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山》20.烈
“第十一步就是最好的時機,霜月勢將盡,霜禽勢初起,不能早一步,不能晚一步”
昨天在程千仞家吃午飯時,顧雪絳怕徐冉忘大,再三強調,“之后若沒有取勝,你就立刻認輸。一定要在他下一招起勢之前認輸”
徐冉問:“他下一招是什麼”
“霜天,凜霜劍中最強的一招。”
“與之前的霜月、霜禽相連,便是月落、烏啼、霜滿天。宋覺非就是靠這三記連招,使凜霜劍一戰名,載神兵百鑒。”
凜霜劍訣流傳在先,劍閣雙璧之一的宋覺非道之后,親自鑄造一把佩劍,將劍訣威力發揮到最大。
可惜后來他走火魔,改修邪門功法,在大空明山棄劍毀道。凜霜劍幾經輾轉飄零,最后被鐘家以重金求來。
十六年過去,是人非,有人忘了劍的舊主,卻忘不了這把劍的霜華。
徐冉眨著大眼:“我試試唄,說不定能接下來呢。”
顧雪絳有的寒了臉:“不要試。我沒有后悔藥給你。”
徐冉又看向程千仞。
程千仞正在沏茶:“你別看我,這種事,你還是聽顧二的比較好。”
現在鐘十六站在場邊,兩人相隔二十余丈。
在徐冉的驚天一刀之后,這場戰斗出現轉折,所有人都在等他們下一步作。
年了角線,站姿微變,垂眸看劍。
他上也發生了某些細微的變化。一道沛然莫的強大氣息,從劍鋒上溢散出來。
同在場間的徐冉,第一時間,最清晰地到這種變化。
按照計劃,該認輸了。
轉頭向場邊。茫茫人海,第一眼就看見朋友們,然后笑了一下。
他們看懂了徐冉的意思。
顧雪絳臉驟白。
與此同時,鐘十六突然發力狂奔,袂飛揚,劍鋒聚來熾盛的銀,越來越亮
勁氣激,煙塵漫天,他一躍而起,拔高十尺,凌空揮劍
那團耀眼的劍芒隨之炸裂,化作千萬點星火,海般奔涌向前。
變局太快,眾人抑制不住驚呼出聲時,徐冉已飛迎上
直面劍威,看見了明月墜落、禽鳥啼鳴、寒霜漫天。
可還是不想退。
想,誰也沒有后悔藥。如果不試,我才會后悔。
霜天大勢已。華如漫天星河,遍野銀霜。
千萬點劍芒織一張巨大的網,轟然下
徐冉躍至半空,被劍勢制,寸進不得,突然喝道:“山來”
隨之刀影橫來,竟有山岳之氣象。直直撞上劍網,轟鳴再起。
真元狂暴輸出,戰意熊熊燃燒。徐冉仰頭,隔著千萬銀霜,在對手眼中,看見了同樣的戰意。
戰斗至此,已不是境界、招式的比拼,他們的神、意志、肝膽,同時爭鋒對抗
轟鳴之后,刀勢潰散,山岳消弭,徐冉再喝:“風起”
長刀一卷,卷起勁風,沖向劍網。
出招之前自己先喝破來路,這是明招。
一般用于喂招教學,對戰中是大忌。
建安樓上終于有人察覺不對:“這是什麼刀法”
“似乎是烈軍法刀”
徐冉用明招。
因為這本就是世間最明正大的刀法。
鐘十六面無,劍芒更熾,霜天不破。
風聲劍嘯中,刺耳的破裂聲響起。
徐冉護真元被千萬劍氣割裂,持刀的右臂出現無數道傷口,花炸開,霧狂涌,形搖搖墜。
這形實在慘烈,眾人心中大駭,場間一片寂靜。
忽聽顧雪絳斷喝道:“換刀”“擲刀”
徐冉毫不遲疑,一手出斬金,一手將斷玉向鐘十六擲去
殘余刀勢裹挾勁風,阻隔對手一瞬。
僅是這一瞬間,顧雪絳又是兩聲斷喝:
“云破”
&
nbsp;“日出”
今日是天。
但顧雪絳話音落下時,沉沉云仿佛裂開隙,令四野驟然明亮一瞬
眾人定睛再看,才知哪有什麼日,竟是徐冉刀已起。
手腕翻轉,刀向上飛旋,在鋪天蓋地的銀霜中撕開一道猙獰裂口,終于突破萬千劍芒,襲向對方手中長劍。
