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春暖》14避孕是問題

梅鶴鳴讓來伺候宛娘的兩個婆子是從梅府里調過來的,尤其這個吳婆子,更是從京里頭一路跟著梅鶴鳴到這青州府的,原是梅鶴鳴他娘的陪房丫頭,后配了梅府的下人吳二保,生了個小子后,吳二保就病死了,吳婆子守了寡。

小子來祿兒,也是梅鶴鳴邊使喚的人,傍著兒子,吳婆子便也跟著梅鶴鳴來了這青州府,說起來是有些面的,梅鶴鳴讓來伺候宛娘這麼個外室,真有些委屈了。

宛娘這事急,梅鶴鳴一時想不起旁人來,宛娘又比不得徐明珠那些,是個貧民小戶出來的婦人,梅鶴鳴原是怕進了這宅子使喚不慣下人,他在時還罷了,就怕他不在的時,這些下人不服管教,變著法兒的欺負,這才把吳婆子跟府里另外一個婆子接過來,故此,這個吳婆子是個最知底細的。

雖拿不準以后的事兒,如今瞧爺這意思,看待宛娘也與旁人格外不同,想著若這宛娘有福,真就有了個一男半,以后接進府去,收在房中也說得過去,便著意伺候著宛娘,并不慢待。

梅鶴鳴并非閑人,又是個有頭臉的人,來了這清河縣,便有些推不掉的宴席,頭一個便是知縣趙洪升,特特讓下人送了拜匣請帖過來,說明兒在府里擺了席,請了煙柳閣幾個彈唱絕佳的姐兒來湊趣兒。

梅鶴鳴雖不舍宛娘,卻也推不開應酬,第二日一早收拾齊整,又特特叮囑宛娘,等他晚半晌回來一塊兒吃晚上飯,才去了。

梅鶴鳴接那拜匣的時候,宛娘就在一邊兒,估梅鶴鳴以為不識字,便也不避,宛娘瞄了一眼,便知是個極為香艷的飯局。

宛娘對當初在明珠院的事記憶猶新,當著那些人,梅鶴鳴就能跟徐明珠肆無忌憚的調笑,可見是常事兒。

宛娘是恨不得他趕出去應酬,最好有個能勾住他的,永遠別回來才好,待梅鶴鳴走了,宛娘便把吳婆子進來直接吩咐:“你去熬一碗避子湯來給我。”

吳婆子一聽,嚇的臉都白了,忙跪下道:“怎麼提起這些來。”宛娘皺著眉道:“我又不是你們爺的正經人,還是個寡婦,若真有了,卻如何代。”

吳婆子忙道:“這個想來爺自有考量,爺既吩咐了不讓用那避子湯,老奴若私給吃了,豈不是找死,諒饒了老奴才好。”

昨個梅鶴鳴跟吳婆子說話的時節,宛娘已經醒了,那些話一字不的聽了耳,比誰都清楚,這會兒梅鶴鳴正在新鮮勁兒上,說有了就生,過些日子,誰知道怎麼個境況,說不準把丟到脖子后頭了也可能。

一個寡婦,若是懷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在這樣的社會里,還有活路嗎,便是梅鶴鳴沒厭,這古代的人生孩子,簡直就是在鬼門關上溜達,多人死在這上頭,還沒活夠呢,因為這個死太不值。退一萬步說,即便僥幸生了孩子,也是個私生子,一個人還活不明白,哪還顧得上孩子。

宛娘也不過試著要一下,知道這些人明著是伺候,暗里都只聽梅鶴鳴的吩咐,算著該到了自己的經期,這些天卻正好是的安全期,這次躲過了,以后需想個妥帖的法子,古代避孕有什麼藥還真不知道,況且,即便有,一個寡婦若自己去藥鋪里抓這些藥,豈不讓人猜疑,這事還得指梅鶴鳴。

想到這些,宛娘就一肚子火,連避孕都讓人傷腦筋,要是在現代,依著宛娘的脾氣,真能把梅鶴鳴活劈了,現在只能想想罷了。

吳婆子自認為看人看的準,可就是看不這個宛娘,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宛娘會生出這樣的心思,若是有了爺的孩子,這可是想不到的造化,偏這宛娘不想要,更不稀罕,在一邊瞧著對爺的意思,也遠遠稱不上,倒像爺強著一樣,冷淡淡的應付著,偏爺不知怎的,越是這樣的,就越歡喜的撂不開手了。

宛娘暗暗嘆口氣,還不止要愁這些,還要愁趕明兒回去跟街坊怎麼圓這些天的去一個沒娘家沒親戚的寡婦,去哪兒也說不通。

了眼碧紗窗外逐漸移的日影,不知哪顆樹上的蟬鳴傳進來,更添幾分煩,有些害熱上來,左右看看,正瞧見那邊梅鶴鳴的灑金扇,氣更不大一來,拿過來三兩下就撕了個稀爛。

吳婆子不愕然,想不到看上去溫順的宛娘竟是這麼個燥脾氣,那個扇子可值不銀子呢,就這麼隨手撕了。

宛娘撕了梅鶴鳴的扇子,覺得心里稍稍痛快了一些,側頭見吳婆子還跪在地上,臉上表跟見鬼一樣著自己,知道自己嚇著了,便道:“你起來吧回頭我跟他說就是了,今兒卻比昨個還熱些,心里燥起來,倒有些不用了。”

