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曾來,我如何老》第一章

二十一歲那年,溫冉走出了校門。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按部就班地上到高中畢業,辛辛苦苦地考取一所大學,然后再順理章地讀到畢業。自小,在大人眼中就是這樣一個乖孩子。只是這個乖孩子,在臨大學畢業的時候,讓邊的人都吃驚了一把。

溫冉大學是在A大念的,學的是經濟,邊許多同學在畢業之后都順利拿到了公司的offer,畢竟,A大的名氣擺在那里,而且專業也是炙手可熱。所以,像這樣還要考研深造的人實屬數。

周圍曾有不人勸,趁現在專業還好就業,趕找個工作,誰知道研究生讀出來會是個什麼樣。對于這樣的熱心提議,溫冉從來都是但笑不語。實際上已經拿到了B大的錄取通知書,想必就是這一紙分量不薄的通知書,才讓母親對的決定沒有過多加以干涉。

記得研究生復試的時候,有一位老師問溫冉一個問題:“為什麼A大畢業還要選擇B大?”

當時的回答是:“不想放過人生中任何一樣想追求的東西。”孩子氣的答案,說完自己先笑了,眉眼彎彎的樣子很明,“其實,我很貪心。”

面試的老師也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最后的結果已足以證明一切。其實溫冉有時候想起來當時的答案會有點兒后悔,最起碼現在就是這樣,當時就沒想到要去問問清楚,是不是B大對所有的學生都這麼摳門?!

站在新宿舍的門口,溫冉有些傻眼。還沒踏進去,但里面的形已經讓有些卻步,兩張上下鋪式的木板床,雖然看得出修葺過的痕跡,但依然老舊不堪,四套桌椅也是同樣破舊,可以說整個宿舍只有靠著門邊的壁柜能看出來一點“新意”。

溫冉愣在門口,抬起的步子不上不下地頓在了那里。

忽然從上方傳來一聲短促的噗嗤聲,溫冉抬頭,看見一個坐在上鋪的生正在瞅著笑,見來,便笑地說道:“傻眼了吧,咱B大好歹也是個百年名校,宿舍舊點兒不是更名副其實麼。”

溫冉笑笑,拎起行李箱,有些吃力地向床上抬去,生見狀,很快順著梯子爬下來幫一起抬,邊抬邊說,“我舟,是H大畢業的,你呢?”

“溫冉。A大。”言簡意賅的答案。

舟愣了一下,轉過頭來:“A大畢業的,來這邊讀研?”

溫冉拍拍上的灰塵,看著舟難以置信的表,淺笑道:“我聽說咱們這一屆是經濟學第一人吳巖教授的關門弟子,所以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說完狡黠地眨眨眼睛,舟被逗得又是撲哧一笑。

“哎,咱們宿舍的其他兩個人我都問過了,本科的時候都是在B大讀的,讓我這個從小地方過來的人力很大啊。”

溫冉一邊鋪床一邊附和著笑了笑:說是如此說的,能考到B大的人,總該有些斤兩吧,復試的時候刷人刷的多厲害可是親眼所見。

另外兩個人是溫冉晚些時候才看到的,舟吃完飯出去遛彎,順便悉B大的環境,剩一個人窩在宿舍趴在床上看電影,那兩人推門而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后其中一個扎著兩個小辮兒的的床沿笑問道:“你就是溫冉吧?”

溫冉有些詫異,摘了耳機說道:“你怎麼知道?”

生笑笑:“總共就四個生,一對名字不就知道了。你好,我劉菲菲。”說著出手來。

溫冉抿一笑,握住了劉菲菲的手,越過的肩膀看向另外一個生。那生自顧自在那里喝水,見溫冉來才象征地笑了笑:“林笙。”

頗有些冷淡的表讓溫冉愣了一愣,等到林笙轉過去,劉菲菲拉了拉的手,向眉弄眼,小聲道:“就這樣啦,慢慢相以后就會好了。”

溫冉笑著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夜里,溫冉躺在床上有些失眠,是有認床癥的,雖然帶的是常用的枕頭,但是的木板床硌得有些不舒服,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手拉開床頭的窗簾,看向窗外。傍晚的涼風過窗紗徐徐吹了進來,冷冷的覺讓溫冉打了個,宿舍樓前的場上約有人聲,隔著場的另一棟生宿舍樓里零星有幾個房間亮著燈。記得舟說過,對面的宿舍住的是大一新生,還為此大家抱怨學校不知道怎麼想的,把們一群研究生在中間。

