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致,》第5章
再次來到葉老家,梁和百集,真不容易。
葉老因為高又犯被酒而悶悶不樂呢,看見梁和就樂呵呵地招呼這個過去了。還真別說,正對了葉韻桐那句話了,不知道怎麼的,梁和還就是襯葉老的心。
“老爺子這幾天還叨念呢,說淮寧把梁和拐走了誰跟他下跳棋啊,這不,這人來了。”葉韻桐說。
梁和聞言眨眼笑了笑,“下棋可以,不過您也得配合我工作才行。”
聽了此話,葉老就不免嘆了:“你們雜志社怎麼就不能放過我,這過去都過了去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梁和想了想:“您這戎馬倥傯的一生能寫的東西太多了,寫出來也可為年輕人做個楷模啊,這不算一件壞事。”
沒想到葉老聽樂了,嘆著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丫頭啊,你這個帽子戴的倒是高。為后世做點好事嘛,榮!”
說完葉老背著手向樓上走去,梁和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葉韻桐捅了捅:“老爺子這是答應啦。”
梁和一喜,趕跟著上樓。
采訪定在葉老的書房,梁和初進去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這哪是書房啊,說是圖書館珍藏館都不為過,許多市面上找不到的古舊版本的書籍葉老幾乎都有收藏。葉老笑看著雙眼放的樣子,忍不住打趣,“真要喜歡你就別走了,留在這里陪我多好。”
梁和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開始工作。
其實在準備了不問題,不過在來之前,團長同志親自過目了的采訪計劃,代了一句:“別問葉老老伴兒的事兒。”
問原因,顧淮寧只說了兩個字:“區。”
其實葉贊不想談過去也不只是因為這一個原因
“有些戰爭的親歷者往往不愿意談及過去,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些過去混著戰友的,提起來啊,這心里頭難。戰場之上,刀槍無,我們這些能活著榮譽的人,靠的都是戰友們用鋪就的道路。”
葉老一邊翻照片一邊說:“我出生的時候正逢世,能活下來也不容易,那時候還小,沒能參加抗戰,等到長大了就直接拎著槍去打老蔣了。后來,七八年的中越自衛反擊戰,我跟你公公顧長志一塊兒上的場。”
“你看,這是出發之前我們兩個人照的相,那時候雖說三十多歲了,可是心里邊覺得真跟大小伙子沒區別,一腦的熱往上沖,只想保家衛國了,像什麼上了戰場丟了命怎麼辦這種問題本沒工夫想。軍人上戰場就不想生與死,否則心容易怯弱。”
梁和接過那張照片,細細地看著上面并排站著的兩個人,那個時候他們還年輕,強力壯,為了國家不顧。
“這是在C市照的?”
“不是。”葉老出一個笑容,“那時候,我們都在廣西,分屬兩個邊防團,我們就是從那兒上的戰場。”
“我還記得那會兒我帶著一個團,陷進了熱帶雨林的泥沼里,怎麼出都出不去。后來你猜怎麼著?”
梁和搖搖頭,聽葉老繼續說,“越方在那兒設了埋伏,我們的戰士本來想拿槍去打,結果發現手榴彈扔出去炸不了了,炮彈還沒出膛呢就炸了,可把我們給急壞了。想著,估計就要犧牲在這越南戰場上了。”
“那后來呢?”梁和聽了有些張
而葉老只是輕輕一笑,喝了口茶,說:“還是長志他們團,用炮火攻了越南的地堡,才把我們給救了出去。就是那樣,也有戰士犧牲。說起來,是你公公救了我的命啊。打那兒起我們就特好,C市的房子都挨得特近。就連淮寧那小子,也我看著長大的。”
唔,怎麼忽然提起顧淮寧了?
“淮寧算是長志兄最疼的兒子了,李琬就更甭提了,你要是傷著這小兒子一點了,就等于在心頭上割了。”
“后來不知怎麼的,淮寧要高考那年,跟家里人鬧了別扭,誰也不告訴就跑去當兵了,在部隊里考上了軍校,后來還跑到一個英國什麼軍校去流學習,回來之后就一直在部隊了。其實我就一直納悶,淮寧不怎麼回C市,你們是怎麼認識結婚的啊?”
葉老是認定是團長同志的寶貝媳婦兒了,要是現在告訴他們結婚之前見面次數不超過十次的話,估計他老人家得暈過去,于是梁和抿一笑,故作不回答。
葉老見狀也不強迫,只是笑道:“那小子我從小看大的,雖然面上不說在乎,可其實就是個死心眼,我看他認準一樣東西估計就一輩子揪住不放。”
一輩子,這個詞讓梁和怔愣了一會兒。
“那他會隨便的認準一樣東西麼?”忽然問。
葉老失笑:“傻丫頭,誰能這麼隨隨便便。”
“也是哦。”梁和笑了下,垂下眼瞼。
葉老拍拍的肩膀,笑得和藹可親:“還是年輕好,還能談個說個。等到老了,就只剩下懷念了。”
說這話時葉老的神有些悵然,而梁和想起顧淮寧的囑咐也沒敢多問。
采訪到晚上八點多才結束,吃過晚飯葉韻桐親自驅車相送。
車子在營區門口被攔了下來,不是本單位牌照的車子皆不讓進,梁和只好在門口下車,有些過意不去地跟葉韻桐告別。
“葉姐,回去替我謝謝葉老,也謝謝你。”
葉韻桐笑客氣,“老爺子喜歡你,我看的出來。以后再來看淮寧的時候時間去家里坐坐陪陪他,算我謝你。”
“好。”梁和笑著應了下來。
夜下的營區,偶爾有兩名糾察并排走來,那齊步走得要多標準有多標準。
不過讓梁和訝異的是,這些年輕的士兵并沒有攔住這個穿便裝的人進行例行檢查。也對,想必是都知道了,這幾天可是在靶場天天臉!
