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曾來,我如何老》第十章

到了研一快結束的時候,溫冉再次見到舟。

舟瘦弱的樣子讓愣了一愣,拿在手里的玻璃水杯啪嚓一聲落在地上摔得才回過神來,慌忙俯下去撿,卻在手指到玻璃碎渣的時候有些遲疑。不一會兒,一雙手了過來,替撿起了碎渣。

溫冉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龐,原本應是圓圓的,帶點兒嬰兒的一張臉,此刻卻消瘦的厲害,啞著嗓音問:“你爸爸,還好嗎?”

舟微微抬了抬頭:“去世了。”

溫冉一愣,舟手下的作卻未停:“去世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我繼母忙著跟我爭家產,所以我一直在打司。”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溫冉覺到一心底的涼。認識的舟,應該是熱的,甜的一個孩子,現在面前這位又是誰?涼薄的語氣,面無表的臉龐。

溫冉不手,可到一半兒又了回來,有些尷尬:“那你,節哀順變吧。”

舟嗯了一聲,將碎渣扔進門口的垃圾桶,提著行李進了宿舍。溫冉就站在門口看收拾床鋪。不是個記仇的人,卻也不是個隨意任人扁的人,只是現在的舟,讓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去詢問久埋在心深的疑。想了想,溫冉拿起飯卡向外走。

“舟舟,那我先去買飯了。”頓了頓,又添了句,“需要我給你帶飯嗎?”

舟微微偏頭:“不需要了,謝謝你。”

這句謝謝你已經將們之間完完全全的隔開了,猶如兜頭澆下的一盆涼水,溫冉到一強烈的冷意。

“那,那我先走了。”

“溫冉?”出乎意料的,住了。溫冉沒有回頭,只是聽著背后傳來的那道低沉的聲音,“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呼吸微微一滯,溫冉啞著嗓子說:猜到了什麼?”

“猜到了是我傷害的你,猜到了是我在你床上撒玻璃渣最后還要用心險惡的栽贓給林笙,你都猜到了對不對?”

印象之中,舟從來沒有這麼咄咄人過,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舟頹然地坐在床上:“現在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我竟然做了那樣的事!”雙手抱頭,表忽然變得焦躁和痛苦,“你知道我拿到GP項目宣傳單的時候有多激嗎?我告訴自己,做得好了我就有希去英國GP總部實習!你還記得那時候你去機場找我嗎?我騙你了溫冉,我還想他,我想去英國找他,可是到了機場我發現我這樣無法走,我還什麼都沒有。以我現在的能力,GP是我去英國的唯一機會了。你知道嗎溫冉,唯一的機會了……”

至今還記得在看到GP項目選名額時的落選了,排在第二十一名,而曾經告訴不會參選的溫冉的名字卻高高懸掛在選名額之。一瞬間失落,絕,憤怒的覺齊齊向涌來,招架不住,幾乎失去了理智。

“那時候我又討厭又嫉妒你溫冉,那些我求而不得的東西,你就算不想要也能得到。所以我失去理智,對你做了那樣的事,甚至還想陷害林笙……”舟的聲音有些抖,“其實我做完就后悔了,那天晚上我不敢回來,我怕看見你,我討厭你可又怕親眼見證你被我傷害。后來我問自己,你有什麼錯呢,你不過,比我優秀一點而已。”

溫冉一直默默地聽著,不敢出聲,像是怕嚇到,連呼吸都刻意地輕。終于等沉默下來,溫冉猛吸了一口氣,控住自己不讓眼眶落淚。看著舟,像是怕嚇到一樣。

舟,我不知道GP的項目對你那麼重要,如果知道,我會選擇放棄。”

“你別同我!”舟推開,聲音有些尖銳,又有些哀傷,“那樣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更糟糕。溫冉,求你別這樣,你別理我,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待著好嗎?”

溫冉只好收起手,轉離開。其實溫冉已經打定過主意,如果舟不提這件事,也不會再過問了,不是為了舟,而是為了自己。傷口好不容易愈合,不想再揭開了,因為那種疼會過的人,永遠就不會知道。

“吃午飯了嗎?”電話那頭響起這聲問候的時候,溫冉正在食堂對著一碗的米飯個不停。發現自己真的被慣壞了,的胃已經被他完全給喂刁了,如今他不在,倒有些食不知味了。

“正在吃。”蔫蔫的語氣,“倫敦那邊工作忙嗎?”

“還好。”他答得漫不經心,手頭上卻是又翻開了一個項目文件。最近GP英國總部的大BOSS在考慮沽空北海布倫特原油,考慮到目前走勢與價格尚不明朗,不敢輕易下手。作為資深分析師的葉教授,自然理所當然被召喚到倫敦。

現在倫敦還是凌晨四點,他翻煩了文件,撥了個線電話了一杯咖啡。

“你現在不休息嗎?”

