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歸捧著水杯，掌心溫度滾燙。

這也是希賀瑫想到的辦法，只是時間比計劃的多了一個月。

一個月時間，足夠讓賀瑫完全了解的病，清目前的社關系，確定雖然有很多仇人，但是人世界這種事難免，真的結仇到會手殺人的還是不存在的。

然后，他們就可以離婚了。

但是兩個月時間，他就有可能到事實真相的影子，和一樣泥足深陷無法自救。

而且，會不會馬上就步上費景明的后塵，會不會連兩個月時間都堅持不了，會不會在自己本沒查到事真相前，就投降了。

會不會最終還是把賀瑫拉下水，讓他看到最狼狽的一面，讓他看著死。

“子歸，你得給我機會。”深的男人正在用最誠懇的語氣請求，他把自己放到最低的位子，把所有責任攬上，“你現在這種況讓我放手，我之后要怎麼生活下去？”

這樣的問題，無言以對。

“寸步不離？”聽到自己問。

“谷珊走了，你缺個助理。”賀瑫答。

“我不可能找自己的老公做助理。”安子歸聽到自己的聲音還在繼續。

已經看到了結局。

會妥協。

因為這樣賀瑫會陪兩個月，在最最危難的時期，寸步不離。

“你不用對外介紹我是你老公，只是助理。”賀瑫想了想，補充，“你定個協議，只要不是雇傭關系就可以。”

就不會違反他自己的工作合同。

認認真真的，一如既往。

“我接下來會拒絕東會給我的那些事。”安子歸看著賀瑫，面無表，“我后面的工作重點是拆分公司。”

“好。”賀瑫笑了。

他知道，同意了。

“賀瑫……”半年來，安子歸第一次想和的丈夫說一句心里話，“你會后悔的。”

等到他看清楚迷霧背后藏著什麼，等到他再一次經歷無能為力的時候，他和，都會后悔的。

賀瑫沒有回答，只是站起：“一起去買點菜，晚上我下廚。”

他還順手了的頭發，笑得很暖很暖。

***

安子歸坐在車里想，有多久沒有來過菜市場了。

晚上八點以后的夜市，白天的菜場面積被到一半，菜品并不富，來買菜的大多都是像他們這樣年紀的人，下了班風塵仆仆，隨手買點青菜面條回去就可以糊口。

很有人像賀瑫這樣心挑選，一圈逛下來手里拎著兩個大袋子，鼓鼓囊囊。

怕聞到菜味犯惡心，每個菜都包得結結實實，放到后備箱之后他還特意觀察了下安子歸的表。

“我沒那麼敏。”安子歸不自在的別開眼。

之前的嘔吐本來就是故意的，為了加深他的愧疚方便離婚才刻意為之的。在公司中午吃飯的時候員工都是外賣或者自帶，十二點之后整個公司都是飯菜香，連這個都忍不了估計早就嘔吐致死了。

“跟我說說你的病。”賀瑫確定安子歸真的不是在逞能之后才系好安全帶，發車子。

“……哪一個？”安子歸更不自在了。

賀瑫已經完全回到提離婚前的狀態了，對話太自然，仿佛斷絕聯絡的這半年不存在一樣。

賀瑫看了安子歸一眼。

夫妻多年的默契告訴安子歸，他這一眼的緒十分飽滿。

“……非典型進食障礙。”安子歸發現自己慫，居然立刻就回答了，“還有就是失眠。”

“癥狀？”賀瑫皺著眉，“別把手塞在安全帶里面。”

安子歸：“……兩個月之后，我還是要離婚的。”

雖然這話說出來自己都快要不信了，但是覺得還是有必要重申一下的。

已經自我適應了半年沒有老公的日子，現在突然又要讓重新接，覺得真的是在沒事找事。

“什麼況下會吐？”賀瑫果然習慣忽略離婚的話題。

“不知道。”安子歸把手從安全帶里面拿出來，坐得規規矩矩的，回答的很沒誠意。

“隨機的。”又補充。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心虛了。

“一整天不吃飯不會麼？”賀瑫繼續問。

“不會。”安子歸搖頭。

“沒有食，覺不到，暫時還不了解為什麼會吐？”賀瑫幫總結。

安子歸想了想：“覺到食的時候，容易吐。”