可是不管怎麼樣,總算是來了,溫冉低喃:“我來了。”

開學第一天的第一節課就是吳巖教授的課,溫冉到班上一看,發現果然除了們四個生之外,其他五個全部是男生。人到的都很早,一律都在埋頭苦讀。

“要不要這麼用功。”舟跟在邊小聲慨。

溫冉拉著舟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下。昨晚睡得晚,此刻坐下了,泛上來一倦意,還好上課鈴聲及時地響起,讓神一振。

吳巖教授,B大乃至全國的經濟學第一人。對學生不講究數量而要求質量,一般一屆只帶七個人,今年況還算特殊,一下子多招了兩個。沒進B大之前溫冉就聽過關于他的各種傳說,老教授對學生要求嚴格,對自己要求更嚴格,只要站上講臺,就必定一西裝,儀態端莊,治學嚴謹的態度深學生們喜

正在溫冉暢想之際,一個男人緩步走了進來,著一的西裝沒錯,可是再往上看,就完全跟吳巖老教授對不上號了,人盡皆知吳巖教授已經是快七十歲的高齡,而這個男人卻非常年輕。

其他人顯然也有些緩不過來,只見這個男人氣定神閑地站在講臺上,神沉靜:“吳教授這學期帶的課比較多,學院考慮到吳教授的年紀,所以把這門課給我帶。”

溫冉聽這話,不挑眉,這男人要是能帶研究生,頂多也就是個副教授,可是從他的字里行間,溫冉可是一點兒也沒聽出他的謙虛之意,手中厚如磚塊的專業課本,要知道這可不是隨便的一門課,可是們最最重要的專業課。

顯然,不是一個人有這些想法,眾人議論紛紛。而站在講臺上的男人卻微微一笑,解開袖口的紐扣,掃視臺下一圈兒,說道:“同學們,在開始自我介紹之前,我想先問你們一個問題。”

眾人紛紛去,只見男人取出一枚幣,夾在手指之間,看著臺下的九個人說道:“這枚幣價值多?”

話音剛落前排有離得近的就不假思索地喊出了答案:“一英鎊。”

男人勾了勾角,彎起的弧度很好看,溫冉的心驀地跟著放松了一下,聽他繼續說道:“這個答案,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說對,是因為它確實是一英鎊。說不對,也是有原因的。”

他緩緩走下臺來,站在教室的中間:“金錢有孳生繁衍,錢能生錢,孳生的錢還能再生,就拿我手中這枚小小的一英鎊來說,只要經過適當的流通,他就可以變一百英鎊,或者更多。”

聽完這話邊的舟立刻撐著下看著講臺上的男人冒星星眼:“不枉來B大一趟,竟然到才貌兼備的老師,這絕對是我校之幸,我校之幸。”

溫冉忍不住失笑,目在轉到男人修長的姿上時微微一頓。不得不承認,這個新老師還是蠻好看,不過,還是決定讓花癡的舟姑娘幻滅:“這話不是他說的,是馬克斯·韋伯說的。”話一出口果不其然立馬換來的白眼一枚。

臺上的男人看著底下炸開鍋,笑了:“你們就如同這枚幣,現在可能只值一英鎊,但是,未來的價值卻是不可估量的。”頓了頓,掃視一圈兒,說道:“所以,你們得相信學院的眼,他們不會隨便派一個老師來教你們這些潛力的。”。

這算是……定心丸?

“老師,怎麼稱呼啊?”