吳婆子站起來,拿了把絹扇,一邊給打扇,一邊道:“這清河縣臨著水,平時倒還好,只這兩日,不知怎的悶熱上來,想是悶著雨呢,若是熱的狠了,老奴讓人把取冰來,亦或是讓廚下熬些酸梅湯祛暑。”

宛娘知道如今酷暑,那冰是個稀罕貴重的東西,沒那麼奢侈,酸梅湯也不怎麼喜歡,想起現代時,媽總熬的綠豆湯,便問:“若有綠豆,熬些綠豆湯吧”

吳婆子應了,出去吩咐,外面伺候的丫頭,宛娘只記的兩個,一個臘梅一個冬雪,這大暑天的聽著倒是涼快,其他幾個均沒記住,之所以記住這兩個還是聽梅鶴鳴喚過,也是這兩個生的最出挑,便是昨兒彈琴唱曲兒的兩人,聲兒也好聽,仿佛南邊的口音,說出話來帶著些吳儂語的腔調,極好辨別。

宛娘恍惚聽著外頭是臘梅還是冬雪的說了一句:“真真窮命小家子氣,大熱天的非吃什麼綠豆湯”接著仿似吳婆子喝了一句,才住了

宛娘不冷笑,這可真是恃寵而驕的典型了,虧了梅鶴鳴還跟說與這兩個丫頭沒事兒,鬼才信他。

不一時,吳婆子親端了一盞綠豆湯來,卻眼細細端詳宛娘形容,臘梅冬雪原是爺房里伺候的丫頭,自然慣些,宛娘不過一個鄉野寒門的寡婦,讓二人伺候氣不憤也平常,爺在時還罷了,爺走了,甩幾句閑話也免不了。

吳婆子是瞧見宛娘剛才撕扇子的行為,有些拿不準宛娘的脾,也想借此試探一下,宛娘這會兒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犯不著跟這些人生氣,也不是常在一起,彼此也無恩怨,說不準過不幾天誰也不認識誰了,吃了綠豆湯下去,覺得心里那火氣滅了不,便自拿了個枕頭躺在炕一頭補眠。

梅鶴鳴那男人簡直就是禽,足足折騰了一宿,不知道是不是昨個那藥的緣故,今兒宛娘還覺得渾發懶,不想,就想睡覺,躺在炕上,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吳婆子見睡了,去里屋拿了床鴛鴦夾紗被給搭在上,出了屋見臘梅冬雪在廊下彈琴唱曲兒的熱鬧,便道:“睡了,你們且消停的回屋歇會兒吧”

臘梅哼了一聲,越發撥弄了幾下琴弦道:“算哪門子,府里的蘭姨娘那樣寵,我們在院里彈唱幾句,也不敢說什麼的,更何況這位,不知從哪兒來的鄉野村婦,倒讓占了個坑”

吳婆子臉一沉道:“越說你越不像話,便是鄉野村婦,如今了爺的眼,上了爺的心,置辦下這個院子,便是的產業,把你兩個撥過來伺候,你不服的管,只去爺跟前說去,你兩個有本事,也讓爺給你們置辦個產業做主子,到那時,我也稱你們一聲,若沒那樣的本事,趁早本分些,不看別的,就看如今正得爺的寵,若在爺耳邊吹些耳邊風,把你兩個賣出去,也沒人敢說二話。”

臘梅冬雪聽了,心里雖不服,也只得起回了自己屋子,吳婆子暗道:怎的爺就把這兩個派了來,倒都不是省事的,覷眼瞧了眼那邊的窗戶兒,一時真弄不清這宛娘是個什麼路數。

宛娘是真累很了,這一覺直睡到天黑才醒過來,睜開眼就聽見仿似有調笑伴著曲詞竹的聲兒從窗外進來,屋里沒掌燈,窗外的廊下紅燈已點亮。

仔細聽了會兒,仿似從院子西廂傳來的聲氣兒,大約聽見屋里響,吳婆子進來點亮了屋角的燭火,見宛娘瞧著窗外,吳婆子小聲道:“爺今兒回來的早些,見睡的,便沒讓驚,自去西廂沐浴歇息,傳了臘梅冬雪近前彈唱消遣。”

宛娘不撇撇,惡毒的想著,他也不嫌膩,外頭嫖完了回來還不歇著,也不怕哪天死在這上頭正想著,竹曲聲歇了,沒大會兒,梅鶴鳴一腳邁進來笑道:“可是醒了,我正等著你吃晚上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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