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曾來,我如何老》第四章

第二日是周一,們的課到不是很多,只是因為帶著兩個班,必須要去辦公室坐鎮。下意識地向舟的鋪看去,只見蒙著被子睡得很沉。低嘆一口氣,能睡著也是好的。

今天的天氣不錯,頂著一雙熊貓眼過教學區的幾棟樓,向學院樓走去,遠遠地看見一個黑車子停在樓門口,B字打頭的車名,讓微微一頓,下意識地站住。這樣的車在學院可真見。

更讓驚訝的是下一秒從車走出的人,一正裝的葉以禎,他低頭理了理襯的袖扣,還未邁開步子,便被車里探出的一個人住,那人遞上一個白的紙袋。葉以禎微微皺了皺眉,點頭接了過來。

的賓利車。他——回來了?

時間還早,樓里沒有多人,緩步走大廳。經過葉以禎辦公室的時候,看見門半掩著,還未想好要不要進去,便已被他瞧見。

“溫冉?”低沉的男聲。

著頭皮走了進去,看見桌子上擺了一盒藥和一杯溫水,不由得問:“老師,您不舒服?”

葉以禎覷了眼桌上的藥,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皺,“不礙事,老病了。”而后看向,眉目溫和:“這幾天怎麼樣?”

有些寵若驚:“唔,還好。”

他這樣進來,只為了問這一個問題?下一秒,他便打消了的疑,“你過來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了,可以直接打印提。”

咦?專挑他在香港的時間的,難道這人在外開會還空來批閱的論文?抬頭打量他,只見他喝了口溫水,將藥送進里,眉頭皺了皺。

溫冉嗯了一聲,心忽然松了一口氣。上次就是站在這里,賭氣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雖然他淡笑若常,心里還是有些打小鼓。現在看來,的擔心是多余了,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

“怎麼了?”察覺到的打量,他側頭問道。

有種被抓包的覺,溫冉有些小窘,慌不擇路地岔開話題:“老師,香港好玩兒麼?”

“哦,應該會很不錯。”他點了點頭,隨即又說:“如果我有時間逛逛的話——”

溫冉:“……”

還好包里的手機鈴聲拯救了的尷尬,慌忙從包里翻出手機,甫一接通,劉菲菲焦灼的聲線便穿而來:“溫冉,舟不見了。”

“怎麼會?”走的時候特意代了劉菲菲。得知了實的劉菲菲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我就出去一會兒,回來就不見了。還有的好些行李,連帶著都不見了,你說現在能去哪兒?”

劉菲菲又說了一些什麼,聽了約有種預,先讓劉菲菲掛了電話,一抬頭,便對上葉以禎關切的眼神。

“怎麼了?”

舟,不見了。”快速說著,將手機塞回到包里。此刻的思維分外清晰,只有一個念頭——得先去找舟。

葉以禎垂眉看著,待收拾就緒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我送你去。”

B市的機場建在東五環外,距離B大很遠。車子開上高架橋的時候已是霞滿天,天空染了橘。溫冉坐在副駕上,無心欣賞車外絢爛的景,手里地握著手機,生怕接了任何一個電話。

葉以禎看出了焦灼的心,低聲安道:“別擔心,舟也是個大人了,會有分寸的。”

的脊背稍稍一松弛,角勉強扯出一個笑,“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我的媽媽——”

他眉頭稍稍一挑,認真地聽說。而卻不再說了,連神都恍惚了起來,就在他以為再也不會開口的時候,聽見了低低的聲音:“老師。距離,是不是不管是時間還是空間,都會是的一道傷?”