邊的舟忍不住開頭問道,溫冉看見男人了過來,黑的純粹的眼眸看上去(非常漂亮,有神),“我姓葉,葉以禎。稱呼可以隨你們的便,不過,得有一個除外。”

“哪個?”大家都好奇起來。

男人挑了挑狹長的雙眸,想了想,正道:“老葉除外。”抿抿出一個輕微的笑:“我想,我還是很年輕的。”

同學們頓時笑了起來,哦,這個年輕帶點神的老師,看上去,也不錯嘛。

這幾天正好是大一新生學軍訓的時候,各種校園社團穿其中,使出渾解數招納新員,無奈他們這些研究生院的新生,雖然也帶個新字,卻無人問津。只有一個研學會,名額卻得可憐,再加上B大對學生都實行的是放養政策,所以開學那幾天,溫冉閑得有些發慌,只好窩在宿舍追劇。

這天溫冉登錄MSN,聯系人欄里有頭像在跳,溫冉點開一看,的人是姚綿綿,此人跟從小玩到大,一路也都是校友,直到溫冉考上B大才算分開。現在姚綿綿在一家投資銀行工作,每天MSN簽名換個不停,全是在抱怨工作,所以當看到溫冉早上更新的簽名:“今天無事可記”的時候,立刻就不淡定了。

藥棉:溫冉你讓我想到了路易十六……

溫冉:?

藥棉:路易十六就喜歡記日記,有事兒沒事兒都要記。

溫冉:……

藥棉:有一天早上起來,他在日記本里寫下了一行字:今日無事可記。

溫冉:然后?

藥棉:結果那天發了法國大革命,后面,你懂的。

溫冉:……

果然,就知道這人從不安好心。

藥棉:哈哈,開玩笑啦。怎麼樣,B大的研究生生活?

溫冉:無事可記。

藥棉:切,當初你力排眾議考去B大的,怎麼會沒事可說,說說嘛。

溫冉心思一轉,手指在鍵盤上點來點去。正在此時舟突然推門而,拿著一本雜志個不停,溫冉看了一眼,從上鋪遞給一杯水。

舟跟不一樣,一來B大就加了研究生會,每天忙來忙去,儼然一副大一新生的樣子。舟喝口水,舉著手中的雜志興的說,“哎,我說,咱葉老板原來背景不簡單。”

“葉老板?”

“哎,就是葉老師啦。”

溫冉恍然大悟:“怎麼?”

“喏,你看,北名校的經濟學博士,據說在以前在T大研究生院任教。”

說著舟遞給一份雜志,溫冉接過來一看,是T大的部雜志,也不知道這舟從哪兒翻出來的。葉以禎的照片印在第二頁,他與一個男人比肩而立,僅留給鏡頭一個清減的側影,角微彎,樣子似是在笑。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笑容讓人印象很深刻。溫和,不夸張,看上去非常的舒服。

溫冉看了看顯眼的標題——《T大管院最年輕的副教授》,住雜志的手忽而

開學第三周真正忙了起來,學院導師組開始出題,進行一些小規模的調研活

周三一大早的四個人在宿舍里不停地刷新校園網,開始選課題。

劉菲菲在下鋪不停地捶桌子:“我說,這校園網是想跟蝸牛比速度的吧?蝸牛都得嫌棄它慢。”

舟:“不要那麼著急吧,選不上正好不做。”

“哪有那麼好的事兒,要算平時績的,小心被別人搶了,剩給你的就是滅絕師太的了。”

舟從電腦后頭探出頭來:“師太,師太是誰?”

劉菲菲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就是掛一科能掛到你畢業的那個人,咱們這一學期正好有的一門課,Miss李。”

溫冉小心翼翼地問:“不會那麼慘吧?”

“怎麼不會,哎,趕,刷出來了,趕選。”

一系列的課題,溫冉大致掃了一遍,頓時覺得有點兒頭疼,每一行都只是有一個標題,連對應的導師都沒有,讓溫冉一下子想起了不愿回首的畢業設計。算了,反正也沒有那麼重要,溫冉眼一閉,隨手點了一個。不一會兒就顯示選題功,這下算是沒退路了。

第一節課是葉以禎的課,溫冉還記得,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葉以禎說過,他是不點名的,希大家都能準時來上課,如果有事兒的話自己手寫一張假條上去就可以了事。對學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眾人嘆:“這樣的老師不多了啊。”

溫冉第一周的時候還早來占座,可是一直是個起床困難戶,第二周就開始松懈了,可是越往后發現不行了,因為來旁聽這門課的人實在不。此時溫冉站在門口跟劉菲菲大眼瞪小眼:“這是我們的專業課,學MPA的跑過來是怎麼回事?”