“我不累。”他溫和地說道,“吃完了午飯去休息一下,我給你準備的CPA考試教材放在教師公寓,記得去取。”

自從溫冉傷在那邊住了幾天之后,鑰匙鏈里就多了一把教師公寓的備用鑰匙。溫冉起初不要,被葉以禎輕描淡寫的駁了回來:“拿著只是以防萬一,而且你有朋友過來也方便,不必要另找住。”

B大有很多老師都買了教師公寓的房子,因為B大不在B市中心地段,房價也不算很高,所以老師們買下房子以后改家庭式的旅館,靠日租周租月租賺外快。每逢假期,必是客滿。

想起這話,溫冉臉微微發紅,盡管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此刻的樣子,溫冉還是嚴肅語氣說道:“您快去休息。”

對方低低一笑,說出來一句讓溫冉忍不住啐他一聲的話:“遵命,朋友小姐。”

被調戲了一番,溫冉憤憤地向教師公寓走去。準備給的教材放在書房最顯眼的位置,溫冉拿過來,大致翻了一下,基本上每頁都有他的標注。遒勁有力的字,很漂亮。葉教授還寫得一手極佳的筆字,每個上他課的人都認為那是一種

說起來這還是溫冉第一次進葉以禎的書房,盡管上次傷在這里住了幾天,可是那幾天行不便,更多時候溫冉是窩在床上,看著從書房出的燈,知道他在工作。而如今,掃了一眼他的辦公桌,上面依舊是堆滿了文件,可想而知他的工作有多繁忙。

想了想,溫冉嘆了口氣。他出差幾天,這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溫冉捋起袖子,開始替出差未歸的葉教授打掃衛生。正待整理的滿頭大汗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溫冉微微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葉老師回來了?

奔去開門,結果讓有些詫異,門口站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也同樣詫異地看著

“呃,你好,我可能是走錯了。”人微微一笑,拎著包就準備轉

溫冉想了想,怯怯地住了:“如果您來找葉老師,那您就沒走錯。”

“咦?”人瞬間又轉,一臉的不太相信,“那你是?”

溫冉汗地低頭從上至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呃,我是葉老師的學生。”

人抱著包,笑道:“他會把家門鑰匙給自己的學生?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看著人自顧自地進門,毫不拘謹的樣子,外加這一副深知某人的口吻,溫冉不猜測,難道是葉教授的朋友?

走神間,人轉頭,笑:“我猜,你是他的朋友吧,嗯?”

“我……”溫冉抓抓后腦勺,問面前的人,“您是……”

人在房間轉一圈,回過頭看著,像是剛起來一般說,“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葉以禎的姐姐。”

姐姐?溫冉愣住。葉教授的姐姐,他的家人?!

人笑地等著反應過來,提醒道:“能給我倒杯水喝嗎?我第一次來這里,可是費了不時間。”當然,收獲也是不小。

溫冉醒過神來,急忙去廚房燒水泡茶喝,茶端到人的面前,已經是二十分鐘后的事了。

人喝一口茶,靠向沙發,一雙眼睛圍著溫冉打轉,把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據說所知,你們葉老師以前不常住在這里,他在市區有套房子,現在那邊倒是空了下來經常往這邊來了。”

話中有話,溫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喔了一聲就沒音兒了。

人也不打趣了,“小同學,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溫冉看了看,心里問自己,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呢。既然決定在一起,這些不是遲早都要面對的嗎?可縱然這樣想,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紅暈,配著靦腆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甜:“我跟葉老師,我們,我們確實在往……”

人似是沒想到這麼快能得到答案,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引得溫冉頻頻看向,不明白的意思。

人起,將帶來的東西留下:“好了,那我先走了。”

“呃?那我送您。”

“不用了。”人轉過來,塞給一張便簽,“哈哈,你確實是個聽話乖巧的小朋友。”

溫冉有些不著頭腦,待走后低頭看手中的便簽,筆跡很悉,是葉老師的字。剛剛打掃時怎麼沒發現?溫冉一邊罵自己笨一邊讀著便簽,無非是囑咐在他出差時期要照顧好自己的,字里行間著關切。而且某位無良教授在開頭上稱呼“溫冉小朋友”,寵溺的意味,無法遮掩。溫冉不想,有這樣一張便簽在,想否認,恐怕都不行了吧。

倫敦下午四點,換做北京時間就是晚上十二點。剛結束了一個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議后,葉以禎整個人都出一疲倦,看了看腕表,將電話擱置在一旁。

這麼晚了,應該睡覺了吧?