他微一沉,剛想要回答,卻看見了近在咫尺的航站樓。將車停好,他緩緩一笑,“好了,我們先去把人找到。”

機場大廳人來人往。溫冉環視一圈兒,沒看到舟的影。

在電話里聽劉菲菲說舟的行李不見了。舟回家的可能是不大的,的母親早逝,父親再婚,夫妻二人又育有一個小男孩兒。從那之后與家里便不算親近。如今,唯一想到的可能,也只有這個了。雖然昨晚舟說盡了狠話,可是,人啊,人,永遠只能是刀子,豆腐心——

盡管這樣還是找遍了火車站,不見影,便急急奔向機場。

因為某國火山灰的影響,開往歐洲的班機減許多。葉以禎去總臺詢問了一下,正往回走,視線一轉,便看見了那個抬著頭仔細看電子航班表的孩兒。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的背影看上去薄弱,卻安靜。

他驀地愣了一下,停頓了片刻,快步向前走去:“名單里沒有舟,應該還在國,不行的話我們去火車站找找。”低沉的聲音,仿佛帶著安的效果,輕輕點了點頭,眼睛一抬,視線掠過某時,眼睛忽然一亮:“舟!”

正斜靠在機場指示牌后面的孩兒聽見這喊聲眼睛豁然睜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聲源。

溫冉驚喜地撲了上去,抓住的手,道:“終于找到你了。”

舟迷茫地眨眨眼,視線從溫冉移到后的葉以禎上。這個男人,雖風塵仆仆,此刻卻也出了些許釋然和輕松的表。他們,在找,為著急?

“溫冉,我沒事兒的。”凝視溫冉。

“那你跑來機場干什麼?”

舟沉默了一下,繼而苦笑:“我是心有不甘,也想過不顧一切去英國找他。可是來到這里我才發現自己沒想象中的那麼勇敢。我退卻了。我坐在這里,等我什麼時候有力氣了,再站起來。”說著笑了笑,捋了捋溫冉的頭發,“你真傻,萬一我真坐飛機走了怎麼辦?”

溫冉看著搖了搖頭,良久,握住的手。

葉以禎緩步走上前,看著兩個生輕輕嘆了口氣:“好了,回去吧。”

車子再開上高架橋的時候已是夜晚,車流疾馳而過,一排排的車燈照的外面的世界流溢彩,燦爛無比。溫冉陪著舟靜靜地坐在車子后排,舟累了,靠著的肩膀睡著了。也有些累,閉上眼睛卻毫無睡意。緩緩掀開眸,便看見斜側方男人的側臉,原本英俊的五被窗外淺黃的燈描上了一個淡淡的廓,和的澤,就好像他的人一樣,溫潤和的,讓人難以抗拒。溫冉回過神來,看見他眉宇,滿臉的倦難掩,這才想起他也是剛從香港回來,心里止不住的有點兒疚。

車子穩穩地停在生宿舍樓下,劉菲菲披著一件大在樓門口跳腳,看見們從車上下來,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逮住舟就是一頓好訓。舟看著溫冉無奈地苦笑,回過頭來又亦步亦趨地跟著劉菲菲上了樓。

溫冉站在那里凝視了一會兒,才想起后還有個大人在。慌忙挪到車邊,湊到車窗前向葉以禎說道,“葉老師,今天真是太謝您了。”

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在之際又喊住了:“溫冉。”

“嗯?”轉過來,眼睛被黑夜襯得亮晶晶的。

他微沉:“人的不會總是以離別終結的,總會有一份,讓你不在乎本付出,不計較收益回報,連同時間或者空間上的距離,都不能對它構任何威脅。”

溫冉一時有些怔愣。

他笑了笑:“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就把它當做一個例外吧。我只希你不要對,也不要對它恐懼,遇到這樣的例外,給他一個機會,好麼?”

B大的期末考總是很容易讓人心生沮喪和頹意。MSN上時不時有國貿班的同學不堪考試重負,“擾”溫冉。溫冉無奈,上網確認了一下考試安排,不由得嘆,真是漫長的。

“溫冉,你的投資學案例報告讓我看一下。”前排的舟轉過來。

這段時候因為心問題,舟落下了不的課程。如今要應付考試,不得不上自習惡補。

劉菲菲嘆:“失之后肆意神傷的機會本還真是大,搞不好一輩子就翻不了了。”說完之后立刻被賞了一記老拳。

溫冉從書中抬起頭來,看著們微微一笑。恍惚間想起什麼,有短暫的失神。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溫冉裹了裹上的大,聽見走在前面的劉菲菲一聲驚呼:“下雪了!”

