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雜間出來時,走廊靜悄悄的,學生老師早都走了。

白阮從緒的洪流中離出來，回味起雜間中的親吻和自己失態的表現，不別扭至極。他去廁所沖了把臉，垂著眼睛接過郎靖風遞來的紙巾,作機械地了臉。

覺自己眼皮好像還微微腫著,白阮恨不得順著下水管道鉆進去躲會兒，等模樣正常了再出來面對郎靖風。

郎靖風輕輕笑了一聲,了然道：“害了？又想鉆兔子了？”

“不是。”白阮轉朝出教學樓的方向走。

郎靖風知道白阮臉皮薄,剛在學生面前哭了一場這會兒肯定別扭得不行，便不繼續逗他，也沒追上去，只地跟在后面,假裝自己不存在,腳步輕得像只伏擊獵的小狼。

這麼走出一段，白阮定了定神,調整回老師正直嚴肅的腔調，道：“我以后不躲你,和你正常相，你以后也該什麼樣就什麼樣，學習不能松懈。期中考之前那大半個月你表現得很好,保持住那個勁頭,別因為今天這些事分心,知道嗎？”

“好。”郎靖風一口應下,打趣道，“我要是考不上師范大學，來不了二中當育老師，我這輩子就慘了。”

白阮認真道：“怎麼慘了？育老師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郎靖風愁容滿面道：“那我就得回家繼承我媽的公司了。”

白阮皺眉，正經道：“繼承公司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行的，你如果有這個意向，其實可以考慮大學往金融、管理這些方面……”

“逗你玩兒的。”郎靖風好笑地打斷，“就我這格還學金融、管公司，鬧呢？我現在的理想就是來二中當育老師，真的，沒事兒和你場，陪你……你打籃球嗎？我看你能跳的。”

白阮樂了：“周末有時候跟他們打會兒。”

“他們，誰啊？”郎靖風問。

白阮老實答：“就學校幾個老師。”

“以后周末帶我一個，我是你小跟班，幫你拿服拿水拿巾。”郎靖風追上白阮，輕輕撞了下他的肩膀，含笑道，“你要是跟他們打不爽了還能打打我撒氣，行不行？”

白阮被逗笑：“怎麼能打你。”

“反正說好了，以后帶我。”郎靖風說著，忽然毫無預兆地手在白阮背上了一把。

時值五月中旬，白阮穿得，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襯衫，郎靖風這一過他大半部分的脊背，掌中熱度熨熨地傳來，惹起一叢叢細弱的電流，白阮激靈得原地一蹦跶，飛速轉過臉，一雙烏亮的眼睛瞪得溜圓。

郎靖風被白阮明顯過激的反應逗樂了：“怎麼了你？”

“別我后背。”白阮說著，眼珠一轉向別，似是在心虛。

“不是，”郎靖風無辜地收回手，“我這下還真沒想你，我就是好奇你之前背上那符，想看看還在不。”

他記得白阮第一次現原形時上蓋著一張黃符，不過后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郎靖風也就忘了問符的事，剛才跟在白阮后面走一直看著他后背才突然想起來，也沒過腦子，就順手一。

“上周六開始就沒了。”白阮語速很快，像是怕郎靖風糾結后背的事，“那封竅符，我改良過的，能封住全上下一半的氣孔，之前我總著是為了吸你的妖氣，現在用不著了。”

郎靖風哦了一聲，把話題扯回去：“你后背一下你反應那麼大？”

剛才白阮的反應不像是尋常的抗拒，倒像是貓被踩了尾。

白阮干笑兩聲：“就是被你嚇一跳。”

幾秒的安靜過后，白阮強調：“不是說后背有什麼特殊的。”

郎靖風頓時了解到后背的特殊，二話不說掏出手機，打開網頁搜索關鍵詞“兔子后背”。

片刻后，郎靖風字正腔圓傾朗誦道：“……兔子后背可能會導致兔子的高.反應與假孕……”

“閉！”白阮腦某張的弦吧噔一聲繃斷了，轉就去搶郎靖風的手機。

郎靖風仗著自己個高胳膊長把手機舉高，用**的語氣道：“你搶啊。”

他話音未落，白阮已然高高躍起，一把奪過手機并穩穩落在地上。

郎靖風：“……”不愧是白跳跳。

白阮顛籃球似的顛了兩下手機，氣呼呼地瞪他一眼，道：“搶了。”

郎靖風好笑：“我都看完了才念的，你們兔子還假孕呢？公的也能嗎？”

