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的第二天，溫冉一來上班就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一路走過去，都能聽見低低的議論聲，或驚詫，或艷羨。各眼神看的溫冉起了一皮疙瘩。

直到小許看見，一把把扯進了茶水間。

“怎麼回事？”溫冉有些不解。

只見小許磨刀霍霍：“跟我你都保！說，你跟GP的那位葉分析師是什麼關系？”

“葉，葉分析師？”溫冉努力裝傻。

小許一下子就要撲上來掐的脖子：“裝傻，再裝傻！”

溫冉連忙求饒：“好了好了，我老實代！”

小許放開了，充滿期待地看著：“說，什麼關系！”

溫冉一邊整理服一邊故作平靜地說：“咳咳，男朋友關系。”

說完靜待三秒鐘，小許果然雙手托腮努力克制尖聲：“天吶，我這不是遇到寶了了嗎？”

“怎，怎麼？”溫冉被看得有些發，說話也變得不利索了。

小許嘿嘿笑兩聲，難得有些地說：“我告訴你啊，昨晚上你走沒多久葉老大就走了，有覬覦葉老大的就跟出去了，結果發現你和他……”

溫冉臉紅地打斷：“說重點。”

“重點就是葉老大帶著你走了，把他英俊瀟灑的小助理留下了！溫冉，看在我單的份兒上，你讓葉老大把他介紹給我吧！”

聽了這個理由，溫冉同學忍不住滿頭黑線。

溫冉下午調休，中午下班剛走出大門就看見那輛停在不遠的卡宴，向后張了一下，原本切關注的同事們瞬間移開了視線，做若無其事狀。溫冉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向他的車上走去。

葉以禎為打開車門，順便又遞過去一杯飲料：“你的同事好像很關心你。”

“托你的福。”溫同學故意拉長聲調，葉教授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介意？”

“不介意，反正你也不是拿不出手，嘿嘿嘿。”一臉得意的表。

葉以禎失笑，真不知道這是夸他還是損他。

“下午沒事，打算干什麼？”

溫冉搖搖頭，其實是想跟他在一起，干什麼都無所謂。

葉以禎笑笑：“既然沒安排，跟我去一趟B市吧。”

“干嗎？”

“。”葉教授故作神道。

溫冉癟癟，算是答應了。可沒過兩個小時，等看到近在不遠的大院的高墻一角時，溫冉就立刻反悔了。

“停車！停車停車！”有些惱火地喊，葉以禎卻面不改地堅持把停在了紅墻大院門外，此行的目的地到了——溫家大宅。

“為什麼要來這里？我不想進去！”溫冉別過頭。

葉以禎偏過頭看著，忽然笑了笑：“今天我是來提親的，你要不進門我提給誰？”

溫冉一噎，氣鼓鼓地說：“他做不了我的主，我把他開除了。”

“傻丫頭。”這麼說的時候，他是有些心疼的。畢竟這個孩子曾經在這座宅子的主人那里過很多苦。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親自帶來，以后再也不讓因此而委屈。

“冉冉，那天伯母去復檢的是時候是我陪一起去的。”

溫冉看他一眼：“干嗎忽然提起這個？”

葉以禎笑，握住的手：“其實那天我是去向伯母負荊請罪的，我已經做好了被罵個狗淋頭的準備了。可惜伯母修養太好，到頭來都沒罵我一句，待我很和善。檢查完說要找我談談，我原以為那會是一場批斗會，結果你知道伯母對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

“伯母給我講了的故事，還有你的小時候。”當時他是有些奇怪的，可是對實在是對講的容很興趣，便沒有打斷，“最后，伯母拜托我一件事。”

溫冉沒說話，卻有一種預。

“伯母說，要讓我替溫老爺子征求你的原諒。說曾恨過溫老爺子，知道恨一個至親的人有多麼痛苦，不希你也如此痛苦。”葉以禎頓了下，又說，“溫冉，我也不希你給自己套上那麼多的枷鎖，我要你快快樂樂地活著。”

