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協會分會長的嚷中，一個滿臉雀斑有著親切笑容的助理抱著一手抱著資料，一手端著茶壺走了進來。

他將文件遞給休姆，又給安格爾和恩麗倒上了紅茶，還多給了恩麗一塊小餅干。

休姆會長則攤開了那份文件。

“呵呵，我們先做個小小的登記哦！”老頭兒笑盈盈的說道，“這是慣例，不會很麻煩的！而且這次合作愉快的話，你就是魔法協會的合作方，以后都有優待的。”

他似乎儼然忘記了自己幾分鐘前還準備用廢紙隨便記錄一下，就將安格爾打發走人。

安格爾倒也不在意對方態度的變化，反正能夠把事辦好就行。

于是接下來的事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魔法協會在煩惱畢業生就業，而安格爾在煩惱工坊缺人，兩邊當即一拍即合，很快簽訂了《輔助就業協議》。

安格爾許諾會聘雇五十以上的魔法專業畢業生，其中除了符文專業都要以外，還可以考慮煉金專業幻專業的學生，如果其他專業選修過類似課程，能通過面試考驗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收。

休姆分會長高興得假牙都快笑掉了。

他投桃報李的表示，只要安格爾完協議，魔法協會不僅不收中介金，還會幫助魔法齒爭取政策減稅，甚至采購一定數量的魔法工坊的產品——雖然安格爾覺得并不需要。

休姆分會長最后許諾道：

“我會讓學園之城盡快把人送過來！”

“最遲一個星期，你就可以見到那群可的符文學徒了。”

休姆一直將安格爾等人送到了協會外老遠，目送著他們離開，才“依依不舍”的回來。

做到這種地步，休姆顯然還不怎麼放心。

他轉頭對自己的助理威爾吩咐道：“你立刻親自去一趟學園之城，先把A級的送過來！”

所謂“A級”是休姆的私人評級。

休姆私下里將學園之城的畢業生分了四個層級：

A，績優秀，家境普通或者糟糕；

B，績不錯，家境很好；

C，績普通；

D，績極差，無可救藥。

在休姆分會長的工作分配中，D級學生幾乎是被放棄的，哪怕有關系也會被PASS掉；C級學生要看當年的運氣；B級的這種本不會太著急，可以慢慢的分配，看有沒有合適的位置；至于A級是休姆分會長最看重的，通常優先聯系好法師塔將他們送過去，因為這類要是一時找不到工作，搞不好會徹底放棄魔法這條路。

助理威爾當然知道休姆的分類，因此非常吃驚。

“鄧普大人，您這麼看好這家工坊嗎？”

“談不上看好，不過以他背后的勢力，支撐一年半年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休姆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冷淡口氣說道。

“勢力？”

“你沒注意到他邊的小姑娘嗎？”休姆問道。

他看見自己的助理一頭霧水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真是沒長眼睛的東西。”

老法師將自己的老花鏡遞給威爾，指了指安格爾剛剛站立過的地方。

威爾過老花鏡看過去，發現那兒殘留著跟在黑袍法師邊的小姑娘的影像。

只是跟真正的恩麗相比，過老花鏡看見的恩麗要瘦小很多，脖子上還垂著一副破碎的鎖鏈。

“這孩子是個……祭品？”

威爾知道這個黑魔法，似乎是拿孩子的生命來實現自己愿的。

大多是黑袍法師的做法。

而安格爾確實一副黑袍打扮。

威爾憤怒道：“他怎麼可以做那麼喪心病狂的事！”

“未必是他做的，那鎖鏈沒有他的魔力氣息，”休姆分會長公道的評論道，“而且那只黑袍上的味道比我見過的白袍都要純粹。”這也是休姆對安格爾很放心的原因之一。

“可是……”

“和這個比起來，你仔細看小姑娘手上的東西。”

“那不是蛋糕盒……羅伊家族的家徽？！”在老會長的循循善下，威爾注意到了盒子上的徽章：“難道說……”

也難怪他那麼驚訝。

作為名門，食，服裝，用都會打上自己的家徽，而帶有家徽的品是不能隨便送人的，一旦賜予，都有特別的含義。

——但是，未來的太子妃例外，蕾西菲婭完全有任的資格。

休姆并不知道恩麗得到蛋糕盒的始末，所以他徹底誤會了。

“沒錯，不是誰都可以攀得上羅伊家的。魔法齒既然可以得到他們的支持，那可能真的做得出什麼大作來！”

“可是，也沒必要將最優秀的學生送去！”威爾似乎還耿耿于懷的樣子，“我們明明聯絡了幾座法師塔……”

“那個先不急。”休姆搖了搖頭。

他分析道：“那些法師塔本來就是看在協會的補助和面子上才愿意接畢業生的，就算進去了也只能做些雜活。相比之下，魔法齒無論將來怎樣，目前總是要制造產品的，孩子們也好多學點東西，有了這些實經驗，再去法師塔，起步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您這是用魔法齒做磨刀石啊！”威爾笑道。

