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底線(1)
周莽沒有很快回應唐芝心。他沉默打量,片刻才點頭:“你好。”很客氣生疏。
他越是客氣生疏,唐芝心反倒越是笑得熱烈,池幸心里冒出各種心思,回頭瞅他幾眼。
唐芝心上課比之前的老師要親切,不斥責池幸,說話,十分溫。跳男舞者的步法,池幸覺到上藏著強勁力氣,舉手投足、推拉挽攬,手腳被力量浸滿。
自小學舞,背脊筆漂亮,站立像一棵拔的樹。休息時池幸看,唐芝心回頭笑:“怎麼了?”
“你氣質真好。”池幸坦率。
“我小時候看見跳舞的人,覺得們特別特別漂亮,纏著爸媽要學。”唐芝心笑道,“興趣變了工作,這麼多年也習慣下來了。”
“你是專門學競技舞蹈的?”
“不,我小時候學芭蕾。”唐芝心坐到邊,拿出蛋白棒和分,“基本上什麼都能跳一點兒。有芭蕾的基礎,學競技舞蹈會容易很多,我跳得最出的是探戈。”笑得眉眼彎彎。
池幸:“探戈我也想學,你教我呀。”
“可以可以。”唐芝心笑道,“認識你也是緣分。要不是陳老師告訴我,我都不曉得大明星來這兒學舞。聽說是你新電影的容?”
《大地震》已經順利立項,基礎劇信息公布在總局網站,除了個別演員的選擇,其余已經不是。池幸簡單說了節,唐芝心似是看這一類故事電影,沒顯出什麼興趣。
“我以前做過別人的替。”唐芝心說,“古裝戲要拍主角跳舞的段落,演員自己只拍特寫,在高臺上跳舞的是我。還好玩的。就是要反復拍很多次跳很多次,有點兒累。你肯自己來學,一定很喜歡這部電影吧。”
池幸點頭:“它會讓我想起以前的一些經歷。”
唐芝心:“什麼經歷?”
池幸笑笑,不細說。
唐芝心拿手機簡單檢索,驚訝:“跟你演對手戲的是姜岺?他很厲害的呀。”
池幸:“他是我偶像,電影里的。我特想跟他一塊兒跳舞。”
唐芝心笑:“你會上他嗎?”
池幸:“是傾慕,憧憬。”
唐芝心:“姜岺結婚了。”
池幸蓋上水瓶蓋子,并未應聲。《大地震》里,王靖一開始也以為趙英梅對自己有些非分之想,他起初是看不起趙英梅的。但趙英梅漸漸地,流出了被糙生活掩蓋的嫵本,王靖被吸引。
但這跟池幸、姜岺這兩個演員有什麼關系?
察覺到唐芝心言談里幾分古怪。這時周莽敲門走,提醒池幸到點要回家。
池幸到更室換服,出來時看見周莽和唐芝心在樓梯拐角說話。唐芝心背對池幸,池幸只能看到周莽神嚴肅。察覺走近,周莽臉上一緩,唐芝心回頭,又是一張甜溫的笑臉。
“下節課見。”沖池幸擺手。
最近池幸的八卦實在太多了,七八糟,什麼都有。上車之后呆坐思索,心想是最近傳說想從硯手里撬走陳結果兩邊不討好?還是……
周莽坐上駕駛座,池幸扭頭問他:“你前友?”
周莽怔住:“什麼?誰?”
池幸:“唐芝心。”
周莽嗤之以鼻:“不是。”
他態度古怪,池幸愈發好奇:“那是什麼關系?”
周莽:“以前認識的人。”
池幸:“看起來脾氣好的,怎麼好像不太喜歡我?”
周莽:“我不知道。”
池幸手去他臉,周莽立刻躲開:“我對你們人的想法不清楚。”
嗤一聲,池幸笑了。安靜坐好,拿出手機玩游戲。剛點開《幻夜奏鳴曲》,周莽開口:“這個人不要深。”
池幸:“我們已經約好明天一塊兒看電影了。”
車子吱嘎一聲猛地停了,周莽扯下池幸的耳機,一字字道:“不行,取消!”