想到這些,梁和臉一紅,飛快地往招待所走。走到招待所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士兵牽著一個小人的手站在門口。那小人背著書包正左右搖晃著,看樣子是有點兒不耐煩了,猛地一轉,看見了,那張小臉立馬就燦爛起來了。
“哎呀,妞兒!”
小短一蹬一蹬地跑過來了,一把抱住了的大。梁和低頭瞅著這個小家伙,眼睛一亮:“顧珈銘?”
小家伙嗚嗚兩聲,不管不顧地著梁和的就想往上爬,期間還不忘哭訴:“妞兒,你都不來看我,我從前個晚上起就被顧淮越關閉,今個兒早上才給放出來,我一出來就來找你,結果找不著你,你個沒良心的——”
梁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小家伙哭得長江決堤反應不過來,跟小朋友一起來的士兵訕笑著看著梁和:“小家伙到開學時間了,不過參謀長這兩天忙沒時間送他,團長就說讓小朋友跟您一起回去。我送他過來后一直找不到團長,就直接帶他過來等您了。”
原來是這樣。顧家兩兄弟都是在B市當兵,不過就是不在一個部隊。
梁和揪揪小朋友的頭發:“行李都給他收拾好了嗎?”
士兵遞過來一個包,梁和掂了掂,沒有多沉。
拍拍小朋友的頭:“珈銘,今晚跟小嬸一起睡行麼?”
“行!”
偌大的一張床,多一個人本不問題,尤其還是一個小朋友。
小朋友一進門就蹭掉兩只鞋趴到床上地歇著了,梁和替他把鞋子擺好,看著他舒服的姿態,淺淺地出一個笑容。
等洗完澡出來,小家伙著兩只小腳丫在擺弄他書包里帶來的槍。梁和端一盆水放在他面前,撓了撓他的腳心。
“來,洗洗腳睡覺,先把槍放下。”
小朋友一把護住槍:“不行,槍在人在!”
見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梁和也懶得跟他說了,直接把兩只的腳丫摁進水里,輕輕地洗著。
“珈銘,你是不是常來部隊看你爸爸?”
“沒有!”小家伙撅撅,“顧淮越最忙了,沒時間跟我玩兒。我每次來也是自己玩兒。”
“是嘛,那你愿不愿回去?”
“不愿意。”
就算爸爸不陪著玩兒,他也不愿意回去,他想跟爸爸一起待著。梁和用巾包住他的小腳丫,干凈后,把他轟進床里邊,“好啦,睡覺!”
小家伙還似模似樣地嘆一口氣:“我每次離開爸爸的時候都要失眠的,今晚是睡不著啦。”
梁和失笑,結果倒完水回來這小家伙已經抱著槍歪到一旁睡著了。失眠的人,反倒了。
在床上靜靜地想著葉老的話,而后又不由得想起他向求婚時的景。他就那樣坐在自己的對面,雖然沒穿軍裝但是坐姿依然端正地無可挑剔,連帶著神也嚴肅無比。
他說:“其實我和梁小姐一樣,都是無意結婚的人。然而我們都是必須結婚的人,所以我覺得,我們兩個結婚,是對這個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法。”
記得自己那時正襟危坐,聽到這話怔愣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后來梁和想了想,不論當時如何回答,他都穩勝券,因為他給了一個必須答應的理由。
他們的婚姻稱不上深思慮,細究下來甚至還有些草率,用現在的時髦話講——閃婚。
可是今天葉老卻告訴,這個人啊,一旦認準了什麼那可能就是一輩子了。
有這麼草率的一輩子嗎?笑了,卻有些想不通。
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猶豫了片刻,梁和按下了顧淮寧的手機號,沒多久就有一個溫的聲提醒對方無應答。
自從軍訓結束之后就不怎麼能見到他了,每天忙于列提綱整理采訪計劃,而他則每天泡在訓練場上。只是,這明天就要走了,團長同志沒一點兒表示?
梁和咬咬,放下手機。
算了,管他呢,先睡覺!梁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下。
營區里一片寂靜。熄燈時間已過,大部分人已經按時就寢,只有數幾個房間還亮著燈。
顧淮寧一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方案一邊微皺眉頭,這是他思考時的慣作。而坐在他對面的趙乾和則是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這兩天軍里來人召集連以上的主領導開了一個急會議,將軍里的命令傳達了過來,說是對抗演習的任務已經安排了下來。此命令一下,整個T師由上而下都彌漫著一凝重的氛圍,很是有點兒大戰在即的味道。
寫好改編方案,顧淮寧一看表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應該睡了。顧淮寧默默地想著,關掉電腦起:“乾和你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有的忙。”
趙乾和把鍵盤敲得啪啪響,眼睛直放地盯著電腦。顧淮寧不納悶他看到了什麼好東西,湊過去一看,微哂:原來是剛開發出來的一款軍事游戲,放在師部的局域網上供士兵試玩,看架勢有點兒兵棋推演的意味。看著復雜的戰區系統和麻麻的參數,顧淮寧不想起下午開會是提到的對抗演習。此次演習將在兩個月后正式開始,地點是B軍區位于N市的一個訓練基地。紅方是由三零二所屬師T師,而三零二作為T師的加強裝甲團在此次演習中擔當主攻團的任務。而藍方則是由D師一個大功團為主,軍區電子對抗大隊和信息大隊以及直升機團等部隊分隊配屬作戰。
顧淮寧忽然按住趙乾和的肩膀,問:“廖永是個怎樣的人你清楚麼?”
