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曾來,我如何老》第五章

“老師,做完了。”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在溫冉面前晃了晃,溫冉回過神來,看著面前小男孩睜著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男孩兒手中的英文卷子來看。

溫冉在B大不遠找了一個家教的兼職。其實B大有不學生都在附近做家教,主要是B大口碑不錯,家長們也都愿意用。溫冉看中這份工作的時間自由,輔導的是一名小學生。

溫冉看著小朋友略帶稚的英文筆跡,不由得一笑:“做的不錯。”

小朋友呼一口氣,快樂地丟開筆:“這下迪斯尼有了。”

“怎麼?”地看向小朋友。

小朋友無奈地撅:“我媽媽說,期末英語考試不過關就不帶我去香港。”

溫冉失笑,原來這年頭的大人都學會了胡蘿卜加大棒政策。考得好了有獎勵,考得不好了也有“獎勵”。

上了兩個小時,小朋友的媽媽在溫冉出門的時候笑容可掬:“多虧了你啊小溫老師。”

溫冉客氣地笑笑,還未待說些什麼,就聽見從樓上傳來的一聲清脆的男音:“溫老師?”

詫異地過去,竟然是樊映澤。

樊映澤一手抱著書,有點兒驚喜地看著:“老師您回來了?”

溫冉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指了指他手中課本:“你,你也?”

樊映澤靦腆一笑:“我也做家教。”

經過短暫的談,溫冉才知道。原來樊映澤家境并不富裕,在校參加勤工儉學在校外做兼職,上了大學之后更是一次家也沒有回過,全部在外打工賺學費。跟他比,溫冉忍不住有些汗

他開口,出白白的牙齒:“老師你不知道呀,當初通知書是敲鑼打鼓送到我們家的,我爸都快樂瘋了,當天晚上從地下挖出來一斤好酒,我們兩個喝得酩酊大醉。”說著嘿嘿一笑,“其實我們兩個都不會喝酒。”

忍不住微微一笑:“是不是那種酒,狀元紅?”

樊映澤后腦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爸才沒想那麼多呢,就是普通家里釀的酒。”說著仿似想起了什麼,趕忙說道,“對了老師,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辦公室。”

“那是在哪兒?”

“就在咱們學校圖書館,學校安排我們在圖書館勤工儉學,那天正好我值班。您那時候就坐在不遠的桌子旁。”

幾乎是同時溫冉就回憶起了那個場景,記得,怎麼不記得,那時候因為問卷初稿被葉以禎駁回,不得不抓課余時間在圖書館趕問卷,那悲憤的樣子估計也被這個學生看到了。

“老師,您跟我剛開始看到的樣子不一樣呢?”

“哦。”當然不一樣,那時候是被葉教授鎮得出奇憤怒了,一般況下是非常淡定的。

樊映澤沒注意到的想法,繼續說道:“那時候的我還以為您是一個大一新生呢,沒想到您已經研一了。”

溫冉幽幽一嘆:“是啊,你老師已經二十一了,馬上就奔三了。”

樊映澤撲哧一笑,其實他想說的是,那時候初眼的是溫冉張牙舞爪的樣子,就以為應該是一個充滿活力、朝氣蓬孩兒。后來再見到,才知道自己錯了。會笑,但并不一定真正開心。

回到宿舍的時候林笙和劉菲菲正鋪著墊子練瑜伽,一人里叼著一支筆,正在對著一疊問卷做得不亦樂乎。溫冉對們兩人的高難度作表示了拜。

湊過去看:“你們做什麼呢?”

“這不教學評估呢麼,真煩人,每年都搞這一套。”說著劉菲菲抬頭,“我說小溫老師,你這帶著國貿兩個班的課,也得評估一下吧。”說完嘿嘿一笑,甚是邪惡。

溫冉瞥了一眼,徑自繞過臺的衛生間走去。只聽林笙不不慢地說:“現在的學生不好教啊,你盡心盡力地向他們傳道授業解,人家對你稍有一個不滿意,還可以在問卷上捅你一刀。更有甚者呢,說不定還在網上人你八輩祖宗呢。”

溫冉卸妝的手頓了一下,眼睛睜大,“誰會這麼變態?”林笙近來也加了行政導員的行列,原本就是外冷熱的子,難免有學生在那里釘子,“你被人了?”

