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瑫第一反應就是扯過外套蓋住儀表盤，遮住了那個明顯不是他車里應該有的破舊發卡。

“沒事了。”他空泛地安，手想抱住安子歸，又怕更加刺激，只能在空中虛晃了兩下手臂。

賀瑫認識安子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安子歸尖，不是緒外放的人，那麼歇斯底里癲狂的樣子，是第一次。

“沒事了沒事了。”他焦急地放了語氣，“沒事了，我在。”

他甚至都不敢問到底怎麼了，生怕言語再次刺激。

安子歸并沒有第一時間聽到賀瑫的聲音，的尖聲越來越凄厲，兩手開始撕拽安全帶，作激烈得仿若困。

賀瑫這下什麼都顧不上了，從駕駛座翻過來把安子歸整個人在椅子上，固定住胡揮舞的手腳，從掙扎的間隙看到已經睜開眼睛，仍然是有焦距的，很清醒。

“子歸！”賀瑫的臉被的指甲劃了兩道口子，氣吁吁，“你先冷靜下來，我已經停車了，沒有去機場。”

猜不到突然癲狂的原因，他只能一個個排雷。

“儀表盤我也遮起來了，看不到了！”

他還是不敢提發卡兩個字。

太詭異了，這東西是有人撬開車子放進來的。

他被嚇得一冷汗，剛才啟開車前他什麼都沒有檢查，如果對方撬進來不是為了放發卡，而是做點其他的什麼，那他們兩個現在估計都不能全須全尾的坐在這里了。

安子歸劇烈息，尖聲終于停了。

皺著眉，明顯愣了一下。

“你……”在斟酌措辭，“今天幾號？”

“啊？”賀瑫不明白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安子歸吸了口氣：“沒事了。”

還在氣，頭發七八糟，很狼狽，但是卻恢復了冷靜。

賀瑫一不。

冬季晚上十一點，路上雖然沒有什麼行人，但是安子歸剛才的尖還是引來了關注，現在賀瑫用這個姿勢趴在上，關注的人就更多了。

“你起來。”再不起來他們估計就會上新聞了。

還得再去一趟警察局。

最近都快把警察局當公司了，朝九晚五地去報到。

“怎麼回事？”賀瑫眉都沒一下。

安子歸只能把椅背放平，這樣兩人都能躺得舒服點，位置放低，路人看進來只會覺得他們玩得野，不會真的報警……

“你剛才是清醒還是不清醒的？”椅背放平，賀瑫很自然地從后座拿了個靠枕墊在安子歸腦袋下面。

安子歸：“……”

他作練的不合時宜地愧了一下。

這輛吉普車買了好多年了，始終舍不得賣就是因為他們在上面有一些回憶……

沒想到那麼多年了，賀瑫的作還是一氣呵。

“你那天晚上也像今天這樣。”賀瑫顯然沒往奇怪的地方想，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聊著嚴肅的話題，“我之前以為你那天晚上是清醒的。”

安子歸知道他指的是哪天晚上，就是那天被他發現什麼都知道的那天晚上。

他問出了核心。

“你為什麼每次都喜歡著我問問題？”安子歸已經徹底恢復正常，“會有快？”

和上次一樣，一旦被制服到無法彈，為了轉移話題，就開始肆無忌憚地調戲他。

“你除了睡覺會做噩夢外，閉上眼睛也會有幾率出現幻覺。”

賀瑫這一回沒有上當，他覺得這個姿勢舒服，黏得那麼，才能看清楚安子歸的表。

這人太能唬人，真要是有事想瞞他，能從頭發就開始編故事。

“你以為我下去找谷珊的那天晚上，起床去看報時鐘墻上的刮痕還有雕像的手勢，其實是不對勁的。”

他懂了，當時看到的覺得怪異的那些姿勢。

“在你當時的幻覺里，那些東西還在。”賀瑫沒有用疑問句。

“所以當我攔下你吃藥的姿勢的時候，你反應會比正常的時候激烈很多。”

當時的幻覺里本沒有他，所以他突然從后面出現，激烈得像是失去理智。其實沒有失去理智，只是以為賀瑫是藏在暗的壞人。

“今天則恰恰相反。”

一開始以為賀瑫也在的幻覺里，所以剛才的肢接更像是夫妻打架。

賀瑫說得很慢。

每說一句，安子歸的臉就沉下去一分。

“你在車上看到那個發卡……”賀瑫停頓。

安子歸一僵，但是并沒有再次發瘋。

確實是因為那個蝴蝶發卡。

“你以為是幻覺。”再后面的話，賀瑫的語速就開始快了。

他已經確定，他猜測的是正確的。

“所以你尖。”因為以為是幻覺，所以肆無忌憚地發泄。

“你一開始以為我也是幻覺里的。”

