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靠得那麼近，只要周莽愿意，他可以再次獲得池幸的吻。

仿佛經過漫長的掙扎實際只不過幾秒鐘。他很慢很慢地松手，坐正，繼續吃手中抹茶味甜筒。深秋的夜晚是有些涼了，他口和胃一分分冷起來，很不舒服。

“”池幸聲音輕得像撒，“膽小鬼。”

楓葉慢慢落下。周莽說：“我是你的保鏢。”

池幸：“保鏢有什麼苛刻的職業道德要求不能跟雇主不對，服務對象親那你不行啊，你已經親過了。”說完又笑。

周莽：“工作之外的任何私人關系都不應該發展。”

池幸：“這麼巧，我最喜歡和別人發展不應該發展的關系。”

周莽心頭一震，扭頭看。盯著落下的紅葉，尖俏的鼻尖有橙紅的燈暈。

“常小雁跟你說過什麼”池幸背靠在長椅上，比周莽自在大方，從來進退自如。

“在外面的時候要注意周圍是否有狗仔隊。”周莽說，“除了保護你免傷害，也別讓你的負面新聞被拍下。”

池幸：“我有什麼負面新聞跟自己的保鏢太過親”

周莽察覺池幸有些微的不快，并且不打算掩飾。

“你做人好辛苦。”池幸說，“不過，我明白了。”

周莽：“明白什麼”

池幸幾口吃完甜筒，起沖他一笑：“走吧，保鏢。”

回去的路上，池幸閉目養神，沒再跟周莽說一句話。

晚上在池幸家中陪池幸的一般是何月。

周莽在對門洗漱完畢，看見何年在客廳里看電視，是池幸和張旻參演的古裝戲。

兩人演主角的哥哥和嫂嫂。丈夫蒙冤下獄，妻子攜妹在衙門面前久久跪著，高舉狀紙。雪極厚，靠在嫂子上，被凍得幾乎暈過去。池幸近乎素，蒼白，唯有眉目點墨般清晰。

紅大門開啟，一個激靈，掙起神，朗聲道：民有冤要陳

何年看了半集，發現周莽靠在窗邊蹭看。

“真是你老鄉”

周莽：“嗯。”

何年：“這臺詞是原聲吧完全沒有一點兒口音，太正了。”

周莽忽然想起何年贊過池幸漂亮：“何月說你收藏了多的照片”

何年：“嗯。”

周莽撐著沙發背：“看不出來。你是”

何年笑道：“那當然不能被你看出來。我們不是在工作麼總得有些分寸。”

周莽沉默了。

他與何年一口氣看了三集，三集之后張旻出獄，池幸一直強撐著的神在見到丈夫之后垮了，看到張旻的瞬間失聲哭出來。

何年又說：“怎麼有人哭也哭這麼漂亮。”

周莽：“閉。”

何年不肯閉，吃定了周莽好說話：“也是不容易，爹媽都不在了，就孤零零一個人在這兒闖。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我好歹還有個妹妹”

周莽睜圓了眼：“什麼”

何年：“我說池幸，孤兒啊。”

周莽：“誰說的”

何年：“采訪里自己說的，記不住了，上大學的時候父母已經沒了，一直住親戚家里”他沒說完，看見周莽臉上浮現一種困和驚愕。

“我不是第一次騙人。”

很突兀地，池幸說這句話的表浮現在周莽心頭。

自從彩劇院那一夜之后，池幸就不再逗弄周莽。

和周莽仍照舊相，警惕的常小雁和八卦的何月都沒有察覺，兩人之間的關系出現了微妙的隙。

只有周莽知道，池幸再沒有用那種目看自己。

他不需要竭力回憶就能想起池幸的眼神，隔著人群落在自己上時，像是刻意和自己分一個僅兩人可知的，有時伴一竊笑，一星飛瞬而逝的眼尾余。是鉤子、是隕石，痕跡不可消除。

但現在再也沒有了。

沒有了明正大的暗語，沒有乍然的回頭。

燦爛甜的你開機，都市偶像劇，不需要到影視基地苦熬。回程路上池幸打開開機紅包，里面是一千元。

“我行收到的第一個紅包是兩百塊錢，你們猜是什麼紅包”

何年何月猜不出來，池幸笑：“我演尸吶那天拍了一場我被人殺死的戲。拍完之后我臉上的漿還沒洗干凈，副導演給我一個紅包，說每個演死人的演員都有。”

何月懂了：“吉祥錢。”

池幸：“是啊，慣例。有一段時間我沒什麼正經戲拍，總是演邊邊角角的小配角，我常跟林述川說，讓我去演尸吧，演尸能多點兒錢。最好是演墓碑上的人，就提供一張照片兒，也有紅包。”

像說一樁趣事，咯咯地笑。

周莽過后視鏡看。以往池幸在后座說些什麼有趣的事，總是有意無意抬頭，和他在鏡里對一個眼神。

但池幸今天沒有。

之后也再沒有了。

周莽愈發頻地用目追隨池幸的影。他是保鏢，他有這樣的明正大的權利。

只是每多看一眼，心頭積郁的難就增長一分，越來越膨脹，走了他心底所有空隙。

天越來越冷。

大地震的劇本圍讀會又舉行了幾次，燦爛甜的你為了湊原秋時的時間，拍攝進程很。池幸兩邊奔波，只能抓每一分一秒的時間休息睡覺。

在車上總是蒙頭大睡，抵達劇院或者片場后先原地蹦跶兩分鐘讓熱起來，神起來了，再進工作狀態。

一天要當半天強人，還要當半天沒工作的單母親，緒起落非常厲害。

又不能煙，池幸認同麥子的話：搞創作真的要時刻有點兒東西刺激腦子。

每天在包里裝兩個啞鈴和拉力，拍攝空隙就一邊舉啞鈴一邊看劇本，或者邊拉拉力邊塞著耳機玩游戲。

“啊，好變態”劇組里幾個演員被帶著玩兒起了幻夜奏鳴曲，連硯也下了一個跟著玩，周莽常聽見池幸嘀咕，“可是還不夠。”

