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第20章

皇帝陛下此時正蒙在被子裏不肯見人。

福貴早已被斥退到了殿外,偌大的寢宮中,他孤獨的擁著被子側躺在龍床上淒淒哀哀。

太悲涼了,怎麽能這麽對他?他是皇帝啊,怎麽會淪落到被叔叔搶了皇後的地步?

蒼天啊,沒臉見人了,不要活了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兩條在被子裏劃的正歡,腦後忽然傳來一人略顯呆滯的聲音:“陛下……”

小皇帝的脊背一僵,轉過頭去,頓時一個激靈坐起來,“文卿,你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文素角,抬手行禮,“下臣剛剛進來,陛下寬心。”

皇帝臉黑了,這話不是明擺著說什麽都看到了麽?

“那那那你是如何進來的?”皇帝打算待會兒好好整治一下福貴。

文素看出他神間的懊惱,忙道:“下臣是急著告訴陛下解決之道,這才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福貴公公也不曾攔得住下臣,還陛下恕罪。”

“你說有法子了?”一聽到這話,皇帝自然不會再去在意的擅闖之罪,立即掀了被子端正的坐好,朝抬了一下右手,“卿快說。”

剛才還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現在突然目灼灼的盯著,轉變之快還真文素覺得好笑。但想到還有正事,又忙嚴肅了神,抬手行禮道:“敢問陛下,對青海國王可有意?”

皇帝一愣,臉上驀地染上兩團紅暈,“文卿為、為何這麽問?”

“若是無意,下臣下麵的話便也不需要說了。”

皇帝翕張,眼神開始閃爍。

“那便是有意了。”文素瞥他一眼,一錘定音。

小皇帝垂下頭,耳一陣滾燙。他自子不多,除去那傲驕脾氣,青海國王貌無雙,他心中歡喜也是正常,可是被這麽直接的問出來,還是覺得十分不自在。

文素見他這模樣,也不再賣關子,走近一步,低聲音道:“下臣覺得陛下絕對不能輸給攝政王!”

皇帝唰的抬起頭來,一臉愕然,“你說什麽?”

文素的右手在他麵前緩緩握拳,慷慨激昂:“下臣的意思是,陛下應當將王從攝政王手中奪過來!”

“奪?”陛下一臉茫然,“如何奪?”

“用您的氣勢!”文素盯著他,麵凜然,“陛下須得記住,您是大梁的主子,是真龍天子,是九五至尊,誰人可與您相比?您要拿出氣魄來,要有將王手到擒來的自信!”

皇帝目瞪口呆的看著,半晌,突地從床沿跳下了地,握著拳點了點頭,“沒錯,朕乃天子,憑什麽會輸給攝政王?朕偏不信這個邪,不過是一個子,還能逃得出朕的手掌心不?”

“陛下英明,正當如此。”文素適時的給予鼓勵。

“好!”皇帝氣勢騰騰的拍了一下掌,卻又一下子愣住,吶吶的抬眼看文素,“那朕到底要如何做?”

“……”

文素派人去驛館請青海國王,也不說別的,隻說皇帝陛下為在宮中特地辟了一宮殿作為住所,請立即搬過來,這之後陛下發點力,也就不怕沒機會了。

皇帝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將放在驛館,太過自由,就去找攝政王,難怪會出事兒!

可惜想得太過好了,王陛下不吃這套,直接謝絕,於是皇帝等了半天,連個麵也沒見著。

文素覺得這可不是個事兒,越拖下去越是麻煩啊。

已經將近傍晚,還不曾回去,心中一直盤算著,最後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向皇帝借了筆墨書信一封,讓福貴去送攝政王,而後便將皇帝寢宮大門一關,開始給他授課。

這事兒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文素對於皇帝的事可比自己的看的通多了。

而此時,正在向陛下灌輸一個思想,就是一定要一次拿下青海國王!

不多時,接到書信的攝政王便親自趕了過來,到達寢宮時剛好文素授課完畢,他一臉疑滿麵,二人對視,頓覺詭異。

“文卿怎麽突然了宮?”蕭崢邊問著,頭已經轉向了小皇帝坐著的方位,在對上他幽怨憤怒的眼神時已經明了了幾分。

“下稍後再向王爺解釋,卻不知王爺是否已請王陛下宮了?”