林笙懶懶一笑,劉菲菲接話:“還用人?是葉老師啦,溫冉你這段日子不在,B大BBS上都傳瘋了——”

溫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打開電腦,進學校BBS。果然,被置頂的HOT里,有一個悉的名字——《B大魅力老師葉以禎全方位大揭》。念出這個標題,溫冉不由得失笑,這年頭,還真是都是標題黨,不知道發帖的這個ID能揭出什麼。

劉菲菲說道:“這個人好像還真是無所不知似的,不過,說起來葉老師的背景還真是強大的,你知道葉贊將軍吧?”

“葉贊將軍,好像有些印象。”記得溫宅的二樓走廊外掛著許多照片,有的照片是大伯父在部隊照的,其中不照片上都標注了葉贊這個名字,“怎麼?”

“發帖子這個人說葉教授的父親就是葉贊,而葉贊是個將軍。嘖嘖嘖,葉老師還是個將門之后。”

將門之后?有些愕然。整張頁面里只有一張他的高清照片,溫冉直覺著在哪里看見過,回想片刻,終于想起。是那本T大的部雜志。從照片上看來,他一的西裝,白的襯領在照片上只閃現一點。依舊是那張百看不厭的側臉,仿似微微笑著。

這樣一個人,到底有什麼呢?下意識地快速地拉鼠標。

“葉教授早先擔任T大管理學院的老師,后又到B大管院任教,至今管院許多學生都上過他的課。葉教授的上課風格平和有趣,獲得師生諸多好評。不僅如此,葉教授在任教期,還一直擔任一家知名投資銀行的顧問,相信葉教授絕對是B大的新貴一枚啊。”

這點兒料還真是不夠塞牙啊,溫冉癟癟,繼續往下看。

樓下有人回復:各位管院同窗,雖然咱們葉老師看上去溫潤儒雅,和藹可親。可是我還是覺得他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我是一個人嗎?

樓樓下:+1

樓樓樓下:+10086

溫冉在里默默又+1,繼續往下看,揭ID又現

“樓上的各位,請允許我再+1,本人也覺得葉老師深不可測,事實也正是如此。葉教授的母親實則是小三上位,葉贊將軍在還未跟結發妻子離婚的時候就已經與這位小三育有一子,而這一子,不要懷疑,正是葉老師。”

這段容發出來之后,帖子里沉默了好久。直到一個ID為“這是真相嗎”的人弱弱地問了一句:“這些VIP人的野史你咋知道得那麼清楚?”

ID毫不謙虛:“嘿嘿嘿嘿,其實這些已經不是,只不過大家都不說而已。我也只是恰好認識家在軍界的人而已。”

立刻就有人向揭ID表示佩服。溫冉再往下看了幾個回復,語氣還算平和,不過快滿一百層的時候忽然炸出來一個回復。

“小三惡心,小三一家都惡心!”

一出,又沉默了一會兒。不過沒多久,又活躍了起來,有許多帖子是贊同這一觀點的,更有甚者還發起了道德觀與種馬可行條件的大討論,溫冉看的一陣心驚膽戰,慌忙關了網頁。

劉菲菲拍的肩膀:“網上灌水,難免有不好的言論,別在意。”

默默點了點頭,握了手機。

B大夜晚十一點熄燈,不論是本科生宿舍還是研究生宿舍都如此規定。一到十一點整個宿舍區就黑了,被不學生戲謔為“黑暗的十一點零一”。

黑暗中,溫冉披著一件大溜了出來。盡管走廊上有暖氣,還是凍得直打哆嗦。遠只有教師住宅區里零星亮著幾盞燈。過去,暖暖的澤讓稍稍松緩。

這陣子院里忙著教師考核,為不久后的評教師職稱提供依據,許多老師都很忙。今天經過教師住宅區的時候還看見葉以禎的車子,安靜地停在那里,想必他是住在學校的。那麼,他睡了麼?都已經這麼晚了。

著手機,有些猶豫。良久,一咬牙,下定決心。就撥一個過去看看,如果響三聲不接就掛斷。讓沒想到的是,響兩聲那邊就接了起來,還沒想好說些什麼,那邊就傳來淡淡的一聲:“溫冉?”

