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致,》第一章
清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梁和了有些凌的頭發,走到衛生間去梳洗。鏡子里的人看上去有些無打采,原本一雙靈的眼睛此刻耷拉著,眼睛下方一層約可見的青都說明梁和這一夜睡的并不好。
梁和有輕微的認床癥的。婚后從自己蝸居的小公寓搬到他們的新房,新房是由顧家父母也就是梁和的現任公婆辦的,跟顧淮寧在婚前一次也沒來過,第一次來就是婚禮結束的那天,他跟一起進房,隨著挑了一間,任何意見也沒發表就跟著進來了。
梁和醒來的時候,枕邊早已空了,現在滿屋子一看,并沒有顧淮寧的影,看樣子他是不在家。站在廚房里小發了一會兒呆,灌給自己一杯熱牛之后決定去臥室再睡一覺。
將牛杯洗好扣回原,梁和站在臥室門前懶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進門補眠的時候,玄關的門鎖咔嚓一聲響了,門被打開,顧淮寧從門外走了進來。打了一半的哈欠頓時就僵在了那里,梁和愣愣地看著顧淮寧。
相比之下,顧淮寧就淡定了許多。他看了一眼,微微一個頷首便徑直向廚房走去,手里拎著的早點還熱騰騰地冒著氣。
他去,買了早點?梁和不由一怔。
愣神間,顧淮寧將早飯端了出來。梁和抓了抓頭,跟著他一起走到餐桌旁坐下。
顧淮寧作很迅速,這或許與他的職業有關——他是一名職業軍人。
梁和見過的軍人很,而且對軍人的生活不是很了解,但是想,軍人應該都有一種果斷決絕的特——最起碼在他們的婚姻問題上,顧淮寧是這樣現的。
顧淮寧還沒習慣放慢作等著別人,所以他迅速解決了早飯,看著慢吞吞喝著粥的梁和,沉了片刻,說:“我還有一周的假期,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唔?”梁和抬頭看著他。
顧淮寧手指挲著餐桌的表面:“算是月吧。”
顧淮寧是B軍區T師裝甲團的團長,平日里多泡在訓練場和演習場上,在結婚之前有兩年的時間都沒怎麼休過假了,這次為了結婚特意多休了一周。
梁和微怔,還真沒想好去哪兒。
正逢此刻客廳的電話響起,顧淮寧說了句“你先想一想”就起去接電話。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梁和咬著勺子開始思索去哪里好。
在一家雜志社當記者,因為采訪去過不的地方,有時候結束工作了也會專門“浮生得半日閑”。
電話是政治主任周平打過來的,說是又到了開學的時間,一直跟他們有聯系的地方大學需要部隊上去人軍訓。
顧淮寧調到裝甲團當團長一年多了,對這事兒理也有經驗了,直接讓周平從勤務營里挑出一個連去,反正學校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周平在電話那頭有些犯難:“這要擱平時也沒那麼麻煩,只是對方今年的新生都弄到新校區了,他們那邊的負責人說新校區教室還沒按桌椅板凳呢,要把新生拉到部隊來軍訓一個月,好給他們時間緩沖。而且,這不是合作滿五年了麼,校方想趁著這次搞一次匯演,開幕式上想讓咱們出席。”
顧淮寧一開始拒絕了,可是周平卻勸他:“軍民共建嘛,和平時期也只能搞搞這個了,跟地方上搞好關系也是上面一直強調的,我看你還是參加吧。”
這個帽子扣得就有點兒大了,顧淮寧只好答應了。
掛了電話,顧淮寧緩步走回餐廳。
坐在梁和對面,表有些歉疚:“部隊里忽然有事,恐怕我得提前回去兩三天。”
這麼快?梁和愣了一下,繼而想到的就是不用再煩惱去哪兒了。
梁和問:“那,什麼時候走?”
顧淮寧審視了梁和片刻,看的反應平淡,放下心來。電話里周平說的開幕式日期是在周一,而今天是周五。
顧淮寧想了想,說:“明天走。”
“哦。”梁和點點頭,低下頭繼續喝粥。粥已經涼了,喝進胃里有些不舒服。索放下勺子,將東西收進了廚房。
顧淮寧跟在后,見忙完,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回一趟家吧。”
誒?梁和有些訝異地轉。
顧淮寧淡然地解釋:“要走了,回家看看。”
回顧家?這對他而言似乎不是個什麼大問題,可梁和想想他的背景都覺得頭疼。
顧淮寧也自然明白的顧慮,安道:“你不必擔心我的父母。”
“好。”梁和了手,應了一聲。
雖然對自己沒有多大自信,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好,丑媳婦總要見公婆。
決定跟顧淮寧結婚是兩星期前的事兒。
他們是在醫院認識,相了一段時間彼此覺都不錯便決定結婚了。跟他相的時間尚且不算長,遑論他的家人了。盡管結婚之前梁和只見過他的父母幾次,但是稱不上多悉,此刻還是有些張的。
車子停在了顧家的大門口時梁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拍了拍腦門!竟然兩手空空來拜訪的公公婆婆!