還好舟到的早,在前排占了位,溫冉跟著劉菲菲拐了過去。舟聳聳肩:“沒辦法,葉老板全院通吃。”

溫冉抬頭看了看正慢條斯理地向講臺走去的葉以禎,一休閑裝,愣是把別的穿正裝上課的男老師比了下去。

葉以禎掃視了一下全場,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雙手撐著講臺桌,徐徐說:“最近系里面忽然多了許多向我抱怨出勤率的老師,我本來是有些不明白的,今天踏教室一看,我就明白過來了。”

有人笑。

葉以禎跟著笑了笑:“喜歡這門課是好的,但是逃課來聽就不必了。我不想到最后,老師們又來向我抱怨及格率。”

葉氏幽默,這一段時間下來溫冉已經很悉了,肩膀被劉菲菲拍了一下:“溫冉,我一向覺得,人是不能隨隨便便就喜歡上一個男人的。”

溫冉被拍的呲牙咧:“所以?”

劉菲菲眨眨眼,說道:“現在,我后悔了。我覺得,我需要一種小生的沖,去把臺上這個男人收囊中。”

噗!

人是不會輕易的。”

“我知道,但是總會遇到例外的。”

溫冉瞇了瞇眼,看著葉以禎,不想:不知道會有多人愿意給他這個例外。

臨近下課的時候,葉以禎關了電腦:“今天臨上課前收到學院發來的通知,選題結果出來了。”

眾人都很關心這個問題,忙問:“老師,你的題目是哪個?”

溫潤和煦,一看就好說話的老師,誰不愿意跟。

葉以禎看了一眼,笑了:“這一次我倒了最后一名,選了我這個課題的只有一位同學,看來你要辛苦一下了。”

一個人做課題?那確實很辛苦。溫冉心里也有些發可是隨便選了一個,不會就是……

“溫冉。”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晰,男人抬頭在教室巡視了一圈兒,朗聲問道:“溫冉在麼?”

果然……

不好的預總是特別地準,溫冉心無力,見知人都向投來視線,溫冉忙站起,頂著男人淺淡的微笑,強忍住咬牙切齒,說了一句:“老師,我就是。”我就是那個倒霉鬼。

葉以禎聞言抬頭,溫和地笑了笑:“合作愉快。”

舟小聲說:“單人授課。”

劉菲菲:“還是葉老板單人授課。”

溫冉忍不住一頭黑線地坐下,沒注意到葉以禎饒有興趣的眼神。

其實拿到結果他也有些意外,系里通知的太晚,他來不及重新擬定題目,干脆從題庫里隨意了一套,本以為沒人選的,自己倒也落得個清凈,沒想到,還真有一個。幸好,他也算是有準備。

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剛邁出教室,就看見剛才那個孩兒等在外面。

微一挑眉,他緩步走過去,笑道:“還有什麼問題,同學?”

溫冉絞絞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我就是想問問老師,調研開始之前要做什麼準備?”自己一個人,笨鳥先飛總沒錯吧,想到這里,溫冉就不免有些心無力。

縱使孩兒掩飾得再好,葉以禎還是從明亮的眼睛里察覺出一異樣的緒,微微笑了笑,沉道:“不著急的,這周五才開第一次會,到時候我們再詳談。”

溫冉:“……”果然,的痛苦他不懂。

“同學?”他喚,看了看腕表,“還有事麼,我下面還有課。”

說罷微微一笑,這融融的笑意讓溫冉不自覺地搖了搖頭,醒過神來的時候再看到的就是葉以禎高大的遠去的背影。

周五是第一次小組開會,溫冉拿著資料早早的來到了學院樓。眼皮子耷拉著,有些沒神。

時間還早,學院樓里基本上還沒有多人,溫冉站在空曠的大廳里,想起自己出門時還窩在被窩里睡覺的舟和劉菲菲,就忍不住腹誹。周五研究生一般沒什麼課,老師們也都特意把時間放寬了,大部分小組的開題報告都定在了十點,偏偏昨晚溫冉收到葉以禎的郵件,通知早上八點在他的辦公室開會。

途經師太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溫冉用余瞄了一眼,發現師太正在對著同班的兩個男生橫眉豎眼,心里頓時有點兒平衡了,原來倒霉的不止一個。