助理端上來一杯咖啡,葉以禎輕啜了一口,有淡淡的苦在口中劃開。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放在一旁,不準備再了。

助理有些不安地詢問:“葉先生,這是照您以前的口味沏的咖啡,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葉以禎掀眸,著助理溫和地笑了笑:“不是咖啡的問題”只是他最近吃甜太多,不習慣苦了而已,“訂一張回B市的飛機票,越快越好。”

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擱在一旁的手機忽然嗡嗡作響。他隨手按下了接通鍵,那頭響起的聲音讓他瞬間睜開了眼睛,沉默聆聽了幾分鐘后,他說了一句:“知道了,明天就回京山。”

京山位于B市市郊,這一帶極其安靜,除了有一支部隊駐守之外,只有很幾戶人家。葉贊葉老爺子的家,也是葉以禎的家,就設在了這里。葉以禎將車子停好,下車的時候看見旁邊停了一輛吉普車,微微挑了挑眉,向院走去。

是齊嫂來開的門,看見他高興的合不攏。一邊替他開門一邊說:“可算是回來了,這一算算,有半年都沒著家了吧。”

葉以禎微微一笑,“最近半年忙了些,齊嫂,顧家三小子也在?”

“你說淮寧啊,早來了,說是要回C市一趟,回去之前來看看老爺子。”

“嗯。”他答應了一聲,一抬頭,就看見站在屋外的顧淮寧顧團長。

顧淮寧:“難得啊,在這兒見到葉以禎葉教授。”

他微微挑眉,這人損他呢吧,這可是他家。不過葉教授最擅長的就是寬容,于是他岔開話題,“你們最近不是正拉練麼,怎麼有空回C市了,難道又是顧老爺子召喚?”

“老爺子現在估計正忙,沒空搭理我。”顧淮寧整整風紀扣,說道。

“那你是干嘛去?”

顧淮寧笑笑,給他兩個字答案:“結婚。”

葉以禎明顯一怔。他跟顧淮寧也算是發小了,因為之前葉贊在C市住過一段時間,又與顧淮寧的父親顧長志顧老將軍是生死之,所以他們這些小輩的關系也非常親近。尤其是顧家的淮寧淮越兄弟兩,雖然顧家老宅在C市,但兄弟兩人都在B市當兵,顧淮寧是B軍區某集團軍當團長。如果他沒記錯,前一次見面的時候顧母還打電話催他回家說朋友的事兒,這一轉眼可就要結婚了。

“已經定了?”

“差不多吧。”他答得漫不經心,“這幾年家里老頭老太總是催,你也知道我家就我跟二哥打單兒,總得定一個讓二老放下這半個心吧。”

葉以禎不雙手兜,輕笑道:“這麼說,你二哥是讓你先沖鋒,他來掩護善后?”

顧團長微微皺了皺眉,而后笑道:“得了,別說的這麼輕松,瞧瞧你們家老爺子去吧,我先走了,半點兒的飛機,再給你扯就趕不上了。”

葉以禎點點頭,目送他離去,這才向大廳走去。

葉韻桐正等在大廳,葉以禎剛邁進去一步,就被瞧見了。

“喲,夠快的啊。”

葉以禎微微一笑:“這不老爺子召喚,慢了怕人關閉。”

葉韻桐瞥他一眼,“去吧,樓上等著呢。”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以禎啊,你也別怪我多事,你也知道老爺子等久了,給他個準信兒讓他高興高興。”

微微一閃,葉以禎笑得漂亮:“我知道了,姐。”

葉韻桐確實是他的姐姐,不過同父異母罷了。若說他的母親是小三上位,這位在文工團當團長的大校姐姐則是正室留下的那一位。這麼久以來,讓葉以禎到詫異的是,他們相的很好。

二樓書房。葉以禎輕車路地拐了進去,倚在門口看葉老爺子正運筆如飛地寫著筆字,是遒勁的董字。忽而,葉老爺子抬手招了招,葉以禎眼疾手快地遞過去一杯茶。

葉老爺子這才拿正眼瞧他:“回來了?”

“這都打國際長途了,您覺得我還能不回來?”他笑著替父親研磨。

葉老爺子哼一聲,挪到臺的藤椅上坐下:“平時打國際漫游也不見你著急,還不是打中你肋了。”

葉以禎低頭不語,平時拿慣筆簽慣大單項目的手此刻正磨的認真。

“以禎,你知道淮寧回C市干什麼去了嗎?”

“知道。”他輕聲道,“您眼饞這個?”