趙乾和正沉迷在游戲中,隨便回了一句:“廖永是誰?”覺到耳朵被提了起來,趙乾和連忙松了鼠標,告饒,“嗨,廖永那小子全軍有名啊。上一次四大軍區聯合軍演的時候,廖永采取的是迷戰,雖然建了三個指揮部,可是最后還是被人一鍋端了,倒落了一個狡兔三窟的‘名’。”
“三個指揮部?”顧淮寧失笑
“能耐吧?”趙乾和哈哈一笑:“總之廖永不好對付,所以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說著趙乾和想起什麼,問,“梁和明天就走了?”
“嗯。”顧淮寧點點頭。
“那您不是得很長時間見不著老婆了,新婚燕爾的團長同志?”
顧淮寧就手用武裝帶給了他腦袋一下,關了燈向外走去。
“你就讓自己回去啊?”
“怎麼?”
“小的誠懇地給您提個建議,正好明后兩天您的行程上有點兒空閑時間,您要是有興致就送人梁和回去。畢竟人家是第一次來,而且未來相當長時間還有可能見不著您老人家的人影。你不給安安?”說完長嘆一聲,“話說這道理我沒結婚的都懂你怎麼就不開竅?”
顧淮寧聽完看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喂,喂喂!”趙乾和住他,“我給你說的是正事兒!”
顧淮寧嗤之以鼻:“我的正事要都等你來替我考慮那黃花菜都涼了。”
“怎麼著?您老早有準備?”趙乾和頓在原地不解地看著顧淮寧的背影。
團長同志哼一聲,大步向宿舍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招待所的門就被敲響了。梁和還在刷牙,就招呼顧珈銘小朋友去開門,正是吃飯的時間,應該是炊事班來送飯的兵。結果,門打開,站在門外的是顧淮寧。
顧淮寧一常服,這在天天泡訓練場的團長同志上是見的。
“小叔?”小家伙喊一聲。
顧淮寧帽檐,了小家伙的臉蛋:“顧珈銘,你這個階級敵人都打到小叔部幾次了?”
顧珈銘小朋友哼一聲,沒說話。
梁和聽見聲響也從衛生間探出了頭來,看見顧淮寧,一怔:“你,你來了?”
“嗯。”團長同志應一聲,過顧珈銘小朋友這個障礙進了屋,把從食堂拎過來的早飯放到了桌子上,順便也就看到了梁和收拾好放在墻邊的行李:“今天回去?”
“嗯。”梁和照顧小朋友吃早飯,一轉,眼前多了幾張機票。
有點兒詫異地看著顧淮寧,而團長同志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從師部預訂的,今天早上過去取了過來。”
“唔,謝謝。”拿過來,一數,三張。
“怎麼有三張?”
“還有一張是我的。”
有一張他的?梁和猛地抬頭,“你也回去?”
“嗯,今明兩天,后天回來。”
“有事嗎?”
“嗯,有點事兒。”家里馮湛提前來了電話,說老爺子回來了,想見見梁和。顧淮寧一琢磨,還真得跟著去,畢竟是婚后第一次見老爺子。只是這話他沒說,視線也沒看,而是落在吃的正香的小朋友上,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梁和看他不大愿意談的樣子也就不問了,吃完飯收拾好東西,坐著車匆匆趕往機場。
飛機抵達C市已經是晚上七點,接機的是馮湛。大小伙子看見顧淮寧和顧珈銘小朋友十分高興,見著梁和又是一聲大嗓門的“嫂子”,梁和幾乎已經免疫,可以做到面不改了。
顧珈銘小朋友睡了一路,上了車繼續睡,梁和跟顧淮寧并坐在后排。
看車子行駛的方向八是往顧園去的,梁和免不了又要去見顧家二老了,也不知道顧老爺子回來沒。
“梁和。”顧淮寧忽然喊的名字。
“嗯?”梁和睜開眼睛,看著他。
“老爺子回來了”顧淮寧說,“他想見見你。”說完,就覺到邊人的一陣張,安就口而出了,“你別張。”
“我沒張!”梁和速速反駁。
團長同志不扶額,“差點兒高喊我不張了還說自己不張?”
“我只是,沒準備。”梁和結地找補。
顧淮寧尚未開口,開車的馮湛就扭過頭來說:“沒事兒的嫂子,您這麼賢惠可,誰不喜歡。”
說完腦瓜子被敲了一下:“開你的車。”
梁和盯著馮湛的后腦勺看了幾秒,又了回去。
“梁和?”