葉以禎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門半開著,溫冉猶豫了一下,輕敲了幾下門。

“進來。”清越的男聲自門傳來。

溫冉推門而,恰逢葉以禎從桌子前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那在鏡片后的一雙黑眸沉靜如水,看見時微微一閃。

“早上好。”

溫冉訕訕地點了點頭:“早上好。”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葉老師。”

說完見他又笑了笑,估計是自己這副拘束的模樣逗樂了他。忽然一張表格被一只修長的手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先把這個表格填了,下面這些書錄是供你參考的,我這里有幾本,剩下的你去圖書館找一找。”

溫冉聽了忍不住“咦”了一聲。

葉以禎一邊查看郵件一邊提點:“可能有點兒難度,本來是準備讓手下帶的研二生做論文用的。哦,當然,有問題的話你也可以請教師兄師姐,實在不行的話……”嗓音悠長的一頓,復又響起:“你也可以找我幫忙。”

可不可以理解為這個老師在開玩笑?

“老師,我們不學這個的。”據理力爭。

“哦?那就趁著這次調研多學一點兒東西,有收獲總是好的。”

被駁了回來,溫冉不放棄,“那,調研不是只算平時績?”

“你說的不錯。”他點頭,話鋒卻陡然一轉,“不過,這也不能說明它不重要。”

溫冉抬頭看著他,見他瞇了瞇眼,神不像剛才那般溫和:“如果這個不重要,我也不用在未來的一段時間撥出自己二分之一的時間給你了。做事都講究機會本的,同學。”

得,這人說教學生也離不開自己的老本行。溫冉吸一口氣,拿出一碳素筆,低下頭去唰唰地開始填表格,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狀。難怪葉以禎和師太都選在八點開小組會議,這簡直就是悲壯的時刻。

葉以禎挑了挑眉,看著孩兒伏案認真填寫的模樣,微微勾起。

“葉老師?”

“嗯。”他循聲過去,接過遞過來的表格,略略掃了一眼,掃到自己名字那一欄的時候,頓時有些失笑,這孩子是故意的吧?

“溫冉。”

“嗯?”

聽到自己的名字,溫冉下意識地抬頭,只見對面這個男人把桌子上的銘牌轉了過來,燙金的三個大字讓溫冉頓時有種被雷劈的覺,指導老師欄里的葉以禎三個字,竟然寫錯了兩個字!

葉以禎有些哭笑不得,取出一支筆替改了過來,遞還給

以,禎。

遒勁有力的字,竟然是這兩個字。

晚上八點溫冉才回到宿舍,舟一邊替開門一邊大嗓門:“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老實代,都干什麼了?”眼瞄到手里的一大摞書,忍不住也驚了,“我說,姑娘,你打算在宿舍里開圖書館呢。”

蹭到桌邊,溫冉把書往桌子上一堆。

劉菲菲探過頭來,笑了:“看這架勢葉老師是打算把你培養才。”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溫冉無視那兩人,倒了杯水慢慢喝著,想起臨走前葉以禎說的那句話:“最好看完之后再筆寫報告,否則很容易返工。”

溫冉癟癟,撈過一本書仔細翻看,一頁一頁地翻過,發現幾乎每一頁都有手寫的筆跡,或端正,或潦草。其實是不喜歡經濟的,總覺得這門被各種曲線模型充斥的學科有些枯燥和乏味。可是這個人,卻好像樂在其中,真是怪哉。

學一個月,溫冉才聽到吳巖教授的課。臨開學前吳教授作為訪問學者去了國,上周終于歸國。老教授今年已經快要七十歲了,可是站在講臺上卻依舊神矍鑠,容煥發。

“在國的時候我參觀了他們的學校,他們的圖書館館長自豪地告訴我,在他們學校,凌晨三點的時候圖書館也仍舊是座無虛席。同行的有你們的師兄師姐,一路都是名校走下來的,是絕對不能讓外國人比下去啊,當天夜里就去圖書館刺探敵了,結果回來就保持沉默了……”

同學們聽了笑了笑,吳教授在上面和藹地笑了笑,耐心地等同學們笑完,才說道:“同學們,我說這話不是要求你們也像他們一樣,每天熬夜到凌晨三四點,老話說得好啊,是革命的本錢。我只要求你們,學習的時候一定要認真,你現在已經不是由你玩四年的大學生了。記住,無論是你的青春還是你的前途,都已經經不起浪費了。”