當然沒有這樣的約會。在風波徹底平息之前,池幸不可能出現在公眾場合。故意騙周莽,想讓他張,計劃功后愈發笑得燦爛:“除非你告訴我原因。”
周莽:“……我從來不在背后嚼舌,尤其是嚼人的舌。我只是想提醒你,唐芝心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池幸心想,看來這唐芝心和周莽是真的發生過什麼事。忽然覺興味索然,和讓周莽張相比,一種陌生的醋意更快地把淹沒了。
“跟你表白過?”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周莽說,“曾經是搭檔。”
池幸長長地“哦”一聲:“你們一起跳過舞?”
這問題讓心頭如同被一把烈火燎過,辣得難。
周莽沒否認。
池幸鮮明地到自己在嫉妒。
跟周莽跳過舞,知道周莽看舞伴會是什麼表。在他手里曾短暫綻放過,這種如鯁在的苦令坐立不安。
人是慣于折磨自己的,池幸自嘲地想。從周莽這里得不到答案,就去拐彎抹角問唐芝心。每次課后和唐芝心閑聊,池幸都有意無意扯到周莽。唐芝心倒沒有周莽這麼戒備,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們是比賽的搭檔,或者說,我也算是周莽的舞蹈老師。”
與池幸年齡相當,周莽上大學時,在藝學院里當助教,是舞蹈協會的指導老師。周莽被舍友拉協會,唐芝心對他印象深刻:他是那一屆綜合條件最好的會員。
唐芝心點名讓周莽當自己的舞伴,只是最后周莽參加業余組比賽的時候,唐芝心為專業舞蹈演員,不能以周莽的舞伴份上場比賽。
“畢業之后就沒再見過了。”笑著,“他比以前還要高大。”
給池幸看自己和周莽的合影。大學畢業晚會上,跳第一支舞的正是和周莽。
23歲的周莽和現在相比,稚許多。他不是平頭,留著一頭的黑頭發,燙得微微卷曲;材高大,黑燕尾服,口別一支小小的白蘭花。
“我最喜歡的花兒,”唐芝心點開視頻給池幸看,輕笑,“我強行給他戴上的。你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池幸看不出周莽有任何不高興。他明明笑著,一種有竹、掌控一切的表,油然在他臉上蓬。他控制著自己麗的舞伴——即便池幸只看周莽,的視線也不得不一直牢牢被唐芝心吸引。
穿上舞的唐芝心才真正像黑夜里濃烈綻放的白山茶。
開舞之前,周莽牽的手步舞池,唐芝心的舞在大側邊開了一條,輕輕拎起擺,筆直潤澤的部線條在黑長中若若現。這不是競技場,和周莽都沒有拘束自己的發型,長卷發堆在一側肩膀上,有人喊名字,抬頭沖鏡頭微微一笑。
周莽的眼神長久地停留在唐芝心的臉上。
池幸不想看,放了下來。唐芝心坐在一旁跟周莽聊天,似乎是單方面的熱絡。周莽沒應答,只靜靜聽。池幸又低頭看手機,視頻中,兩位舞者終于隨音樂起步。
池幸第一次從第三者視角看周莽跳舞。這樣的周莽好陌生,他的神、姿態、作,水一樣流暢而強勁。燈打在他們上,池幸勾住自己的頭發,不停打圈。想象自己是周莽的舞伴,但唐芝心太完,沒法代自己。
懊悔和不甘心,鐵一樣捆住池幸的心臟。
回程路上不說話也不笑,甚至不愿意和周莽呆在同一個閉空間里。想起周莽跟唐芝心的舞,渾不舒服。
實在不應該試探,也不應該若即若離。周莽從來不止一個選項。
池幸微微咬住自己的手指,真正開始后悔,但又不想對任何人承認。在真正劇烈的面前,居然像木雕一樣聾啞。周莽跟平常來往的男人怎麼一樣?怎麼能把他和他們歸到同一種類?