“直到你問我，今天幾號了。”他盯著，“我沒有馬上回答。”

他這個人有一些鮮為人知的怪癖，問他幾號他一定會秒答。剛才真的是整個氣氛太繃，他才猶豫了一下。

就猶豫了那麼一秒，安子歸就確定這不是幻覺了。

“你的幻覺里有報時鐘，有那些奇怪腥的雕像。”賀瑫手把安子歸散在臉上的碎發撥開，“還有這個會讓你以為在幻覺里才能看到的破舊蝴蝶結發卡。”

“安子歸。”賀瑫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你如果是怕我被這些怪事連累，所以抵死不肯把事告訴我，我能理解你的邏輯，但是我會懷疑你的智商。”

安子歸瞇起眼。

“如果你是因為生病的樣子太難看，和你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擔心這樣會讓婚姻陷困境所以才提出離婚，那麼，我不但會懷疑你的智商也同樣會開始無法理解你的邏輯。”

安子歸：“……”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真的離婚了，我通過別人知道了你可能會有的狀況……”

賀瑫有些說不下去了。

安子歸抿起了。

“你覺得我會平靜地接，還是覺得我到時候應該已經二婚了并且會假裝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你……”賀瑫舌尖頂著下顎努力把翻騰的緒了下去，“是覺得我們這十年的幸福都是假的，還是覺得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車里其實很熱，這段時間看起來太虛弱，所以賀瑫把所有能開暖氣的地方都弄得像個暖爐。

賀瑫在上。

他們曾經在這輛破吉普買來的第一天開車到山里，就在這個位子上，用這樣的姿勢，慶祝過他們用自己的錢買到的第一輛車。

很多記憶都歷歷在目，十年，的青春歲月和所有好，幾乎都和這個男人有關。

以為他要弄清楚這些事，起碼得花一個月的時間，畢竟谷珊在邊一年多才發現神不對勁，而且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到底哪里不對勁。

難怪這段時間在車里只要閉眼，他就一定會找話題聊天。

這次真的躲不過去了。

“我會死的。”安子歸終于說話了，說了實話，“我不知道我被安排了什麼樣的死法，但是應該不會太好看。”

“我只是不想讓你近距離地看到這些。”

現在的愿很樸素，就是希能留個全尸。

“所以一直以來你要的都不是離婚，而是要我不再你？”賀瑫迅速得出結論。

安子歸：“……”

忘了他是學霸，很能舉一反三。

“抱歉。”賀瑫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我做不到。”

半年的心如死灰，一整個星期的煎熬，因為安子歸這句實話終于把心放了下來。

不是厭倦了婚姻，不是責怪他沒有陪，只是不想讓他直面悲劇。

“我們一個個來。”他有很多問題終于可以問出口，“你為什麼會死？誰安排的？”

近乎荒謬的問題。

但是安子歸卻松了口氣。

他沒有問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會死，他沒有問會不會是因為神障礙才會有這種消極思想。

他沒有懷疑現在確實正在危險中。

那麼后面要說出口的話，聽起來會比較不像瘋子。

“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問。

“我不信。”賀瑫搖頭，不同于上次費景明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沉默應對，他這次很認真。

“我也不信。”安子歸笑了笑，“但是一年多前，我睡覺的時候突然出現了鬼床的現象。”

“因為睡眠障礙？”賀瑫蹙眉。

相信科學的人對很多現象永遠都有非常科學的解釋。

“對，睡眠障礙。”安子歸笑笑，“我一開始也是這麼以為的。”

他們都是相信科學的人，出現問題第一個反應肯定是去醫院。

“所以我開始去看醫生，但是況并沒有變好，反而越來越糟，鬼床的場景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什麼樣的場景？”賀瑫問。

“有個人在哭。”安子歸說這話的時候肩膀是僵著的，“我只能看到的背影，剛和人吵完架，沒完沒了地哭。”

賀瑫改摟住的肩。

“一直都是這個場景？”他問。

“對。”安子歸點頭。

一直都是，持續一年多。

一開始只是睡著了之后會出現，到最近已經發展到閉上眼，耳邊就能聽見。

幻覺也越來越多，各種各樣的，總覺得在幻覺里過著別人的人生。

“那這個發卡？”賀瑫眉心鎖。

持續一年多一模一樣的鬼床場景，這種經歷對于其實膽子不大的安子歸來說，太煎熬了。

“是那個哭泣的人戴的。”安子歸斂下眉眼，“頭上戴著這樣的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