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被酒保引到一張桌子前。

“這是剛職的新人——來，我送你們一瓶酒。”

酒保笑著拍了拍柳平的肩膀，順手將一瓶酒放在了桌子上。

做完這一切，酒保轉回到了吧檯後面。

柳平向桌前的那幾人。

居中的是一名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

他戴著一頂灰的帽子，帽檐長而扁，如同斗笠一樣，又比斗笠略小一些。

酒吧裡的照明可不怎麼樣，對方又戴著這樣一頂帽子，所以柳平至始至終都只能看見對方的下和鬍鬚。

圍著酒桌的幾名守夜人也在打量柳平。

柳平想了想，上前把酒開了，給每一個人斟滿。

幾人換了一下眼。

“酒保的面子我們肯定要給，”那位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開口道：“但我要說，從死亡世界回來的拾荒者——如果你只是單純的運氣好，那你在守夜人中是幹不長的。”

“我明天就可以掌握守夜人的基本力量。”柳平道。

——酒保說給自己的職業技能有三個，正在準備中。

明天就可以領取。

柳平這時已把桌邊的人都看了一圈，收回目，落在中年人上——

看來這就是守夜人的首領了。

“那些只是基本的工作技能，”中年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搖頭道：“看在這杯酒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

“要想在夜晚活下來，不要指基本的工作技能，關鍵得看你自己有什麼本事。”

這話很實在。

其實三個守夜人的技能，並沒有讓柳平多麼看重，相比較而言，他更重視附帶灌輸的那些世界基本常識。

基本常識能幫他融這個時代。

這纔是真正重要的。

柳平想了想，認真說道：“我的生存能力還不錯。”

五個人——

那個瘦削的高個子腰間別著兩把左手槍。

另外兩個人雖然沒帶兵，但上的煞氣很重，柳平只需稍稍一瞥，就能確定是經常殺人的老手。

首領——

這位中年人總是不自覺的挲著手指上的那枚紅寶石戒指。

在柳平的神念中，戒指散發出的輕微波與那個魔法坐騎雕像有些像，同時還能應到些許火的意味。

火的力量，多數是用來毀滅。

最後一個人在首領的影子裡，幾乎沒有什麼存在。

“怎麼個不錯法？”中年人問。

柳平略一沉。

雖然對於這個世界還不太清楚，但在戰鬥這件事上，想必還是有相通之的。

這些人組的團隊，其實還有些可以補充的地方。

“——我的能力偏向於戰場急救。”柳平道。

五個人齊齊向他。

首領放下酒杯，緩聲問道：“哦？難道你是一名治癒者？”

“算是。”柳平道。

首領影子裡的那人忽然出一柄匕首，在自己手背上劃了一道。

頓時流了出來。

那人不說話，也沒什麼表，只是把手到柳平面前。

柳平同樣不說話，揮手招了一道清澈水流，將其合在那人的手背上。

傷口癒合了。

“有點像修行側的力量，但又從未見過——你這是什麼法？”那人問。

“調理。”柳平道。

衆人一怔。

再看那人的手，不僅傷口癒合，也變得細，甚至白皙多了。

作爲卦聖的真傳弟子，柳平曾經無所不懂，無所不，甚至超越了師父，自己開創了數不清的獨門法。

——爲了賺取靈石，開啓序列。

這是他的獨門，施展時不起訣，不念咒，別人本看不出端倪。

柳平從不收徒，自然也就沒有把這些傳下去，令其在世上流傳。

眼下這種況，正好拿出來用，而且不會暴任何底。

那人看著自己吹彈可破的白皙手背，喃喃道：“其實只要能止就行了……”

柳平攤手道：“這個能力的效果就是如此，一旦用出來，就不歸我管了。”

衆人一默。

那個腰間著兩把左手槍的瘦高個兒拿出一個新杯子，斟了一杯酒，推到柳平面前。

“多謝，”柳平接了杯子，朝首領舉杯示意道：“老大，我柳平。”

