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潛移默化的,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喬西頻繁在一食堂遇見傅北。

江城國際中學部初高中分開，離得比較遠,而這裏各食堂都有,坐落在校園各,初高中學生吃飯幾乎不會到。

起先傅北還會帶一兩個同學過來,漸漸就一個人。

喬西什麼都不問,每天準時去食堂，打了飯就到常去的區域等著,高中教學樓區離這裏有十來分鐘的距離，傅北總是十二點半左右才到。

除了這一個先改變,倒沒有其他的不同，每天放學出校門，陳碩還是湊過來變著花樣送吃的,不過臨到半期時就不送了,也不再跟著們。

那時候莊啟楊剛剛認識傅北，喬西偶然間聽他說：「那小子還沒告白就被傷到徹徹底底，慘，真的慘。」

青春懵懂的總是無疾而終，傷心一陣，以為天都要塌了，實則就是不痛不,緒平復就過去了，等陳碩再次出現時，又變得跟往常差不多,只是他不再向傅北獻好。

喬西還弄不清楚這回事,在車上問傅北：「你跟陳碩怎麼了？」

傅北輕描淡寫地說：「沒怎麼。」

「他是不是想跟你好？」小孩兒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

其實這話不是出自，而是趙拾歡講的。

傅北大概不喜歡聽，亦或許這種話從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兒口中說出太奇怪，黑漆漆的眸子了，反問：「誰跟你說的？」

「沒誰。」

喬西不太會說謊，忍不住斜開視線，都不敢看傅北的眼睛。

無緣無故的，傅北像趙拾歡一樣，了下的腦袋，說：「用心讀書，別天東想西想。」

喬西沒抗拒地躲開，腰桿打得直直的，脊背僵著。

現在的孩子早，讀初中都有不早的，很多東西他們都懂，只是年紀小不好意思說出口，喬西早就清楚明白陳碩對傅北的心思，覺得不是自己想，是陳碩有問題，還在讀書的關鍵時期，影響自己也影響傅北。

說來奇怪，打這回以後，傅北邊好像再沒有出現過類似的事，大抵是傅爺爺敲過警鐘，不準沾染這些有的沒的。

再之後，傅北選擇了留在國讀書。倒不是崇尚國外的教育，當時的大就是留學，江城國際學校許多學生讀完初中就出國，有部分則選擇大學再出國，中國在世界排得上名的學校就那麼幾所，為了更好的教育資源，有條件的話肯定要選擇實力更雄厚的學校。

喬西以為這人會選擇留學，想不通為什麼。

傅北留在國的原因有很多，老太太年紀大了，家庭方面，以及自己更傾向於留在江城，直接被報送上江城大學數學系。

那時候大學城建沒幾年，政府為了發展，大力扶持教育，卯足了勁兒促進江城大學為代表的幾個大學的建設。

記憶中，那一兩年過得特別快，快到喬西都沒深刻的印象，連喬建良和喬媽是否有過激烈的爭吵都記不得了。

江大離江城國際就十來分鐘車程，有一天，喬西跑到江大去看傅北，一個電話把人到學校大門口接自己。

那天在江大校吃完飯，天都黑了，傅北要送回去，走到學校後門的花壇旁邊，茂的灌木叢里傳來貓聲，那聲音十分奇怪，跟平時聽過的貓大為不同。

喬西好奇，停下來仔細瞅，不想被傅北拉開。

「別看。」

「那裏有貓，得好慘。」

傅北神微，言又止，想解釋還是打住，把喬西拉走了，走得遠遠的。

高昂的略凄慘的貓聲只持續了一會兒，喬西回頭了眼，瞧見灌木叢里接連跑出兩隻花貓，型瘦小的那隻追著胖的那隻不放。

們打車回大院，計程車里沒開燈，黑沉沉的，司機師傅不多專心開車，從問過們要去哪兒就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喬西挨著傅北的胳膊坐，有意拉近距離。