愣怔,聽那頭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問:“老師,你又生病了?”

這個又字讓葉以禎有些哭笑不得:“嗯,不礙事,老病。”

如果沒記錯,上次他就是這麼說的吧。溫冉囧了一下,聽那頭問:“回來了,你媽媽怎麼樣?”

“嗯,我媽媽已經全好了。讓我謝謝您。”

那頭輕輕地哦了一聲,隨后又陷沉默當中。溫冉聽著從聽筒里傳來的淡淡且綿長的呼吸聲,良久,聽他說了一句:“這麼晚了,睡覺吧。”

許是怕他掛電話,溫冉急忙口而出,“我失眠了。”那頭聽了微微怔愣,才意識到自己的沖,咬了咬,說:“那,老師晚安。”

“溫冉。”意外地葉以禎幾乎可以想象那頭的他含笑的模樣,因為每次他的名字都是那樣。

“嗯?”

那頭低低一聲笑:“睡不著的話,去樓下散散步如何?”

這麼晚了下去散散步?

還沒等溫冉想出答案,已經站在了場上,看著葉以禎遠遠地向自己走來。零下的溫度,而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休閑外套,走近了,卻問冷不冷。

溫冉躲在厚實的服和圍巾里,搖了搖頭。

因為B大在郊區,所以天空的景致總是比市區來得好看。溫冉抬頭仰天空,看了一會兒,覺得好笑,覺自己仿佛做了一件荒唐的事。而邊時刻隨其后的沉穩腳步聲不停地提醒著,還有人跟一起。

脖子:“今天的星星好像很。”

他唔了一聲,說:“喜歡星星?”

溫冉點頭:“我聽人說有星星的夜晚第二天就是晴天,唔,聽說西藏就是個觀星勝地。”

“哦,那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葉以禎點了點頭。

“老師您去過嗎?”溫冉向往地看著他。

“去過,我年輕的時候喜歡到走走。”想起那時的時,他微微一笑,“第一場旅行是去北歐,挪威,芬蘭和瑞典。在挪威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攝影師,他是一個很神奇的人,他可以花兩周或者更長的時間用自己的鏡頭記錄下挪威漂亮的極和星海,那可要比這漂亮上許多倍。”

,那大概是世上最的景象了吧,是想象都覺得不勝收。

“我爸爸年輕的時候也游歷山水,不過因為他學的是考古,去的地方也就特別了一些。那時候我還小,不是太懂,只是記我媽曾說過,他那時候還鉆過古墓呢。”雖然現在看來不算什麼了,溫冉甜甜一笑,“不過,爸爸在我心里永遠是個無所不能的神。”

說完對上一雙噙著笑的烏黑眼眸,昏黃的路燈下,也仿似流溢彩。忽然覺得這一刻悉萬分,可這份覺卻稍縱即逝,待再來抓的時候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哦?”他意味深長地一頓,“你父親也很神奇。”

忽然覺得很冷,溫冉吸一口氣,含糊道:“我媽媽也很好,只是……”像是在琢磨用詞,支吾了一陣,才又說:“只是不常讓我覺到而已。”

他聽了這句話忽然就笑了。他能看得出在母親面前的拘束與不安,那一句話,雖是說給他聽,更多的卻是說服自己。

“想媽媽了?”