比如今天凌晨手里著蛋餅。

“睡眠呢？必須得借助藥？”賀瑫非常自然的進行下一個話題。

“嗯。”可能是賀瑫問的問題都是打算告訴他的，也可能是他問問題的方式太悉，安子歸漸漸地也放松了。

“一次能睡多久？”快到小區門口，賀瑫看了一眼拐角的記者，手把安子歸后腦勺了下去。

“不一定，短得幾分鐘，長得三四個小時。”后腦勺再一次有了賀瑫的溫度，但是這一次沒有皺眉。

“這一年我每次回家你都借口公司太忙，不是出差就是在家吃頓飯就離開，就是為了怕我發現你的況？”賀瑫拐進小區，拿開著安子歸后腦勺的手。

拿開的時候很順手的幫捋了捋一頭的。

“唔。”安子歸含含糊糊地應了，視線看向窗外。

心里有種很模糊的奇異的覺，從賀瑫說這兩個月他們寸步不離開始，這種奇異的覺就越來越象。

輕松了很多，好像之前所有的重都短暫的離開了，在賀瑫這輛無比習慣的吉普車上，似乎又回到了病前的樣子。

有人關心，活著的樣子。

可是不應該那麼容易的。

這一年來為了找到這種覺，做了那麼多心理咨詢吃了那麼多藥還參加了各種互助會，不應該只是他在邊，一切就變好了的。

他，但是不至于依賴這樣。

明明希他離開的，真心希他走，真心希離婚，真心希他們之間各分東西也能有個好結局。

可為什麼他不離開，反而覺得松了口氣。

***

“除了吃藥，醫生有沒有其他治療方案？”拎著兩大袋東西進電梯不方便摁樓層，賀瑫想用手肘撞一下，結果看到安子歸抿著主摁了自家樓層，摁完之后就退到角落里，繼續抿著。

“沒有。”很敷衍的回答。

“要不要換個醫生？”賀瑫皺起眉。

“不要。”電梯到了，安子歸率先走出電梯，打開家門之后，愣在原地。

一片狼藉，尤其是主臥門口，電鉆的電線還在座里，家用樓梯，工包，還有幾個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探照燈。

他們家居然還有探照燈。

賀瑫也看到了，這都是他的杰作。

“……我不知道主臥碼。”他難得的有些窘，把一堆東西搬到廚房的時候，用很快的速度把電鉆電線踹到角落里，連座一起。

“你怎麼不直接炸了？”安子歸走了兩步就差點被電線絆倒，無語到找不到詞來罵他。

至于麼！

“你今天先睡次臥吧，我明天白天把主臥的燈換了。”賀瑫從廚房里探出半個。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不放心讓安子歸一個人進主臥，那個黑的線都照不進去的地方。

“不用了，我讓王阿姨過來收拾。”安子歸已經從主臥走了出來，低頭準備打電話，“主臥的燈不用修，電線我自己剪斷的。”

賀瑫忙碌洗米的手一頓。

“醫生給你的治療方案？”他不了解心理學，但是約的覺得這治療失眠的方法過于詭異了。

“心理咨詢師給的。”安子歸馬上補充，“我不打算換醫生，也不打算換心理咨詢師。”

你就寸步不離兩個月，折騰個屁。

這句話，皺著眉咽了回去。

為什麼，會冒出這句話。

“那些洋娃娃也是心理咨詢師給你的？”賀瑫隨口問了一句，拆開袋子里的蔬菜。

“什麼洋娃娃？”安子歸抬頭，一臉茫然。

“……主臥里的……”賀瑫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剛才急于藏起他用電鉆鉆門的證據，進來的時候沒有太關注周圍，但是現在一回頭，就發現不對勁了。

之前放在客廳的那些雕像不見了，拐角的報時鐘也不見了。

只有墻上還留著黑白畫，但是沒有了那些擺設，這些黑白畫看起來就沒那麼恐怖了。33小說網

“今天白天王阿姨來過？”他迅速走進主臥。

不見了，沙發上放著的洋娃娃頭，墻邊堆的酒瓶和藥都不見了，床鋪干干凈凈嗎，除了墻壁像符咒一樣的花紋裝飾，其他看不出任何異常。

“沒有。”安子歸打開手機APP——家里是碼鎖，進出都有記錄，“今天家里沒人來過。”

“這些藥你也沒見過？”賀瑫想起自己昨天在安子歸房間里拍下來的照片。

安子歸只看了一眼，皺著眉：“不是我吃的藥。我平時的藥都隨帶的，家里沒有。”

“這是在家里拍的，你的臥室里。”賀瑫沉聲。

安子歸看起來有些疑也有些不確定：“……我應該沒吃過這些藥。”

“這藥是治療抑郁的，副作用會產生幻覺。”賀瑫收起手機。

他早就查過了，安子歸臥室的藥都是治療抑郁的，副作用明顯。

“我沒有抑郁癥。”安子歸這次倒是答得很肯定。

“你也沒有收藏斷頭雕像的習慣，也仍然不喜歡在家里放報時鐘。”賀瑫用的是陳述句。

安子歸一臉莫名的點頭。

“聯系王阿姨，讓來一趟。”賀瑫看著安子歸，一字一句，“我昨天到家的時候，家里都是斷頭雕像和洋娃娃頭。”

他得弄清楚，是安子歸忘了，還是其他的原因。

安子歸就是下一個。

費景明臨死前的警告猶如在耳。

一團迷霧中，賀瑫只能看到安子歸看起來全不知的空白表，后背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