“我，我不是恨他。”溫冉說著，有些苦惱，“我只是，不想面對他。”

“那就這一次好嗎？我不想你心里有芥，也想所有的人都認可我們。”

雙手被他握著，溫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溫和的目忽然讓覺得可以放心。是啊，有他在，還怕什麼呢。

“好，就這一次。”

大伯母喬雨芬看到他們很是吃了一驚，手中的茶差點兒摔在地上。坐在一旁喝茶的溫老爺子也難得愣怔了一下，看著兩人，眼睛眨也不眨。

“冉冉，你這是……”反應過來，喬雨芬擋在了他們前面。

溫冉向微笑：“伯母，沒事的，我只是想把我的男朋友介紹給爺爺。”

喬雨芬尷尬地看了看老爺子，老爺子向擺了擺手。

“坐吧。”老爺子放下茶杯，對他們說。

那個茶杯也是英國骨瓷杯，看到這個，溫冉覺心里忽然被碎片扎了一下，地疼著

老爺子也意識到了，輕咳了兩聲，將喚回神：“過來了。”

“嗯。”

老爺子看向葉以禎，神有些古怪。他是想不到，這個老戰友的兒子會為自己的孫婿。

“以禎，你……”

葉以禎笑了笑：“溫老，您好。”

“哎。”老爺子點點頭，看看葉以禎又看看溫冉，“你們兩個，這是……”

“我是來懇請您的原諒和批準的。”葉以禎忽然說，一句話惹得溫冉和溫老爺子都詫異地看著他。

葉以禎向溫冉淡淡一笑，看向溫老爺子：“冉冉讀研究生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是我追求的。后來臨近畢業的時候我出了一點事，離開了一段時間，不得已的況下，冉冉才找洧川來充當男朋友。雖是誤會一場，不過到底還是我的不是，我要向您道歉。”

溫冉癟，看來母親將一切都告訴他了。

溫老爺子則是吃了一驚：“冉冉，你，你跟洧川……”

溫冉有些歉疚：“對不起爺爺，我騙了您。我們只是朋友。”

溫老爺子有些費解：“這麼說，以禎才是你的……”

“是的。”溫冉赧然地低下頭，順便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葉以禎輕笑，握住的手：“若您能諒解我們，以禎自然激不盡。至于溫冉，我覺得沒什麼特別好說的，我，想跟在一起，也希您能答應。”

聞言，溫老爺子垂眉沉默了片刻。手指挲著手中的茶杯，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這安靜讓溫冉有些不安，了手指，卻又被他握。溫冉側頭看著他淡定如若的側臉，稍稍平復了心。

有他在呢。

許久，溫老爺子笑了笑：“冉冉，你不用擔心。我剛剛沒說話，是我在想，你爸如果在的話，會說些什麼。”

溫冉抬起頭，有一瞬的訝然。

老爺子卻仿佛陷的沉思，眉目間不再是嚴肅古板，而是多了些許溫和：“我琢磨著他的語氣，可總是覺得說出來不對勁。人老了記不好，你爸又離開我太久，那音容笑貌都記不起了快。”

溫冉覺鼻間微酸，帶著點兒哽音說：“爺爺，怎麼忽然講這個？”

溫老爺子回神，仿佛是有些尷尬：“哈哈，大概是我最近懷舊懷的多吧。不提這個了！”他大手一揮，看向葉以禎，神又恢復了嚴肅，“以禎，我只問你一句話。”

“您問。”

“你會一直待冉冉好嗎？”

“我會的。”葉以禎說，聲音不大，卻很堅定。那種力度，溫冉通過兩人握的雙手，分毫不差的覺到了。

溫老爺子靜了一瞬，說了聲好。

溫冉聞言半是驚訝半是激地看著他。

溫老爺子用一種可以稱作慈祥的目看著：“冉冉，爺爺只有一句話。爺爺答應以禎，是爺爺相信他可以托付，可以對你好，不是因為其他別的什麼原因，你明白嗎？”

不是因為他曾經將母親拒之千里之外的“門當戶對”，而是因為他相信他。

溫冉微怔，緩緩一笑：“我明白的，爺爺。”