仿佛蛟龍沖出云海,烈日照耀雪山。
銳不可擋
鐘十六悶哼一聲,角溢出汩汩鮮。
刀劍相的瞬間,雷鳴乍響,對沖的真元直接將兩人形擊飛出去,空中閃過兩道長長霧。
他們轟然墜落,煙塵滾滾。
烈墜地,寒霜融化。
兩敗俱傷。
兩位黑督查隊員從北面看臺飛下,走到兩人面前,卻沒有作。按照規矩,他們在等。
所有人站起,屏息凝視,都在等。
程千仞與顧雪絳奔至臺邊,卻被陣法阻隔。
這十余秒,程千仞覺得漫長難熬至極。
直到徐冉以刀撐地,搖搖晃晃,站起來。
有人喊了一聲,又很快收聲。
又是十余秒,鐘十六沒有站起來。
一位督查隊員上去扶起他:“勝負已分。”
“徐老大”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響起,震耳聾。
擂臺陣法關閉,人海向臺上奔涌。青山院那群二愣子,竟然團團圍上,想把徐冉抬起來扔兩下,在程千仞“傷了,先去醫館”的大喊聲中,才勉強冷靜下來。合力將人抬上擔架。
徐冉不肯走,一直向鐘十六的方向手,眾人一頭霧水,只好將人抬著,追上鐘十六的擔架。
“你快說啊到底怎麼了”
徐冉說不出話,出三只手指頭。
鐘十六看見想了想,抖著從懷里掏出三個銀錠,每個都有十兩。
兩個擔架并行,三十兩帶的銀錠遞過去,徐冉揣進懷里,才安心暈過去。
又是好一陣飛狗跳,眾人抬著兩人,飛奔向建安樓邊的學院醫館。
建安樓上,那些師兄們想的更多,以至于才緩過神。
“就算烈刀之熾,克制凜霜劍之寒,但境界差距決定真元數量,先站起來的,怎麼會是呢”
“此勝不僅在刀兵,更在招式真義。月落、烏啼、霜滿天,這三記連招為制,為困鎖。出刀者先前兩招山來、風起,只是與之對沖,自然橫沖不過,不足為勝”
“但云破、日出兩招,一破一出,登時氣象一新。高妙”
他們越說越覺得妙不可言,這兩招竟然找不到更好的替代。
有人突然想到:“那似乎是場邊一人喊出的”
“場上瞬息萬變,僅是須臾之間,那人要想得到,要自信說出,聽到的人要毫不猶豫的執行。其中差一步,今日之戰,都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他們說得激:“看來我院還有高人,今年雙院斗法的武試,定可一雪前恥”
被師兄們稱為雙院斗法武試之的顧雪絳,此時站在醫館里,扶著程千仞的肩,快要把肺咳出來了。
程千仞給他拍背:“你先坐,我給你倒杯熱茶。”
長時間的神高度集中,他出了一冷汗,猛然松懈下來,冷風,激起舊傷作痛。咳得沒完沒了。
診治徐冉和鐘十六的醫師們很生氣:“醫館都破房頂了,還怎麼看傷,出去出去”
五大三的青山院武修們被轟了出去。而他們兩個因為看上去文弱有禮,顧雪絳又咳得厲害,反倒沒被轟。還被指了椅子坐。
醫師絮絮叨叨:“現在的年輕人啊,又不是殺妻奪子生死大仇,怎麼打的這樣厲害”
建安樓上的師兄們談笑間下樓,路過醫館時紛紛向里去。
突然有人想起什麼,停下腳步:“你們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哪里不對”
“烈軍法刀。那姑娘好像姓徐。”
一陣沉默。
“徐神將府上,不是滿門抄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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