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

是個男人，路燈下長長的一道影。

“走不走，快點兒。”他轉朝前走了。

這語氣仿佛人一般。塗南馬上反應過來這人是在幫自己，快走幾步跟上去。

半道回頭一瞧，醉漢沒跟過來。

轉頭去看前麵的男人，隻看到路燈下被勾勒出來的寬闊肩背，雙行走帶風一般，始終領先好幾米，可瞧在眼裏又是不疾不徐的架勢。

他在前，在後，亦步亦趨，無言無語，相安無事。

這覺有些奇怪，塗南心裏腹誹：怎麽他一就跟著走了，萬一他也不是什麽好人呢？

直到街道轉角，網咖近在咫尺，有人聲傳了出來，仿佛從荒野回到了塵世。

男人腳步沒停，也沒回頭看一眼，穿過街道直接去了對麵。

塗南甚至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街燈掩映中就隻剩下了他的一個背影，一晃沒了蹤跡。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況下是晚八點更新，今天屬於非正常況。

看到有小可回來了，挨個抱~

新坑伊始，慶祝一下，這章撒五十個紅包，比心~

第三章

“哇阮哥，我跟你講，今天早上我來上班的時候撞見一個酒鬼，好兇的，見人就打！”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塗南從櫃臺後麵抬起頭，聽著在這兒打工的收銀小妹跟方阮八卦。

方阮剛從家裏過來，覺沒睡好，打個嗬欠，敷衍道：“那你沒什麽事兒吧？”

“沒事兒，警察來得快。還好是白天，這要是晚上還不得把我的魂兒給嚇飛了。”

那倒不至於。

塗南低下頭，想起半夜那場經曆，似真似幻。

那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英雄救，因為那個男人給的覺不同，非要說的話，更像是隨手的一個舉，就跟喝完水瓶子要丟垃圾桶一樣順理章。

塗南甚至覺得他上藏了一冷漠。

也是古怪。

方阮打發了收銀小妹，湊到跟前來：“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才睡幾個小時？”

塗南看他一眼：“你不也起得很早？”

“我今天有事兒。何況你爸一早就拎著湯去我家了，我還不得給二老製造點兒機會啊。”

“我爸沒發現什麽吧？”

“放心吧。”

其實方阮出門前還聽見塗庚山跟他媽在聊塗南在外地臨摹壁畫如何如何盡心，他深驕傲雲雲，實在沒好意思說出來。

塗南點點頭，繼續玩掃雷。

這是在這裏為數不多還能玩的遊戲之一。

方阮看了直搖頭：“你也太OUT了，要實在無聊就玩點兒有意思的，不是掃雷就是俄羅斯方塊，我媽都比你強。”

塗南不以為意：“遊戲不都一個樣嗎，都是打發時間的東西而已。”

“你試試這個。”方阮奪過鼠標，退出去，在電腦桌麵上點開一個圖標。

瞬間彈出個界麵來，上麵的人有點眼。塗南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海報，就是那個神似壁畫人的遊戲，昨晚還多看了兩眼來著。

“這種古風遊戲適合你。”方阮把鼠標還給。

“不會玩，沒興趣。”

“那你建個人總會吧，這遊戲可以臉，你想怎麽怎麽。”

方阮給把畫麵都調好了，塗南隻好拿起鼠標。

“這不就對了嘛，你要習慣接新事，不然都跟我節了，咱還怎麽做一家人？”

“滾你的。”

方阮笑著給客人點單去了。

屏幕上左邊是人展示，可以選擇型，右邊是數值欄，可以隨意調節。

塗南毫無經驗，瞎選瞎點，全憑覺做主。

不知忙活了多久，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問：“這好玩嗎？”

抬起頭，一個年輕姑娘從櫃臺外麵探著頭，剛從屏幕上收回視線，又把目轉到上。

“一般吧。”連門都沒，誰知道好不好玩，隻是沒興趣罷了。

姑娘的臉僵了一下，站直了不理睬了。

“哎，你到了啊。”方阮從兩排座椅中間鑽了過來。

“早來了。”姑娘瞥一眼塗南，扭朝外走：“我去車上等你，時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門合上了，塗南問方阮：“你去哪兒？”

“靈曇寺。”

“約會？”

“我倒是想啊，可誰約會去寺裏啊！”聽他語氣還憾：“人家妹子就是想去寺裏看看，可那寺最近不是關了嘛，就隻好找我幫忙了唄。”

難怪他說今天有事兒。塗南問：“你能幫什麽忙？”

“嘿，你這話說的，這事兒隻有我能幫忙，我城中小霸王，哪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說的也是，打小他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年紀不大，門路忒多。

方阮走到跟前一下：“一起去？”

“我不想去。”

“去吧，反正是去城外，遇不著人，再說那寺裏有好多壁畫雕塑什麽的，你也懂啊，還能跟人家妹子說道說道。”

塗南興趣缺缺，本也不是個湊熱鬧的人。

方阮說完無意中瞄見屏幕，頓時一聲驚：“我靠！你的什麽啊？”

別人個遊戲人，無論男皆是臉若桃李，眉目如畫。

屏幕上的人卻是高額圓頰，長眉細眼，鼻頭圓潤，寬頷。

塗南說：“莊嚴寶相。”