“當然不能，你……你見過什麼公的能懷孕？”白阮語調慌地換概念，全然無視郎靖風“不是懷孕，是假孕，不一樣吧”的糾正，抿一線，飛快關掉寫著兔族黃暴小的網頁又順手按下home鍵，結果這一按便猝不及防地瞥見了郎靖風的手機壁紙。

那是一張拍來的照片。照片中的白阮站在講臺上，垂眼著攤放在講桌上的備課筆記，一手舉著筆，正轉寫板書。講臺正對的窗與門開著，穿堂風將白窗簾高高拋起，太尋隙而，在白阮臉上抹了薄薄一層夏，白得晃眼的皮襯得那眼睫深黑，愈顯眉目如畫。

照片構圖中白阮在最中間，屏幕上的各種應用圖標便眾星拱月地圍在白阮邊，在中間空出一個人形的位置，哪個圖標都沒擋著白阮，方便郎靖風解鎖手機后欣賞。

“你拍我？”白阮眼睛微微一瞇。

“不然我明正大地拍？你朋友圈里一張照片都沒有。”郎靖風虛心請教，見白阮一臉不爽地噎住，含笑討饒道，“白老師，我一看見你照片，想著我是為了將來能和你在一個學校當同事才學習的我就特別有勁兒。”

白阮一聽和學習沾邊態度就化了，默不作聲地把手機往郎靖風懷里一拋。

“拍是我不對，我把這張刪了。”郎靖風低頭擺弄了幾下手機，也不知是真刪假刪，擺弄完，狗似的撒道，“那你主給我一張行嗎，白老師，白阮小哥哥？”

白阮不理他，自顧自低頭走，郎靖風雙手抄著兜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問白阮要照片，像個人形話口袋似的，輕輕一就淌出一地話。

“我給你發一張，發完你就不許再要了。”白阮被逗得頭暈腦脹。

“要帶正臉的。”郎靖風要求。

“行。”白阮答應得痛快無比，給郎靖風發了一張過去。

郎靖風打開微信一看，哭笑不得。

照片里是一只絨絨的小白團子，看著像是在過生日，腦門兒上被人用口紅點了個小圓點，上墜著一個沉甸甸的銀制長命鎖，面前還橫放著一顆頂白阮好幾個大的超大號白菜。那大白菜下場也是凄慘，菜幫子上是讓人進去三蠟燭，充當生日蛋糕。

“……這是過生日？”郎靖風問。

“對，”白阮狡黠一笑，“之后的三歲生日……照片給你了，不許再問我要了。”

郎靖風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著這麼寒磣的生日蛋糕，一時之間甚至顧不上追究白阮糊弄自己的事。

白阮大約猜出他在想什麼，道：“人吃的蛋糕我吃不了，我師父就給我弄了顆白菜。”

當時云清欺負白阮不懂事，還十分缺德地捧著大白菜向白阮邀功：“跳跳看，這是為師親手給你做的白菜，第一次下廚可把為師累壞了。你看這蠟燭得多好看，你看這白菜葉子多規整，這可是為師按照五行八卦之數，參照日月星辰之變幻，一片片親手拼起來的大白菜。”

在一旁看熱鬧的云真忽然冷笑一聲。

不諳世事的三歲小白阮約覺得不對：“那山里的白菜都是誰拼的呀？”

云清一本正經：“山里那些野白菜都是野白菜它媽拼的呀。”

云真噗地噴出一口茶。

三歲小白阮了然，聲氣道：“謝謝師父，師父辛苦了。”

云清道貌岸然：“那你該怎麼謝謝師父呀？”

小白阮化作原形，把團子一翻，主向為自己辛苦拼白菜的師父提供絨絨的小白肚皮，供師父吸兔。

……我師父可真夠缺德的，二十二年后，白阮站在二中校門口幽幽地想，盡糊弄小孩兒。

郎靖風看著白阮三歲生日照，止不住地笑，笑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白阮生日，便問：“對了，你生日幾號？”

白阮搔搔面頰，吞吞吐吐的好像不太愿意說：“我不記得我是哪天出生的，師父就把我得道那天當我生日了……”

“到底幾號？”郎靖風催促。

白阮窘道：“兒節。”

郎靖風先是樂，算算日子眼睛一瞪：“，那不就這周日嗎？幸虧我問你一下，要不然今年錯過去了。”

“錯過去就錯過去，這個本來也和你沒關系。”白阮神一肅，給郎靖風打預防針，“我向來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你什麼都別準備，想讓我生日快樂你就好好學習。”

郎靖風嗯嗯啊啊毫無誠意地應著，腦袋里卻已飛速轉過好幾個給白阮過生日的點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