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的眼神相接, 程慕辭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可他本不敢去相信這個事實的真實。

——未免也太荒謬了！

他握拳心，想自己冷靜一點。興許，那只是生氣？對他消失這麼久的不滿？

他皺了下眉。

盛苡對兩個男人的鋒全然不知。哪里知道不知不覺的, 他們之間就已經過了一個來回？

進了休息室后, 示意助理關門。

這里的隔音好，外面又有音樂聲掩蓋, 在這里談話倒是不大擔心外。

程慕辭的目已經不再落在謝問琢上，他現在只在意盛苡一個。只要愿意聽他解釋、愿意原諒他今天的過錯，一切問題便都可化解。

“苡苡, 你聽我解釋，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今天確實是發生了很多事。”盛苡贊同地頷首, 神卻是超乎他想象的平靜。

程慕辭的心都被一只無形的手攥。

太平靜了……

要是不這麼平靜，哪怕表現出一一毫的生氣, 哪怕發著火拒絕聽他的解釋……他心底里都不會這麼慌。

這似乎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一列原本在軌道上行駛得好好的火車, 仿佛從今天一開始就了軌。

程慕辭眸底生，他急□□速地解釋這一切。

盛苡點開手機，將林知鳶發給的第一條消息展示給他看。

“你看, 這是林編輯今天發給我的消息。在我生日這天, 給我潑了一桶最冰冷的水。”

程慕辭心里有種不好的預。在聽見“林編輯”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急劇地往下墜。

——他并不知道今天林知鳶還和盛苡有聯系。

在看清消息容后，他的眉心更是擰。

“——”

這顯然太過分。

盛苡的作品就算再糟糕, 也不至于被這樣高高在上地給予貶斥。

拒稿就拒稿，至于這樣貶低得一無是？！連中心都給踩上了, 這作品得是畫了些什麼？！

別的編輯拒稿, 中肯又禮貌。而林知鳶呢？“禮貌”二字與無關。

程慕辭猝然火起。他就不該信之前說的所有鬼話！

全他媽是用來哄騙他的。

眼前這條消息容, 才是遮掩住的真實面目！

還說什麼專業？配得上這兩字嗎！？

程慕辭現在最后悔的就是一開始起了將介紹給盛苡、幫忙出版的心思。

那個人, 遠比他想象的要厲害, 心機也遠比他想象的要深。幾年不見，變了太多！

他想將這一切都挑明，將林知鳶與他的過往都與盛苡說清。可是還不待他準備好措辭，盛苡又點開了第二條消息，也就是林知鳶發給的那條語音。

在空的休息室里，那條語音有回聲——

“你來了呀，我等你好久。”

“林知鳶…”

后面那戛然而止的聲音，赫然正是他自己的聲音！

程慕辭突然抬起眼看向盛苡。

看得分明，他的眼中充滿驚慌。

盛苡冷笑一聲，是自嘲，也是失。

“你和林編輯的關系，藏得可真好呀。我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呢，直到今天，林編輯‘委婉至極’地告知了我。”

——好生諷刺！

“不、不是，你聽我說。”程慕辭滿臉灰敗，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他著急匆忙去找林知鳶的時候，林知鳶卻在背后這樣心狠地捅他一刀。

他那時那麼擔心的安危，卻是可以面不改地恩將仇報！

“聽你說什麼？聽你說你和編輯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嗎？還是聽你說，你今天缺席我的生日宴會，原來是去找另一個人了？”

盛苡難掩怒火。

發現，原來對他這樣陌生。

或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吧。

之前，程慕辭覺得解釋起來會很長，所以他一直沒有開口。而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把自己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需要解釋的事說起來更長更長了，可是他非常迫切地必須立馬解釋完。

急得他快攻心。

著急得團團轉下，他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錦盒，試圖先緩解的怒氣:“不是，你聽我說，今天真的是意外，我當然是想來這邊找你的，我連戒指都準備好了，我原本打算在大家的見證下跟你求婚的。”

