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卻不是返回的方向，文素著車門朝外看了看，又一頭霧水的坐回了車，“王爺，您突然這麽著急，莫不是出什麽事了？”

蕭崢嗯了一聲，皺眉道：“梁慶德突然回去了，本王去看看。”即使承認了份，他還是無法做到像過去那樣喚一聲皇姐。

文素詫異，梁慶德好好地為什麽突然要回去？不怕再被挾持了？

車是由趙全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蕭崢擔憂的心，他今日格外的賣力，鞭子甩的呼呼的，馬車行進的速度幾乎比往常快了一倍。

過了最為熱鬧的街區，馬車拐一條稍窄的道路，再往前出了南城門便開始安靜下來，兩邊都是農田，越行越僻靜。

不久後，馬車緩緩停下，趙全在外恭恭敬敬的稟報：“王爺，暗衛說就在這裏了。”

蕭崢掀開簾子下車，按照他的指示拐一條小道，走了一段，眼中落一戶平常的院落。

文素跟在後麵讚歎道：“真是個蔽的地方。”

四周荒無人煙，隻有樹木田地，於其中的小小瓦舍著實不起眼，自然蔽。

蕭崢心中多有些歎，這些年的居，也不知道一個錦玉食的公主是如何熬過來的。

他率先走近，手直接推開了院門，卻愣了一下。文素趕忙跟上前去探頭一看，也愣了愣。

梁慶德手中抱著個一兩歲的孩子正在哄著，臉上帶著笑意，一副祥和的畫麵。

想過許多原因，倒忽視了的孩子。也是，嫁人多年，沒有孩子才不正常。

蕭崢忽然覺得有些別扭，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後有隻手輕輕推了他一把，就聽文素自顧自的笑著朝打招呼道：“林夫人好福氣，竟然藏了個大胖小子在家裏呢！”

梁慶德一怔，轉頭看來，待見到門口的蕭崢，趕忙招呼二人進門。

蕭崢抿了抿，不甘不願的走進去，便見梁慶德將孩子放到地上，指著他道：“快，舅舅。”

孩子眨了眨黑亮的大眼，似乎有些懼怕他，躲到了母親後不肯出來。

“這孩子……”梁慶德不好意思的對蕭崢笑了笑，“退之，你見笑了。”

“無妨。”蕭崢幹的回了一聲，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盯著那孩子。

院子裏有些空曠，隻有一口井，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可能是多日無人在家的緣故，上麵落了一層的灰。

文素環顧一周，頗為詫異的道：“夫人不在的這些日子，難不就讓孩子一人在家？”

“自然不是，孩子是托給人照料的，我不放心，便回來看看。”梁慶德說完這話有些歉疚的看了一眼蕭崢，“退之，連累你擔心了，真是抱歉。”

蕭崢淡淡的點了點頭，眼神又掃到了後的孩子上，輕咳了一聲：“孩子什麽名字？”

梁慶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他還未曾取名。”

“什麽？”蕭崢詫異，“這麽大了還未取名？”

“他……”梁慶德眼神閃了閃，忽而彎下腰，捂住了孩子的耳朵，這才輕聲道：“他不是我們親生的。”

一邊的文素愣了愣，被捂住耳朵的孩子不解的眨了眨眼，似乎很疑母親的舉。

梁慶德歎了口氣，“退之，實不相瞞，我本無法生養。”

蕭崢張了張，一時無言。

“我曾勸彥純另娶他人好為林家傳宗接代，可是他說什麽也不肯，這個孩子是不久前剛收養的，所以還沒來得及取大名。”

文素恍然，不對林瑄心生敬佩。忍不住轉頭去看攝政王，發現他也是一臉怔忪，良久才垂眼道：“算他還有良心，對你總算還不錯。”

梁慶德笑了笑，“是，我過得很好，你放心。”

被捂住耳朵許久的孩子終於忍不住開始拉母親的手，梁慶德手一鬆，他幹脆跑開了去，免的再遭一次捂耳的酷刑。

文素擔心他摔著，見他跑到跟前，連忙蹲下子一把接住，擁著他小小的子抬頭對蕭崢道：“王爺，好歹是舅舅，您為他取個名字吧。”

梁慶德聞言眼睛一亮，忙點頭道：“是啊，退之，你為他取個名字吧。”