溫冉唔了聲:“有點兒。”

“乖孩子。”他說,“你的母親一定對你要求很嚴格。”

咦?溫冉詫異地看著葉以禎,只見他輕笑了下,俯了下子,一雙漂亮的眼睛正好對上的:“因為你剛剛提到母親的時候眉頭會不自覺地皺起。”

有些不可置信:“哪有那麼明顯?”說完這句話立馬后悔了,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麼。

只見他笑得促狹:“是不明顯。不過瞞不過你葉老師的一雙眼睛。”

這人心是好起來了麼?還打趣?溫冉憤憤地想,幾乎就是在同時,想到了那個料ID說過的讓最記憶深刻的一句話。他說,葉老師也有心理學博士的學位,或許就是這個緣故,別人看他總覺得深不可測,而他看別人卻更容易一目了然。忽然,很想了解他。

好奇地問:“老師,我聽他們說您是北名校畢業的。在人才濟濟的學校讀書辛苦麼?”

“讀書就是一件辛苦的事。”葉以禎說,“不過好在我與他們目的不太相同,所以可以隨心所一點。”

“咦?那您學了這麼難的一科,不是為了將來工作的時候多賺錢?”話一出口有些后悔,太庸俗了,竟然拿自己的標準來衡量別人。

葉以禎卻不在意,只是淺笑了一下:“錢重不重要因人而異,讀書的時候學到東西如果能幫助你在以后的人生中獲利,這豈不是更好。”

“那您當老師不是虧本了?”

當老師工資不高,還得辛苦賺外快,難為他這麼聰明的頭腦呢。頓時一樂,一不小心腳下一,差點兒摔倒。之所以差點兒,只因為,有一只手及時地扶住了

“那不一樣。”他輕的聲音響在耳邊,“我沒那麼清高,但是如果把錢看得太重,人生就太沉重了。許多人把追求經濟當做目的,其實那是本末倒置。”

他輕輕一笑,語氣云清風淡:“我現在把它當做一個工,既能謀生又能教育其他人,幫助其他人找到獲得價值的方式,何樂而不為。”

愣了愣。或許是夜,也或許是人,嘆道:“葉老師,您也是個神奇的人。”

他腳步微微一頓,而后又不不慢地跟上:“溫冉。”

“嗯?”抬眸打量他,只見他眉目溫和,手正了正的帽子,這個作太水到渠甚至連詫異的功夫都沒有,就聽到他說了下一句。

“再神奇也還是人。”他微微一笑,整張臉熠熠生輝,“更何況,生命中重要的東西,還有很多。”

比方說,。比方說,家庭。他忽然覺得,對于這些,他從未如此

十二月份過得太匆忙,圣誕節一眨眼就到。溫冉從小跟母親在一起,很過這些西方節日。倒是一周之后的元旦假期更讓期待。不過,眼下最讓頭疼的正是這個節日。

“你是說,同學們想要一間活教室來過元旦?”溫冉抬頭問道。

狀元郎樊映澤同學一臉無奈:“是啊,同學們都是這麼建議的。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不想放棄這個班級間友誼升華,院系間相互勾搭的好機會。”

溫冉敲敲下,有些犯難:“可是元旦放假,按理說學校的樓會封鎖的,要不這樣吧,你先把申請表放在我這兒,我等下去教務的時候給你看看。”

樊映澤如釋重負的一笑:“那謝謝老師了。”

“沒關系。”溫冉擺擺手。

“對了,老師。”走到一半,樊映澤又折回來,“我們兩班同學說,如果能申請下來教室,也希您到時能來,您有空嗎?”

溫冉眨眨眼,笑道:“我在場你們不會犯怵啊?”

“不會。”樊映澤趕說道,“同學們都覺得您很好相的。”在同學們心目中,好老師的標準就是沒事兒不找事兒,有事兒好說話,而一向懶得管事的溫冉老師,正對了他們的胃口。

溫冉只好點頭答應。

教務的主任是一位中年大媽,一邊給排教室一邊絮絮叨叨:“現在的學生們也真是花樣百出,現在KTV酒店哪個不能去,還要去教室里折騰。”

溫冉耐著子聽主任抱怨,等著主任取來鑰匙,。溫冉笑著道了聲謝向外走去,走到轉角的時候到了林笙。林笙現在擔任的是經濟法的行政導員,同行的是法學院的蘇曼。

林笙原本正在撥頭發,看見溫冉的時候愣了一愣。張張口,想說什麼,可是鑒于同伴在邊,點個頭便走過去了。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劉菲菲正在MSN上,溫冉一邊倒水一邊點開來看,只見在那頭發了一個抓狂的表

劉菲菲:你在不在?

