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婢明月整個人大哭不止極了。

太子妃！

您在天上看到了嗎，您的孩子們都來看您了啊！

他們對您的、對您的孝心，十年過去亦不減！

至于一旁的朱允熥，聽著朱壽的輕聲哼唱，已是淚流滿面，喃喃地道：“世上只有娘親好，有娘的孩子像塊寶……”

“大哥……”

“這首小曲什麼名字，弟怎麼毫不曾聽過……”

朱壽抬手了他的腦袋，微微一笑道：“此曲，乃大哥有而發……”

“名為，世上只有娘親好！”

“此后，這首小曲便傳唱于我大明天下吧！”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收斂了心神，起看向了一旁的婢明月，問道：“明月姨娘！”

“你已經在東陵守著娘親十幾年了，可想過出去？”

“小侄在京師另有一座府邸，姨娘若肯，小侄便接姨娘府，自此奉為親姨，為姨娘養老送終！”

“如何？”

聞言，婢明月面一片容！

奉為親姨？

這……

太子妃！

您的孩子，既繼承了太子殿下的仁慈，也繼承了您的慈悲心腸啊！

看著朱壽的眼神，寵溺之都快化了，可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斷然說道：“奴婢叩謝太孫殿下大德大恩！”

“不過……”

“太子妃、您的娘親，待奴婢如親妹，如今走了，世上的榮華富貴，予我有何益？”

“不出去了……”

“奴婢要在東陵陪著太子妃一輩子，以還太子妃當年的恩！”

“太孫殿下全！”

著神真摯、不似作偽，朱壽沉默了幾下，長嘆了一口氣，道：“既是如此，明月姨娘便留在東陵陪娘親吧！”

“若有什麼難事，盡管上報孝陵衛！”

“小侄會護姨娘周全！”

婢明月頓時寵若驚，連忙施了一個萬福，恭謹地道：“奴婢，叩謝太孫殿下！”

朱壽擺了擺手，微笑道：“什麼太孫不太孫，當年降生，姨娘抱過小侄、看著小侄長大吧？”

“以后沒外臣在，小侄一聲壽兒就夠了！”

“小侄還要去祭拜外公、徐達大將軍之墓，不便久留陪姨娘說話了……”

明月不敢怠慢，忙道：“奴婢恭送太孫殿下！”

“蛋弟弟，走吧！”

“是，大哥！”

說罷，兄弟二人不舍看了一眼太子妃常氏神位之后，轉邁步出了殿。

等出了殿門，朱壽遙位于東陵旁的墓之余，轉頭看向了朱允熥，吩咐道：“蛋弟弟！”

“你在東陵外等著大哥吧！”

“大哥自己一個人去瞧瞧自己的陵寢！”

“等大哥出來，咱們一起去祭拜姥爺、徐達大將軍！”

朱允熥也不含糊，頷首說道：“好！”

“大哥，弟在外頭等你！”

說罷，朱壽便跟他分開而行，一路來到旁邊的陵墓。

此陵，規格則照著東陵小一號，禮制則也不輸于帝王陵寢，可見朱元璋之孫心切。

朱壽邁步而行，打量著這座陵墓的一切，喃喃地道：“不錯不錯，此陵，正可用于本爺百年安葬之用！”

“兩三百萬兩銀子，干啥不行，造一個帝王陵干啥？”

說到這，他邁步走到地宮寶頂之前，目似是過重重門戶，向了墓中的那座空空如也的棺槨，肅然地道：“此后，你我皆一！”

“既代你了大明嫡長嫡孫，我會幫你命天下四宇凝一！”

“此后，我的眼便是你的眼，我代你、帶你看遍大明的壯麗山河，萬民安樂！”

“君長安！”

說罷，深深拱手一拜。

等做完這一切，他頓覺神意通達，隨即毫不拖泥帶水，順著神道而下，帶著在外等候的朱允熥，一路來到外公常遇春之墓。

開平王常遇春墓，位于紫金山西麓，規格之大，遠勝尋常國公，極盡哀榮。

神道之上，尚且矗立大明開國文臣之首宋濂親題之神道碑，巍峨顯赫。

而剛一來到常遇春墓的神道，迎面便見涼國公藍玉帶著常家三兄弟，垂首恭立，一副翹首以盼之狀。

眼看朱壽帶著朱允熥而來，藍玉幾人面一震，忙是邁步上前，抱拳行禮：“臣，拜見太孫殿下、淮王殿下！”

朱壽臉上涌起一個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說道：“舅姥爺，三位舅舅，你們不必如此多禮！”

“今日乃是大祭，無君臣之別，唯有親之論！”

“不過……”

說到這，他眼眸閃爍了幾下，意味深長地道：“舅姥爺，孤不是下旨命文武百于山腳下候駕嗎？”

“你怎麼帶三位舅舅來外公之墓了？”

這一問，聽來了輕飄飄極了。

可藍玉聽完之后，頓時嚇得眉頭直跳，堂堂涼國公之尊，竟是磕磕地道：“殿下，臣……這……”

“臣只是……”

“臣……臣萬死！”

糟糕！

外甥孫不會治咱一個抗旨不遵之罪吧？

心里剛心里這個念頭，朱壽收斂神，笑呵呵地道：“舅姥爺，驚慌個甚？”

“侄孫就是問一罷了！”

“走！”

“隨孤進去祭拜外公吧！”

說罷，一馬當先邁步而去。

一下子，藍玉臉尷尬極了。

殿下啊殿下，這你都不忘敲打臣一把？

你個渾小子，比你爹、甚至比你爺爺還難伺候啊！

他們爺倆收拾、敲打臣子，尚且有跡可循，換作你這娃子倒好，東一榔頭西一錘，完全人不著脈絡啊！

可很快，他也容不得多想，趕帶著常家三兄弟隨其后，進常遇春墓堂。

來到堂，朱壽著其上擺放的常遇春夫婦之神位，連忙帶著朱允熥下跪叩首，里還不忘低聲嘀咕道：“姥爺啊！”

“老頭子天天罵孫兒這個姥姥，那個姥姥，可跟孫兒毫無半點干系啊！”

“您老要怪，回頭老頭子駕崩，你們兄弟兩個自己掰扯此事去吧！”

“千怪萬怪，您老莫要怪孫兒，也莫要給孫兒托夢、收拾孫兒吶！”

“孫兒給您老上香了！”

跪在一旁的朱允熥聽著他的嘀咕，整個人都愣住了。

當著姥爺的面，告皇爺爺的狀……

臥槽！

大哥，你這不是坑皇爺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