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著一碗看著一碗…】

“我不是他朋友啊…”沈摘下手套，有些尷尬:“我是他朋友…”

肖瀟懷里抱著的男娃娃眨了眨濃的睫，看著沈，像個小大人一樣說著不怎麼流利的中文:“可你不是的嗎？”

沈一愣:“我是呀…”

男娃娃說:“那不還是朋友嗎？”

肖瀟了兒子的腦袋:“vogt！不許沒禮貌！”

沈笑瞇瞇的說:“沒事兒，你家小孩真逗。”

肖瀟這才正式友好的出手與握:“你好，我是肖瀟。剛從國回來。”

沈說:“你好，我沈。”

肖瀟一愣，這才仔細看了看，忽然手在額頭上擋了一擋，眼睛立刻放:“你真是沈啊！”

沈這人矯，不太喜歡別人自己的頭發，干笑著躲了躲:“你還記得我呢？”

肖瀟說:“記得啊，你那個時候是齊劉海，不是中分，來來來，進來說。”

兩個人帶著孩子圍坐在沙發前，肖瀟為人熱，跟周辛苑格像的，健談，像個老朋友一樣拉著沈的手問長問短，沈也喜歡的，只不過不喜歡家的那個爬來竄去的熊孩子。

兩個人當年都是一個高中的校友，肖瀟比沈小一個年紀，雖然沒有接過，但提起母校，也不乏話題，沈本想離開，沒想到肖瀟是個話嘮，說著說著就停不下來了，沈也沒什麼事，索就陪聊聊天敘敘舊。

兩個人從教導主任聊到老師，又從老師聊到同學。

肖瀟說:“我那時候仗著我哥寵我，經常不好好學習，跟著高年級的學姐混。你們班那幾個出名的生，我還認識呢。”

沈笑了:“是不是徐冰冰那一幫？”

高中的時候，沈最看不上的就是徐冰冰那一幫生，七八個奇裝異服的孩組了一個姐妹幫，喜歡拉攏低年級的學妹，到欺負人，經常聚在一起八卦別人，八卦對象自然不了富家沈。

肖瀟一邊安放行李一邊與閑談:“就是們，胖妞姐妹團。”

沈說:“現在一個個都是錐子臉，一點都不胖了。”

肖瀟驚訝道:“真的呀？他們可真行。我就記得徐冰冰和楊予曦了。”

沈忽然收起笑容:“你記錯了吧？哪有楊予曦。”

肖瀟很肯定的說:“怎麼沒有楊予曦，跟徐冰冰最好了，我們經常在一起玩。”

后來鬧掰了，楊予曦還帶著其他生一起揍過肖瀟，錄了一段視頻，但這種不堪回首的往事，肖瀟沒有提。

沈不可置信的看著，忽然笑了，掏出手機翻出一張楊予曦的照片，舉到面前:“我說的是這個楊予曦，可能咱們倆說的不是一個人…”

沈話還沒說完，肖瀟便篤定的說:“就是這個楊予曦啊！胖妞姐妹幫的老四。我怎麼會不認識呢！”

…

沈從肖逸家出來的時候，渾上下只有兩百塊錢，沈想，怎麼說也是校友，又是第一次見孩子，便跑到樓下超市給vogt買了一袋子零食和一輛玩車送了上去，肖瀟自然是不好意思收，可這是中國人一貫奉循的人世故，也是沈的一點心意。