“嗯。”這回是明顯低落下去了。
顧淮寧無聲輕笑了下,握了握的手,短暫的后又迅速撤離,梁和幾乎不到。
“沒事兒,我陪著你。”
梁和一怔,臉微微一紅,心底卻驀地一。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顧園門口,馮湛率先拎著小禍害和行李箱進門。李琬正好在院子里曬被子,一瞧見這胖嘟嘟的孫子回來了,趕把小家伙給抱起來了,“喲,這哪家的寶貝兒啊,怎麼重的都不像我家小珈銘了?”李琬哄著他,看見隨后進來的顧淮寧和梁和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媽。”梁和跟著顧淮寧了一聲,李琬聽了笑瞇了眼。
“來來來,趕回屋。”
顧淮寧走在最后面,看著李琬抱著珈銘小朋友有些吃力,忙說:“顧珈銘,下來走。”
小朋友撅撅,不樂意。
“別,我就樂意抱,抱在手里實在。”
“二哥不在家,您把他孩子給慣壞了得了。”
“行啊,那你趕早給我再添一個,我就兩個一起寵。”
這回團長同志沒吱聲,倒是走在他前面的梁和同志不小心踉蹌了下。
顧老爺子正端端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一見著小孫子原本嚴肅慣了的臉上也漸漸變得和。見小家伙還困著,就讓李琬抱他上樓睡覺了。
客廳里只剩下三個人了,梁和的張又上來了。
顧老爺子摘下眼鏡,將報紙放到一旁,看著著的兩人說:“站著干什麼?坐。”
梁和坐下了,想了想,喊了聲“爸。”
顧老爺子拿煙的手頓了頓,淡淡的嗯了一聲,沖著剛下樓的李琬說:“去把我帶回來的東西拿過來。”
團長同志在一旁挑了挑眉。這老爺子對待媳婦毫不含糊,每回都有見面禮。這回送的是錄音筆,市價夠梁和一個月工資的牌子,有點兒不敢拿。
“拿著吧,你葉叔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說我兒媳婦的采訪他很滿意,讓我代他獎勵獎勵你。”
梁和猶是有些猶豫,而顧淮寧卻忽然笑了笑。
晚飯是在顧家吃的。上一次來顧家面對的是顧家的諸多長輩,這次只有顧老將軍一個,不過梁和覺自己的心居然比上一次要張。
顧淮寧陪老爺子喝酒,久藏的貴州茅臺酒,順手放在梁和面前的,卻是一杯溫水。團長同志面不改地端走了原本放在面前的那盅白酒。這作夠,不過卻勾起梁姑娘關于婚禮的慘痛的不能說的回憶。
記得結婚那天,被他牽著手一桌一桌地敬過。雖然有伴娘護駕,但是不免被灌一些酒,的酒量不行,還沒來得及上車回家就在酒店的衛生間吐得快斷了腸,結果連怎麼回家都不記得了,估計那時候的顧淮寧恨不得能扔了。
“不能喝酒?”老爺子問。
梁和嗯了一聲,悶頭吃飯。
“孩子,不喝酒倒是一個好習慣。”老爺子不輕不重地說道,放下酒杯,重新看向顧淮寧,“依我看,既然定了下來,這往后的日子就不能將就了。你大哥淮清,只有一個兒,你二哥淮越,也只有珈銘這麼一個小家伙兒,你們,也得抓了。”
梁和頓時被嗆了一下,捂著輕輕咳嗽了兩聲。轉過頭,看見坐在對面的顧珈銘小朋友一邊啃爪一邊沖眨了眨眼睛。
團長同志斜覷一眼,直視著老爺子,語氣從容淡定,“梁和還年輕,我不想這麼早用孩子栓住。”
而梁和即刻就不淡定了,猛地一抬頭,對上顧家二老投來的審視的目,只覺得頭皮發麻。顧淮寧的言下之意翻譯大白話就是:我這是我為媳婦著想,不想生,我不想難為。這靶子換的可夠利索的!
老爺子忍著怒氣:“二十四歲,不小了。”
李琬倒是一臉鎮定,夾給梁和一筷桂花鴨,聲勸,“倒不是和和,關鍵是淮寧你,三十一的人了,還沒個后。你哥啊,雖說不讓家里省心,但到底有珈銘這個小子了。你說呢,和和?”
面對李琬如此尖銳的問題,梁和瞥了一眼顧淮寧,從他的表里得不到半點提示,梁姑娘只得低眉順眼地說道:“媽說的是。”
李琬但笑不語,老爺子的臉也好看了許多,輕啜一口茅臺,道:“總之,抓。”老爺子不愧是一家之主,總是能言簡意賅地總結出問題的核心。
由于梁和第二天還要上班,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顧淮寧也就帶著回那沒人氣的新房了。回到家里梁和就沖進浴室去洗澡,部隊招待所的洗浴設施太簡陋了,在那兒的幾天一直沒好好沖過澡了。
顧淮寧則頓了頓,把落在門口的行李箱拉了進來。
怎麼每次他看的背影都覺像是在逃一樣呢?躲著他?
一個多小時以后,梁和著頭發裹著睡從浴室里走了出來。顧淮寧正坐在電視前瀏覽新聞,見出來在鏡子前折騰頭發,視線不由得落在上。半干的頭發順地覆在一邊。從側面看去,睫濃曲卷,一眨一眨地就向兩把小刷子拂過,這覺有些奇怪。
顧淮寧回過頭,關上電視向浴室走去。草草地沖一個澡出來,梁和正坐在臥室的床上把玩著老爺子送的錄音筆,表有些凝重。團長同志打眼前飄過拿服是看都不看。
“怎麼?后悔沒抵擋住糖炮彈的了?”
梁和有些發愁:“我今晚,是不是搞砸了?”
“怎麼說?”
“孩子啊,看爸媽的意思好像認定我們已經答應了。”
“沒關系,不用擔心。不想做的事咱就不做,讓他們催去。”干頭發,顧淮寧向床上走去,掀開被子準備睡覺。
梁和一把拉住了他的小臂,抬頭仰視著他:“你,你真不想要孩子麼?”