首領似乎笑了一下，低聲道：“沒想到來了個機靈鬼。”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柳平發現這裡的氣氛漸漸不同了，開始變得有些融洽。

瘦高個兒拍了拍柳平的肩膀，問道：“柳平？”

“是。”

“我是老K，職業是驅魔人。”

老K說著，扭頭朝首領道：

“頭兒，雖然他只有十幾歲，但今天跟著我們一起巡夜應該是沒問題了。”

“今天確實可以帶上他，明天是月末，讓他休息。”首領道。

——明天。

幾人齊齊出深思之。

“沒錯，我們很久都沒有治療者了，鎮上也很久沒有來過會治療的人，明天他必須休息。”那人提高了聲調。

“正是如此。”另一人贊同道。

柳平忍不住問道：“爲什麼我明天必須休息？”

幾人一起向他。

“明天是月末的最後一天，月末是每個月最兇險的一天，你只有十幾歲，今天才剛來暗霧鎮，萬一遇見什麼兇險，豈不是白白損失掉了？你覺得我們損失得起一名治療者？”首領正道。

“原來如此，我聽從安排。”柳平道。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鐘聲。

幾名守夜人聽了，便紛紛起。

“鐘聲一響，夜幕就快降臨了，我們去準備一下。”一人朝柳平道。

柳平跟著幾人走出酒吧，沿著長長的街道一直朝小鎮邊緣走去。

首領道：“柳平跟著老K和齊律，其他人的安排不變，現在把那些還在睡覺的懶蛋都起來，幹活了。”

“是！”衆人齊聲道。

人羣散開之際，地面上，厚達數米的鋼鐵牆壁正徐徐升起。

圍繞著整個小鎮，一堵鋼鐵城牆正在形。

柳平注意到城牆的外壁上印刻著某種奇異的圖案，著一獷野蠻的意味。

“這是蠻荒圖騰——它是較爲廉價的氣息隔絕法門，用於大型建築，能在一定程度上遮蔽活的氣息。”老K拍著城牆道。

他輕輕一躍便跳上城牆，回頭朝柳平招手。

柳平跟著跳上去。

“行了，我們三人就守這一段城牆。”另一名守夜人道。

這名守夜人便是首領口中的齊律。

他形壯碩，穿著糙而沉重的鐵甲，手提一柄三米多長的戰斧，神憨厚。

這種長度的戰斧，饒是柳平閱歷無數，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三人站在城牆上靜靜的等待。

這時鋼鐵鑄就的城牆漸漸已升至數十米高，他們能從城牆上看到荒野中極遠的地方。

荒野如沙漠，不見任何生命。

昏黃的夕掛在地平線上，將大地映照一片金黃。

天就要黑了。

噹噹噹！

一陣鐘聲再次傳來。

“第二遍鐘響了，大約還有五分鐘閒暇時間，要上廁所或吃東西的，抓解決個人問題。”老K道。

“我已經準備好了。”柳平道。

“但願今天晚上不會有什麼恐怖的傢伙路過我們這裡。”齊律嘆息道。

大家都沒出聲。

老K靠牆站著，拿出一個小巧的瓶子，打開瓶塞喝了兩口。

柳平出神的著地平線，彷彿陷過去的回憶。

齊律見了兩人的樣子，隨手將戰斧杵在地上，出一塊磨刀石，慢慢的磨礪著斧刃。

夕漸漸落下。

沒有任何延遲，天空在一瞬間變了漆黑的暗夜。

“天黑的也太快了。”柳平慨道。

“當然，我們現在已經於死亡世界之中。”齊律悶聲道。

柳平正要接話，虛空中突然冒出來一行行小字：

“注意！”

“空間發生變化，死亡世界已經與當前世界重合。”

“一種極其罕見的法則正在主導兩個世界。”

“一切事到世界法則：‘死亡蔓延’的影響。”