花了上的最后一點錢，沈自一樣走在大街上，腦海里全都是肖瀟的話。

楊予曦是那個姐妹團里的老四啊，跟徐冰冰最要好。

怎麼可能？沈死也不信。

和楊予曦從高中開始就是最好的閨，而楊予曦也經常對沈講，最討厭的就是徐冰冰。如果真像肖瀟說的那樣，楊予曦和徐冰冰最要好，那算什麼？

一定是肖瀟記錯了。

…

回到家里，沈找到了房東，答應房東這周之就搬走，還送了房東一條水晶項鏈，房東才勉強答應讓再住幾個晚上。

沈無分文，肚子又，打開冰箱想找點菜做，沒想到冰箱里空空的，只剩下一段蓮藕。

此時微信提示音想起，沈打開手機，看到有陌生人加。

頭像是個的，非主流的角度也看不清臉，驗證信息是“我想訂餐”。

山窮水盡的時候來了生意，沈很熱的與對方攀談起來，對方很大氣，告訴沈把能做的小食都給來一份，可沈的家里沒什麼食材，只能做一道麻辣藕片，對方想了想，也應允了。

沈的肚子像是打雷一樣，轟隆隆直響，著肚子把藕片做好，放進包裝盒里，提著袋子出門了。

客戶起先說要送到一個小區，后來又說和朋友在ktv玩，沈送到ktv去，沈提著一盒藕片，強撐著腸轆轆的子到了ktv，一開門，幾個正在唱歌。

門口坐著的一個大濃妝問沈:“你誰呀？”

沈說:“哦，我是來送餐的。你們這里有人點了藕片。”

大濃妝上下打量了沈一番，忽然挑了挑眉，回頭對眾人嚷嚷:“藕片！你們誰藕片！”

眾人一愣，忽然都笑了，沈一看，男男，烏煙瘴氣，都在看自己。

“我地瓜！”

“我土豆片！”

沈耐著子干笑一聲:“您聽錯了，我是說我來送藕片的，有個小姐定了餐讓我送到這個包間。”

大濃妝笑了，又回頭喊了一嗓子:“小姐！要找小姐！誰他媽是小姐？”

包廂里傳來一陣唏噓，沈臉皮薄，這回可真掛不住了，瞪了一眼大濃妝，扭頭就走。

“誰定的？”一個磁的男音從包間里傳來，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沈也停住了腳步，轉回去。

只見包房里鶯鶯燕燕之中，坐著一個男人，男人長疊，拿著一個pad，pad界面上花花綠綠的閃，估計是游戲，很稚的那種。

沒人說話，男人又微怒的問了一句:“誰訂的？吱個聲兒，折騰人好玩麼？”

還是沒人說話，就連門口的大濃妝也老老實實的點歌去了。

沈這才覺得自己被玩了，肚子里腸轆轆，不斷提醒著，這份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小食，只不過是有人在給遛彎。

沈忽然瞇起眼睛，步包間，這家ktv以前是常客，開關在墻上的哪個位置不用看都清楚。

的手腕一抬，“啪啪”幾下，按亮了包房里最大的燈。

一瞬間，所有人都不適應的用手擋了擋眼睛。

沈沉了沉氣，凜冽的目在包間里掃了一圈，拿起手機撥通了客戶留下的電話號碼。

一個鈴聲乍然響起。所有人都朝電話的主人看過去。

沈放下電話，也看過去，卻在看到那人容貌的時候，呆住。

今天上午還提到的徐冰冰，此刻正坐在沙發上，臉上閃過一尷尬，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是，徐冰冰，上學的時候就找沈的茬，故意的吧？

沈真想把手里的盒子丟到臉上去！可還是踏著高跟鞋走到徐冰冰面前，遞過飯盒，裝作不認識的說:

“您訂的麻辣藕片，30塊一份。”

說道“30塊”的時候，沈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但還是昂著脖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一點。

徐冰冰站起來，裝腔作勢道:“這麼便宜啊？”說著從時尚的手袋里拿出一個白lv錢包，出一張紅票遞給:“這可怎麼辦，我沒有零錢呢！”

沈攥了攥拳，頭微微別來:“我找不開。”

的上，只剩下幾張一塊的。

一道目始終鎖定在的臉上，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在看，沈覺到了，尋著那道目看去，看見了剛才替他說話的那個男人。

燈照耀在他的臉上，劍眉星目，棱角極其凌厲。他看見沈在看，輕佻的打了個招呼。

“嗨~”

沈不屑的冷笑一聲，收回目，看著徐冰冰。

徐冰冰說:“你找不開啊？那怎麼辦？姐妹們誰有零錢啊？”

有個漂亮人說:“我想吃麻辣鴨脖，你賣不賣？你要是賣，就再給我們送一趟，就不用找了。”

聽起來很正常的話，很正常的語氣，可是沈知道，們本就是故意的。

“不賣。”沈冷冷的吐出倆字。

徐冰冰悻悻的坐下來，拍了一張一百的放在桌子上，沈站著，當著沈的面，就把那盒藕片丟進了垃圾桶里。

“不用找了。”徐冰冰看都不看。

沈氣得發抖，死死的握住拳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張鈔票，幾乎沒有半刻猶豫，扭頭出了ktv包房。