葉老爺子捶捶地板,說:“別跟我貧。”

葉以禎但笑不語。

過了一會兒,只聽得葉老爺子淡淡說:“這幾天,帶回來見見我。”

終于又到了假期,別人都輕松地打著包裹要回家,溫冉卻有些意外的張,收拾東西也心不在焉的。

林笙關切地問:“怎麼了?”

溫冉搖搖頭,繼續收拾東西。還記得偶然有一次和林笙談起的男朋友,林笙當時一邊給腳趾甲涂指甲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哦,我第一次見到徐太太,也就是我前男友母親的時候,對我抬了抬下,竭盡所能不甩我掌的同時還高貴地說了一句話,你猜是什麼?”

溫冉抱著飯盒好奇:“我猜不到,是啥?”

林笙一笑:“說。”正了正開始有模有樣地模仿徐太太:“林小姐,我們家的寶貝可不是給你糟蹋的。”說完林笙泄了一口氣,“當時真想一掌甩過去,不過還是忍住了。”

可見,這對并非一次很好的記憶。所以,溫冉怎麼可能再對說起,要去見葉以禎的父親了。不是母親而是父親,不知道會是怎樣。

這天B市下了久違的大雨,悶熱的天氣,終于有了一涼的覺。溫冉穿了一件長袖外套,坐進車的時候已經了一大半。

葉以禎微微皺了皺眉:“怎麼不打傘?”說著遞過來一條干凈巾。

溫冉唔了一聲,用巾細細地著劉海,而后放下巾,嘆了一口氣。這愁眉苦臉的樣子讓葉以禎微彎了角,手順了順的頭發,“怎麼了?張?”

溫冉老實承認:“有點兒。”

不是一點兒,怕是許多吧。葉以禎心里喟嘆一聲,本來他想并且樂意給一點時間去接,可是眼下葉老爺子已經打電話催了好幾次,再不過去,恐怕不太妙。葉以禎微哂,就知道再小的事放在老將軍那里就能大事兒。

車子駛到京山山麓,葉以禎微微偏了偏頭:“不用擔心,老爺子對晚輩都很和藹可親,只對我例外。”

這句話讓溫冉又忍不住臉,只對他例外?那不就是不和藹可親了嗎?葉老師這麼知識淵博,不知道有個做“屋及烏”嗎?

“我還是有點兒怕。”

葉以禎停好車子,微笑:“還記不記得寒假的事我陪你一起去見你的媽媽?”見溫冉點頭,他又說道,“其實當時我也張,絕不亞于此刻的你,不過還好,我有個良方。”

溫冉睜大眼睛看著他,只見他,俯過來給了一個擁抱:“就是這個。”他微笑說道,“我們準備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面對,好嗎?”

在他認真的注視下,溫冉點了點頭。

京山的景致真的很漂亮,而將京山漂亮景致框其中大半的葉宅自然也不消說。溫冉在心底贊嘆了幾句,跟著葉以禎下了車。葉宅外的停車場照樣又停了一輛吉普車,葉韻桐也是剛剛從文工團回來,此刻剛從車上走下來,穿了一軍裝,二杠四的肩章格外顯眼。

看過他們,微微瞇了瞇眼,笑道,“你近來表現怎麼這麼好?回家的頻率都按周論了。”而后看向溫冉,笑說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溫冉沖笑了笑,神有些張,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見到葉韻桐時自己出糗的表現。

而葉韻桐卻也沒提,拍了拍的肩膀,帶著他們向里面走去。

在葉宅的大廳看窗外的雨幕是別有一番趣的,不過,溫冉卻分外會不到這種覺。

進門的時候葉老爺子手里正拿著一張紅信封沉思,看見兩人進門,那抹迷茫的神還未收起,葉以禎不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了?”

聽見兒子的聲音,老爺子頃刻便恢復了心神,拄著拐杖坐穩,將信封放在桌子上,“剛剛淮寧過來一趟。”

“哦?”葉以禎瞇了瞇眼,這顧三小子一天不做點兒刺激他父親的事兒一天就不得安生?頓了頓,他說:“那您手里拿的是?”

老爺子哼一聲:“婚禮的邀請函。”說著又敲了敲拐杖,“瞧瞧,人家連結婚的日子都訂了!”

