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曖昧》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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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游安理是個不會遲到的人。

就像是把時間觀念刻在了DNA里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用一把形的尺子衡量著的每一次履約。

在左高三開始之前的整個暑假從未遲到過哪怕半分鐘,無論刮風下雨還是下冰雹。

那時候的左所謂的原則,打第一天起就琢磨著怎麼對付,讓趁早知難而退,另尋高就。

反正在這人之前,已經用同樣的手段趕走了五個家教。

堅信,游安理就是第六個

——而且不會是最后一個。

“這道題又錯了。”

坐在窗邊的人用紅筆在卷子上敲了敲,聲音聽不出緒。

烏黑的及肩短發在垂頭時散落了細碎的發梢,被窗外的午后出一圈刺眼的暈。

隨手把鉛筆一扔,懶散地靠在椅子上,開口道:“就是不會啊,我有什麼辦法?”

游安理的臉上連半點變化都沒有,只點了點頭,回答:“我再講一遍,你認真聽。”

掃了眼雪白的側臉,偏過頭看向墻上掛著的小圓鐘,打斷了:“我想吃麥旋風,你陪我去買吧,吃點好吃的我就有神了。”

游安理看著手里的卷子,毫不為所

“離下課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

聲音平靜得沒有半點起伏。

油鹽不進的人。

忍不住“嘖”了一聲,煩躁起來。

暑假都已經過去十天了,還整天被關在家里聽這人念經,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這幾天也不是沒試過以前用的那些手段,然而屢試不爽的辦法放在這上,就跟拋眼給瞎子看一樣,白忙活了。

也不知道爸從哪里找來的這個奇葩,仿佛是天生的克星一樣,威,裝怪耍脾氣,統統沒用。

聽著沒完沒了講題的聲音,有些不耐地抖起了

——放假后到現在還沒打過游戲,電腦和游戲機全被沒收了,電視也沒了信號,手機就留了個小靈通給,不能上網不說,連貪吃蛇和俄羅斯方塊都沒有!

家里沒了任何娛樂活,又被斷了生活費,還有個人看管著不讓出門,這幾天時間下來差點沒給憋死。

不行。

再這樣下去,這家里必然要瘋一個。

“嘶——”

皺起眉頭,按住了肚子,吊兒郎當靠在椅背上的子也了下來,做了一副誰都能看明白的模樣。

偏偏坐在窗邊的人看都沒看一眼,只不咸不淡地問一句:“又怎麼了?”

差點破功發脾氣,但關鍵時刻的定力總要強一點,是給忍住了。

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垂下眼,“虛弱”地回答:“……我不知道,突然肚子疼。”

游安理這才將目從卷子上收回,側頭看向

“我們倆今天吃的飯菜應該是一樣的。”

語氣平淡地指出了事實。

暗罵了一聲,腦子飛快轉著,給自己找補了一句:“……可能是大姨媽來了,這里好疼。”

說著,雙臂抱住肚子弓起了背,整個人在椅子上一團,還時不時來點痛得吸氣的聲音。

游安理著手中的紅筆,在電腦桌上輕而平緩地敲著,一下又一下。

的心也跟著這聲音一上一下,張得不敢抬眼去看的臉

好在忐忑的等待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坐在窗邊的人放下筆,起開口道:“我去給你買藥,在家等我。”

哦耶!

暗自握拳歡呼了一聲,卻還記得做戲做全套,依然是氣若游地回答:

“……你快點回來。”

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沒過多久,樓下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傳了過來。

悄悄走到窗邊,了眼剛出院門的那個清瘦影,一顆心終于落回了原地。

作迅速地打開柜拿出一套服換上,然后拉開床頭柜的屜,里面塞著一堆零零碎碎的紙幣和幣,平日里都是丟了就忘的,但現在僅有的家底。

也來不及數一數,抓了兩三把塞進牛仔兜里,就匆匆忙忙地跑下了樓。

穿鞋,拿鑰匙,出門關門,作可謂是一氣呵

剛踏出門,一熱浪就迎面撲來,熱得讓人兩眼發暈。

這是平日里最討厭的天氣。

但現在輕快地蹦跶在路上,仰頭用力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

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韁野馬般沖出去,直奔游戲廳。

好在還記得留個心眼,換了家從來沒去過的,就這樣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午。

兜里的錢花得差不多了,了把頭上的汗,哼著歌兒走出了游戲廳。

晚風吹到臉上,帶著一點涼意——外面的天已經黑沉沉一片。

心里咯噔一下。

倒不是怕那個人,區區一個家教而已,就算是人的兒,也管不到頭上。

怕的是——今天晚上媽要回來了。

看了眼旁邊商店里顯示的時間,心都涼了半截,連忙跑到馬路邊,準備攔一輛出租車。

然而一掏兜,才發現上就剩下幾個鋼镚兒,別說打車了,夠不夠坐地鐵都難說。

馬不停蹄地趕到公車站,忍著滿車的汗臭味上了回家的公車。

但公車不是出租車,一路上走走停停,繞了一大圈,耽擱了更多的時間。

好不容易下了車,還沒走上回家的坡道,就遠遠看見了兩個拿著手電筒往下走的影。

瞅見他們上的那西裝,左就知道完了。

——爸也回來了。

“小李啊,今晚上辛苦你們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安全到家了就好,不辛苦,左書記您這幾天也沒合過眼,早點休息。”

兩個青年畢恭畢敬地跟男人道了別,先后走出了院門,開車離去。

垂著腦袋,在旁邊站得筆直,大氣也不敢出。

——男子單打不可怕,子單打也勉強能扛,但男混合雙打就完犢子了。

該慫就得慫。

左增岳背著雙手,站在大門外,瞥了眼旁邊臺階下面罰站的小丫頭,反倒是笑了一聲。

“怕了?你也知道你媽今天回來啊?早干什麼去了?”