“自然,你在信中說了,本王料想有事,立即便派人去請了。”

幾乎是話剛說完的一瞬,福貴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陛下,宮人來報,青海國宮了。”

皇帝冷幽幽的看了一眼蕭崢,心中滴,一句話就來了,果然比他這個皇帝招待見。

“陛下,您該去了啊。”文素見他一臉哀怨,連忙出言提醒。

“哦……”

皇帝耷拉著腦袋起,心不在焉的理了理襟頭冠,耷拉著腦袋朝外走。本一切正常,卻在與攝政王而過的一瞬驀地變了臉

像是故意要激怒他,蕭崢側著頭看他,角帶一抹笑意,泛著一嘲弄,眼中亦滿是懷疑。

於是皇帝被這眼神給刺激到了,著拳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大步朝外走去。

就不相信這次朕贏不了你,你給朕等著!

文素被眼前叔侄倆的模樣弄的愣住,反應過來後忙跟了上去。

切注視陛下的行為舉止,以便及時提出修正方案。

後的蕭崢猜到定是又有了什麽鬼主意,搖頭笑了一下,舉步跟了上去。

了一半,天將暮,花園中仍不時可見枝頭殘雪,微涼靜好。

層層堆疊而的假山威武靜立,皇帝陛下默立於其下,與麵前的大眼瞪小眼。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接,東德玉頌本就年長於他,已然顯之姿,個頭也要比他還要高一點,於是皇帝陛下稍稍後退著站上了一塊石頭上才算是終於有了文素口中的氣勢。

“怎麽是你在這兒?”東德玉頌顯然有些不耐,也不行禮,對皇帝簡直如同對待本國男子。

皇帝自然是要提醒這裏是大梁的事實,於是昂著頭道:“這裏是朕的皇宮,朕自然該在這裏,倒是你,因何來了此?”

“什麽?”東德玉頌皺了皺眉,剜了他一眼,轉便走。還要去找攝政王,才不要跟他耗。

然而腳步尚未邁出,已有隻手及時的攔在前。

“朕還未發話,你竟敢先走?”

東德玉頌挑眉,“皇帝陛下這是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便是不讓你走,如何?”

躲在假山後麵,隻出一雙眼睛的文素一臉興,好樣的陛下,繼續加油!

一道蹲著的蕭崢不解,這有什麽好興的?

“東德玉頌,朕問你,你可是真心要與大梁聯姻?”有了一個開始,接下來的就好辦多了,皇帝陛下已然習慣了這種裝腔作勢。

“不錯,孤的確有意與梁國聯姻,不過不是與陛下您,您也無須再多費心了。”

麵對東德陛下的傲慢,皇帝終於發了,“放肆,你要聯姻也隻能與朕!”

唰唰唰——

麵前的一人,假山後的兩人齊齊震驚了。

文素更興了,皇帝陛下您的演技實在太好了,繼續繼續,看好你哦!

“你、你說什麽?”東德玉頌有些回不過神來,一直被視為懦弱的小皇帝什麽時候變的這般強勢了?

“朕說了,你要嫁也隻能嫁朕,別忘了,你是一國之君,隻有帝國皇後的頭銜才配得上你,一個王妃頭銜,你甘心麽?”

皇帝冷哼一聲,板著臉走下石塊,朝近,“朕乃九五之尊,天下萬皆歸朕一人所有,現在朕隻要你一句話,若你點頭允下與朕的婚事,便與朕同擁萬裏江山,如若不然……”他瞇了瞇眼,聲音漸冷:“你什麽也別想得到,包括朕的皇叔!”

東德玉頌大張著,平生第一次震驚到毫無形象。

莫非他之前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否則怎會轉變的如此之快?

還在沉思中,手腕已然被他一把抓住,起先似乎有些輕,然而一瞬之後便消弭無蹤,好像剛才那一自己的幻覺。

“玉頌,你若允了朕,朕什麽都給你,就算是這江山,朕也全然不放在眼中。”

原先的強勢又忽然化作溫,小小年的眼中帶著固執和,更多的卻是屬於這個年紀特有的純淨。他還太小,哪裏知道什麽,可正是這種青讓人更覺無法拒絕。

東德玉頌無論年紀和心智都要比小皇帝,所以更能會出皇帝這轉變的意味。

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前的強勢便都了對假意的威脅,目的便隻是為了留住

原來對他如此重要麽?

生出這個疑問的同時,小王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歡喜,一國皇帝將自己看的比江山還重,還有比這個更讓人甜的事麽?