團長同志沉默三秒鐘,“難道不是你不想要?”
“我沒這麼說啊?”梁和覺得奇怪,不是他今天在飯桌上拿當靶子使麼?還沒有反應過來槍口已經堵上來了。
兩人面面相覷一陣。
顧淮寧首先反應過來,問:“那今天老爺子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怎麼是那個反應?”
梁和臉一紅,有些結道:“說的這麼突然,我當然得先驚嚇一下才能反應過來啊。”
說完梁和一怔,難道是因為這樣的反應讓他以為不愿意?這誤會可大發了。
顧淮寧再次沉默下來,時間比三秒鐘要長。
講了冷笑話的梁和自覺無趣地抓抓頭發,彎過腰去撈被子,結果手被扣住了。
“先別睡。”團長同志發話了。
梁和不解地看著他,顧淮寧的表倒是很淡定,“想要孩子,這會兒先別急著睡。”
梁和瞳孔一,不傻,知道顧淮寧說的是什麼意思。
見對方領會了他的戰略意圖,團長同志也就不廢話了,直接扳住的臉,凝視三秒驚慌失措的模樣后,吻了下去。的讓他怔了一下也讓愣住,短暫的幾秒后,顧淮寧意圖加深這個吻。
而梁和則反應過來了,驚慌失措地喊:“等,等一下——”
“怎麼了?”顧淮寧停住作,垂眼看著。
梁和了子,作笨拙地向床上挪了挪:“我,我換個姿勢,剛剛那樣不舒服。”
“沒關系,等會兒會讓你舒服。”
這,這還人話嗎?梁和哭無淚,再次喊停,這次顧淮寧皺起了眉頭:“又怎麼了?”
“我是說想要,可是也不急于這一時啊。你,你知道什麼速則不達麼,我告訴你你這樣是不行的!”梁和氣急敗壞地說著,可是等發泄完,對面的人卻沒有一點反應。
讓自己冷靜下來,有些心虛地瞄了瞄顧淮寧。
顧淮寧一直凝視著,忽然笑了笑,“這就堅持不下去了?”
梁和瞪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而顧淮寧也沒再說話,看了一眼,起向客廳走去。
“你,你干嘛去?”
“我今晚睡客廳,你也早點兒休息吧。”
“睡,睡客廳?”
顧淮寧手把在門上,側過來看著說,甚至還對笑了笑:“梁和,下次別開這樣的玩笑。”
玩笑?
梁和眨眨眼,反應過來才知道他誤會了的意思。
“我,我不是開玩笑!”急急地追著他解釋道,可是又不敢靠的太近,因為他的臉實在稱不上好。
顧淮寧的視線鎖住,良久,才開口:“讓我把玩笑當真的后果很嚴重,你確定你承的起?”
此刻他整個人仿佛蘊著一種吸引力,讓無法直視卻又無法移開視線,那算不算是一種?梁和想,上已經不由自主地說:“我只知道,我不是開玩笑。”
顧淮寧輕笑了下,說:“好。”
梁和只覺得一陣恍惚,待他說完這個好字沒有幾秒,已經被攔腰抱住抵在墻上。吻下來,遠比之前的要熱烈深切許多。他仿佛是一只蓄勢待發擇時而噬的豹,此刻獵在手,他不需要有任何猶豫。
梁和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的承著他的吻和他對的試探與挑逗,忍悶的聲從口中溢出,很快又悉數被他吞沒。
浴袍在糾纏間早已敞開,赤的被他一覽無余。而梁和早失了神,哪里還顧得了這些,笨拙地換著氣,直至快要窒息的時候才被他松開。
顧淮寧抵著的額頭,問:“下一步,可以嗎?”
還能不行嗎?瞪他一眼,毫無遮攔的子不由自主地向他了。顧淮寧很滿意的反應,將抱到床上,復又吻了下去。嗚咽著被他占有,在快和痛楚中反復掙扎,直至沉淪。
一夜縱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渾上下放佛被五馬分尸一樣的覺。梁和裹著睡試圖站起來,不過剛踩到拖鞋心一,又跌回了床上。梁和咬咬牙,瞄了一眼床的另一邊。空的,手上去還殘留有些許熱度,估計起床沒多久。
梁和猶猶豫豫地松開浴袍的系帶,低頭俯視了一眼自己的。雖然昨晚戰況不算慘烈,但是反應到的上,還是有些慘不忍睹,梁和不微闔眼眸。
臥室的門突然打開,顧淮寧一邊著頭發一邊走了出來。梁和看見他,心頭忽的跳了一下,趕拉好睡,面部卻不爭氣地迅速升溫。
團長同志瞧一眼:“我放了熱水,去洗個澡。”
“哦。”梁和穿好拖鞋站了起來,間的酸疼讓走得極為緩慢。顧淮寧看這架勢,手扶了一把。梁和直覺著想拒絕,可偏偏他一扶便輕松了不,只好惱怒地瞪他一眼。
顧淮寧的表很正經:“我們只做了一次。”
“什,什麼?”
“昨晚。”他側過頭俯視著,“我們只做了一次。”
“然后?”梁和直覺著接下來的不是很麼好事兒。
“然后你就暈了。”
就知道從他里吐不出好話!梁和咬保持緘默。
“看來你的訓練還是不達標,力太差。”
梁和憤:“你,你閉!”