聽著爸這嘲諷三連,反倒是先委屈上了。

“我都十天沒出過門了!你們就是養頭牛也得讓它出去放放風吧?”

左增岳側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失地搖了搖頭,道:“這是養了頭豬,吃不干,還沒腦子。”

氣得差點兒跳起來,就聽爸低聲道:“我要是你,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進去認錯,還能遭點罪。”

一下子就蔫了。

從小到大,爺爺疼寵,親爹還開明好說話,把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但唯獨怕媽。

賊怕,怕得不得了。

孟年華士倒也從來沒打罵過,但有一千種辦法收拾,還每一種都準掐住了的命脈,再也折騰不起來。

就拿最近的一次來說吧。

同學在高二下學期的期末考里,再一次勇奪第二——倒數的。孟年華士開了趟家長會回來,沒罵一個字,還做了一桌吃的菜,給吃得心驚膽戰,就差拿銀針試毒了。

但直到晚上睡覺,家里也什麼都沒發生,所以左放松了警惕,喝完睡前牛滋滋地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起來,看著被搬空了的書桌、消失的游戲機和卡帶碟片、換了小靈通的手機、只能看新聞的電視機,以及準時來家里報道的新家教——

徹底自閉了。

十天了啊,整整十天!

你們知道我這十天是怎麼過來的嗎!

悲從中來,忽然就覺得生無可,索自暴自棄地轉頭邁上臺階,直接進了家門。

踢掉腳上的運鞋,踩著拖鞋耷拉著腦袋走進客廳,卻看見里面還有一個人。

愣了下,收回視線,垂著頭走到了孟年華士的邊,乖乖站好。

年輕的生穿著白T恤和洗得掉了的牛仔直著背坐在沙發上,見到進來的左后,便站起來,對這個家里的主人開口道:“既然左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是我的失誤,沒照顧好,真的非常抱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請您放心。”

有些不自在地抬頭看了一眼。

孟年華對笑了笑,客氣而疏離地道:“都是這孩子太淘氣,不怪游老師。我讓司機送送你,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游安理抿了抿,沒有拒絕。

等客廳里只剩下母兩個人了,左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郁悶。

盯著自己的腳趾頭,滿腦子理不清的雜緒讓煩躁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人忽然開口道:“難吧?”

正在出神的左嚇得渾一個哆嗦,等反應過來媽說了什麼,才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

孟年華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聲音聽不出喜怒。

“幾天沒合過眼的你爸一下飛機就在給你打電話,小李他們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顧著去找你了。”

聽得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偏偏媽就是知道怕什麼,毫不留面子地繼續道:“游老師的家住在城郊,每天來給你上課要提前三小時出門,但從來沒遲到過。你呢,不愁吃穿,生慣養,當然有任的資本。”

孟年華頓了頓,看把頭埋得快要口了,最后道:“但你的任給多人添了麻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從沙發上起了,往樓上走。

“桌上有飯菜,自己微波爐熱一下。”

知道媽不會夸大其詞來騙,這天晚上是爸開車送游安理回家的,這麼晚了,路上不會堵車,但一去一回也花了兩個小時。

想著游安理離開前說的那些話,漸漸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郁悶什麼。

可是又覺得很委屈,明明是被關在家里十天出不了門,好不容易出去玩了會兒,也沒想過會給人添麻煩,怎麼就都了自己的錯了?

但左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讓沒臉沒皮地當作沒發生過,實在是做不到。

所以第二天早上,第一次盼著那個人趕過來,好早點把這件事給翻篇。

然而當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道歉后,坐在窗邊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在卷子上面寫寫畫畫,有些氣悶地道:“我在跟你道歉呢,你給點反應啊?”

“哦,沒關系。”

說了一句,側頭看過來。及肩短發因著這個作在肩上拂過,散落了一些在半空中,開一點洗發水的氣味。

好聞的。

想著,卻又聽道:“你想聽這個嗎?其實沒有必要。”

“怎麼就沒必要了,我做錯事就道歉,你再原諒我,不就兩清了嗎!”

急了,這人怎麼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游安理有些無奈地放下筆,再一次抬起頭來。

兩人對上了目

“你知道嗎?”

坐在窗邊,背對著上午最明,開口道。

“什麼?”

有些看愣了。

游安理輕輕一笑,回答道:

“你張的時候,心思全寫在了臉上,誰都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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