蕭崢怔了怔，垂眼看來，孩子又開始往文素懷裏。

“就逸吧。”

“逸？”梁慶德笑了起來，“你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字，記得你當初還要為端兒取名做逸呢。”

蕭崢也不笑了一下，“原來你還記得，後來他弱冠時我便為他取字雲逸，但求這名字人自由一生，無拘無束。”

“確實是個好名字。”文素抱著孩子站起來，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卻又忽然頓住了手，麵帶惘然。

蕭崢見狀頓時疑，走上前道：“文卿，你怎麽了？”

“王爺，”轉頭，一臉惆悵，“我突然想念小世子了。”

“原來如此。”他失笑，抬手拍了拍的肩，“嗯，本王也想他了。”

“你們……”後轉來梁慶德不敢置信的聲音，文素轉頭，對上詫異莫名的臉，“你們二人已經有世子了？”

“……”

一場虛驚。

蕭崢本要帶梁慶德與孩子一起回去，但還有些東西要收拾，未免出意外，他隻有吩咐所有暗衛留下保護母子二人，並將馬車留下。自己則帶著趙全、文素步行到不遠的驛站雇了兩匹馬。

文素對此很有意見。

為什麽隻雇兩匹？

蕭崢對此則回答的十分淡定：“因為文卿你不會騎馬，本王隻好帶著你了。”

“……”好吧，這也是事實。文素認命的再次爬上他的馬背。

好在是城外，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二人共乘一騎也不擔心惹人非議，多算了一下文素不安的心。

隻是太著實強烈，偏偏蕭崢駕馬的速度慢的堪比步行，而趙全又躲在後麵，隔著好長一段距離，連個遮的人也沒有，有些吃不消。

也活該倒黴，為給劉珂留個好印象，今早送別他時穿的是件深藍的襦，早上倒還好，這大中午的可就難了。

正有苦難言，頭頂忽然一暗，蕭崢寬大的白袖輕輕搭在了頭上，遮住了毒辣的。

後麵的人什麽都沒說，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文素卻微微一怔，心中有些。

不過您要是騎得快點就更了。

“文卿，看周圍農田洪水已退，這次水患，算是平定了吧。”

文素一陣汗，原來走的這麽慢是為了巡視災啊。轉頭四下看了看，點了點頭，“相比過去，這次見效顯著，著實虧了林先生及時出現。”

蕭崢聞言鬆了口氣，“如此便好，他那裏的築堤也快要完了，待這件事完了，便可以手了。”

文素知道他說的手就是指對付那些貪，心中竟有些激，往日的那些怨尤和不甘就要得到抒發，好不暢快。

說話間，已經看見城門，這裏是最為僻靜的一段路，四周樹木繁盛，道路也漸漸狹窄起來。

驕被繁茂的枝葉擋住，文素舒服不，正要請攝政王放下為自己遮擋的手臂，卻忽然到他子一僵，繼而一勒韁繩停了下來。

“王爺，怎麽了？”

蕭崢沒有做聲，四下看了看，正要繼續前進，後忽然傳來趙全驚慌的呼喊：“王爺，小心！”

馬蹄驀然一腳踏空，蕭崢眼疾手快的攬起文素躍起，落到旁邊，馬已滾落一個巨大的深坑中，不斷的悲戚嘶鳴。

文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在怔愕，人已被蕭崢拉著向前跑去，周圍是樹林，看這形，必然是有埋伏。

後疾風驟至，蕭崢轉，眼是幾道迅速襲來的黑人，手中俱是寒閃閃的利刃大刀。

他來不及多言，一把將文素推到一邊就迎了上去。

趙全隨後趕至，拔劍上前助陣，片刻便撂倒了兩人，但其餘的人卻毫不放棄，看模樣竟似抱了必死之心。

雖然赤手空拳，蕭崢卻下手極狠，幾乎隻要逮到機會便是一擊必殺的招式。曾經的沙場征伐和為攝政王後經曆過的幾次刺殺，都讓他明白對待敵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道理。

然而文素卻從未見過這種架勢，早就嚇呆了，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死，子一陣陣的發，腥氣融鼻尖，直口窒息。