車太.i安靜，偏頭問：「你回大院了，明天沒課？」

傅北：「有課。」

「那你還回去。」

這人沒吭聲，可能是嫌棄啰嗦，背抵著座椅合上眼睛，開出一段路，街道兩旁豎立著路燈，燈落下來穿過樹葉茂盛的楓樹，投進車窗，照出廓分明的側臉，和而安靜。

喬西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別開視線，片刻又瞅了下。

傅北像是覺察不到的小作，許久，回道：「第二大節才有，早上再回校。」

「哦」了一聲，偏頭看向飛速掠過的街道景象，坐在車裏聽不見遠的聲音，街道好似空曠而寂寥，然而不是，來來往往的人多不勝數，一定很熱鬧。

喬西不自在地來去，一點不安分，越來越靠近傅北，在對方睜開眼的時候，忽然小聲說：「剛剛在你們學校門口的榕樹後面，我看到有有兩個人抱在一起，抱得好。」

傅北轉頭看著，聽到底要講什麼。

喬西繼續說：「那個直頭髮在吃卷頭髮的。」

小孩兒用的措辭不同尋常，直頭髮和卷頭髮，吃而不是親或者接吻。

或許傅北沒聽懂，亦或許是沒在意，只是回道：「以後別去看。」

其實喬西還沒說完，看到的遠不止這些，直頭髮卷頭髮了，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又比電視里更過分一些，後門黑燈瞎火的，大晚上又沒幾個人，那兩個黑做下流的事。

夜裏躺在床上，腦海里總是想起這事，十來歲求知若，可這個知卻不是書本知識，不明白那兩個人怎麼會那樣做，思來想去尋不出任何緣由。

喬西還是一張白紙，沒被筆墨浸染過，然而人生中的第一筆就是如此濃墨重彩，想著想著，心裏砰砰砰跳得厲害，迷迷糊糊睡著了，約間夢見自己又回到了江大的後門，開灌木叢，瞧見瘦的那隻花貓在胖花貓背上，還張牙去咬胖花貓的後頸，奇怪的是胖花貓並沒有反抗。

場景一換，胖花貓跑了，跑到了榕樹那裏。

直頭髮在那兒，摟著卷頭髮的腰肢，另一隻手正在往上攀……

.

然後喬西就醒了。

電視劇太過無聊，竟然看到睡著了，緩了緩神，又僵又酸的腰，起來把電視關掉。

眉心，回想適才的夢境，已經想不清的場景，但依稀記得是以前發生過的，可能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加之煩心擾人的事太雜，力大了就會老是做這種夢。

手機早已沒電自關機，回房間把電充上，收拾收拾上床睡覺。

進秋季后的江城，天氣時常變換不定，忽天忽晴天，接下來的兩天都是晴天。唐藝的爸媽來了江城，喬西赴約去吃飯，唐藝爸媽人非常好，還給帶了生日禮，夫妻倆只在這邊呆兩天，等不到過生。

為表示謝，唐藝爸媽離開江城那天，喬西買了不特產去送他們，唐藝倒的，誇道：「行啊你，真是義氣。」

開車回七井街的途中，喬西在隔壁街見到了傅北。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堵得水泄不通，車輛長龍緩慢挪，半天都行進不了幾米。華庭大酒店前，傅北和一個穿唐裝的老頭兒站在一起，老頭兒頭髮都花白了，卻神抖擻，腰桿得直直的，神不茍言笑，從肢語言看起來不像是非常隨和的人。

傅北看似跟老頭兒並肩站著，實則稍微后那麼一點點，不至於走在前面，舉止謹慎又從容。

喬西猜到對方就是傳聞中的譚二爺，還以為是個雷厲風行的中年男人呢，結果年紀都這麼大了。

車流緩緩前行，越開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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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要為過生日做準備，喬西提前一天把店關了，當做給自己放假，初六是周四，周三去了趟墓園探老太太。