溫冉:出去一趟,剛回來。

劉菲菲沉默一分鐘后,又扔上來一個網址。溫冉打開,咦了一聲。

溫冉:這不是昨天料葉老師的那個帖子?

劉菲菲:第XXX頁第XX樓是重點。

溫冉依言翻到該頁,鼠標下到該樓層。原本該咽下去的水被咳了出來,灑的滿桌子都是。MSN上劉菲菲一行快過一行的打著字。

劉菲菲:姑娘,這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我沒眼花吧沒眼花吧沒眼花吧。

劉菲菲:好啦,你不要想辯解啦。我就知道是你,林笙的火眼金睛都把你認出來了。

溫冉回給一個無語的表,繼續看揭ID發的帖子。那是一張照片,因著背景是夜晚,所以照的不甚清楚。但是葉以禎的背景卻是可以清晰辨認出來的,因為他本來穿的就不多。旁邊還有一個人,帽子圍巾手套帶的齊全,大概只可辨認出別。這個人,溫冉心知肚明,可不就是自己麼。

溫冉:我說這人是不是沒事干了,葉老師又不是公眾人,不能有私麼?

劉菲菲:你別給我轉移話題,先說這是不是你,我跟你說,我跟林笙討論半天。昨晚你溜出去,又溜回來,老實代去哪兒了,不然,哼哼哼。

溫冉:我只是下去走走,到葉老師……

劉菲菲:嗯?

溫冉:……

劉菲菲在那頭沉寂許久,溫冉在這邊不安地敲著鍵盤。雖然照片模糊,再加上裹得嚴實看不出來,可是葉老師呢。那麼云清風淡的一個人,會不會因為這個而又被指摘什麼?正在此時,MSN上劉菲菲跳了出來

劉菲菲:姑娘,你就承認吧,喜歡老師不丟人。尤其是喜歡葉老師,更不丟人。

“喜歡”兩個字讓溫冉一驚,送口中的水又卡在了那里。這一次咳嗽的比上次厲害,對面的張老師詫異地看著,給遞上來一張餐巾紙。

“溫老師,你沒事兒吧?”

溫冉一邊咳嗽一邊擺手,等到緩過來了第一件事就關閉MSN的對話框,不能再看那兩個字,不能。

就在嘗試著開始工作的時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心頓時又提了上來,溫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見上面顯示著大大的“溫遠”兩個字時,終于松了一口氣。

“遠遠,有事麼?”

只聽那頭溫遠嘰嘰喳喳地說道,“冉冉姐啊,我老媽讓我給你打個電話,通知你這個周末來家里,有好事,嘿嘿嘿嘿。”

溫冉頭大地扶住額頭:“有什麼好事?”

溫遠本想說保,可是自打知道以后早就耐不住子了:“老媽說給你介紹男朋友,算不算好事兒?”

溫冉一驚,不控制的反問:“你說什麼?”

頓時,電話那頭和辦公室里的人均被這激烈的反應震住了,雀無聲。

周六的時候喬雨芬果然打過電話來催,溫冉捂住額頭,掛下電話,心下頓時煩不已。看來,只能去一趟了。

第二天B市又下了一場大雪,溫冉嘆了口氣,收住了傘,站在門口將腳上的雪跺干凈。一亮黑的轎車遠遠駛來,車牌子不大認識,但是牌照卻是軍牌無疑。

車子穩穩地停在大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綠軍裝的男人一邊戴帽子一邊從里面鉆了出來,抬眸看見溫冉的時候愣了一下。溫冉卻是不記得眼前的男人了,只是覺得有些眼而已,于是便點點頭,與之而過。

沒想到,幾分鐘后——

二樓的書房里,溫老爺子正慈眉善目跟面前的年輕人寒暄:“洧川,你說你父親調回B市來了?”