早飯依舊是顧淮寧買來的,梁和匆匆解決完早飯整理好東西就準備趕往雜志社。在B市耽擱的時間有些久,所以也不好意思向社里要假休息調整,畢竟在社里還算個新人。
“我送你過去?”團長同志友好地提議道。
梁和同志虎著臉拒絕了,顧淮寧也沒堅持,只是看著的背影,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走進雜志社的時候,迎面就是賀安敏的一個熊抱,撲的不過氣來,狠狠推了一把才算掙了。賀安敏支著下笑著打量,“梁記者,你現在散發著一人的味道。”
梁和有些心虛,又有些哭笑不得,正巧見剛來社里的陸承汶陸主編,便忍住了和賀安敏科打諢的想法,跟著他向辦公室走去。
李韶說,主編吩咐過,葉老的這期專訪由他親自來抓,所以讓梁和直接向他匯報。
陸承汶抿看著手中的采訪稿。
條目羅列地很清楚,偶爾還有一些批注,娟秀的字一看就是出自手。看完之后他還算滿意,看著面前低著頭的梁和:“你辛苦了。”
這就算一次通過了?梁和的表有些驚喜:“沒事的,做好工作是應該的。”
陸承汶點了點頭,角勾起一個弧度,視線流轉著,落在某個地方又生生地僵住。
梁和低頭整理著素材文件夾,沒有注意到陸承汶表的變幻。剛準備離開,陸承汶又開口住了:“不過容還是有些欠缺,回去再補一下。”
梁和訝異地頓了一下,剛剛那一點兒小得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陸承汶仿佛不愿多談地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梁和只好低頭稱是,一邊在心里咒罵陸承汶該死的完強迫癥一邊走出辦公室。
陸承汶淡淡地看著那個背影。思及剛剛看到的那枚不起眼的吻痕,異樣的覺又一次襲來。
由于陸主編的指示,梁和一整天都于焦躁的狀態,好友賀安敏只能對報以同。
午飯的時候接到一通陌生號碼的來電,梁和抓抓頭發,語氣有些敗壞:“說話。”
電話那頭似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傳來一道糯的聲音,“妞兒,誰招你了?”
竟然是顧珈銘這小家伙,梁和緩了緩,道:“沒事,你有事兒嗎?小嬸兒正在工作。”
顧珈銘一聽就不高興了,顧淮越不耐煩應付他的時候就常常來這麼一句,此刻聽梁和這樣講,頓時撅起了,“你忙什麼呢?小叔都過來了。”
“你小叔在顧園?”
“嗯,正跟爺爺說演習的事兒。”
小家伙清脆的聲音格外清晰,梁和卻仿佛沒聽清,問,“演,演什麼?”
“軍事演習!”連這個都不知道,小家伙翻個白眼,繼續說,“就是上戰場,打仗!”
小朋友雄赳赳氣昂昂的,而梁和卻有點兒怔愣。哄著顧珈銘掛了電話,梁和坐在座位上發呆。在的認知中,軍人干的就是保家衛國的活兒。和平時期沒有仗可打,可是要保家衛國就得提高戰斗力。而戰場,則是最適合提高戰斗力的地方。用葉老的一句話說就是“軍人學習戰爭的最好方式就是戰爭。”梁和早就知道軍人的工作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樣,不過直到今天聽到“軍事演習”這四個字后才忽然察覺到他們的工作是如此的與眾不同——演習,打仗。
晚上下班在雜志社外看到馮湛,好不容易這兩天顧淮寧在家,李琬天天打電話讓他們回顧園吃飯,馮湛也就每晚被打發來接下班。
梁和一上車就問他:“馮湛,你知道顧淮寧軍演的事兒麼?”
“知道點兒,我出來那會兒團長還跟老爺子談呢。嫂子您不知道?”
梁和一陣沉默,馮湛瞧著的模樣大致猜出了幾分,“就是一次常規對抗演習,沒什麼大不了的。團長不告訴您,估計是怕您擔心。”
梁和咬,“一般軍事演習有危險嗎?”
馮湛笑了:“不會有什麼危險,兄弟們總不至于拿命上啊,嫂子放心。難免有個小傷的,不過有野戰醫院跟著,能控制。”
“是嗎?”梁和喃喃應了一聲。
顧園的客廳里此刻倒是安靜。李琬跟張嫂在廚房忙活,只剩顧淮寧和顧老爺子坐在客廳,談著即將到來的軍演。顧老爺子倥傯一生說得上是經百戰,對于演習已經習以為常,反應不如李琬大。李琬是心疼兒子,每次有什麼軍事演習都提心吊膽的,回家一聽顧淮寧提起軍演的事兒就直嚷著讓小兒子別折騰這顆老心臟了,得天天吊著,還是早日回來的好。按說顧老爺子把兒子調出來也不是一件難事兒,可是不管李琬怎麼央著求著,顧老爺子就是沒松口。
“你媽就是瞎擔心。”
顧淮寧微一笑:“我明白。”
老爺子點了點他的肩章:“其實這上去練練也是好的。你這個肩章也帶了兩年多了吧?”見他點頭,老爺子又說,“雖說你現在還年輕,但是這人該往上走就往上走,老是這麼混也不行。”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要不您老職權,把我往上調調?”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求我不如直接去求你二叔,這還靠點兒譜。”
玩笑總歸就是玩笑,他顧淮寧自參軍以來很靠家里人。不過,到底是顧家的兒子,長輩們都在部隊,難保不會私下里照顧他們,他們也都清楚,也很拿到長輩面前去說。有時候就一番事業,能夠充分利用人脈資源也是非常重要的。
顧淮寧是在部隊里考上的軍校,后來通過軍培養計劃還出國培訓了一段時間。這事兒家里是一點兒沒手,顧淮寧在學校里訓練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出類拔萃,結束訓練的時候甚至得到了學院的最高獎賞。撇開其他不談,顧淮寧這個小兒子還是很讓顧長志引以為傲的。
門鈴響起,梁和跟著馮湛后頭進了家門。
顧淮寧淡淡地瞥了梁和一眼,只覺得此刻的臉極其蒼白,下意識地起去接過的包,順手了的腦袋。梁和被這小作弄得一懵,直直地看著他。
“看你臉不好,也沒發燒,怎麼了?”