不想遇見同樣隻一人的傅北。

雙方都買的天堂鳥，老太太生前最喜歡的花。

老人家墓前，倆都暫時放下一切，傅北先開口，「怎麼想著要過來？」

畢竟今天不是節假日，也不是什麼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喬西彎放下花，說：「有時間就來了。」

兩人相互搭把手，給老太太上香這些，墓園空曠寂靜，工作日幾乎沒人來，放眼一滿山都是林立的墓碑和墨綠的植被，空氣中瀰漫著香火味，頗有蕭瑟。

喬西誠心，做什麼都安靜認真，倆之間有再多的事，自然不會在這兒開誠佈公地談，做完一切，喬西斂了斂神，說：「當時我都不知道要走了，前一天過去看，都好好的，還在練功房外的臺上曬太，我陪著坐了一下午，師姐們也來了，不過沒待多久。」

傅北靜靜聽著，站在面前。

「晚上我要走了，就拉著我，把手機塞過來，問，可以不可以幫忙打個電話給你。」

許多事，老太太看在眼裏，都清楚明白，解釋無比拙劣，「老了，眼睛太花看不清，小西，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給小北，我都好久沒聯繫過了。」

其實傅北時常跟老太太打電話，那番說辭都是借口，用來誆喬西的。

世事難說清，當初傅北出國有一部分原因出自老太太，後來又是老太太在勸和，可惜傅北同意了喬西不同意。喬西遲疑了，到底沒打那通電話，許多事也是懂的，時至今日，到底不憾，自己都不清楚。

興許老人家心裏就這麼一樁憾事了，但直到咽氣都沒能做，傅北出國確實是老太太勸的，不過不是壞人，從來都不是。

說這些話時，喬西的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起伏，臉上也淡淡的。

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一眼就能看穿，傅北不知道到底怎麼想的。

之前喬西明明是一副毫無芥的樣子，勾著傅北上了床，歡愉不似做假，可後面突變，狠心也不是做假，不準究竟在想什麼。

也許是不甘心，非要得到一次，也許是太過於無所謂，過往已經無足輕重，隨心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許是格使然，寧願自己痛也不讓對方好過……

傅北大可說一句「對不起」，可開不了口，道歉起不了任何作用，也不需要，無法用隻言片語解釋有些事，而且決定是自己做的，沒誰拿刀架在脖子上迫，所以後果得來承。

「我應該打給你的。」喬西又說。

一通電話而已，打了又不會要命。

山間的風輕，吹著舒適。

「喬西，」傅北拉住的手臂，怕走了，闔了闔薄，「我回國找過你……」

喬西無於衷，「什麼時候，兩年前？」

都知道。

——兩年前，還找什麼。

.

江城在一夜之間真正秋，氣溫驟降，倏地變了十幾度，今年降溫比往年都要早得多。

生日聚會的地方定在了郊外的日租別墅，喬西不想在家裏慶祝，懶得打掃衛生，也不想草草吃頓飯就結束，地方是唐藝幫著選的，離七井街約莫四十分鐘車程。

沒等傅北，也沒告訴這人地址。

朋友們比喬西更早到，已經將那邊佈置好，習慣了獨來獨往，但並不缺朋友，有自己的際圈。

來的人不多，趙拾歡是最後一個到的，這地方不好找。

「喬喬——」趙拾歡笑笑。

「歡姐。」喬西剛應聲，下一刻突然被抱住。

趙拾歡力氣不小，勾著不讓。

喬西有些不適應，還沒來得及一下，無意瞥見遠，趙拾歡的賓利旁邊停放著通黑的邁赫。

車子停放的位置被老樹遮了一半，加之那裏停放著許多車子，所以不容易被注意到。

瞧見車裏下來的人，愣了愣。

趙拾歡抬手拍拍的背，說：「二十三了，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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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夾子，更新時間改到晚上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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