“……”方阮覺得是故意的。

這壁畫喂出來的審簡直了！

※※※

塗南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方阮的功力不是蓋的，小時候就能憑三寸不爛之舌天天抄作業，現在當然也能勸出門。

但其實也是塗南給了他麵子。

這趟回來的突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事有蹊蹺，但方阮沒有追問緣由，隻是想著法地轉移的注意力，不會覺不到。

剛過下午兩點，烈日炎炎。

塗南跟著方阮走上街道，一手遮著太，一邊去看路邊停著的車。

是一輛SUV，不是方阮自己的車。

心頭不知何生出詭異的覺，轉著頭看了看四周。

剛才見過的那個姑娘坐在車後排玩兒手機，隔著車窗玻璃看到了，問方阮：“也去？”

方阮指著塗南：“這我妹，怪可憐的，我帶出來見見世麵。”

塗南拍開他的手。

姑娘似乎想笑，但忍住了，朝前努努：“你悉路，去前麵開車。”

“好嘞，為效勞我樂意。”方阮顛顛地繞去前麵坐進駕駛室。

塗南見狀隻好坐到副駕駛座上，餘還能瞥見後麵姑娘瞧的眼神。

奇了，隻不過說了句那遊戲一般，又沒說長得一般，怎麽就跟有緒似的了？

其實人家姑娘長得一點也不一般，長卷發，波點T恤配牛仔短，打扮時，塗南覺得坐在車裏畫麵和諧，人舒適。

方阮哼著小調發了車。

姑娘忽然喊了句：“哎等等，還有一個人呢。”

方阮踩住剎車：“啊？人呢？”

“等會兒，馬上來了。”姑娘一邊說一邊撥電話。

塗南約聽見手機裏嘟嘟的忙音，看樣子是沒人接聽。

扯一下方阮，使了個眼，意思是要不算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能不去就不去了吧。

方阮抬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橫拉的作，表示免談。

塗南剜他一眼，扭過頭，忽覺車窗玻璃上一暗。

有人從窗外經過，去了後排，隨後車門被拉開，那人坐了進來。│思│兔│網│

“可算是來了。”姑娘鬆了口氣。

坐進來的是個男人，靠在椅背上，一隻手著眉心，襯衫領口鬆鬆地開著兩顆紐扣。

塗南很輕很緩地回過頭，雙眼瞇了一下。

上車前就有種沒來由的覺，因為停車的地方離昨夜那個男人離開的地方不遠。

而現在，預似乎了真。

姑娘說：“還好有人開車，你不會昨晚又熬夜了吧？”

男人“嗯”一聲。

“這麽拚，遲早要出事兒！”

男人笑了，眉心上的手沒拿下來過。

被忽略了的方阮終於找到機會話：“能出發了嗎？”

男人說：“走吧，我再睡會兒。”

除了些微的疲倦，這把低沉的聲音和昨夜一樣。

塗南撥一下後視鏡。

男人稍微調整了坐姿，一手撐著額頭，手肘支在窗上。舒展的五指遮擋了眉眼，隻可見直的鼻梁和抿住的。

形廓也與昨夜所見一致。

不得不說，世界有時候真是太小了。

※※※

車走高速，開到城外並沒有用多長時間。

這段時間裏當然也沒人說話，畢竟車上還有個人在睡覺。

方阮話多，憋了一路，連音樂都不能放，別提多難了，可他是被雇來的，也不能發表意見。

寺在山上，臺階直上近百米，樹蔭遮道，鬱鬱蔥蔥。

山門外就是售票窗口，因為最近寺廟不對外開放，已經關了。

一個沙彌在大門後麵拉開了道，塗南一手提著剛買來的香火，從門裏鑽進去。

方阮跟方丈打了招呼才能進的，人家也不求錢財，但起碼的尊重得有。那小子把跑買香火的任務給了，自己開著車帶著人直奔後山進寺去了。

塗南能說什麽，車上有個睡覺的男人，一個雇主姑娘，除之外還能指使得了誰。

“多謝師父。”

“阿彌陀佛。”沙彌呼聲佛號，雙手遮著被暴曬的頭跑開了。

塗南抬頭，遠幾個殿都在修，工人們頂著烈日在腳手架上工作，揮汗如雨。

那會兒下車的時候特地看了一眼，男人了一下，醒未醒。當時收回目就走了，料想這時候他應該醒了。

他們八已經在裏麵逛起來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不上。

塗南自己拎著香火去大雄寶殿，這裏大概是修完了，一進殿門就聞到一濃烈的油漆味。

地的佛寺沒有邊塞的狂，正中的佛像垂眼下，祥和寧靜。

沒有明火，也不點，把香火直接擺在香案上，雙手合十，禮貌地拜了幾拜。

外麵太這麽大，曬得人無可逃，這裏反而是個好棲息地。

塗南擰開瓶礦泉水，一口氣灌了半瓶，舒服地吐口氣。

其實這地方小時候來過一回，是爸帶來的。

爸說：“多看一看這些地方對你是有好的，你要記住這些地方的神妙。”

神妙這個詞當時本不懂。

現在也不想什麽神妙，隻希爸千萬別發現的事兒。

一瓶水喝完了，才從殿裏退出去。

剛到廊下，看見有人迎麵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