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室里，新娘梁燕穿著潔白的紗坐在沙發上，手心出汗。

趙倩倩打趣，“婚禮還沒開始，新娘已經等不及了？”

“我都張死了，你還笑？”梁燕瞪了好朋友一眼，嗔道，“快幫我看看，妝花了沒有。”

趙倩倩仔細端詳，半天后給出肯定答復，“沒有，很漂亮。”

“那就好。”梁燕稍稍安心。

為了緩解緒，與好友閑聊起來，“大學畢業以后，你回了家鄉，我留在這座城市打拼，已經好久不聯系。這次結婚發請帖，還以為你不會來。”

“你是我朋友。”趙倩倩認真道，“你結婚，我肯定得來。”

梁燕心里一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

這點從紅包金額就能看出來。

今天有不大學同學過來參加婚禮，關系一般的送300，關系不錯的送500。偏這傻丫頭，一下給了5000！

梁燕又又無奈。

大學畢業后，兩人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屈指一算，已經三年沒見。

本以為關系再好，仍是會產生隔閡，誰知趙倩倩來了這一出。

幾乎是瞬間，想起了大學時。

“你啊，以前就這樣大手大腳。”梁燕的臉上流出懷念之，“人來就行了，干嘛這麼客氣？”

趙倩倩理直氣壯，“好朋友結婚，我高興！”

見梁燕還要說什麼，趙倩倩搶先一步問，“以咱倆的，送個5000塊錢的紅包怎麼了？”

“話不能這麼說……”梁燕剛想勸，忽然一人敲門，并探出腦袋，“吉時快到了，新娘子準備好了嗎？”

梁燕登時把要說的話忘了個。

趙倩倩見機迅速打招呼退場，“我去大廳等你。”

梁燕尚未來得及說話，便一溜煙跑沒影，明顯怕被念叨。

梁燕失笑，“幾年不見，脾氣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

不懂梁燕一分一厘攢錢的快樂，梁燕不懂盡花錢的喜悅。爭辯到最后，還不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大喜的日子，何必多言？

這樣想著，趙倩倩進盥洗室整理服。

剛把水龍頭打開，一個從未聽過的聲在耳邊幽幽道，“你快破產了。”

趙倩倩一驚。

抬頭打量鏡中的自己，只見一個掌大的小人正坐在自己肩膀上。雪白，五俏麗，此刻穿著西裝，又又干練，像極了致的布娃娃。

……然而小人突然出現，突然說話，趙倩倩只覺得像恐怖片一樣驚悚。

“你是誰？！”強下心深的恐懼，質問道。

“我云珞。”小人坐在肩膀上面不改，嗓音淡漠，“出現在你的面前，是為了幫助你渡過難關。”

趙倩倩猛地出手，想要把詭譎的小人扔開。不料小人一未，卻撲了個空——鏡子里明明看得見云珞，可就是不到！

下一秒，云珞憑空消失，聲音直接在宿主腦子里響起，“已經綁定，無法解綁，請宿主保持冷靜。”

趙倩倩咬后槽牙，“流氓件！”

“宿主即將破產，我是來幫忙的。”云珞說。

“不需要！”趙倩倩無比冷漠，“做生意的商人才會破產，我只是普通小職員。”

云珞把宿主資料調出，“趙倩倩，今年26歲，在汽車銷售服務4S店當銷售員，月薪四五千。”

“生長在單親家庭，與母親同住，目前母親已退休。”

“工作三年，每個月工資發多用多，從沒有結余。每年只有發年終獎的時候，手頭稍微寬綽。但不出一個月，又會把錢花。”

“聽說大學好友結婚，你特地請了假，趕來參加婚禮。恰巧公司提前發年終獎，你準備了極為厚的紅包，并打算婚禮后在這座城市盡游玩。”

“是又怎麼樣？”趙倩倩一臉戒備，“我還年輕，沒男朋友，家里沒負擔，錢是自己賺的，想怎麼花怎麼花，不可以嗎！”

“你的帶薪年假已經用完，請的是事假，會按天數扣工資。”云珞提醒，“建議放棄游玩計劃，提前返回。”

“我不要。”趙倩倩倔強，“要過怎樣的生活，我自己說了算，別人沒資格手！”

這時，恰有一人進盥洗室。聽見趙倩倩的宣言，嚇了一跳。接著奇怪地看了趙倩倩一眼，快步走遠。

云珞：“宿主不用激，我只負責給建議，要不要照做由你自己決定。”

“寄居在宿主腦時，可以用意念流，避免其他人生疑。”

“所謂破產，是指個人/公司不能償債或資不抵債。系統認定的范圍更廣，包括但不限于……”

“我只希你能閉上，假裝自己不存在。”趙倩倩腹誹。

靜默一瞬，云珞承諾，“除非宿主召喚，否則我不會再開口。”

“這還差不多。”聽見大廳主持人說“婚禮即將開始”，趙倩倩匆匆往外趕。

**

新郎英俊，新娘秀，婚禮現場一派喜慶祥和的氛圍。

趙倩倩不是伴娘，只需在新人敬酒時陪著喝兩杯，其他時間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只是面上裝的若無其事，心里卻頗為介懷。