年輕人腰而坐,雙手一地攤在膝頭,作標準的都可以上電視了,他點點頭,笑道:“我爸天在家里念叨老首長的知遇之恩,說是一到B市第一時間就要來看您。”

溫老爺子滿意地笑了笑,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冉冉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趙洧川,上次你們倆來的時間岔開了,要不啊,早就見著了。”

是早就見著了,還見了不止一次——

溫冉向他點了點頭,又繼續喝手中的茶。趙洧川挑挑眉頭,饒有趣味地看著,須臾,他笑著取過邊從N市帶來的見面禮,聽聞溫老爺子的老家是N市的,當兵也是從那里開始,對N市的特產也是喜不已,他這一次送禮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溫老爺子笑瞇瞇地接過來,“我聽你父親說過,你現在已經提了干,準備靠自己在部隊上好好干一番。嗯,不錯不錯。”頓了一下,又試探的問道,“有對象了沒有?”

此言一出,兩人懼是一愣。溫老爺子察言觀,即刻笑著說道:“要是沒有,看我們家冉冉如何?”

溫冉忍不住苦笑,這哪是大伯母給介紹男朋友,明明是整個溫家在給找婆家。什麼時候,也值得溫家這麼費心了?

嗔道:“爺爺,哪有這樣問的。再說了,我還小,才二十一呢,不急著找對象。”

溫老爺子和趙洧川同時別有意味地看一眼,盯著巨大的力,溫冉若無其事地笑笑,繼續喝手中的茶,努力控制,不讓杯中的水灑出來。

趙洧川很快地領會了的意思,笑:“家父也著急,不過部隊訓練太,過幾個月要搞軍區演習,時間得睡覺都不夠,要是談,恐怕要委屈人家了。”

溫老爺子笑著點點頭,喝口茶,表看不出端倪。

在溫宅吃過午飯,告辭。溫老爺子面不善地點頭,喬雨芬大伯母也是一臉歉意地看著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轉離開。后有漸近的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過了院門,轉過去,充滿歉意地對趙洧川說,“真抱歉,我爺爺是老糊涂了。”

趙洧川凝視片刻:“沒關系。要我送你回去嗎?”

溫冉搖搖頭,沉片刻,說道,“你能給我你家的地址嗎?”見趙洧川有些奇怪地看著慌忙補充道,“我聽爺爺說,趙伯父是我爸爸的發小,所以我想空去拜見他。”從來沒有聽誰提起過父親的朋友,唯一的一個,還是爺爺告訴的,應該沒有錯吧。

趙洧川笑了笑:“你不用這麼急著解釋,我家還沒搬過來,方便的話,留一個電話吧,到時候再通知你。”

猶豫良久,溫冉答應了下來。

今天徹底把事搞砸了,走之前爺爺的臉就是最有力的證明。不過,有預,今天的見面不過是試探愿意不愿意聽話罷了。要是真不聽話,溫家恐怕也不會花太多心思在上。

“溫老師!”忽然一聲清脆的男聲喚回了的心神,溫冉轉一看,是樊映澤,只見他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頗為吃力的樣子。

“你這是干什麼?”溫冉忙接過他手中的幾個袋子,避免了他懷里這堆小山塌陷的危險。

男生難得孩子氣地皺皺眉:“我們班委出來買元旦聯歡需要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去哪兒了,說好了在這里面的,我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你一定是被他們放鴿子了。溫冉有點兒不忍心地看著面前這個心地單純善良的男孩子,又接過他手中的幾個袋子,“好了,別等了,再步行十幾分鐘就是地鐵站,我幫你把東西帶回去吧?”