走廊里，不停的深呼吸，被氣壞了，沈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一想到今天肖瀟說的那些話，立刻就打給了楊予曦。

“，怎麼啦？”楊予曦和講話，永遠像是在哄小孩。

“徐冰冰怎麼會有我微信？誰告訴的？”沈氣得發抖，態度也不怎麼好，用的是質問的口氣。

楊予曦聞言立刻變了態度:“，你怎麼了？我怎麼知道啊？你不會，你不會覺得是我給的吧？”

沈攥著電話不吭聲，的腦子已經快被氣炸了。

楊予曦有點生氣了:“沈，你什麼意思啊？你什麼風啊！”

沈也覺得自己給楊予曦打電話撒氣不太公平，閉了閉眼，平復一下心，聲說道:“曦曦，我沒說你…”

…

給楊予曦打完電話吐了個槽之后，沈的緒平復多了。

穿高跟鞋走路很累，天漸漸黑了，沈站在路邊歇了歇腳。

一陣濃香裊裊飄來，傳到鼻子里，喚醒了肚子里的饞蟲。前所未有的。

沈抬頭看看，是那家重慶小面，肖逸曾經帶吃過一次。

那時候沈還說，這味道這麼香，要麼就是地油，要麼就有“一滴香”，肯定有問題。

可現在，若是能讓吃上一碗，什麼地油不地油的，全都不在乎。

正著面館發呆，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肖瀟，離開肖逸家之前，兩人互留過電話。

“沈嗎？”

“是我，肖瀟。有事？”

“我沒事，是我哥他找你。”

肖瀟把電話給了肖逸，肖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銀/行卡為什麼不拿？”

沈一猜肖逸就會這麼問。

沈大咧咧的說:“都是朋友，不急，等你攢夠了一起給我也。”

肖逸說:“不急？你房東讓你進門了？”

沈愣了一下，沒說話。

肖逸沉默半晌，問:“你在哪兒？”

沈答“街上…”

“地址。”

沈抬頭看看面館的牌匾:“就上次咱倆吃面的地方。”

肖逸說:“你在那里等我。”

沈答應后，掛了電話，抬頭看看越來越黑的天，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肖逸很快就到了，手里攥著那張□□，他見到沈也沒說什麼，仿佛知道沒吃飯一樣，徑直進了面館，沈跟在他后，也默默的進了去。

一碗熱騰騰的牛小面擺在的面前，很明顯的醋味，沈不吃醋的，但還是拿起筷子往里挑。

肖逸不不慢的吃面，偶爾看一眼。

沈吃得有點急，面條上沾了幾片蔥花口，也顧不上剔，直接往里塞。

肖逸看著，也不說話。

太好吃了，覺得自己吃一碗肯定不夠。

沈大口的嚼著面，又捧起碗喝了一口湯，臉上的表忽然變了變，眉頭一皺，一酸楚涌上心頭。

放下面碗，沈忽然把頭垂得很低，眼淚吧嗒吧嗒的掉進碗里。

肖逸面無表的看著，撂下筷子，問:“怎麼哭了？”

沈趕搖了搖頭，吞咽下很大一段緒，吸了吸鼻子，聲音低啞而疲倦的說:

“沒事兒…”

大概是覺得自己太丟人了，于是補了一句:“我…我就是不想吃香菜……”

沈說完，又忍不住哽咽了一聲。

肖逸也沒有安，大概是猜到了遇見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便也低頭吃面。

待沈平復了一下緒，準備繼續吃的時候，一雙筷子忽然到了的碗里，三下兩下，夾走了所有香菜。

肖逸把香菜放進自己碗里，夾著面一同吃下去，也不看，但聲音卻是暖暖的。

“不想吃就不吃，不要自己。”

沈定定的看著他，忽然點了點頭，帶著哭腔說:“你能不能再給我點一碗…我想吃著一碗看著一碗…”

肖逸挑眉:“這麼任？”

沈堅定的點點頭。

肖逸真的服務員給點了一碗，回首對說:“從欠你的里扣。”

沈忽然很開心，又得瑟上了:“扣吧扣吧！等我再賺錢，請你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