隨即有雪花落在脖頸間的微涼,溫冉脖子,在大口袋里的人莫名有些冰冷。

“我要許愿!”劉菲菲大喊一聲,溫冉和舟都莫名其妙地看著,“有部電影說初雪的時候許愿最靈,咱們試試?”

都多大了還信這個?溫冉在心白了一眼,卻看見邊的舟帶點兒期的表

劉菲菲大樂,用胳膊捅了捅溫冉:“想好了沒,要許啥愿?”

溫冉想了想,聳肩說道:“嗯,就許不掛科吧。”

今天上午上課,第一節是葉以禎的課。那人一走進教室,看著臺下黑的一片人,神很淡定。

這門課掛科率是院里出了名的奇高。因為院里開設了許多專業類的基礎課,一些本科學生也得以選修了此門課,不過之前吳教授要求極其嚴格,導致一大片門生不幸中招,每年的補考率也跟著升了上去。

大家都期盼著葉教授給點兒玄機,無奈那人卻不慌不忙,不緩不急地說道:“在我剛當教師的時候,就常常聽人說,不給劃重點的老師不是好老師。我想問問,在座的是什麼看法?”

說著微微一笑,目沉靜地看著臺下一眾學生。

眾人面面相覷之后,有大膽的男生說道,“老師,這就好比我要創業,您借給了我一桶金。如果我盈利了,您的回報將是無窮的,哪怕你要求息分紅也行!”

葉以禎挑眉,饒有趣味地看著臺下這些能言善辯的學生:“哦,有道理。”

有人開了頭,后繼者就勇而上了,溫冉從后排厚重的書中抬頭,看著臺上的男人。雖然目前的形勢是以一當百,卻仍舊是那份從容不迫的氣度。

葉以禎抬頭,示意大家安靜:“好了,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總是,你們對這個觀點是贊同的。”

大家笑笑,聽他繼續說:“我一直覺得,對自己的學生有信心是對一個老師最大的要求,所以,我相信你們一定能順利通過這門課。但現如今你們又要求我來劃重點……”說著他掂了掂手中厚重的課本,而后抬頭看向大家,微微一笑,“這可怎麼辦好呢?”

不得不說這句話問得太妙了,神奇地將B大眾學子的自尊和優越考驗了一把。

于是最后討論的一致方案,就是大家讓步。葉以禎葉教授也順利逃了“不是好老師”的譴責。

現在回想起來,溫冉會有一種很奇妙的覺。其實葉以禎葉教授也會有狡猾腹黑的時候吧?只不過他能夠很完地用他的“溫潤儒雅”來掩蓋罷了。

嗯,大家都被騙了。

回到宿舍一推開門,們意外地發現了林笙的床鋪上多了一個行李箱。一些屬于的東西也重新擺了出來,還來不及想,林笙便從臺的衛生間走了出來。

看見劉菲菲險些驚呼出來,“你,你頭發全剪了?”

林笙聳聳肩膀,自己如緞面的齊耳黑發:“不好看?”

“不是——”劉菲菲趕搖頭,卻又說不出來什麼。

林笙忽而緩緩笑了下:“不是都說,斬斷要先從剪斷發開始?”

三人面面相覷,而后都相視一笑。

溫冉說道:“你還沒吃飯吧,我們也沒有,一起吧?”

林笙漂亮的目有些意外地掃了一眼,眼角漸漸有笑意堆積:“好。”

十二月份一開始學校就變得熱鬧起來,因為月尾的圣誕節,樓下一早就上了賣平安果的小廣告。

溫冉有次上樓,一路接了無數張廣告單,瞥一眼價格,忍不住咋舌:“這麼坑人的東西也會有人買?”