梁和低頭換鞋,悶悶地回了一句,“沒事兒,工作有點兒不順利。”說完勉強地笑了笑。
顧淮寧凝視著,末了輕輕一笑,并未置詞。
因為顧淮寧這次回來時間很短,吃過晚飯李琬就舍不得讓他們兩人走了,讓他們在顧園留宿一晚。瞧著梁和的臉有些不對,知道是因為工作問題后李琬就特意住囑咐道:“這子骨是自己的,你不惜也別指著別人會替你心。這工作能不做就不做了,犯不著為著它著急上火。傷了子可劃不來”
梁和乖巧地點頭,跟著顧淮寧上了樓。
梁和結婚前很來顧園,來了也是正襟危坐地坐在大廳里的沙發上任由長輩耳提面命,說來這還是梁和第一次進他的房間。
男人在年時期能夠儲存自己夢想的就是這麼大點兒空間,在梁和看來,顧淮寧打槍打的那麼好,房間里肯定有不收集的槍。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房間里干凈如塵,僅有的與他職業相關的是墻上掛的一張手工繪制而的坦克車圖以及擺在桌子上的一個坦克車模型。
梁和指著墻上的圖問:“坦克?”
“嗯。”顧淮寧與并肩而站,目沉靜有力地看著那幅畫,“蘇制T-34坦克,這個模型就是它的仿真小版。”
說著將模型拿過來遞給,梁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擺弄著類似坦克炮管的部件,對照著繪圖贊嘆不已。
“這是在哪里買到的,簡直太像了。”
他垂眼看著發的眼睛,不由得一笑:“不是買的,是自己手做的。這東西可買不到。”
“你做的?”
看他的眼神簡直可以用欽佩兩個字了,團長同志不免覺得之有愧,“不是我做的,是一位老軍人送給我的,他曾在第一支坦克部隊服過役。”
“這麼厲害?”梁和嘆。
“還不止如此。”顧淮寧說,“這位老軍人所在的部隊曾截獲了兩輛坦克,一輛是T-62,一輛就是T-34。”
梁和對這些都是一知半解,聽型號并沒有覺得這些坦克有多厲害。顧淮寧則頗有興致地給介紹:“可別小瞧這兩輛坦克,早些時候我軍配備的就是T-34坦克車,用它來上陣殺敵。而那輛T-62也很厲害,可以說沒有它就沒有我軍的69式坦克——”說著對上梁和迷茫的眼神,顧淮寧笑了笑,似是才想起來孩子對這種東西興趣的很,暫且擱置不提了。
而梁和則回過神來,迅速地扯住要躺下去的顧淮寧:“怎麼不說了?我問你,現在還能看見它嗎?”
“已經退役了,你要想再看見它們,就得去坦克博館了。”
“是麼?”梁和有些惋惜。
顧淮寧看著,不笑了笑:“沒事兒,B市就有一個。等你什麼時候再去三零二的時候我帶著你去。”
梁和聞言有點兒激,可平靜下來又忍不住說:“我是有時間,可是你有嗎?”
顧淮寧瞇了瞇眼,說:“那也不至于忙到一天也陪不了你。”
梁和氣餒:“你們不是馬上又要開始忙了嗎?”平躺到床上,嘆一口氣。
顧淮寧也陪著躺下,悄無聲息地替蓋了一層薄被,天氣已經漸漸冷了下來。
梁和被他這突來的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裹著被子向一旁蹭了蹭,似是要看清他的表。
團長同志就不免失笑了:“怎麼了?”
看半天沒看出來什麼,梁和搖了搖頭。躺了一會兒,忽然低聲問:“我這軍嫂是不是當得不稱職的?”
“嗯?”他偏過頭去看,只覺得盯著天花板的眼睛很亮很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才轉回來。
梁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察覺到他的注視,半晌又嘆一口氣:“我覺得我不懂的好多。”
自打認識以來,顧淮寧還沒見過如此深刻的反思自己,不由笑了:“那要照你的說法,部隊上得有多人打?”
梁和微惱地坐起,等他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團長同志沒理會那點兒憤怒的小火苗,手一關燈,說:“行了,熄燈睡覺!”
四周瞬時一片漆黑,梁和被氣得一個人坐在那里吹胡子瞪眼。末了也自己覺得自己沒勁,使大勁兒往后一躺,準備睡覺。
“唔。”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顧淮寧聞聲趕起,順帶開了燈。只見梁和呲牙咧地著后腦勺,憋著氣瞪著他。
“怎麼了?”他無意識地皺起眉頭,抬頭去的腦袋。
梁和脖子一扭躲過去了,癟著說:“腦袋磕到床頭了!”
