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8、第 8 章
任飛宇不讓林霧給李駿馳和夏揚打電話,說反正自己也沒事兒,晚上回寢再說,不然那邊一個正開工呢,一個正“殺人”呢,好好的周末都得讓他攪和了。
林霧知道任飛宇最怕麻煩別人,對關系好的更是,就是那種他對別人付出一百分都行,但別人給他一分,他都特在意,特看重。
看著任飛宇除了眼睛還是被泳池水殺得紅紅的,其余也的確沒大礙,林霧也就聽他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林霧守在觀察室陪任飛宇打發時間。讓他沒想到的是,王野也留下來了。
兩組同學就這樣以病床為楚河漢界,你陪你的,我等我的。
漫漫長日,打發時間的神自然是手機。
林霧和任飛宇聯機對戰,一開始還注意點影響,都小聲流,后來打嗨了,偶爾也嗷一嗓子,不過總還是在低調克制的范圍,沒有真正的大聲喧嘩,影響鄰里。
隔壁則從始至終都相當安靜,靜得林霧偶爾都忘了屋里還有另外倆人。
又一局結束,中場休息,林霧有點了,起去飲水機那兒接水。
和隔壁床而過的時候,他好奇地瞄一眼,實在想知道這倆人拿手機鼓搗什麼呢,能這麼安靜。
正好江潭放下手機,轉頭看向窗外舒緩視疲勞。
林霧視線就先落在了江潭的手機屏上。
……這家伙居然在用手機拼拼圖!
一個雪山風景圖,已經拼3/4了,但空白還是凌鋪著一堆碎片。
林霧只瞄一下都覺得眼睛要瞎了,可那個還在眺窗外的側臉,卻滿是平靜的愜意。
恍恍惚惚接完水回來,林霧才想起去看王野。
那人背對著他,正玩得專注,投的神儼然屏蔽外界一切。
林霧放慢步速,視線掃向他的手機屏。
一群小熱熱鬧鬧地在幾張餐桌之間穿梭,進來坐下,吃好離開,然后再涌新的小。每張桌子都鋪著可的格子桌布,食客有小貓小狗小狐貍小狼……
林霧總覺得這游戲畫面似曾相識,回到任飛宇邊坐下時,終于想起來,那是班長鄧茶茶前陣子在群里瘋狂安利過的——微信小程序游戲,餐廳。
之后的時間里,林霧專心和任飛宇聯機,努力忘掉背后那個由“瘋狂拼圖”和“萌寵經營”組的怪陸離的世界。
終于,校醫過來告訴觀察時間到,你們可以走了。
總算解,兩組同學雙雙起,前后腳往外走。江潭、王野離門更近,走在前面,林霧和任飛宇跟在后面。
可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王野忽然沒有任何征兆地停住,回過頭來。
林霧嚇一跳,趕忙也停住,差點撞上他。
兩個人四目相對。
和大霧那天一樣,卻比那天的距離近多了。
近到林霧有一種被猛盯住的覺,渾皮都繃了。
然后他聽見王野問:“那天騎墻上的是你嗎?”
……該來的總會來,甚至林霧還有一種懸在頭頂的劍終于落下的解。
就承認唄,還能怎麼的,又不是啥大事兒,再說這是校醫院,他不信王野敢來。
“嗯?”想法很勇敢,更誠實,林霧進了十九年半人生中的演技高時刻,秀給你什麼是教科書式的茫然,“你說什麼?”
王野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家伙,真是越看越像:“大霧那天,不是你嗎?”
林霧困地眨了下眼,將懵懂而無辜推進靈魂:“我?”
王野皺眉,都說這麼明白了還沒反應過來,那估計真認錯了。
“沒事兒了。”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王野果斷放棄,轉準備和江潭繼續離開,結果抬眼一看,,人都走出二里地了。
在王野的往前狂追和林霧的刻意速之下,兩組同學剛一離開醫院就彼此看不見影了。
下午兩點,正是太最暴躁的時候。
強烈的日刺得人睜不開眼,林霧上那點醫院空調房留下的涼爽,一出門就被滾滾熱浪撲了個干凈。
連帶著,他整個人也驟然清醒。
靠,他剛才面對王野,慫得簡直像任飛宇附,這不是不科學,更重要的是丟人啊!