樊映澤連忙拒絕:“不用了,不用了老師,我,我再等等他們。”回應他的是溫冉逐漸遠去的背影,樊映澤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而后又很快地拔跟了上去。

看著他有點兒郁悶的模樣,溫冉頓時心大好,要不是兩手都抱著東西,真想拍拍他的肩膀,“狀元郎,我現在以學姐而不是以老師的份教育你,做人不能太實誠,會被別人耍得團團轉的。”

狀元郎瞥一眼,這果然不會是老師說出的話:“老師,您出來干嗎?”

“散步!”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樊映澤微微扯了扯角,又跟著的腳步:“老師不愿意講就算了,找這麼爛的借口很有失我們B大同學的水準誒。”

溫冉登時吊起雙眼看著樊映澤,就在他頂不住力要投降的時候,不遠傳來了幾聲不大的喇叭聲,兩人循聲去,一起看見了灰車子里的葉以禎。

“咦,那不是葉老師嗎?”樊映澤用領子蹭了蹭眼睛,看清楚了來人。

這真是太巧了,上次就是在這兒見到他。這次他的鼻梁上也正正經經地架了一副眼鏡,應該是剛剛工作完。

葉老師。

溫冉忽然莫名有種慌張,幾乎一聽到這個名字就順理章地想到另外劉菲菲那句話。喜歡葉老師不丟人。微微閉了閉眼,試圖把這種想法趕走,再睜開眼時,葉以禎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面前。

“葉教授。”兩人異口同聲,倒是讓車子里的葉以禎愣了愣。

“怎麼大包小包的,上車,我送你們回去。”說著他要打開車門。

不能上!心里有個聲音在提醒,于是溫冉連忙拒絕道:“不用了葉老師。”

語罷樊映澤和葉以禎都,溫冉干笑兩聲,捅了捅邊的樊映澤,“你不說跟同學在地鐵站頭嘛,怎麼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而后又言笑晏晏地看著葉以禎,“葉老師,不麻煩您啦。”

葉以禎微微一挑眉,凝視著溫冉的眼睛,說:“那你們慢慢走過去,下了雪,小心路。”

終于送走了這位大神,溫冉松了一口氣,回頭又看見樊映澤打量的眼神:“怎,怎麼了?”發現這一大一小的眼神都很犀利,連溫恪老將軍的力都頂了下來,偏偏在這兩人面前了怯。

“老師你又撒這種沒水準的謊了。”樊映澤小聲嘀咕道,“而且,葉老師好像明顯一副不信但又不穿你的樣子誒……”

溫冉:“……”

回到宿舍接到母親的電話,溫冉不知道母親知道了什麼,所以電話里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找著話題。幾句話下來,心里有了大概了,母親恐怕暫且還不知道,不愿意母親煩惱,便也不提。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溫太太忽然說道:“對了,冉冉,元旦這幾天我要出一趟差,你如果能在學校呆著就別回來了,家里沒人。”

溫冉愣怔了一下,聽母親繼續說:“媽媽很抱歉。”

能說什麼,只是安了母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宿舍里只有林笙在,舟自從那晚從機場回來之后就扎了自習室,而劉菲菲最近似乎走了桃花運,和四大學院之一的機械學院里個一位機械男過從甚,這是前幾天剛剛在宿舍報備過的。

溫冉一邊喝水一邊平復心,一抬頭,對上林笙若有所思的一雙眸。的頭發長了一些,劉海遮住眼睛,用發卡全部攏到了后面,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盯著人的時候有種莫名的

“怎麼了?”溫冉不問。

林笙溫一笑,“沒事兒,就是系里剛剛通知,A大和B大正聯合搞一個項目。聽說這回這個項目的合作方是GP銀行,要參加的話得趕報名。”

溫冉不經意地哦了一聲。

林笙睜大眼睛看著,“哦就完了,你知道名額有多搶手麼?基本上全系的同學現在都在學院的網站在報名,服務都要癱瘓了。而且我覺得溫冉你很合適啊,你看,你A大的學士學位,再加上B大的研究生在讀,兩邊都有人脈,沒有試試的想法麼?”

難為這個冰山人說這麼多,溫冉決定多了解一下:“A大都有哪些導師要參加這個項目?”