一陣懊惱之后梁和轉向顧淮寧:“我們就這麼直接進去麼,需不需要,帶點兒東西?”
顧淮寧沒料到還有這麼問題,沉了下說:“不用。”
“可是……”
“他們不會介意。”
老天!梁和郁悶不已。
對于顧淮寧的背景梁和了解一些。
父親顧長志也是軍人,從解放戰爭的戰場上爬滾打過來的,又經歷了北方邊境前線戰爭和中越自衛反擊戰的九死一生,肩上扛了一對實打實的將軍銜。而母親李琬則是顧長志的第二任妻子,這樣一來顧家就有了三個兒子,長子顧淮清,在南方某省任省委書記,倒是不常在家。次子顧淮越是李琬的長子,和小兒子顧淮寧一樣,都在部隊工作。
梁和的背景就簡單多了,父母雙亡,就連陪最久的外婆也去世了有幾個月了,可是說是孤一人。
兩相對比一下,梁和更是有些張。
盡管事先做好了準備,可是真正踏顧家大門的時候梁和還是免不了在心里驚訝一把。看著會客廳里一排的長輩,梁和努力控制自己奪門而去的沖。顧淮寧則已然見慣了這樣的陣勢,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就半攬著進門,禮貌地問候諸位長輩。長輩都笑著應著,到了梁和這里,笑容里就多了幾分打量了。
母親李琬從廚房迎了出來:“來啦?飯還沒做好呢,淮寧快帶和和去客廳歇歇,別累著!”
顧淮寧瞥了眼母親,還未開口就聽見梁和說道:“我不累,我,我去廚房給您幫忙吧!”
李琬笑著看著梁和進廚房的背影,回過頭來看著兒子:“你先去客廳陪你的叔父們說說話。”
顧淮寧原本只是給顧老太太打電話說回家一趟,沒想到他這些日理萬機的叔父們都趕了過來,這架勢是要檢驗他的妻子?這老太太。
他說:“媽,梁和比我小七歲,你不要太為難。”
李琬斜他一眼,“知道你寶貝你的媳婦。”
顧淮寧沒說話,視線淡淡地落在那個正在廚房忙碌的影上。
廚房里是一片兵荒馬。梁和手忙腳地給張嫂打下手,張嫂只得無奈地看著給自己越幫越忙。眼看著拿著一把切骨刀就要去切排骨,張嫂趕上前阻止:“誒,別把你給傷著了,給我吧。”
梁和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把刀遞還給張嫂,張嫂有些無奈,只得安排去理那條剛剛運回來的一條魚。
顧淮寧走到廚房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梁和正卷著袖子與那條魚作斗爭。明明是怕,卻還是忍著下手的模樣讓顧淮寧樂了。想了想,他走了過去,一把拿過了手中的刀。
梁和被他這突然的作嚇了一跳,只得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他刮魚鱗去魚鰓。
“不擅長做飯?”他開口問道。
梁和低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顧淮寧把手中理好的魚給了張嫂,將手放在水龍頭下認真清洗。這讓梁和到有些意外,相一段時間以來,竟然還不知道他會做飯。
張嫂的手藝極好,做出來的東西味的讓人差點把舌頭和著食一同吞掉。可惜,面對如斯食,梁和還得一邊正襟危坐地吃著一邊回答顧家長輩們的各種問題。
“淮寧,結婚之后你媳婦不跟你一起去部隊麼?”問話的是顧淮寧的二叔,顧長明。他和顧淮寧在同一個軍區工作。顧長明擔任政委,而顧淮寧則在下屬某集團軍T師三零二裝甲團當團長。
顧淮寧看了梁和一眼,說:“還有工作。”言下之意自是不去。
“哦?和和在哪里工作?”顧長明看著梁和問道。
“在市里一家雜志社。”梁和認真回答道。
“那你小子就把新婚媳婦丟在C市回部隊?哎,我說梁和啊,你舍得麼?”小叔顧長安笑著打趣面前這對準夫婦。
梁和立馬緋紅了一張臉,顧淮寧瞥了小叔一眼,暗暗用眼神向面前兩個軍銜遠高于他的兩個人投去了兩枚“破甲彈”。
兩人笑了笑,俱放過了這個話題。
梁和算是逃過一劫,可心臟卻仍舊快速跳個不停。再抬頭看顧淮寧時,淡漠中帶有輕微的笑意的表,讓微微晃了神。
這次過來,梁和并未看見顧淮寧的父親顧長志,稍一問,才知道顧老爺子正在下面視察工作,軍政大事,也不好再過問了。
李琬將梁和到了二樓,遞給一個錦盒。梁和遲疑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對上好的緬玉。
李琬拉著的手說:“這是老爺子臨走之前讓我給你的,喜歡嗎?”