劉菲菲接:“那是自然的了,我以前跟林笙一個宿舍,每年圣誕節床鋪上別人送的花啊蘋果啊都要擺不下。看了之后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話一說完就遭到一個小棉球的襲擊,林笙一邊化妝一邊說道,“今天咱們出去打牙祭,怎麼樣?”

此建議一提,被食堂荼毒了許久的三個人立馬積極相應。

吃飯的地方選的是B市有名的私家菜館,門口一排排豪車讓們愣了一下。舟忍不住說道:“這家會不會很貴啊,要不咱們換一家?”

林笙扭過頭來笑道,“不換了,就這家吧,我請客。”

溫冉在圍脖里只出兩只大眼睛,“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必須得我請。”說著林笙眸一橫,跺了跺腳,“再不答應我就要生氣了!”

隨即便進了店。

菜上的很快,致的裝盤讓四人不食指大,火速下筷。

劉菲菲一邊吃一邊嘆,“其實這樣的聚會蠻好的,可惜咱們年齡上去了,一個班聚在一起的機會太了。”說著還拿筷子指了指林笙,“你說你,開學唯一一次的聚會你都沒有來,咱們班班長大劉還說呢,唯一的一個校級竟然不在場,讓他好生憾。”

是喝多了吧?溫冉忍不住捅了捅劉菲菲的胳膊不讓說了。開學那會兒,或許正是林笙最痛苦的時候。

林笙卻沒惱,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哦,那大劉一定是沒看見咱們班溫冉。”看著溫冉尷尬的臉紅,咯咯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好了,現在我罰酒三杯。第一杯是向我們班的全同學道歉。”

說著仰頭喝了一杯,又順便倒滿:“第二杯是敬你們三個人。”

說著又要去倒第三杯,溫冉看通紅,想要勸阻,卻被手攔住。笑著看著,黑的大眼睛里仿佛暈了一層水汽:“噓,這杯酒一定得讓我喝。這杯酒,敬我夭折的,和遠去的青春!”

有一瞬間四人相對無言,隨后又齊齊端起酒杯,將酒一口喝下。

林笙眨眨眼,笑道:“真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覺。”

等到從酒店里出來的時候,林笙和舟已經完全喝醉了。溫冉和劉菲菲一手一個醉鬼,站在路邊等車。一個沒抓穩,林笙就形傾斜,向一邊倒去。只是還沒待來得及手去抓住,一只修長有力的胳膊就扶穩了林笙。

許是林笙上的酒味兒太大,男人皺了皺眉。

溫冉看向來人,愣了一愣,待到反應過來之后立馬收回了手,低低地喊了一聲:“小叔。”

男人是溫行之,他抬眸看了看面前這個孩兒,將林笙邊一個男人,說道:“喝酒了?”

“嗯。”點點頭,看向林笙,想要把抓回。

溫行之阻止了的無用功,“聽你大伯母說,你已經兩個月沒回溫宅了。”

哦?時間這麼久?眨眨眼,笑了笑:“我空會去。”

男人點了點頭,又淡淡掃了一眼的脖頸,溫冉明白他的意思,用手輕輕了一下那塊燙傷的疤,笑道:“已經好了。”

溫行之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后的助理上前小聲提醒:“溫先生,客人已經到了。”

溫冉見狀忙說:“小叔您先去忙吧,我們回去。”

溫行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麼晚了就不許打車了,坐我的車回去。”

瞟了眼停在不遠的蘭博基尼,溫冉思慮片刻,點了點頭。與這個小叔接,只知道他跟溫老爺子的子相近,不喜別人忤逆自己的想法。不過,再強勢的人也有肋吧。

溫冉忽然想起了大院里面那張麗的笑有好久沒回去了吧。不是刻意,只不過是等傷口落疤,再也覺不到疼而已。

“前先日子你大伯跟著老爺子下去視察,一走就是一個月。而且遠遠上學,學習太忙了,這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就在想啊,這冉冉什麼時候能過來啊,打你手機又怕耽誤你的學習,前段時間你媽媽說你在學校找了一份工作,是不是呀?”大伯母喬雨芬一邊織一邊問