溫老爺子點點頭，有些釋然。他站起向樓上走去，溫冉手去扶，被老爺子拒絕了。

“你們坐著。”老爺子說，“吃過午飯沒？不行再讓你大伯母給你們準備點兒。”說著就去喬雨芬。

溫冉想阻止，卻被葉以禎拉住了。

他笑著對老爺子說：“還是您想的周到，這一路過來還真是了。”

老爺子笑笑，轉向樓上走去了。寬厚有力的背影，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溫和。

趁喬雨芬和準備午飯的時候，溫冉帶著葉以禎來到了溫家的花園。

夏季來到，許多花都綻開了，此刻正是最漂亮的時候。

溫冉俯摘了一朵，數著花瓣說：“小的時候每次來這里都是冬天，看不到花開。后來我問父親，父親說這些等到春天就能看到花開了。可是讓我沮喪的是，每次等不到春天我們就要走了。父親說這是個家，而我卻想，這是一個母親不能跟著一起來，不能常住的家。”

葉以禎站在后看著花叢中的，眉目溫和：“冉冉，老爺子他現在，在盡力的補償你。”

“我懂。”說，“可是越這樣我越覺得難過，因為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虧欠該多好。”

還是有些隔閡，不過他已經帶著過了最大的鴻，剩下的那些，都不算得什麼了。曾經在意過的傷害，在過了很久很久之后回想起來，不過就是扎在心上的一針，疼過了，也就慢慢淡忘了。

“誒呀。”

葉以禎被這突來的一聲驚呼喚回了神，他快走幾步走去：“怎麼了？”

溫冉哭笑不得：“扎進去了兩個花刺。”說著就要去拔。

“別。”葉以禎握住的手，輕輕地替把刺拔出。在他就要低下頭的時候溫冉迅速把手了回來，自己吮去了傷口的。

葉以禎看著緋紅的臉頰，忽而一笑。

“笑什麼？”瞪著他。

“沒什麼。”他說，“我只是，想到了第一次在溫家見到你的景。”

“第一次？”溫冉不解，“你之前在這里見過我？”在的印象之中，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出現在溫家。

“見過。”他一邊替手指一邊說，“那天我來找行之談點事，順便來拜訪老爺子。”

那天溫行之與溫老爺子起了沖突，他們正準備離開。走到二樓的時候不經意一瞥，就看到一個穿著黃服的孩兒按住脖子不停地跳腳，是他班上的學生。那時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回到學校之后，無意間看到了脖子上的燙傷才明白了過來。

后來簡單的詢問了溫行之，才知道了的世。

他覺得有些難以想象，原來這樣一個看似弱的孩兒也會有這麼堅強忍的時候。他覺著，不應該到這些傷害。

他放任自己一步步地接近，直到后來的母親生病住院，他送一起去醫院，臨走的時候，他給了一個擁抱。

“那個擁抱，我忍了很久沒忍住。”他笑說，“忘了怎麼一下子就出手了，不過當時腦子里有一句我記得很清楚。”

“什麼？”看著他，眼睛亮亮的，似是有異樣的神彩。

“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話，這個孩兒以后就由我來寵，來。”他抬頭看著著，說，“以前我問過你，現在我再鄭重的問一次，這個例外的機會，你愿意給我嗎？”

不只是談說那麼簡單，而是以后的人生都給他，愿意嗎？

溫冉認真凝視他片刻，他以堅定溫和的目回，兩相匯的剎那，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踮起腳尖抱住他：“我愿意。”

讀書的時候曾聽過這樣一句話：“一生中對自己影響最大的會是這樣三個人：恩師，摯友，伴。”

一直以來認為獲得這些是極為不易的。可是走了這麼遠，驀然回首，發現自己已經全部擁有。

他是的導師，用理的思維和智慧教導怎樣去面對人生一個又一個的坎坷。他亦是的摯友，分的喜怒安樂。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會為的伴，陪度過漫長的一生。

能擁有這樣一個人，，何其幸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