他打開錦盒，出里面偌大的一枚鉆戒。

盛苡角勾起一道極淡的弧度。

點開了今天林知鳶發來的第三條消息——

是一張圖片。

圖片上，現在程慕辭手中的戒指，赫然正戴在林知鳶的左手無名指上。

程慕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戒指，再看了眼圖片。

——對上了。

確實是同一枚。

一模一樣的……戒指。

這枚戒指是他定制的，從設計到制作，全是他親自跟著，這個世界上，本不可能有第二枚。更別提，他剛剛才和林知鳶分開。

所有的事實都在告訴他，林知鳶手上戴著的戒指，就是他剛剛如珠如寶一般準備獻給盛苡的戒指。

他剛才有多充滿希，現在就有多像是一個笑話。

他啞然，徹底失去了聲音。

程慕辭不敢也不愿意信，他能被林知鳶算計得這麼徹底。他每走一步，就會掉進一個由親手給他刨出來的陷阱——

在他全然不知的時候，已經拆掉了他所有能走的臺。他的每一條和盛苡和好的路，全都被悄無聲息地堵死！

他知道厲害，但從不知道，能厲害到這個份上！

他剛才一直和待在一起，而愣是能面不改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麼多的惡心事，還能他全然不覺。甚至一直到他離開之時，都還是那副無辜又單純的面孔。

他可以解釋的，從頭開始，將事一件一件地解釋清楚。只要給他時間……可是這一刻，他的腦子全了，本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盛苡看那枚戒指的眼神，就跟在看一團垃圾一般。

抬起左手，給他展示自己的新戒指，一字一句與他道:“你的戒指，我不稀罕。我有一枚獨一無二、只屬于我的戒指了——”

謝問琢斜倚在旁側，聽著他的姑娘大戰壞人。聞言，他不不慢地勾起角，面上浮現滿意之。

休息室里有一瞬的沉寂，的聲音似乎在屋里回。

程慕辭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并不敢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手上的那枚戒指，偌大的鉆在燈的折下晃得他下意識閉了下眼——就是不知，他剛才怎麼就沒注意到。

程慕辭死死地盯著的無名指，白皙纖長的手指上，那枚戒指刺眼、錐心。他的面緩緩沉下去，已是難看至極。

這個時候，按照他的原計劃，他手上的這枚戒指，才應該是戴在的無名指上的。他同求婚功，他們著臺下所有人的祝福。他們的進展得順利，每一步都走得安安穩穩，即將邁婚姻的殿堂。

可是為什麼，事就演變了這副模樣？

他的新娘，邊站了旁人，手上戴了旁人送的戒指。

而他的這枚戒指，被另外一個人所沾染……

所有的一切，全都離他的掌控！

盛苡著他這般神，由心底生出了些解氣的味道來。

這一整天，被他們聯手背叛，猝不及防地被傷害了個徹底。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將傷害踐踏，每一次的傷害都比上一次來得深，毫不曾手，更不曾顧慮過分毫。

直到這一刻，心里的氣才無聲地發泄了一些出去，解氣得痛快。

程慕辭倏然抬眸向謝問琢，眼神里藏著刀。

“是他嗎？”他問。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篤定。

盛苡還未來得及說話，謝問琢直直迎上他的目，承認得很快:“是我。”

——他好像等這一刻等了很久，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的一般。

明明是搶了別人的新娘，可是他的面上一派坦然，目撞間，全無半分退避。

程慕辭眼底一暗，一拳揮了過去，劃出一陣拳風，聲音狠厲道:“是我的人！你憑什麼——卑鄙小人！”

從剛才到現在，他對謝問琢著的火盡數揮灑在了拳頭之中。

他出手得突然，盛苡眼前一黑，他已經打了過去，沒留給反應的時間。

失聲，卻見謝問琢的反應極快，在拳風掃至跟前時，他眸一厲，比大腦更快地做出下意識的反應，作迅疾地應對而上。

——程慕辭的拳頭就沒落到他的上。

可他們已然扭打在了一起。

程慕辭一出手一個狠，拳拳狠砸而出，帶滿恨意。

是他的！這個姓謝的，以兄長之名，卻行惦記之實！趁他和出現問題之際，趁虛而，將占為己有，他怎能不恨！一想到他之前對謝問琢的善意與敬意，那怒火之上更是潑了一桶油，火勢沖天！

手上戴著的戒指、言語之間盡顯的偏袒，他的怒火滾滾升騰。他的理智已經全沒了，現在只想揍死這個姓謝的——！

盛苡著他的名字，可是場面全然不是能控制或者改變的了。

對程慕辭的失又添了厚重一筆。

明明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他為什麼能將過錯都推到旁人上！

今天的生日可謂是糟糕至極，是謝問琢的力挽狂瀾，才這一天出現了那麼一抹彩，在眾目睽睽之下稍微一些狼狽。

而他這個始作俑者，卻還在這里反過來責怪旁人？！

“程慕辭！你住手——”歇斯底里地喊著他，“你憑什麼打他！”

程慕辭咬牙，眼底一片猩紅。還在偏袒，仍在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