“說明：整個生界於死亡世界的籠罩下，你最好在小鎮範圍活，否則極有可能被‘死亡蔓延’捲死亡世界，無法歸來。”

柳平剛看完，耳邊就響起了老K的叮囑聲：

“記住，千萬別出小鎮，否則天亮之後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柳平後退幾步道：“知道了，我躲在你們後面。”

老K和齊律微微點頭。

作爲一名新人，又是治療職業，如果柳平衝在前面，纔是無比愚蠢的行爲。

三人守在城牆上，靜靜的等待長夜過去。

荒野中。

一切凋零，沒有任何靜。

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沒有什麼事發生。

柳平時不時向老K和齊律。

只見兩人面嚴肅，時刻保持著警惕之。

時間流逝。

一個時辰過去。

柳平正覺得無聊，心中猛然生出一悸。

與此同時，齊律大步走到城牆前，將戰斧擋在前，做出防守姿態。

“看見了嗎？”他低聲音道。

“看見了。”老K也低聲道。

老K從側槍套中出一柄左手槍，指向黑暗深。

柳平順著槍指的方向去。

距離城牆數百米開外，一名子出現在大地上。

那子看不清長相，上穿著一襲灰白長，在荒野中一搖一晃的前行著。

前進的方向與小鎮剛好平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將與小鎮肩而過。

夜更加濃郁。

這樣的黑暗之中，想看清數十米外的東西都幾乎不可能。

得益於守夜人的職業天賦“黑暗察”，老K和齊律人全程監控著子的行軌跡。

時間緩緩流逝。

十七八分鐘後，子走出了三人的視線，不知所蹤。

柳平剛鬆了口氣，卻見老K和齊律站在原地不，一個保持著進攻的姿態，一個保持著防守的姿態，彷彿那子不曾離開。

又過了數分鐘。

那子忽然再次出現在三人的視野中。

這一次，的行走方向有了些許變化，朝著暗霧鎮靠攏了些許。

數十分鐘後。

子走出三人的視野，消失了。

時間緩緩流逝。

子沒有再次出現。

直到兩刻鐘後，老K和齊律才略略放鬆下來。

“剛纔那子在幹什麼？”柳平問。

“不知道。”老K道。

“是人嗎？”柳平又問。

“不清楚。”齊律道。

老K和齊律對一眼，都有幾分無奈。

——正因爲不知道，所以毫不敢掉以輕心。

齊律以猜測的語氣道：“可能是一種死亡世界的怪——怪太多了，我們也認不過來；當然，也可能只是一名普通的亡者，誰也不清楚。”

老K道：“它之所以來了兩次，很有可能是因爲我們暗霧鎮突然出現在死亡世界，這引起了它的注意，所以它又重複來了一回。”

下一瞬。

三人齊齊神一，朝城牆外的黑暗深去。

只見數百米開外的荒野之中，再次出現了一道影。

那個子！

穿著灰白長，孤零零的站在黑暗荒野中，面茫然的朝暗霧鎮過來。

子看了一會兒，臉上漸漸流出不解之。

“有……什麼東西……奇怪……”

喃喃著，邁開腳步。

——朝著暗霧鎮的方向走來！

一步。

又一步。

子蹣跚而行，但終究越來越靠近三人所的這一段城牆。

子臉上的神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開始變得有了些神采。

城牆上，老K出左手槍，齊律也緩緩舉起戰斧。

“柳平。”老K低低的喚了一聲。

“我在。”柳平道。

“躲好。”

話音落下，那子已行至城牆前。

子慢慢擡起頭，朝城牆上過來。

“不管你是誰，立刻離開這裡，否則我們將攻擊你。”老K出聲道。

子靜靜聽了。

站了數息，臉龐上忽然迸發出一異樣的彩。

“是……聲音，活人的聲音……”

子的一雙眼睛漸漸化作豎瞳，整個軀升上半空，而大地在腳下塌陷，顯出那真實的龐然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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