此時再看這年的眼神,對比一下那人深沉淡漠的視線,竟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有些草率。

歎了口氣,自嘲的一笑,回握了皇帝的手,“多謝陛下好意,孤記下了,定當好好考慮,給陛下一個答複。”

“不行!”皇帝又回到了強勢狀態,扣的手腕,“你現在就給朕一個答複!”

東德玉頌看了一眼他倔強的臉,皺著眉不吭聲。

時間點點滴滴過去,假山後的兩人和皇帝陛下俱是麵上冷靜,心中張。

“答應還是不答應?”

“孤還需考慮考慮。”

“答應還是不答應?”

“孤……還需……考慮考慮。”

“答應還是……答應?”

“孤……嗯?”

一直到手腕被扯得發疼,東德玉頌終於挫敗的點了點頭,“好吧,孤……先答應你便是。”

不是那些矯的中原子,作為君主,又一向隨心慣了,覺得可行便會實施,覺得不行亦會反悔。

原先看不上皇帝也是覺得他太過青懦弱,而如今見此陣勢,想必將來也非池中之。而相比於難以駕馭的攝政王,剛才的那些話也的確讓心。

畢竟那人可不會將看的這般重要。

這裏心中百轉千回,皇帝卻是在得到答案的一瞬便出了笑意,甚至還張開手臂擁了擁

假山後的兩人心中大定,相顧一笑,悄然退……

將出宮門之時,文素心生慨:“陛下看來也是對了真心,否則也不能說出這麽漂亮的話來,連江山都不放在眼中,嘖嘖,真男人啊……”

蕭崢不給麵的冷哼,“他一個小孩子哪會說這些,卻不知是何人教唆的呢!”

唔……文素脖子,“王爺,您知道的,陛下他其實很聰明的,旁人稍稍一點,他就能舉一啊反三啊什麽的,咳咳……”

蕭崢笑著看向,“是,本王很清楚,但是文卿也要知道,對你好的表現不是說幾句漂亮話或是真的拋卻江山,而是……”話音頓了頓,他手牽住垂在側的手,“而是貴在一顆真心。”

文素心中一悸,連忙就要回手,卻被他用力的握住,聲音也變的惱怒起來:“文素,你究竟要躲避到何時?!”

究竟要躲避到何時?

回到王府後文素還在想這個問題。

隻記得攝政王的眼神,仍舊沉靜,卻在當時灌注了太過濃重的緒,有怕驚擾了的疼惜,又有想要猛然敲醒的惱怒。

於是文素終於忍不住出言提醒:“王爺,下覺得陛下與王的聯姻大事已經了。”

聯姻既這個也就失去作用了,隻待一個適合的理由,便會回到最初。

蕭崢怔了怔,已輕輕掙開他的手,率先離開。

這一回來便沒有出門,食住行全由丫鬟喜鵲照料,派人向朝廷告了病假,便徹底做起了頭烏

聽說劉珂想要來看,被推拒了。

王有次到了門口,卻隻隔著門歎了幾口氣便離開了。文素覺得他實在算是自己的知,很明白此刻愁腸百結的心

而至於攝政王,已多日未見,也不曾聽到半點有關他的消息。

這一,一直到上元節,王陛下突然派人來請去見。

宮中張燈結彩,佳節氣氛濃重。

文素梳洗整齊,強打著神進宮中,由宮人一路指引著到了東德玉頌所住的宮殿,剛進門便看見殿中的異國風撲麵而來。

看來陛下很用心嘛。

殿中並無侍從,文素一路走,耳邊隻聽見一陣銀輕響,東德玉頌已掀了珠簾從殿走出。

“參見王陛下。”文素連忙斂衽下拜,悄悄看一眼王的裝束,見換了中原服飾,麵紅潤,容煥發,心中大為欣

說來當日那一番對皇帝的教導唆使其實是從小王的格推敲而出的,能一擊奏效實在是幸運。

因為年紀尚,小皇帝與王的更多的還是接近於同齡友人,但也算是在穩步提升中。比起年男間你儂我儂,二人之間了些濃烈,多了些純真,卻貴在發乎自然。現在也算是投意合,甚至王都收斂了不驕傲秉,著實不易。

“文大人不必多禮,孤請你前來,乃是有話要說。”