整個人就快支撐不住倒下去時，忽然到有人落在了邊，吃了一驚，轉頭看到那人一黑，頓時尖起來。

旁邊的蕭崢見狀連忙解下腰間玉佩甩出，重重的擊在那人即將落下的刀刃上，黑人被退幾步，他飛而至，接下文素。

奈何文素子已的如同一團泥，想要帶跑路實在困難，蕭崢幹脆抱起了，正要走，後麵已經回過神來的黑人不管不顧的一刀砍至，正中其左臂。

蕭崢嘶了一聲，趙全已經趕了過來，替他格擋了過去。

仍然不斷有黑人從四周湧出，蕭崢迅速的盤算了一番，抱著文素就朝樹林深跑去。

遠離了那些黑人，文素的意識總算開始回籠，大腦清醒過來。到攝政王有些氣力不支，有些歉疚的道：“王爺，放我下來吧，現在沒事了。”

可是還未等到他回答，便忽然到一陣天翻地覆，二人已經落一個坑中。

到指尖有黏膩的，文素舉起手一看，吃了一驚，趕忙爬起來去看攝政王，這才發現他的左臂上還在流，幾乎已經將半邊白都染紅。

“王爺您……”文素頓時慌了神，連忙爬到他邊，隻見他大口大口的著氣，臉也變的蒼白起來。

“無妨，隻是失多了，不用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文素抬頭朝上方看了又看，卻隻聽到叮叮當當的打鬥聲，看來趙全還在應付那些人。

頗為自責，若不是自己不夠機靈，也不會連累攝政王傷，現在落在這裏，要如何是好？

蕭崢看出的慌，出言安道：“莫慌，你第一次遇到這事，怪不得你。這坑不如之前那個深，想必是獵戶用來捕獵的，沒事的。”

其實他貴為皇族，哪裏知道這些，不過是說來安的罷了，但文素聞言真的安靜了下來，跪坐到他麵前，慘白的臉也恢複了不。

“王爺，我替您包紮一下吧。”

“嗯。”

吞了吞口水，背過去，掀開外，去扯中的角，奈何心太慌，竟費了好長時間才總算扯下一段布條來。

轉去為攝政王包紮，卻對上他含笑的眼眸，“文卿，本王說了，莫慌，不會有事的。”

文素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來不及理傷口，直接用布條纏上他的胳膊繞了幾圈，用力的紮，總算是止了。然而一抬頭，卻發現攝政王早已頭歪在一邊雙眼閉。

嚇了一跳，趕忙托著他的臉喚他：“王爺，王爺，您怎麽了？”

到後麵聲音竟帶了哭腔，托著他臉的手也忍不住抖起來。

蕭崢微微睜眼，看到的模樣不一愣，趕忙坐直子，“沒事，沒事，本王隻是嚇嚇你罷了。”

文素再也忍不住，眼淚一下子盈滿了眼眶，“您怎麽能這麽嚇人呢，要是一是的倒下去就不醒了怎麽辦？”

“不會，不會，怎麽會有那種事呢？”蕭崢從未見過哭，不免有些手忙腳，連忙手去拍的背。

“怎麽沒有，當初我爹爹就是那樣，說著好好的話，突然咳了倒下去就再也沒醒了……”

蕭崢的手僵了僵，眼中滿是愧疚，手落在肩上輕輕一按，將擁懷中，“不會的，起碼我不會就這麽離開你……”

很顯然這些人早就盯上了他們，不然不會將時機掐的這麽準。

也多虧了趙全，看他平日裏筋似的，論武藝卻是實打實的大第一高手，以一當十不說，還至斬殺了對方九人手。不過自己也了傷，將蕭崢與文素救上來後就暈了過去。

梁慶德為此自責了許久，若不是想念孩子，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看著一是的弟弟，眼睛都哭腫了起來，熬藥服侍自不必說。

好在蕭崢隻是失過多，並未傷及要害，倒是文素被嚇得不輕，反倒比他在床上躺的還久。

聞言趕來的林瑄與齊簡俱是驚愕不已，然而蕭崢卻倚在床頭卻什麽都沒說，直到齊簡走後，他才對林瑄道：“本王似乎知道你那個兵字的意思了。”