硯對這游戲實在沒有興趣，但聽聽男人們富于魅力的聲音是很有趣的：“還要怎麼變態”

“最好是姜廣濤來配。”池幸放下啞鈴，給硯找心儀的配音演員的片段。

兩人之間見的親昵，當然往往這個時候，邊肯定有人舉著手機或攝影機在拍攝。劇組紀錄片組的導演一直想拍倆人不和的片段，無奈始終沒捕捉到。

運促使多胺分泌，池幸一直充滿活力。

原秋時卻很擔心。

他把池幸拉到一旁，問兩邊趕會不會太忙。

池幸笑著安他：“有點忙，還能忍。機會來了不抓住它可就溜走了。”

原秋時拈走頭發上一片細小落葉：“順利嗎大地震那邊。”

池幸又笑：“順利。”

原秋時靜靜看。

“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的。”他溫道，“哪怕我幫不上忙，還可以借給你一雙耳朵。”

池幸微微一怔。

跟說這話的若是別的男人，不會為之而。但確實一直吃原秋時的外貌，又喜歡他的聲音，兩樣相加，是自己的男神正跟自己說這樣的話。

池幸一時沒抵擋住：“我累了可以跟你打電話聊天”

原秋時從手中輕輕走手機：“借我。”

池幸：“做什麼”

原秋時退出游戲：“把你的急聯系人設置我”

他停手了。

“我以為急聯系人會是常小雁，”原秋時笑笑，“怎麼是周莽”

他直視池幸眼睛：“我改了啊。”

池幸把手機拿回來：“不用。我已經記住你的號碼了。”

原秋時微微瞇眼：池幸油，但油得可，讓人生出挑戰。

“誰改的”他問了個太冒進的問題，“你常小雁還是周莽”

池幸不答，只是笑。

副導演在一旁喊原秋時，池幸借機把他推走。

墻角另一側，硯剛剛接完陳的電話。

迅速撥給經紀人：“你聽過大地震嗎”

經紀人正在吃飯，含糊回答：“知道，江路他們籌備的新片子，保做得好，編劇和主演都不知道是誰。”

硯：“制片有江路導演是誰”

經紀人笑：“哎呀”

硯冷笑：“江路制片，那導演必定是裴瑗了。”

經紀人：“硯，陳總跟裴瑗現在沒任何關系，你不必”

他講了一堆，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把散發別到耳后，輕聲道：“你認識裴瑗邊的人嗎”

這一天晚上，離開片場已是九點。好在今天拍戲的地方距離彩劇院很近，麥子最近很友善，會給池幸安排單獨的講戲時間，而且總是順著池幸的安排來。

“池幸，你有沖勁，但”麥子今夜沒有講戲，他微微皺眉，吐出一口煙，“但人最忌不自量力。你不能什麼都要。”

此時兩人正坐在空無一人的劇院舞臺上。送池幸過來的仍然是周莽，他忠實履行保鏢的職責，站在舞臺下，豎起耳朵。

正翻劇本的手停了。池幸心頭掠過一種突然的不安。

“這個圈子里很，尤其是劇組和劇組之間，只要有心人一問，破綻很容易找。”麥子說，“不過裴瑗和陳都不喜歡聽閑話，他們邊也很念叨閑話的人。”

池幸背脊竄起一寒意：“老師”

“很巧，燦爛甜的編劇是我的學生。”麥子說。

池幸肩膀塌了下來。

“為什麼呢我不明白。你不是傻子，你不會不知道裴瑗和陳之間的關系。”麥子笑道，“野心那麼大，有時候不是好事。”

“我和峰川簽了二十年的長約。”池幸說，“這是一次賭注。”

連麥子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20年你們怎麼分”

等池幸細細說完，麥子竟笑了：“你才拿四那你整個宣傳營銷團隊，是誰養”

池幸：“我。”

麥子長聲大笑：“我日。林述川牛啊，真他媽牛。”

他把煙頭按進滅煙：“不過你應該已經有了離開峰川的實力，我是說在資金上和名氣上。”

麥子太抬舉了。池幸搖搖頭。

是近兩年才在屏幕上紅起來的，因為家事里演了一個張揚跋扈、令人憎惡的角。此后林述川給找的大部分劇本也都是同類型的角，要不是常小雁竭力給開拓電影市場的機會，已經為了惡毒二號專業戶。

這不是池幸想要的。

但，林述川偏偏就要這樣控制。

“一年有百二十萬吧”麥子問。

池幸點頭。

麥子：“不行，峰川這合約還是苛刻了。”

池幸微微笑道：“其實已經很多了，和普通人比起來。”

“你是普通人麼”麥子笑，“你家里是做什麼的在北京有房子有生意”

“沒有。”池幸不愿多說，“我家比較偏，縣城里。”

麥子便沒有多問。周莽聽得認真，也很困。一年收百二十萬的池幸，為什麼會租住在一個這麼小的房子里。完全有能力住更好的地方。但是就連常小雁也不知道這些錢到底用在了哪里。

麥子又說：“理解你的迫切，但是真的很難瞞。而且和裴瑗相比，陳才是最難解決”

話音未落，劇場的門忽然被推開。

裴瑗大步走進來，攜帶著深秋的寒意。在舞臺下筆直站著，一串車鑰匙在指尖打轉，表冷峻麻木。

“你接了陳的戲”問池幸。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是下周v

這個文真的蠻短，不到20萬字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