溫冉收回落在窗外梅花上的視線,淺淺一笑,“嗯,就是幫同學帶個班,比平時忙了一些。”

著這大廳談不上悉的一切,在心底喟嘆,到底還是來了。

“瞧我這記,冉冉今年多大了?”喬雨芬忽然問道。

“哦,二十一了。”認真地答。

“二十一。二十一歲就研究生了,還是你媽媽教育的好。”話中有淡淡的羨慕,“哪像遠遠,能考上個大學就已經算是的本事了。”

“遠遠也不笨,就是貪玩了點兒。”

喬雨芬笑覷一眼:“嗯,我就盼著長大。對了冉冉,上了這麼幾年學了,找男朋友了沒有啊?”

呃,溫冉瞬間有點兒窘迫:“沒,沒有。”

喬雨芬笑:“該找一個了。”

微微點了點頭,便看見從樓上走了下來,“冉冉,老爺子要見你。”

每次來得都不湊巧,逢著爺爺見客人,上次是小叔,這次是——

抬頭看著在樓梯口與面的男人,年輕人,一軍裝,肩上擔著二杠一星的軍銜。年輕男人看著,微微一挑眉,下一秒肩而過。

定了定神,向書房走去。

“你來了。”爺爺坐在書桌前,輕啜著新泡的龍井茶。這個姿態瞬間就讓溫冉想起了古時候養尊優的達貴人,忍了忍才沒笑出來。

“嗯,我來看看您。”

“嗯。”老爺子點點頭,看上去心不錯:“剛剛走出去的那個人你記不記得了?”

溫冉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印象了。”

溫恪緩緩一笑:“我想你也記不得了,那是你父親朋友的兒子趙洧川,你們也就小時候見過一面。”

“爸爸的朋友?”提及父親溫行潤,溫冉不免有些激

“嗯,算是你爸的發小,以前在N市的一個部隊當兵,后來去國防大學進修了一段時間,現在調到了L市的基地任職,說起來,離T市也算很近的。只不過,聽洧川說,他父親跟你爸爸應該是很聯系了,連你父親去世的消息都不知曉。對了,當年行潤去世,你們連訃告都沒發?”

溫老爺子淡淡地詢問,溫冉卻覺心被猛的一抓,生生地疼。

強自鎮定地說,“那是爸爸的要求。”

老爺子聽罷沉默許久,末了嘆一聲,“是你爸爸的脾氣,還是擰到了最后。”

溫冉只覺得頭一陣陣的然,默默垂下了頭。

爺爺喝了一口茶,問:“聽雨芬說,你現在在讀研究生?”見點點頭,便又說道:“這孩子家,不必要學那麼深的學問,重要的是要找一個好的人家。我想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溫冉微笑,看來這個威風一世的老人到頭來還是沒懂在他看來最為離經叛道的兒子,的父親,希能幸福一輩子,卻不希依附于別人。父親這一輩子,制于人,還不夠麼?

或許是談到了父親,溫冉離開溫宅之后心就不怎麼樣,沒有搭地鐵,徒步走在B市最古老的一條長街上。

還記得,小的時候跟父親每次都是凌晨的火車,到這里的時候五次有四次都在下雪,父親帶著,就著的小步子,緩慢地走在這條青磚小路上。那時的個子矮,夠不著父親的大手,便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大的口袋里。直到現在,那份絨絨的溫暖,還留在記憶之中。

那時的太小了,記得不太多,所以關于父親的記憶,總是顯得彌足珍貴。

忽然一輛黑的車子從溫冉過,緩緩地停了下來,溫冉眼睛一亮,就著半降的車窗,驚喜地喊道:“葉老師。”

車里的男人穿了一件灰的大,鼻梁上的眼鏡還也未摘下,眉宇間似乎著一疲憊之,他沒有自己開車,此刻正坐在后排,看見面前包裹的只出一雙棕眼睛的孩兒,聽著清脆的聲音,只是微微一笑:“你在這干什麼呢?”