溫冉聽了,發自肺腑地笑笑。

一下課溫冉就跑到前面去幫吳教授收拾教案拎東西,吳教授笑看著面前這個笨拙地獻著殷勤的孩兒,笑道:“多謝你了。”

溫冉抓抓后腦勺,跟在吳教授后向學院樓走去:“沒事兒的,反正我正要去學院樓一趟,最近在做調研。”

“哦?做調研?跟哪個老師?”老教授很有興趣。

“嗯,葉老師。”溫冉盡量平和的說。

“哈哈,那小子。”葉老板了老教授口中的那小子,溫冉聽了有點兒囧。

許是老教授也覺得有點兒不妥,改口道:“你葉老師還是很有水平的,跟著他好好學習學習,對你以后大有益。”

“嗯。”溫冉開心地笑了笑,吳教授果真如傳說中的那樣,為人和善可親,與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卻肯耐心地給出這麼多意見。

“進展如何?”吳教授問道。

溫冉立馬苦了一張臉:“我去報告,順便聆聽師訓。”

這哀怨的表功逗笑了吳教授:“你們葉老師沒你想得那麼兇,好好做,他表揚你還來不及呢。”

是麼……?

當溫冉站在葉以禎的辦公桌前,看他波瀾不驚的側臉時,不吳教授的這一句話。

只見葉以禎拿著的報告,一雙眼睛看得分外認真。溫冉站在一邊有些忐忑不安,這人肯定是要挑的錯,不然看這樣認真干嘛。

果然,不出所料,葉以禎單手敲敲桌面,狹長的眼眸向掃來:“溫冉,我聽說,你本科的畢業論文在A大評了個優秀,是不是?”

唔?溫冉不著頭腦地點了點頭,只見葉以禎輕笑了下,手指指了指報告下方的注釋:“那這些錯誤應該是無心之過了,我相信,一個能寫出一篇優秀論文的學生,是不會在這些小地方犯錯誤的。”

溫冉:“……”這人也太會說話了,弄得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訕訕地拿了報告回來,讓他這麼一說,溫冉才發現,原來自己在注釋上標注的引用期刊和文獻的格式不對。竟然是這麼小的錯誤!

見他依舊著自己,溫冉覺得自己應該說點兒什麼,“那老師,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問題麼?我設計的問卷您看了麼?”

說完就聽葉以禎不不慢地開口道:“哦,這是我想跟你討論的第二個問題,你的問卷我看過了,設計的問題不,題目選項也設置了不,不過有一個問題。”

就一個問題?溫冉打起神來,仔細聽他說,只見他徐徐一笑,打開電腦里的傳給他的word文檔,上面麻麻的問題,都是挖空心思找出來的。還沒待再欣賞一遍,葉以禎手一點,word頁面頓時一個字也沒了。

“這,這……”溫冉有些接無能,“您不是說只有一個問題。”

“確實只有一個。問題就是,你的題目設置的都不合理,跟我們調研的對象完全不搭。”

他說的氣定神閑,溫冉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所以?”

葉以禎淡笑著看了一眼,“所以,你最好還是重做一份兒,否則學分難保。”

溫冉頓時一口氣,差點兒暈厥過去。

“笑里藏刀,簡直就是笑里藏刀。”

溫冉一邊在圖書館蹭無線網一邊碎碎念地修改問卷,一旁的舟把腦袋湊到的電腦屏幕前,看了看正在瀏覽的網頁,忍不住就笑了。火熱的標題——《論B大最有魅力的老師,不分男啊!》,葉以禎赫然在榜,并且名列前茅。

“小聲點兒,別把那邊勤工儉學的大一學弟嚇著了。”

溫冉抬頭,看見兼職圖書管理員的大一學弟正靦腆含笑地看著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忍不住一臉哀怨:“學通社怎麼總是弄一些沒意思的老師評比,這都什麼眼……”

“這滿足大眾的好奇心,懂不懂?”舟白一眼,順便又仰慕地看著屏幕上葉以禎的照片,“再說了,我也覺得葉老師好的呀,溫冉你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溫冉:“……”不是小人之心,而是葉以禎太險,刁難起人來都可以這麼不,理所當然。

晚上回到宿舍,意外地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溫冉一邊頭發一邊耐心地聽在那頭說,這是自從來到B大之后母親打來的第一個電話,語氣平靜如常,倒是說的話讓有些意外。

“這段時間你爺爺不大好,有時間的話就去看看吧。你疼你,就算他再不待見我,想必也會給你幾分薄面。”

察覺到母親話中的意,溫冉輕輕地“嗯”了一聲。

“對了冉冉,我聽綿綿的媽媽說,綿綿已經有往對象了,你怎麼樣?”