文素乖順的起,垂著頭暗自思索其用意。

“文大人,上次皇帝陛下與孤說的那些話,是你教的吧。”

誒?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要說的竟然是這個,文素連忙抬頭,“王陛下,下臣並未說什麽,那些話俱是出自皇帝陛下一片真心啊。”

王嗤笑一聲,俏畢現,“你這般張作甚?孤又不是在怪你。”

緩緩踱著步子坐到榻上,朝文素招了招手,指了指榻邊的一張凳,示意坐下說話。

“文大人,孤是第一次來大梁,雖時日不久,卻不難看出大梁的風氣。”頓了頓,微微挑眉朝文素看來,比剛才深沉了許多,“孤看出大梁對子的態度了,所以新政也不過隻是個幌子吧?”

文素一驚,剛要開口,卻被抬手攔下,“放心,孤不是來討伐梁國風氣的,隻是想讓你知曉,孤什麽都很清楚。”

果然是個厲害角。文素抿了抿,不做聲了。

東德玉頌盯著麵前的人,像是要看能沉著到何時,但卻始終等不到的回應。文素仿佛在聽到得知一切後便徹底的放鬆下來,毫無慌之態。

有些挫敗的撇撇,撤去了王的深沉偽裝,“好吧,孤就直言了吧,雖然梁國是假意新政,但孤並不在意,因為孤已然決定要將它變真的。”

“什麽?”文素終於抬頭,一臉詫異。

東德玉頌朝眨眨眼,難得的活潑起來,“文大人,你該知曉孤的意思,你有才能,應當為國效力不是麽?”

文素皺著眉細細琢磨了一番話中的意思,明白過來,“王陛下是擔心以後為梁國皇後之後沒有幫手麽?”

“嘖嘖,說的這般直接作甚?”東德玉頌搖了搖頭,接著又笑出聲來,“不過也的確是事實,孤正是此意。”

東德陛下看問題是很深遠的,雖然正式大婚還很久遠,但已經為將來做了謀劃。

縱使皇帝現在說的話好聽,但在大梁人生地不,難保那些迂腐不化的大臣們將來會對指手畫腳。

需要一個得力助手,不需要是心腹,隻要能夠在必要的時候出現,給予一些支持即可。

文素是攝政王的人,很清楚,可是那日得知了皇帝那番表白是出自文素之手,便有了這心思。

這個子比想象的有能力,在朝廷周旋到正三品的高位不說,連攝政王和皇帝都能其影響,不容小覷。

然而文素對的話隻有回答一聲歎息:“王陛下的意思下臣明白,但這並非王陛下願意就可以的,梁國新政是為了尊重王陛下您,而非所有子。”

,恭恭敬敬的朝一拜,“下臣所做的都已做到,應該不日就能功退,隻願二位陛下永結同心,共外侮,以定河山。”

東德玉頌不這模樣弄的怔住,“怎麽文大人不願做麽?”

“不是不願,是不能。”文素垂首,看不清神

也許是見不慣子這種萎靡模樣,東德玉頌一下子就被怒了,“此言差矣,既然願意,便該努力為之,難不文大人介意自己是的事實麽?”

文素一愣,抬頭看去,從眼中看到了怒其不爭的意味。

子從來就不輸於男子,文大人為何這般畏不前?”

不前?

文素苦笑,從未想過,回避的癥結所在竟然是被小王給揭了出來。

回避攝政王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的暗示明言顧左右而言他,其實是在回避自己生出的抱負。

曾經隻想要平平淡淡了此一生,爹也一再教導要簡簡單單的生活,凡事不可強出頭。可是在懲治了那些貪之後,這卑微而又渺小的願卻生出了變化。

攝政王在江邊的話將點醒,竟讓生出了就之。這麽多年不曾做過什麽大事,可如今卻能為民除害。

而這抱負也提醒著現在的位隻是暫時,離開了新政這個契機,一切便都會化作浮雲飛灰,消弭無蹤。

但是從未想過攝政王會在這期間對,他越是接近一步,越是想要留住這個抱負,至那是個可以與之比肩而立的機會,除去這袍,還有何資格與他共乘一騎,同一室?