溫冉支吾道:“我,我在散步。”

“哦。”葉以禎意味深長的一頓,“這麼冷的天,你在散步?”

溫冉眨眨眼睛,不說話。

葉以禎也不勉強,微微一笑,說道:“上車。”

溫冉從圍巾里撥出兩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猶豫了片刻,打開了車門,上了車。坐穩了,才發現副駕上還有一個人,那人轉過來,問葉以禎:“葉先生,先去B大?”

葉以禎點了點頭,靠向椅背。溫冉看著攤在他膝頭的文件,應該是幾個項目工程的文件,想起了什麼,不問:“老師,您還賺外快呀?”

葉以禎掀開眸,笑眼覷:“怎麼?”

搖搖頭,端正地坐好,不再說什麼。他應該是很累了,不過就算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樣子也是很賞心悅目的。忽然想起在B大BBS上看過的一個帖子,論B大最有魅力的人。

下面立馬有同學問老師算不算,然后就報上了葉以禎的名字。無論在誰的眼里,他都是優秀的。就像的父親,母親曾經說過,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優秀太多倍的人,有時候也會是一種痛苦。

意識到自己的胡思想,溫冉猛然回過神來,而后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鈴聲響。盡管是舒緩的鋼琴曲,已經快手快腳地按下了接聽鍵,盡量低聲音講話。可是對方似是沒察覺到的小心,洪亮的聲音過聽筒傳了過來。

“喂,請問是溫冉麼?”

“是,我是。”

對方似是松了一口氣,急忙說道,“我是你媽媽對門的叔叔,今天回來的時候看見你媽媽暈倒了躺在門外,我已經把送到H區的人民醫院。你要不要回來看看,你媽媽昏睡的時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掛斷電話,的臉頓時慘白如紙。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肩膀卻一把被人控住,以免站得太急頭到車頂。

“老師,我,我媽媽……”恍恍惚惚地說了幾個字,又頓時清醒了過來,“我得下車。”

“坐下。”他扶住的肩膀,“我送你過去。”

“可是……”遲疑片刻,搖了搖頭:“我不能再麻煩您。”

“別跟我犟。”他淡淡說,吩咐助理改道,去T市。

B市距離T市不算遠,走高速只需要一個小時。不過前幾日下了大雪,前方出了一場車禍,道路被封,車便堵在了那里。

助理扭過來低聲問:“葉先生,改走國道如何?”

葉以禎默默點了點頭,看向溫冉,微微側著頭,所以他只能過玻璃窗上的倒影看清此刻的表,茫然、空、不知所措,卻意外地安靜。視線下移,便輕而易舉地看到了的雙手。他還記得上一次帶去機場找舟的時候,那時候的也是著急,可是卻表現得那樣明顯,不像現在,一言不發。

車子在T市的醫院門口停下,溫太太的病房在四層,他們到時,溫太太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床前喝藥,看見溫冉的時候明顯一怔:“冉冉,你怎麼——”

陡然紅了眼眶,上前抱住母親,哽咽地喊了一聲“媽媽”,溫太太愣了一愣,而后輕輕拍拍的肩膀,笑道:“嚇到你了是不是?我這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近來工作忙了一些,就照顧不到了,不要擔心。”

溫冉又抱了母親一會兒,在印象中,已經很與母親這樣親近了。母親是名牌大學畢業,自小家教嚴格,對孩子要求也很苛刻,用的話說,這輩子,做過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跟父親結婚。

父親,父親不太一樣,若說母親在的教育中唱的是白臉,那父親就是唱紅臉的角,對非常。

“是對門的劉叔叔打電話給我的,他說您昏睡的時候一直喊我的名字。”

溫太太略帶尷尬地笑笑,其實兒的不比丈夫,只不過一直吝于表達罷了,微一抬眸,便看見站在門口的男人,男人倦難掩,此刻卻沉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原本溫潤的眼眸此刻顯得深邃幽深。不由得拍了拍懷中兒的肩膀:“冉冉,這位是?”