眼看著老爺子又要上綱上線,他淺笑著轉,輕輕攬住溫冉的肩膀,溫和說:“這不給您解眼饞的人到了。”

葉老爺子這次第一次睜眼瞧溫冉,只是一眼,溫冉頓時就有了見到爺爺的覺,不經意地一,攬住肩膀的那雙手一抬頭,聽見葉以禎說道:“溫冉,這是我父親。”

溫冉向葉贊認認真真地鞠了一個躬:“您好,我是溫冉。”

葉老爺子嗯了一聲,提起拐杖就往樓上走,葉以禎凝著父親的背影,正待他要思考老爺子此舉的深意,葉老爺子就轉過來,點了點樓梯臺階,說:“以禎先在樓下,溫冉到二樓書房來。”說著轉離去,不給葉教授開口的機會。

葉某人忍不住要額,目溫和地看向溫冉,有點兒擔心,而溫冉卻意外地眨了眨的眼睛,狡黠的樣子讓他有些意外。

他不笑:“怎麼了?”

溫冉吐吐舌頭,說:“我只是,忽然覺得這場面有些悉。”說完又匆匆補充,“每次回到溫家,我都是這樣見爺爺的,很有經驗。”

他一滯,“先不要跟老爺子提起你爺爺。”

詫異地睜大眼睛,狀似詢問,而他只是順了順原本就平整的頭發,說:“乖,就照我說的做。”

溫冉進門的時候,首先被那滿屋子的書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起爺爺的那間書房,滿屋的古董,奇珍異品琳瑯滿目,貴氣典雅,卻獨獨了那書卷氣。看到這個,溫冉不暗嘆一聲。

葉老爺子掀眸看了看,放低聲音:“喜歡書?”

“喜歡。”溫冉認真回答,視線在書架上徘徊,“我爸爸算是半個學者,他說,年輕人多讀書總是沒壞的。”

提起父親,心里意外地靜了下來。

葉老爺子啜了一口熱茶,和藹地笑了笑:“你父親說的不錯,年輕人就要多看書,否則空有這一個皮囊子,拿到哪里都沒用,一就破。”

溫冉微微點頭,忽然就明白了爺爺與葉老爺子的不同之:葉老爺子,要更溫和一些。

“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慣例的詢問,溫冉也是早有準備,老實地回答:“半年。”

葉老聞言果然皺了皺眉,認識半年的人,就這樣帶回了家?!太不像他兒子的作風了。

“聽韻桐說,你是他的學生?”

溫冉點頭,微微抬頭,認真地說:“是,葉老師是我們的導師。”

葉老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只是又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還他老師。”這句話溫冉曾經在齊士那里聽了一回,只不過,齊士那是疑問的語氣,而到了葉老這里,卻是如此篤定。

溫冉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猶猶豫豫地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被葉老爺子抬手按下,依舊是溫和的笑,看在眼里卻有些疏遠:“我知道。”轉而又問,“你今年多大了呀?”

“二十一歲。”

“哦。”葉老爺子點頭,“以禎馬上就要二十九了。”

溫冉立刻又覺到爺爺與葉老爺子的不同,爺爺說話雖,卻從不含糊,不像葉老爺子這樣,說話留一半兒,需要來揣測意思。

想了想,溫冉抿一笑,認真說:“八歲確實是一個不短的距離。”

葉老爺子看著,目有些疑

“不過曾經有個人告訴我,總有那麼一個人,不論是時間還是空間地距離,對我而言都是例外。”

老爺子輕輕一笑,胡須:“他是例外?”

溫冉輕輕點頭,“他能很輕易地讓我覺到溫暖,這種覺,是很可貴的……”

語畢,又是一陣沉默。良久,葉老爺子才輕輕搖了搖頭:“小姑娘啊。”也就是這四個字,多了,葉贊也不肯再說了。

回去的路上,溫冉坐在副駕上發呆。此刻已是傍晚,天邊鋪了一層厚厚的火燒云,霞溢彩。路邊京山守備區的時候溫冉還意外地看見了有兩撥營建制的士兵站在一棟樓前高聲拉著歌,不好奇萬分。

葉以禎對好奇寶寶溫冉同學解釋道:“部隊里開飯前總要拉拉歌漲漲士氣的。”

“那豈不是要更了,哪里還有士氣來唱歌。”溫冉扭過頭。

葉以禎淡笑:“軍人總是要比一般人耐抗一些。”輕聲問道,“跟老爺子談的怎麼樣?”

溫冉頓時像被破了的氣球:“好像,不太好。”

“嗯?”他微微偏頭,“怎麼說?”

溫冉嘆氣:“我好像,不太容易招老人們的喜歡”苦惱的抬頭,“怎麼辦?”

葉以禎一邊審視路況,一邊微笑,窗外的路燈有流,映襯著他的一雙黑眸格外閃亮:“沒關系的。”

“唔?”