梁和對著燈輕手中的玉,晶瑩潤,有著耀目的澤。
“喜歡。”說
“那就好。”
梁和抬頭,看著李琬,齒一笑。
因為第二天要趕飛機回部隊,顧淮寧直接帶梁和回新房了,他的行李都放在那邊。
回到家梁和的第一件事就是舒的拖鞋向浴室奔去,那背影在顧淮寧看來倉皇地簡直就像在逃一般,怕不是擔心他跟搶浴室吧?顧淮寧在門口怔了一會兒,原本面無表的臉浮現出一淡淡地笑意。
梁和曾經被好友賀安敏問到過這樣一個問題——假如有一天早晨醒來看見枕邊有一個男人,你會有什麼樣的覺。
正待梁和想答案的時候,好友賀安敏已經大大咧咧地替回答,“你這還不簡單嘛,像你這種不愿意結婚的人,一個男人睡在你邊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夜!”
梁和當時的反應是就手給了賀安敏一個栗子。
現在況真實發生了,梁和的覺竟然是有些懵。估計是還不適應的緣故。梁和捶捶自己的腦袋,下床做早飯。
顧淮寧是今天上午的飛機回B市,時間有些迫,再讓他早點兒起床整理完務之后去買早飯,梁和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所以昨晚臨睡前提前定了鬧鐘,六點半準時醒來,的手藝不,但早飯還是可以拿來練練手的。
梁和比較拿手的是西式早餐,兩片吐司加一個煎蛋,再搭配上一杯溫度正好的牛,著實是不用費什麼功夫力。可問題是,顧淮寧會喜歡吃麼?部隊里也會有西式早餐?
梁和用一秒鐘否決了這個想法,快手快腳地洗好了米開始煮粥,將冰箱里的腌漬小菜拌好,又下樓買來了安心油條和包子,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已經將近七點了,梁和看著滿桌子的早飯,頓時松了一口氣。
而顧淮寧在七點的時候準時醒來,迅速洗漱完畢,一邊用巾臉一邊向外走去。走到廚房的時候看到滿桌的早飯時著實是愣了一下。
正逢梁和把煮好的粥端出來,一手一個碗,溫度燙的眉頭有些糾結。顧淮寧趕上前接了過來:“我來,我來。”
梁和似是被他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上只穿了一件無袖白背心,下是刮的軍,洗臉時像是把頭發也給洗了,此刻還漉漉的。見他過來,梁和忙反應過來:“你,你醒了?”
說完就想找坑埋了自己,你結什麼呀倒是!
顧淮寧嗯了聲:“你準備的早飯?”
“唔,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顧淮寧眉一挑,大致掃視了一下飯桌。油條和包子看樣子都是現買的,小菜調的倒是澤鮮明,不讓人食指大,但是他約記得,這菜是從結婚那天就在冰箱里放著的,獨獨自己面前這碗粥,是這姑娘自己準備的。
“還不錯。”某人下結論,最起碼神可嘉。
梁和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下來一起吃早飯。
顧淮寧是九點的飛機,早飯結束之后顧長志的警衛員就來接他去機場。警衛員馮湛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伙子,與梁和差不了幾歲,見到梁和的時候大大方方的了一聲嫂子,倒是把梁和給紅了臉,站在門邊讓他進來。
顧淮寧正站在鏡子前打領帶系肩章,梁和看他穿軍裝倒是看習慣了,只是從未認真地看過他的肩章。二杠兩星的肩章,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軍銜。
“我先回部隊,有什麼事電話聯系,如果找不到我就直接聯系馮湛。”顧淮寧代梁和道,“馮湛,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多照顧照顧你嫂子。”
“是,首長,保證完任務!”
馮湛笑嘻嘻地行了一個軍禮,顧淮寧好心地賞給了他一個栗子,又轉看向梁和。正安靜地站在門口,保持著開門的姿勢不知道正在想什麼。見他過來,說:“我送你。”
“不用了。”他扣上大沿帽,最后整了整軍容,“我自己去就行。”
梁和凝視他幾秒,說:“那我送你下樓。”
馮湛將行李放進了后備箱,替顧淮寧打開副駕的車門之后就自覺地鉆進了吉普車里。
顧淮寧把住車門,沉片刻后走到梁和面前,出一只手扣住的腦袋,另一只手撥開額前的劉海,輕輕地在那里留下一個吻:“我走了,到了給你打電話”
梁和被這薄涼的吻驚得猛然抬頭,撞進他那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中,瞬間又移開視線,低聲道:“一路小心。”
梁和站在原地,吉普車開出小區大門之后很久還站在原地,直到覺到早晨未退卻的涼意,才打了一個哆嗦,猛然回過神來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起得太早,再睡個回籠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過就是,發現自己很難睡得著而已,正對著的墻上掛著一張婚紗照。照片里的笑得溫可人,而他則是看習慣的平靜無波。
著空的家里,在睡著之前忽然想起來,他們結婚才不過四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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