溫冉抬頭,這才忽然想起門口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人。慌忙去了臉龐上的眼淚,紅著臉向母親介紹:“這是我的導師,聽說您病了,他送我過來了。”

溫太太慌忙說道:“我家冉冉真是麻煩老師了。”

葉以禎淡淡一笑,將手進大口袋中:“沒事。”

吃過藥之后溫太太又陷了睡眠當中,銀行工作一直力很大,更何況的年紀已不小,有些吃不消是正常的事。溫冉替母親掖了掖被角,看后,送葉以禎下樓。

已是夜晚十點,醫院里的人也沒有多了。

“葉老師。”

“嗯?”

“謝謝您。”

“哦。”他應了一聲,微笑。

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說道,“其實媽媽年輕的很好,因為,因為一些事,才落下了病。”頓了頓,低聲音說道,“總之,媽媽對我很重要。”

“溫冉。”走到走廊拐彎,他忽然頓住腳步,轉看向后這個孩兒,幽暗的一片,只有從走廊投來的淡淡的昏暗的燈,還有眸中亮亮的。哦,他想起來了,剛剛哭過,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

溫冉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他。只見男人微微一笑,俯過來,輕輕地攬住了頓時渾了起來,彈不得,只得聽他說。

“下次我們找個機會好好談談,今晚先到這兒,你累了。”他緩緩松開,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替整了整松開的圍巾,“回病房陪你媽媽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依舊愣怔著,葉以禎緩緩一笑,轉離去。良久,溫冉回神,用力捂住臉紅的雙頰。

他剛剛,抱了

冬以來,T市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雪。溫太太在醫院休養了五天才被醫生批準回家,溫冉不放心,特地請假照顧母親。

劉菲菲在那頭絮絮叨叨:“哎呀,伯母沒事吧?哦,請假的事你不用擔心了,葉教授已經幫你請了假了,你就放心吧……”

默默地握著電話,出神。直到母親走進客廳發出驚呼,慌忙掛斷電話,向客廳走去。只見母親正對著窗邊的一盆寒蘭黯然神傷,看見進來,微弱地笑:“這小東西,我病得太急,忘了把它搬到室外,它就給我開這個樣子。”

原本的花瓣此刻曲卷了起來,澤頹敗,葉姿也不復修長。這是父親在世的時候最的花,每年都會在室養上一兩盆。寒蘭不好養,但是只要是經父親手的花,都開得特別好。

溫冉認真地看著母親修剪花枝的作:“媽,你這一手是不是跟爸爸學的?”

溫太太愣了一愣,輕輕笑了下:“不是。那時候你爸爸喜歡花,什麼事就都親力親為,我是在他去世之后學會的。”母親放下剪刀,神有些茫遠,“可惜我太笨,你爸爸教我的時候我總是學不會,所以他去世之后的兩年這些花我怎麼都養不活……”

溫冉心思一口而出道:“媽,我記得爸爸說過,當初是他追求你在先,你是怎麼知道他喜歡你的?”

溫太太覷了一眼:“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我想知道嘛。”

溫太太表微微容,能夠察覺到兒的變化。以前,不會問一些這樣的問題,也不會撒緩緩一笑,捋了捋兒額前的劉海,“只要他有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心思,總會讓你知道的。”

就如同設了一個圈套,一步步地你深,卻不。等你反應過來之后,已經核,再也拒絕不得。是陷阱,卻也是溫的。

這麼簡單麼?溫冉握著馬克杯,恍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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