團長同志的手在半空僵了十幾秒后慢慢收回,握拳抵在邊輕咳了兩聲,角不自覺地翹起。
終于在床上躺穩了,梁和悶頭蓋著被子睡覺,沒過一會兒就被顧淮寧扯開了。
“干嘛?”懨懨地問,緒非常不佳。
顧淮寧就這麼欣賞了一會兒炸時的樣子,角不自覺地出一笑意,直到梁和架不住他的注視,要手拽被子時他才不不慢地開口,“別對自己要求那麼高,娶老婆又不是搞選拔還要求五項全能,只要過著舒服就行。”
“你覺得現在好?”第一次聽他提起這個,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嗯。”他平躺了回去,閉上眼睛說,“好。”
梁和就默默地看著他,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開口問:“那個,軍演是真的麼?”
“嗯。”
“對抗演習?”
“沒錯。”
“是不是還允許有死亡率?”
怪了,顧淮寧睜開眼,看著梁和:“馮湛那小子告訴你的?”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怕你多想。”顧淮寧偏過頭看著,無意識地出手,順著的長發,“沒事兒的。”
在他的掌心下搖了搖頭,“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我知道你們肯定準備的很好,也知道你經驗富,但我就是覺得別扭。”頓了下,又小聲補充,“也不是別扭,說不清楚……”說著拿被子蒙住了腦袋。
顧淮寧發現梁和就是這樣,當于表達什麼的時候就會選擇躲避。
這次他沒拉開的被子,只是撥弄著在外面的發心,輕笑道,“要不我給你立下軍令狀,保證完好而歸如何?”
“真的?”
“當然。”他當即答應了,不一會兒就覺到被子里的人了。片刻之后,一聲低低的“好”冒了出來,聲音聽起來終于不再沮喪。
第二天上午是九點的飛機。為防堵車,顧淮寧提前一個多小時就準備出發去機場。許是梁和跟著一起去了,老爺子和老太太就留在了家里沒去,把時間都留給小兩口。
顧淮寧親自開車去的機場。遠遠就瞧見了航站樓,揀了一個停車位將車子停好,他拔下鑰匙來遞給副駕的梁和。
“等下自己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梁和一言不發地接住,顧淮寧輕輕一笑,折回去后備箱拿行李。
拿出行李剛想離開,就看見梁和靠著車站在一旁,眼睛盯著他,像是有話說。
他不一笑,輕輕地了一下的頭發,道:“我自己進去,你不用送。”
又不讓他送。梁和不有些生氣,提過他的行李徑直往前走,不理會他。被奪了控制權的顧淮寧多有些驚訝,反應過來之后兩三步趕上,手搭在行李箱上,沒。
“不鬧了,趕回去!”顧淮寧發現,他是真的很不喜歡這種送別的場景。
明明是一句命令,被染上了名為溫的愫之后就讓的鼻子不爭氣的一酸。低著頭,語氣有些沮喪:“我聽馮湛說,軍演的時候通訊都到控制,這樣我是不是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顧淮寧沉:“搖軍心可不行。”
梁和聽了低低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顧淮寧的頭發,說:“我走了。”
手中的行李被他接了過去,梁和到底還是沒能跟去候機大廳送機,站在停車場與他告別。還是有些賭氣,微惱的說:“慢走不送。”
顧淮寧知道這是口是心非,四周張一下,手抬起的下與直視:“乖乖在家等著我,聽見沒?”
梁和癟,撇過頭去:“沒聽見!”
團長同志也不惱,了下的鼻子,在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我真走了。”
“嗯。”悶悶地應了一聲,用余看見他提著提穩行李離開。在他走了很遠之后,梁和才敢抬起頭來。
風刮得越來越大了,卻毫沒有影響他沉穩的腳步。或許,顧淮寧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不驕不躁,有決勝于千里之外的淡定與風范。做軍人,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忽然顧淮寧停住了腳步,轉過來看了梁和一眼。
視線匯的一剎那,梁和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向他揮了揮手,把雙手完喇叭狀放在邊喊著:“再見顧淮寧!我等你回來!”
看見難得出的傻樣,顧淮寧輕笑了下,向一擺手,轉大步地離開了。
這次是真的毫不猶豫了。
梁和默默地盯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而也被凍得無知無覺了才想起來往車里鉆。只是剛開車門就聽見旁邊驀地傳來撲哧一聲笑,梁和一頭霧水地看過去,只見一個中年婦正看著在笑,見過來了也不扭,直接說道,“小姑娘,這是你老公吧,長得真俊。”
梁和點點頭,面上鎮定地笑笑,心里卻在念叨完了,自己剛剛那副傻樣全被人看見了。
“你這是送他回部隊?”
“嗯,他馬上要參加軍事演習。”
“唔,那這一去可得好長時間。”
梁和不作聲,這一點自然是清楚地。
中年婦也一副了然的神態:“嗨,這當了兵就是國家的人,就不能隨心所了。我家那位也是當兵,跟你們況一樣。一年到頭不著家,在外總讓人吊著心。”
一聽是同命人,梁和不容:“你也是來送他的麼?”
中年婦抿一笑,“不是,我這是去看他。”
梁和一看,果然中年婦邊堆滿了大包小包的。
“您帶的東西不。”
“嘿,這次過去就準備長住了,反正申請了一套團職房夠住了。我看你們那位軍銜中校,早夠資格了,不行了你就跟著一起去。老這麼兩地分居,得折磨的你夠嗆。”中年婦說著抬手一看表,說,“哎喲,這時間快到了,我先走了啊姑娘。”
梁和笑著目送離去。軍嫂,梁和還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份的重大意義。
應該跟去麼?他那麼忙,跟去行麼?再加上的工作?
梁和的腦子一下子了。
踢了踢腳邊的一個石子,梁和決定:“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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