系統為什麼找上？

工作時認真工作，娛樂時放松娛樂，到底哪里不對？干嘛讓銷假，提前回去？

說什麼快要破產，那就更加莫名其妙。一不做生意，二不欠人錢，怎麼破產？

盤算來盤算去，趙倩倩認定，要麼系統找錯了人，要麼那就是個辣，信口開河。

想到這，心里一松，表隨之舒緩。

**

婚禮結束后，趙倩倩按照計劃，在當地痛痛快快玩了三天。

直到錢包里只剩一百塊，才意猶未盡，打算返程。

三天過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趙倩倩漸漸把婚禮上發生的曲拋在腦后——只要辣系統閉口不言，不怒刷存在，可以假裝系統不存在。

返程需要三個多小時。

到家時，趙倩倩拎著大包小包。雖然極度疲倦，可是神上很滿足。

“媽，我回來了。”

無人應答。

“出去散步了麼？”趙倩倩嘟囔一句，回屋收拾行李。

行李箱剛打開，忽然接到電話，“您好，這里是第一人民醫院，請問您是汪妍汪士的家人嗎？”

趙倩倩心底升起不祥的預，遲疑著回答，“是，我是的兒。”

“是這樣的，汪士來醫院做檢查，突然暈倒。”

“經醫院初步判斷，是腦的良腫瘤迫到神經，所以導致暈厥。”

“這種況下，建議立即手。我們已經為辦理了住院手續，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對方問。

腫瘤？暈厥？手？趙倩倩一下子懵了。

顧不得收拾，急聲道，“哪間病房？我馬上過去！”

**

醫院。

趙倩倩的母親汪妍安然睡，趙倩倩則和醫生在房間外談，了解況。

“我媽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腦子里有良腫瘤？”趙倩倩聲音艱。

醫生告訴，“大概半年前，汪士視線模糊，看東西不清楚，所以到醫院就診。”

“那時我們發現，是由于腫瘤迫視覺神經才導致視力障礙。”

“因為是良腫瘤，我們建議盡早手切除。不過汪士說，想保守治療，不愿意冒險。”

“其實現在醫學發達，汪士50多歲，年紀不算大。條件允許的況下，做手是最佳方案。”

“況且費用不高，手費加住院費，最多五六萬。切除腫瘤后，病人休息一段時間，又能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

“一般來說，良腫瘤不會惡變。但如果堅持不做手，我們不排除良腫瘤有發展惡腫瘤的可能。”

媽哪是怕危險？分明是在擔心手費！

趙倩倩聽一句，臉白一分。聽到最后面白如紙，哆嗦著問，“……變惡腫瘤會怎麼樣？”

醫生坦言，“即便切除，也有可能多次復發。”

趙倩倩捂住。

“有病要趁早醫，以防小病拖大病。您放心，這兩天做手來得及。”醫生安。

趙倩倩定了定神，“我媽醒來后，我會跟商量。”

“那手的事等病人蘇醒后再說。”醫生點點頭，“麻煩您待會兒去柜臺補住院費用。”

趙倩倩指甲掐進里，客氣地應了聲，“好。”

代完注意事項，醫生離開。

趙倩倩進屋，背靠墻壁緩緩下，雙目無神——錢包里只有101.5塊，哪來的錢住院費用？

一剎那，腦袋里空空，什麼想法也沒有。

過了片刻，趙倩倩冷靜下來。抓起手機，決定給梁燕打電話。

前幾天剛送出五千作為紅包，今天就跟對方商量，能不能退還一千、兩千。是想想，就覺得臉皮發燙。

可是除了把錢要回來，還能怎麼辦？卡里沒錢，錢包里沒錢，別說手，連病房都住不起！

想到母親還在昏迷，趙倩倩顧不得要面子，著頭皮給好友打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趙倩倩心里一突。

冷不丁記起，梁燕跟提過，婚禮結束后要開始為期兩星期的度月。為了防止工作打擾，夫妻倆會把手機關機。

也就是說，月期間找梁燕是找不到人的。

想明白后，趙倩倩眼前一黑。

事實上，把錢花到只剩一百，這種事干過不止一次。過去只需老老實實下班回家，等著下個月工資到賬，就又可以浪浪浪。

然而這次沒錢的時候恰巧遇上家人生病，這才把急了。

著通訊錄名單，趙倩倩把心一橫，決定向同事開口借錢。

誰知——

“年終獎到賬，我買了理財。目前大額資金取不出來，手上只有五六百飯錢。”

“為了買房，我借錢首付，這會兒背了一屁債，手里沒有閑錢。抱歉，幫不了你。”

“問我借錢？你在開玩笑？我哪有啊！年終獎？到賬的當天晚上就去商場買了最新款手機、電腦，早就花了！”

還有的沒接電話，也不知是人不在還是故意不接。

趙倩倩手腳冰冷，整個人如墜冰窟。在此之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區區一千塊錢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