兵者，幹戈也。

如今與他有幹戈之仇的是誰？

正是與他一江之隔的叛臣藩王們。

蕭崢當然不相信他們有能力能越江來刺殺他，除非……這裏有了他們的同謀。

林瑄一臉肅然，“所以我當日才請你莫要出門，這事我本當直說，奈何沒有憑據，如今卻算是證實了。”

那些貪之所以橫行霸道，甚至連他這個攝政王都敢騙，不是膽大包天，而是有恃無恐。

他們早已有了別的靠山，能撈錢便好，若是被揭發，大不了正大明的投奔反賊。

之前梁慶德被劫一事的確已經打草驚蛇，泰州知府被扣押，那些下麵的嘍囉自然隻是擔心自己貪汙一事是否會被暴，而另外的幾人則更擔心自己與之一同反叛的事敗。

於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許占了先機，還能去江南請功，說不定除去攝政王，朝廷一倒，還能混個開國功臣。

隻是他們忘了蕭崢本便是軍人，征戰沙場，萬夫莫開。若非有文素在，恐怕那些人一個也無法活著回去。

蕭崢端起床頭半涼的湯藥一飲而盡，眼中芒沉沉浮浮，猶如嗜的利劍，寒意人。一鬆手，碗落在地上碎兩半，發出清脆的哀鳴。

“傳本王口諭，周邊五城城門盡落，各城員盡捕，一個不剩，若有逃匿者，扣其家眷，若有不從者，先斬後奏。”

林瑄抿了抿，退後一步，朝他拜了拜，“是。”

“還有……莫要告訴文素。”

林瑄怔了怔，抬眼看他，卻見他別過了臉，淡淡道：“不適合這些殺戮。”

“好。”林瑄輕輕點頭，轉走，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退之，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是有關文素的份……”

其實文素啥事也沒有，心理上的恐懼被治愈後，立即就活蹦跳的下了床，不過最近攝政王正在養傷，又似乎很忙碌，心中有愧，便沒有去打擾。

於是趙全了擾的對象。

一盤香噴噴綿綿的糕點放在麵前，散發出的清香引的人食大。

趙全悲憤的瞪著對麵的人，甕聲甕氣的道：“文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文素瞄了一眼他包的跟個粽子似的臉，抱歉的笑了笑，“是了，我忘了你傷在了臉上，現在還吃不了這些東西。”

趙全頓時拍桌而起，“那些混蛋，打人不打臉不知道麽？”

太傷心了，這是破相啊！真想把那些混蛋拖回來再砍砍砍砍他個幾千刀！

文素趕忙安：“好了好了，我今天來是來道謝的，若非你及時趕到，恐怕當時況不妙啊。”

“文大人您很好，不妙的是王爺。”趙全扭頭，“王爺一直摟著您呢，誰能傷的到您啊？”

文素的臉騰的一下紅了，“王爺……什麽時候摟著我了？”

趙全斜睨著，“您不會想不承認吧？”

“……”文素語塞，爬起來就跑出了屋子。

直到現在不得不承認不去看攝政王不是因為什麽心存疚，也不是因為他最近忙碌，而是因為尷尬。

覺得這不是個事兒。

早上送走了劉珂，幾個時辰後就跟攝政王摟摟抱抱，這算什麽？

還有節沒有？

可是當時真是嚇壞了，看到攝政王那模樣就想起當初爹離開時的場景，好端端的倒下去就再也沒起來，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一人了。

是真害怕攝政王一睡不起的。

歎了口氣，蹲在院角畫圈圈，心裏默默念叨：朝卿啊，我很堅定啊，你別急啊，回京再說哈……

“文大人，你在念什麽呢？”

邊忽然傳來一人的聲音，吃了一驚，連忙轉，原來是林瑄。

“林先生，您怎麽來了？”

林瑄笑了笑，“來差啊，築堤大事已了，在下也算不負眾了。”

“真的？”文素頓時喜笑開，“那可好了，想必王爺這下心安不。”

“是啊，隻是那些貪的事還在理，這件事做完，才算是真的結束了。”

“莫不是很棘手？”

林瑄左右看了看，朝招了招手，示意湊近，低聲道：“如今仍然有人抵死不認罪，這其中又牽扯了江南反王們，所以有些難辦吶。”

文素不解：“怎麽會牽扯到江南的反王們？”

