”斯李興趣盎然。

楚歸差點噴一口茶出來，不消說，這個消息定然是林紫芝泄出去的，楚歸隻好假作淡然：“小時候的，現在都大了，不這麽了。”

斯李見左右無人，便站起來，慢慢走到楚歸邊。楚歸警惕地掃視：“李小姐，切記的非禮勿。”

斯李反而笑嘻嘻湊上來：“三爺，讓我抱一下吧。”

楚歸袖口一抖：“不要胡說。”

“我知道你要說男授不親，”斯李盯著他的眼睛，“不過我又不會要你負責的……三爺、三哥……好哥哥……”

楚歸渾發寒：“得得……我服了你……離我遠點嗎？”

冷眼看斯李蠢蠢一副把持不住的德，楚歸趕起，抬手做拒人千裏狀：“天晚了，你一個姑娘家太晚了回去對名聲不好……”

“我不怕！”

“我怕！”楚歸吐出一句，然而著斯李不屈不撓的樣子，心念一轉，便道，“今兒實在太晚了不方便，你先回去，明兒我請你去金鴛鴦看戲，怎麽樣？”

斯李意外：“真的？”

“比針尖兒還真呢。”

楚歸好不容易把斯李弄走，這邊兒電話就響了，他厭煩這種東西，就隻在客廳裏裝了一部，李管家接了，便道：“三爺，是大爺的。”

楚歸這才過去，拎了話筒沒好氣道：“喂？”

電話裏楚去非的聲音傳來，帶幾分笑意：“怎麽了，聽語氣心不佳啊。”

楚歸惱道：“我求你了哥，讓嫂子趕把那位神給我請走吧，這一天幾次的來折騰，我活活地要給弄死了。”

“不至於吧，”楚去非的聲音裏笑地，“再生猛，能強把你給睡了啊？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跟……”

“我呸！”楚歸毫不猶豫呸了聲，當即怨念滔滔，“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喲，我跟我嫂子上輩子有仇吧，這得多大仇啊……這輩子還拉著個同夥來討債了……”

楚去非的笑聲響遏行雲繞梁三日，笑罷又聲明：“別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人家留過洋的大家閨秀，換誰誰不趕叼裏吃個唏哩嘩啦幹幹淨淨啊，你在那嫌三嫌四的。”

楚歸冷笑：“是啊，我聽說還有個未婚夫，還是個什麽帥，你小心我給戴頂綠帽子，他殺過來，你可要替我頂上。”

“那是沒話說，”楚去非笑，“隻要你能睡了，哥哥我給你善後！”

“得得，我懶得跟你們說。”楚歸咬牙。

楚去非斂了笑聲，道：“花兒啊，你也實在不小了，但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你有過哪個人兒……這可很不正常，我瞧你最近火氣也大了些，別是真憋壞了，還是趁早……”

話還沒說完，隻聽得“啪”地一聲，電話那頭已經毫無聲響。

楚去非對著話筒喂喂了兩聲，終究無可奈何地把聽筒放下，笑著搖頭：“這臭小子，我還沒說完呢……”

與此同時，楚歸也恨恨說道：“我算是明白過來了，我上輩子分明是得罪了你們三呢！大仇，一定是大仇！”甩著手上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想連著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