林笙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單:“哦,A大管院的名師,劉啟明和張蘊教授。”

“除了這兩個還有誰麼?”

“沒了。咱們學校的還沒定下來,不過可能最大的應該是葉老師和師太。師太麼,資歷擺在那里。而葉老師,又有富的投行分析師經驗,應該差不多了。”合上本子,仰臉看向溫冉,“怎麼樣,參不參加?”

溫冉考慮片刻,仿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咬牙一笑:“我,還是算了吧。”

臨近元旦之前,教務下了研究生考試安排。大部分考試都安排在了元旦假期前后,得知消息后的同學們一陣怨聲載道。

吳老站在講臺上安大家:“老師們的職責是傳道授業解,學生的職責則是了解吸收掌握知識,考試只是檢驗這個過程一個工,不要看得太重。”

劉菲菲癟:“要是師太也有吳老的覺悟該多好。”

林笙接口道:“你最好期待傳說中師太的建行行長男朋友能及時把娶回家,否則得提前進更年期。”

劉菲菲捂口:“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下課的時候溫冉上去報告,吳老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推推眼鏡:“小溫啊,我今天看了一下名單,系里所有的學生都報名了GP合作項目,怎麼就剩你一個人沒報?”

面對吳老的溫和質詢,溫冉有些為難地抓抓后腦勺:“我,不太想參加——”

吳老哦了一聲,嚴肅地看著:“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你要考慮清楚,我還是很看好你的。”

應了一聲,送吳老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經過葉以禎的辦公室,快走了幾步,沒想到依舊被人住,不過讓松一口氣的是的人是程北。

“見鬼了這是,見我了都不打聲招呼。”

溫冉笑了笑,“哪有,程北姐你在忙?”

程北酸痛的脖子,苦著臉道:“老板去T市了,丟下一堆項目讓我來收尾,最近常常忙通宵。”

溫冉睜大眼睛:“不會吧,葉老師這麼待你呀。”上這麼說著,心里卻是忽然一松。

程北眨眨眼:“沒聽說過呀,研究生就是給導師打雜役的。不過平時還好啦,最近老板一直忙著T市GP分部的事。對了,你知道嗎,老板是GP分部的高級分析師,賺外快不眨眼啊。”

“你,你是說,葉老師一直在T市的GP分部工作?”溫冉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

“不相信?我也覺得很神奇,主職教師,副職投行高級分析師?”程北聳聳肩,笑道,“很難理解吧?”

讓溫冉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GP,抓住程北的小臂,“程北姐,你知道T市GP分部的負責人溫行之麼?”

“咦,你知道他呀。”程北有些詫異,“其實溫先生這個人比較低調,我也是因為葉教授的原因才見過他幾次,聽溫先生的助理說,溫先生和葉教授以前是同學,所以葉教授才愿意當GP的分析師。”

同學?同學麼……

溫冉頓時一陣失神。

“溫冉,你怎麼了?”程北輕聲喚

溫冉蒼白著臉,輕輕一笑:“沒事兒。”

溫冉記得,來B市上學的第一天就應爺爺的要求去了溫宅。那時候對B市還不悉,是溫小叔親自開車來接的。雖然小叔從不在面前擺架子,但是知道,外人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一聲溫先生的。不因為他溫恪最疼的小兒子的份,更多的是他本就擁有足夠的資本在這里立足。也許因為如此,溫冉面對溫行之的時候,總是隔了一層。

倒是大伯母喬雨芬,去的那天正好下了大雨,大伯母一臉憐之去換服,驚慌失措的拒絕,大伯母便嫌見外。回學校之后懊惱地打電話給母親,母親在那頭輕笑道:“沒事兒,你大伯母是溫家最好說話的人,不過是疼你罷了。”頓了頓,又道,“不過真有什麼事了不要去找你大伯母,實在不行,就找你小叔。他比你想的要疼你。”

是嗎?溫冉失神的想,怎麼覺得,遇到的男人,都那麼深不可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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