下車時周莽給披上大,《大地震》的拍攝仍在持續,池幸忘了自己還沒吃飯,也沒休息。
天氣越來越冷,前后背和腳好幾張暖寶寶,一說話便冒出白霧氣。進片場,為“趙英梅”,得以讓暫時擺對周莽的復雜緒。在這麼多人面前,繼續當池幸,周莽繼續當保鏢,規規矩矩的關系。
娛樂圈里從來不缺八卦,年輕演員們談了,被狗仔隊拍下街邊牽手接吻的照片,又火速分手。池幸不明白:能熾烈到牽手逛街、隨時隨地興起親興致,也能這樣火速地分開?一點兒不覺得年輕人們輕率。欽佩年輕人對自己對人,都一視同仁地狠。
是做大事的人。
這樣的八卦新聞多了,吵吵嚷嚷的,漸漸的也沒多人還記得池幸那些事。
不就是攤上個渣爹?不就是不想承認父關系?不就是費盡心機要上位?好正常的,在娛樂圈里好正常的——網絡輿論也不管事真假,有人試圖為池幸辯解“那場飯局我表哥也在,不是那樣的……”“那個劇組的導演就是喜歡演員,池幸罵過他……”,統統被扣上“水軍”帽子。
其實也沒人在意真相,人們只是天然地對彩人背后的齷齪事兒興趣罷了。增添些茶余飯后談資,和鄰居朋友熱談兩天聯絡,誰管真假死活,反正跟自己沒半點關系。
化妝時池幸安常小雁:“再過兩天就淡了。”
常小雁忙得憔悴,搖搖頭:“這回要搞死你的可是陳。幸啊,你手上現在除了《大地震》,別的工作是完全沒有了哇。”
池幸一怔:“等等,之前不是要補錄那部電影的配音嗎?”
常小雁:“后期還沒做好呢,審查出了點兒問題。”
池幸沉默了。
“林述川跟我聊這事兒,陳他和峰川都得罪不起,他打算讓你停了這邊的工作。”常小雁說,“陳恨死了裴瑗,你繼續在裴瑗這邊工作,他是一定要踩死你的。”
池幸想都沒想:“我不可能放棄《大地震》。”
常小雁:“我知道,所以我跟林述川對罵一頓,他現在連我也討厭上了。”
兩人面面相覷,最后都笑出聲。裴瑗進屋子里暖和,正巧聽見倆在聊陳,冷笑道:“陳那心跟他眼珠子一樣小,不像個男人。”
常小雁問:“他怎麼就這麼恨你?退一萬步說他死要面子,氣你把他下跪道歉的視頻發出去,氣你拿了他這麼多家,這也不像他那書香世家的做派啊。”
“氣我弄沒了他老陳家兒子唄。”裴瑗笑。
池幸和常小雁面面相覷。
“我和他離婚的時候已經懷孕了,但我沒說。”裴瑗說話時音節利落,“簽完離婚協議書,我就把孩子給打了。陳后來不知道從哪里聽到這件事,氣得上門來找我討說法。”
池幸:“……你真不容易。”
“說我不尊重他,不珍惜這婚姻和家庭。他珍惜,他珍惜怎麼還珍惜到硯床上去了?”樂了,“對了,他跟硯也分了。”
池幸呆住:明明今早還看到硯在昨晚的某某大典上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自己無名指上的碩大鉆戒。
“分手禮嘛。”裴瑗笑道,“陳對人很大方,當時不也分了我這麼多家?面子就是他的命。”
說笑完,裴瑗看著池幸:“所以他肯定沒那麼簡單就收手。你現在和我是同一邊的,他不了我什麼,肯定會往死里整你。”
池幸笑:“他還真能一手遮天了?”
裴瑗輕輕搖頭:“陳沒底線的,而你呢?池幸,你總有自己不愿意說的事兒。”
當天晚上八點,裴瑗的預言應驗了。
一篇名為《池幸:明知不可為》的人報道,洋洋灑灑近萬字,連同池榮、孫涓涓和的年年,把從不談論的糟爛過往,徹底抖摟得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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