“什麼磨刀石！魔法齒能因此得到最優秀的符文學徒，畢業生們因此可以獲得經驗和足夠的金錢，這是雙贏！”休姆道。

不僅如此，有了這批最優秀的學生打頭陣，后來的C級D級水準的畢業生即使不堪使用，想來安格爾也不好意思解除協定，全部退貨。

魔法協會的這位老會長也算是為了就業問題殫竭慮了。

休姆嘆了口氣，瞪向自己助理：“別磨磨蹭蹭的！你辦事就快點去！”

“是！”

助手直了道。

當然，就算是魔法師，也不是說去那里就“biu”的轉移到哪里的——安格爾那是特例——魔法協會的助理其實也大多來自學園之城，只有魔法學徒的等級，只不過家境不錯能直接塞進協會裡，用休姆劃分法，就是B級出。

威爾倒是個A級，當年休姆看他特別伶俐才留下當自己的助理的，現在有關學園之城的事，大多都是威爾理。

眼下威爾接到了命令，就去收拾行李，拿好分類過的學生檔案，準備前往學園之城。

只是他將A級學生名單塞進行李箱以后，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停了下來，又將那份D級學生的名單復制了一份，也塞了自己的行李箱。

然后威爾帶著這兩份名單，離開了魔法協會。

*

安格爾并不知道自己離開魔法協會后發生的事。

今天他順利的發布完招聘要求，心很好。

尤其讓安格爾滿意的是，冒險者公會和魔法協會兩家都因為特殊原因沒收取多中介定金，因此他帶出來的“預備金”幾乎沒。

安格爾就拿著這筆錢帶著恩麗去了一家高級餐廳吃飯，之后又借口去買東西，故意磨蹭到了魔法齒閉店了很久以后才回去。

可想而知，銀有多生氣。

安格爾帶著恩麗瞬移到了工坊的大廳裡，就看見整個大廳一盞燈都沒有，到黑漆漆的，只有一只金的眼睛像是燭一般亮著（紫的那只不太明顯）。

“你們以為現在幾點喵！”銀幽幽的說道。

“對不起。”恩麗立刻道歉道。

一路上都惦記著工坊，早就想要快點回來了，可安格爾不讓。

恩麗沒辦法，只好在心底給銀說抱歉，還極力勸說安格爾買了一包小魚干當禮。

現在就是禮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恩麗立刻掏出了小魚干：“不過安格爾先生給你買了禮……啊！”

沒把貢品遞到黑貓的腳下，就被安格爾拿走了。

“時間不早了，恩麗你明天還要上學吧？”安格爾道。

他對著臺階方向打了個響指，階梯的扶手上方就亮起了一串珠，盈盈的照亮了恩麗回到房間的道路。

恩麗無措的看了看那些珠，又看了看安格爾和銀：“可是……”

“哼喵，你先睡吧！”銀也說道。

它的眼睛依然盯著安格爾。

恩麗對此很不安，不過想了想，覺得安格爾先生和黑貓先生應該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打起來，所以還是乖乖的回房間去了。

珠在恩麗后熄滅。

當小恩麗回到樓上的時候，大廳再次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安格爾卻沒有再開燈的意思，他連椅子都懶得找，直接坐在了離自己最近的游戲桌上，自顧自的撕開了本該屬于銀的小魚干的紙袋。

“這個其實是恩麗想要買給你的，真的是個好孩子吧？”安格爾說道，將一小魚干丟進了自己里。

既然如此，你把小魚干給我喵！

黑貓的胡子了，傲的轉過頭：“我是個合，不吃東西也可以！”

安格爾本不理會銀的反應，他只問道：

“所以，恩麗上的鎖鏈是怎麼回事？”

銀的耳朵了。

“什麼鎖鏈？”銀茫然無辜的問道。

安格爾也沒拆穿它的裝傻，只慢慢的咬著小魚干，看著恩麗剛剛走過的樓梯。

沉默在黑暗中維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銀先投降了。

“我只是一只喵而已，職責是協助魔法齒的經營，”銀用語焉不詳的口氣說道，但它知道安格爾應該可以聽懂，“至于主人想要用什麼方式經營工坊，犧牲掉什麼，我是無法干涉的。”

“即使他決定墜地獄？”

“即使他決定墜地獄。”

聽到黑貓那麼說，安格爾沒有再問什麼。

他沉默著撕碎了手中的紙袋，從里面抓了大大一把小魚干，向后抬起。

巨大的燈籠般的金眼瞳靠了過來，空氣中響起了清晰的咀嚼聲。

“太了。”銀抱怨道。

“開胃菜而已，”安格爾回答道，“等一會有大餐。”

安格爾的“等一會”又是三個小時，銀終于確認自己的主人沒有時間概念了。

他們等到了深夜。

在整條街道都沉陷于和大廳一般的黑暗的時候，門外有人咚咚的敲了敲門。

“對不起，有人在嗎？”一個呆板的音問道。

的聲音聽著有些耳：“我是冒險者公會的，據中介協議，我們將您所需要的招待和保潔送過來讓您挑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