“我喜歡就行。”

聞言,溫小朋友果不其然地又臉紅了。

研二一開始,溫冉就變得很忙。學院的領導班子統計了一下上一屆畢業生的就業率,然后在開大會的時候向他們這屆的學生發出了沉重的警示:Q大經濟系的就業率第一次低于90%,這樣的統計數據還有水分,因為其中包括了讀研讀博的人數。

會議結束之后,溫冉將書一腦扣在腦袋上,扎圖書館復習去了。為教授,葉以禎當然樂見這種景,但是為男人,就不好說了。

從T市開完會回來,剛踏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溫冉趴在他的辦公桌上發呆,手指一點一點地敲著桌面,對他傳來的靜沒有毫反應。眉頭輕輕挑了一下,他下外套,放輕步伐向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在干什麼。他用手指起攤在桌前的半品簡歷,直搖頭:“同學,這樣的簡歷多半的公司會選擇扔進垃圾桶。”

聽到這聲音,溫冉猛地驚了一下,看清楚那雙笑眸之后又蔫蔫地了回去:“葉老師,你回來了。”

教授顯然對這樣的歡迎方式不太滿意,手挑起了的下,本說幾句話,可是溫姑娘那一雙媲國寶的黑眼圈著實讓他有些訝異,不問:“我走這麼幾天,你都干什麼了?”

溫冉嗚咽一聲,用爪子了臉一番:“我想找個實習工作,但是發現課業還有資格考試都已經把我的時間給排滿了”苦惱地抬頭,“怎麼辦?”

葉教授自然也不希的時間那麼,面上卻仍是不:“那就先放一放。”

“嗯。”溫冉點頭。

吃了一頓飯,蔫蔫的溫姑娘才算徹底活過來了。咬著勺子向坐在對面的男人抱怨:“按說我們Q大的學歷也算是過啊,為什麼我網投了那麼多簡歷得到的回復卻是那麼,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不愿意去的公司。”

葉教授抬眸,溫和地說道,“這麼急著找工作?”

“當然。”溫冉急急地說,“我開始賺錢的話,我媽就會好過一點兒。”

這樣的理由,他如何反對?葉以禎輕輕一笑,說了三個字:“乖孩子。”

溫冉頓時臉一紅,想瞪他,視線卻在掃過某時,頓了一下。看見了一個人,而那人仿佛也看見了,也是一愣,而后笑了笑,向這邊走了過來。

溫冉頓時覺得有點兒不妙,那人是誰,趙洧川呀!

“怎麼了?”察覺到溫冉的不對勁,葉以禎微微抬頭,視線一轉,自然也就看見了來人,手指稍稍收

“你好,溫冉。”趙洧川微微一笑,而后看向葉以禎,喊出了讓那個在場兩人都忍不住破功的兩個字:“葉叔。”

這稱呼讓溫冉登時就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個人。葉以禎微抬眸,銳利的視線在趙洧川的臉上逡巡而過,察覺到他輕微的意圖,漂亮的眸子閃了閃,不地嗯了一聲:“來這邊吃飯?”

“嗯。”趙洧川應了一聲,他沒穿軍裝,只著了便服,看上去便不那麼扎眼。他看向溫冉,神溫和:“溫冉,什麼時候去我家坐坐,老頭子這幾天還念叨呢?”

見兩人都向注目,溫冉又咬咬勺子,說道,“有空了就去。”

趙洧川笑了笑:“那你們吃飯,我不打擾了,樓上還有個飯局。”

葉以禎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哂。這小子。

“葉老師。”拉了幾口粥的溫冉忍不住放下勺子。

“說。”他就知道準要問。

“你們認識?”

“嗯。”葉以禎拿紙巾角,“你爺爺溫恪將軍和我父親曾經在一個軍任職,趙洧川的父親是他們共同的手下,我與他父親同輩。”不過就是年齡差了許多而已。

溫冉點點頭,又乖巧地低下頭去吃飯。就在葉教授以為理解了之后,某姑娘又“咦?”了一聲。

他抬眸,見睜大眼睛,有些激:“那現在我不是高了趙洧川一輩兒嗎?”

葉以禎:“……”

十月里,宿舍里發生了一件大事——舟出國了。

溫冉聽到時,著實詫異了好久。劉菲菲一邊翻雜志一邊說道:“系里跟國一所大學的流,派出去了幾名流生,舟占了一個名額。你也知道家里的況,學校這算是額外照顧吧。”

讓溫冉反應不過來的是要去的國家:“國?”