“呃,往對象了?我怎麼不知道。”

溫太太嗔怪道:“你知道什麼,前幾天給你大伯母打電話的時候,說遠遠朋友了。說那麼小就男朋友,連帶著你大伯和小叔一起上陣都管不過來。媽也不是著急,就是想告訴你,不要顧著學習,這麼大了,可以朋友了。”

不想多談這個問題,溫冉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好在母親也不習慣跟談論這些事,略略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恍惚間想起,就是前幾天,在趕問卷初稿的時候被姚綿綿在MSN上呼,大們家老太太要去相親,那時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一轉眼,卻就有了往對象。

麼,真的能來得那麼快?溫冉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有些失眠。上初三的時候同桌小優是個看小說的姑娘,逢著好看的句子還一筆一筆端端正正地抄在一個的筆記本里,溫冉有些佩服的毅力,卻又有些不解,這些故事,當真那麼好看麼?

小優一說起這個就來勁:“那當然了,你想想,在咱們這個櫻花綻放的校園里,一個穿著白棉布孩兒和一個穿著白襯衫的清秀男孩兒手拉手一起走在學校的畫面,什麼覺?”

溫冉想了想,認真地回答了一句:“嗯,滿皮疙瘩。”遭到了小優的一陣猛捶,說天生就是來破壞的,不懂得

也許吧,那時正年,不懂得,不曉得喜歡與。想到這里溫冉猛然回過神來,睜開眼睛看著滿室的黑寂,慢慢地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忽然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鑰匙聲,開了半天也沒有把門打開。溫冉向林笙的床鋪去,只見那里空的,心下便了然,下床去替開門,順便喝口水。

開學以來,溫冉跟舟和劉菲菲差不多都混了,平時互相推諉著去打水買飯,簡直就是懶人三人組。唯獨就林笙,對答不理的,對同校上來的劉菲菲也有些疏遠。趁就們兩人的時候舟撅抱怨過:“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溫冉也有同,覺得這人也未免太驕傲了點。可是有時候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因為這麼疏冷的人,竟然整天對著一個哆啦a夢的鏡子梳妝打扮,讓舟私下里笑了好幾回:“還裝呢,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

打開門,一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溫冉頓時皺了皺眉頭,有些酒過敏,聞到酒味有些不舒服,更別說還混雜著林笙上的香水味兒。

林笙穿著高跟鞋,有些站不穩,手去扶了一把:“小心。”

借著走廊的,溫冉看見林笙那一雙漂亮的眼眸向掃來,有些清冷:“謝謝,我沒喝醉。”

喝醉的人總會說自己沒醉,溫冉角,扶著林笙挨著床沿坐下。只見撇開的手,跟自己服扣子較上勁了。

溫冉嘆口氣,替去解外套扣子。這一次的沒再拒絕,低著頭,曲卷的長發垂下,一。等溫冉的長發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地發現,這人已經睡著了。認命地替了鞋,扶著躺下,離去的時候,溫冉一頭恍惚聽見里無意識地低喃些什麼。

第二天跟舟一起吃飯,一邊啃著排骨一邊侃侃而談,“今天我去學院樓,走路上聽見別人說,林笙林大小姐好像失了。”

“失?”溫冉有些驚訝,“會失?”在看來,林笙也算是他們學院的了,男人趨之若鶩還來不及,又怎麼甩手不要。

舟笑笑,“那有啥不可以,男朋友貌似也是咱們學院的,家世好,這個學期結束之后就準備赴深造。據說林笙就是為了這男人讀的研,結果好了,人家不要了。”

溫冉無言以對,想起早上出門前還窩在被子里睡的沉沉的林笙,心里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復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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