林瑄將那第二份名單私通反賊的事給解釋了一遍，但記著蕭崢的囑咐，沒有細說，好在文素反應快，立即便明白過來。

“那些人不認罪，是因為我們沒有證據，而且認為江南那邊還有指。”

林瑄點頭，“正是如此。”

文素垂著頭想了想，一時沒有頭緒。

林瑄見狀也不多言，找了個托辭便告辭離去。

他說這些其實也算是個試探，這幾日常聽蕭崢說起見解獨到，如今倒想看看究竟聰慧在何，是否聰慧到符合那份……

到了晚上，文素總算去見了攝政王。

先前梁慶德要來送藥，被撞見，便幹脆接了手，好歹算個理由不是。

趙全因為破了相，不願出來見人，所以此時門邊空無一人，不過幾乎每個角落都有暗衛匿，以致於端著藥碗在門邊徘徊時很擔心忽然從旁冒出個人來。

過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推開了一門，就見攝政王坐在桌前正在批閱奏折，左手因為傷，裳隨意的披了半邊，領口因此拉扯開不，前半春。

文素了鼻子，確信自己沒流鼻，剛要敲門便見他抬眼看了過來，繼而微微一笑。

“原來是文卿，進來吧。”

文素推門而，垂著頭走近，恭恭敬敬的將藥放在他麵前，“王爺，用藥吧。”

“嗯。”蕭崢應了一聲，剛要抬手去取碗，卻忽然了口氣。

文素一驚，忙抬頭問：“王爺，您怎麽了？”

蕭崢輕輕了包紮完好的傷，搖頭道：“無妨，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右手作起來會牽累到左臂罷了。”

文素挑了挑眉，這麽嚴重？不過看攝政王一臉痛苦的模樣，應當不是作假。

“王爺，要不……下幫您？”幹咳了一聲，端起藥碗，手指撚著勺子攪著藥，臉就像要燒起來了一般。

蕭崢強忍著笑意點了點頭，“如此便有勞文卿了。”

文素默默吸了口氣，悠悠的遞出手中湯勺。蕭崢微微一笑，垂眉斂目，張口飲下那勺藥。

原本很尷尬，但漸漸地倒不似那般拘謹了，看著眼前的人安安靜靜的喝藥，文素臉上熱度稍減，心也慢慢安定下來。

一碗藥不多不，一勺勺的喝完倒也花了些時間，到了最後，這作竟然已經做得十分自然，好像本該如此，甚至在飲完最後一口後，文素還掏出絹帕為他拭了拭角。

蕭崢一怔，不自覺的抬手上的手背，文素這才驚醒過來，慌忙回了手，臉又熱了。

兩人一時無言，氣氛好不尷尬。

好一會兒過去，文素才低聲道：“王爺，其實下來是有事要稟的。”

“哦？文卿請說。”蕭崢坐正了子，臉上神回歸自然。

“是有關貪反叛一事。”文素斟酌著道：“下聽林先生說了此事，想了許久，總算找到了解決之法。”

蕭崢聞言頓時神一振，“什麽方法？”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吳王開科取士不得後，要求江南世家出人偽朝供職一事麽？”

“記得。”

“下認為，當初與吳王鬧僵的江家，此時可以派上用場。”

蕭崢垂眼思索了一番，驀然醒悟，“是了，本王斷不了這些人的念想，若是由江家出麵，則要好辦的多了。”

換句話說，江家這樣的大家族可以充任個說客的份，直接證明吳王並不可靠，江南也絕對不會接納他們，那麽除了認罪，這些人也就沒有出路了。

也多虧了文素記好，當初那事他隻在麵前說了一次，如今還能將二者聯係起來，著實不容易。

想起那日林瑄說的話，再看眼前的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可是這法子也有個，文素皺著眉道：“下倒是想到了這個主意，但要如何說服江家也是個問題啊。”

蕭崢笑了笑，“文卿忘了，除了吳王那個外甥之外，江家還有陛下這個孫子呢。”

一般理事務時，蕭崢習慣凡事最先從朝廷角度出發，而文素則習慣先從自己悉的角度出發，因事判斷，隨機應變，從這點來看，於政治一道，二者配合的很是相得益彰。

文素聞言恍然，知道他接下來肯定要寫信給皇帝，會心一笑，抬手為他磨墨，燭火下二人影像輕疊，恍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