“對,國。”這回回答的是林笙,兩人相視,免不了要苦笑。

舟走的很安靜,趁大家都不在宿舍的時候收拾完東西就去了機場。回到宿舍,三人看著空了的床板,有些愣怔。愣怔過后,溫冉看見了自己的床鋪上了一個淡的信封。慢慢地打開,里面悉的字完全不超出的意料——是舟的信。

認真地看完,信不長,看字像是匆匆寫就而的,有些潦草,怕是沒多久時間了,也怕是……最后才鼓起勇氣來寫的。

“我要離開了,不是去英國,而是國,兜兜轉轉,還是隔了一個大西洋,就讓這海水將過去的一切都淹沒吧。我不想再記起,但愿你也能忘記那個曾經卑劣過的舟,因為不值得你記住,到底是蠢,是昏了頭,為了一個微弱的機會傷害了在這里唯一的一個朋友。放不下早已拋棄的男人,為此卻失掉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放下信,溫冉嘆了一口氣。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因為在看來,記住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是對生命的一種浪費。可是對于舟,決定破一次例,決定試著記住的好。

葉以禎一邊查看原油走勢圖一邊將視線投向不遠的溫冉。在發呆,很長時間了,這說明——有問題。他合上電腦,接了一杯熱水,向走去。

“怎麼了?”他在對面坐下,微笑著撥了撥的劉海,“不是打著請教簡歷的旗號,怎麼坐在這里發呆了?”

溫冉嘆口氣,用一種可以稱之為沮喪的表看著他:“我有一個朋友離開了。”

他立刻明白:“舟?”

“嗯。”

那個印象中有著嬰兒,會陪在邊一起蹦蹦跳跳的生。他微微斂首,輕聲說:“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溫冉將下定在蜷起的膝蓋上,“嚴格來說,我不知道還可不可以把當做一個朋友來看待。”苦惱地皺皺眉,“可是,我又不想邊多一個陌生人,或者說,悉的陌生人。”邊的每一位朋友,都想珍惜。

他笑了笑,忽然揚聲道:“溫冉同學,課堂提問時間。”

溫冉有些納悶地看著他。

葉以禎悠閑地倚靠在沙發上,問:“還記得我在PublicFinance上提到的阿羅不可能定理嗎?”

“記得。”溫冉沒他的好心,提不起勁兒來,蔫蔫地應了一句。

他傾過,笑著說:“那你就應該知道,你不能讓你邊全部的人都滿意。既然如此,又何必拿別人的偏好和決定來左右自己的心?”他垂頭溫和地看著,眼神有些縱容,“溫冉,在大人的世界里,有好些東西都是不會長久的,該放棄的東西就要放棄,該拋棄的東西就要拋棄,這樣,你才能長大,。明白嗎?”

溫冉仰頭,真像一個懵懂的孩子一樣迷茫:“所有的,都是這樣嗎?”

“不會的。”他認真地說道,“放棄一些,才會將留下的東西抓得更牢。”

“是嗎?”喃喃自問,猶有些迷

“當然。”葉以禎微笑,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接通,電話那頭的人的語氣讓他神嚴肅了起來,溫冉有些納悶地看著他。待他放下電話,忙問:“怎麼了?”

“沒事”他淺笑了下,照例順了順,“還愿不愿意去見我的父親?”

“呃?”溫冉詫異。

“他如今生病了,躺在病床上。想要見見我——和你。”

距離上一次見葉老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而溫冉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次會在醫院見到他。走廊的盡頭,VIP病房,一個老人躺在床上,靜靜睡著。看來他們來的不是時候。

葉韻桐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表有些焦灼:“忽然就暈了,沒什麼征兆,醫生說是老爺子這幾天力大。哎,這幾天收拾老爺子的房間,總是能看到幾張你母親的照片——”

葉以禎詫異地挑了挑眉,而后說道:“我去見見醫生。”

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溫冉心復雜地挨著葉韻桐坐下。葉韻桐今天穿了一便裝,上那凌厲的氣勢消去了不,只是終歸是不,溫冉也不好意思開口多說些什麼,但是葉韻桐先問

了,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嗯。”溫冉忙點頭,“剛下起的,還沒有多大。”

葉韻桐打量了幾秒,而后笑了:“不要太張,我不會問你什麼問題的。”

“嗯。”

葉韻桐顧自說:“我這個弟弟,表面子看著溫和,其實他決定的事,別人都很難手的。尤其是,他還找了個這個討人喜歡的。”

雖然是好話,可是溫冉還是有些坐立難安。微一抬頭,一位護士從葉老的病房里走了出來,低附在葉韻桐耳邊說了些什麼,葉韻桐微微點頭,轉向溫冉,“小姑娘,老爺子醒了,想要見見你。”

溫冉瞬間一驚,只是,見嗎?