攝政王對的保護,為的傷,甚至費心的取悅表白,不是不,不是不心,隻是不敢往前邁出這步。

而對後默默守候的劉珂,很想回頭,繼續按照之前的計劃走,將來便可過上簡單的生活。卻終究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不敢邁出,因為無法確定以後,不願退後,因為心有不甘,於是隻好抱頭在原地,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現在,一切都被小王無意間的一句話給扯去了偽裝。

真正的是無法確定要走的路。

攝政王早已看穿一切,所以他一再的提醒適合場,而非平庸一生。

可是誰都知道場也不過是暫時的罷了。

王陛下所言極是,下臣確實因子不能為而畏不已。”

見文素承認,東德玉頌的臉緩和了不,“文大人,孤知曉梁國子如同我國男子,俱是溫賢惠為佳,可是你既然有才能,便不該被埋沒。”

抬手將文素的下抬高,迫使昂起臉來,不過因為個子沒有文素高,這個作做的有些有些像托。

“文大人,你要記住,子能做的並不比男子位能者居之,你若執著於此,才是懦弱!”

雖然年紀小,可是說這番話時卻像是個長者,一副教訓的口吻。

文素心中一跳,居然到一陣愧。

不錯,太過懦弱了,不是聽從父親教誨,亦非自己貪圖安逸,正是懦弱!習慣於接安排,卻從未想過去打破。

既然有了抱負,為何不能主去實現?

梁國以前是男子的天下,如今已經有了缺口,為何不能將它徹底打通?

終於抬起一直垂著的雙眼,文素退後一步,朝東德玉頌行大禮一拜,“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王陛下點醒下臣,下臣激不盡。”

“哦?這般說來,你是打算繼續做了?”東德玉頌出笑意。

文素點頭,眼神堅定,“下臣不僅打算做,還要做一個好。”

“很好!”東德玉頌拍了一下手,“還好你未孤失,不然孤的苦心可就白費了。”

“苦心?”文素不解:“什麽苦心?”

“不過是為文大人你鋪了條路罷了。”見到文素仍然茫然,東德玉頌忍不住笑了笑,“對了,攝政王也是樂見其的。”

出宮門時天已晚,空中煙花陣陣,慶賀著上元佳節。

每到這日,宮門都會大開,允許宮人們出去賞燈,是以此時宮廷之中越發安靜,倒是宮外一片沸騰喧囂。

文素沒有坐車,一步步走上街道,上的朝服引人側目,卻渾然不覺。

過往的人生在腦中迅速閃過,直到今日才到不同。

隻因今日起,已有了明確的方向。

明亮的燈火沿街亮了一路,彩燈懸掛,歡聲笑語,眼皆是喜笑開的年輕男,真是個相會的好日子。

文素的眼神從兩邊各各樣的花燈上流連過去,在一圍著許多人的花燈攤位前停住。

那裏站著一人,隻著了簡單的一襲青衫,外麵係著件披風,因為暴在寒風中,臉有些微微泛青,仿若初見時那般。

的眼神閃了閃,悄然退至一邊的字畫攤前,低聲問攤主:“可否借筆墨一用?”

寒風瑟瑟,著手將字跡勉強寫的娟秀,片刻後便寫完了一封信,封好後遞給攤主,從懷中出點銀子,“煩勞閣下替我給那邊那位青衫書生,多謝。”

又朝那方向看一眼,文素低聲呢喃了一句:“對不住了,朝卿……”

話音剛落,的眼中忽然閃過一徹悟,一把提起角朝後跑去,登上一直跟在後的馬車,“快,回王府!”

攝政王府依舊一排清冷模樣,似乎不管年節俱是如此。

文素直接跳下了車,一路朝後院奔了過去,目標直指西閣。

忠心守在門邊的趙全正百無聊賴,忽而見到一人迅速的衝了過來,黑夜中看不分明,以為是哪裏來的刺客,立即就要拔劍,卻聽見那人連忙說了一句:“是我。”

房中燭火通明,攝政王必然又是在持政務。

文素瞥了趙全一眼,佯裝鎮定的吸了口氣,敲了敲門。

“進來。”依舊是古井無波般的聲音。

文素推開門,卻不急著進去,看到燈下他安靜垂眉的模樣,心中竟有些激

久未見靜,蕭崢終於抬起頭來,眼下微微泛青,看來這段時日很是勞。見到文素站在門邊,他眼中芒輕輕一閃,卻又什麽都沒說。

“王爺,”文素隻好自己開口,笑的訕訕,“您要不要吃元宵?”

蕭崢微微一怔,卻隻見到一張略含期待的臉。

這般匆忙趕回,隻是想與他一起過個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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