的反應看在葉韻桐的眼里,葉韻桐只是拍拍的手,說:“去吧,沒關系的。”

溫冉進去的時候,葉老正靠在床頭出神地看著窗外,聽見靜轉過來,向微微一笑:“來了就坐吧。”

溫冉聽話的坐下,問:“您的,還好嗎?”

“總是那樣了。”葉老向后靠了靠,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已經是七十多歲的年紀了,早走晚走都是一樣。”看著溫冉,他溫和地問道,“小姑娘,以禎跟你講過他的母親嗎?”

“講過,不過很。”溫冉認真地回答。

葉老微微一笑,“那就不錯了,兒子長大,在我的面前都不肯提及他的母親了,遑論別人。這說明,你對他還是很重要的。”說著他斂去笑容,凝視著溫冉,“我這一輩子,愧對了不的人。這其中就包括以禎和他的母親。”

溫冉認真地聽著。

“小姑娘,你說這人老了就盼著什麼呢,就盼著子孫有福,自己又不給他們添麻煩。不瞞你說,以禎讓我盼了很久了,從他大學畢業開始,一直到現在。如今,他終于給了我一個準信。”說到這里葉老低下頭去,溫冉心猛然揪,知道他要什麼了。

“但是溫冉,說實話,你不適合以禎。”

又是篤定的語氣,溫冉愣了一愣,坐在那里沉默不語,靜靜聽他說。

“你還是個小姑娘,你依賴的是他給你的溫暖,那份覺。你能像他你那樣去他嗎?不把他當做救命稻草行嗎?”

溫冉張了張,這些問題,從來沒有想過。被葉老這樣提出來,溫冉不自問,是這樣嗎?

“我……”吞吞吐吐,終究只說了一個字。面對的是怎樣一個老人,他是將軍,歷經沙場,最擅長的就是揣敵人的心思。算什麼,在他眼里恐怕就算個蝦兵蟹將。

葉老乘勝追擊,語氣卻很溫和:“你不行,你需要他站在你前面,替你擋風遮雨。我知道我嚴苛了一些,男人嘛,本就要為自己的人提供一個避風港,予們安寧。可是你還年輕,還要長大,有些事上你不懂話,而以禎他,又太寵你,這樣只會讓你學不會懂事,只會讓你們之間的差距拉大,你懂嗎?”

“我懂。”溫冉輕聲說道,“這些問題我明白的。”

葉老很欣:“明白就好。”

“只是。”溫冉遲疑了下,而后語速極快地說,“我不想因為您這幾句話就放棄一個人,那會讓我覺得很可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接的一份,就如父親所言,就這一點點的勇氣,說不定就可以獲得幸福。這人生,這樣的勇氣,說不定就只此一次了,舍不得。

“我承認我也有問題,只是會努力,也會長大。”溫冉說著,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抬頭看著葉老,燦爛地一笑,仿似要過天空中那厚重的霾,直抵人心,“所以,您讓我堅持下去好嗎?”

葉贊明顯一頓,噎在那里,說不出話來,臉也變得不怎麼好看。正逢此時,葉以禎走了進來。他大致在兩人中間掃了一眼,而后沉聲說道,“醫生說沒什麼大礙,您老好好養養子。”

葉贊微微哼了一聲。

每次他來老爺子都是這一套,他已習慣,只微笑了下,便去牽溫冉的手,冰涼的,讓他微皺了下眉頭,卻也不多說。

一路無言,直到回到了B大,他才問:“怎麼了?老爺子又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撒謊。

葉以禎不有些失笑,他都教育這麼多次了這孩子還沒長記真的,不適合撒謊。一片夜中,他隨著下車,看走了幾步,腳步有些虛浮,路面有些險些摔倒,幸而被他扶住。

溫冉低著頭,聽頭頂淡淡砸開的一聲嘆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訥訥地開口,“你不用擔心。”

“嗯?”何意?

“我不會因為別人說幾句就搖的,你放心好了。”

竟是這個意思,他忍不住笑了,溫和地說道,“我不擔心的。”

咦?溫冉詫異地抬頭:“那為什麼嘆氣?”

葉以禎唔了一聲:“我只想告訴你,下次再欺騙老師,小心學位不保。”說完點點的額頭,快步離去。

溫冉瞪著那人的背影,N秒后,才反應過來,又,又被調戲了一次?!不怒,一跺腳,喊了一句:“葉以禎!”

仿佛是一顆驚雷,同時驚住了兩個人。葉以禎陡然停在那里,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驚喜地看著。而某人則是懊惱地站在原地,不停懺悔,怎麼就喊出那三個字了呢。可是縱使掩飾的再好,眼中那抹嗔卻是無法遮掩的,那是屬于他的。

葉以禎心思微,下一秒,便是扣住的腰肢,狠狠地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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