用余看任飛宇。
并肩前行的任同學正以手遮,里嘰里咕嚕吐槽學校的樹蔭不夠多,不夠,并開始懷念曾經去過的大興安嶺原始森林。
還好,自己的犯慫并沒有被察覺……那頂什麼用他自己覺得丟人啊!
“大宇。”林霧決定請教“前輩”。
“嗯?”任飛宇轉過頭來。
林霧佯裝閑聊天的隨意:“你平時犯慫之后,都是怎麼自我調節的?”
任飛宇迷:“調節什麼?”
“心理落差啊,”林霧說,“你事后不會覺得特窩囊特后悔特想時倒流再來一次保證不慫嗎?”
任飛宇:“不會啊。”
林霧:“……”
任飛宇忽然停住,原地站定,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臉傷地看向自己哥們兒:“林霧,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林霧一驚,連忙否定三連:“不是,怎麼可能,我沒有……”
任飛宇狂搖頭,已經完全是“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聽”的悲傷暴走狀態了:“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有一天會看不上我,覺得我太窩囊,我爸媽也這麼說,說我和別人家孩子差遠了……”
林霧:“你聽他們瞎!呃……不是……你爸媽說的哈,那不能瞎,那是……對,的鞭策!”
任飛宇:“不是,他倆就是不喜歡我……”
林霧:“我們喜歡你啊,你是我們宿舍團寵,ssr那種,別人想都不到,想搶我們得跟他拼命!”
任飛宇:“……真的?”
林霧:“杠杠真。”
烈日驕,夏花爛漫。
林霧覺被掏空。
他為什麼要開啟這個潘多拉魔盒一般的話題……都怪王野!
晚上,悶熱的空氣里終于有了一涼爽。
李駿馳、夏揚外出歸來,333陣容齊整,任飛宇憋了一天的委屈總算可以開始全盤傾訴。
“真的,沒騙你們,他真的就像水鬼一樣突然轉抱住我!”任飛宇坐自己床上,一邊講一邊還用力抱住自己,一人分飾兩角完還原“案發現場”,“我當時都嚇懵了,他勁兒還賊大,賊恐怖!”
“你講就好好講,別藝夸張行嘛。”夏揚盤坐自己床上,拄著下,那表跟聽鬼故事似的。
“我真沒夸張,”任飛宇說,“不然你問江潭!”
夏揚迷:“誰?”
“機械院的,”窗邊的林霧回頭,幫著解釋,“就他把大宇和那家伙一起從水里撈出來的。”
李駿馳坐在自己床下的書桌前,一邊泡腳一邊若有所思:“聽大宇這麼講吧,的確玄乎,但我今天遇見的事兒更玄乎,所以我信。”
夏揚這回真好奇了,著床邊探出來,低頭問:“你又上嘛了?”
李駿馳深深嘆口氣,簡直不堪回首。
“我今天不是幫那個求婚的研究生去掃外圍嗎,前面都很順利,結果孩兒就位了,他也單膝跪地了,那倆瘋子竟然真出現了……”
林霧:“那兩個癡心不改的學弟?”
李駿馳:“什麼癡心不改,就倆神經病,上來就是‘我反對’!大哥你至仔細看看現場,有讓你反對這個流程麼!人家敲鑼打鼓大紅綢求的中式婚,連聘禮都有,單底跪地人給姑娘送的都不是鉆戒,是龍呈祥如意大金鐲!”
林霧、任飛宇:“……”
夏揚:“我現在不關心那倆了,就想聽金鐲子這段,麻利兒的。”
“別鬧。”李駿馳繼續主線劇,“我一看這必須我出馬啊,人家雇咱就是干這個的,所以離老遠我就奔過去了,一奔才發現,不愧研究生,就是沉穩慎重,至三四個人和我一起奔,全是他找來以防萬一的。”
任飛宇:“你們人多,不能吃虧吧。”
“問題就在這兒!”李駿馳現在回憶,都覺得匪夷所思,“那倆高一般,格一般,就是什麼什麼都一般,我們這邊我算最瘦的,其他全膀大腰圓,就這愣是讓他倆撂倒了一個遍,輕松突破包圍圈。”
林霧:“他倆練過?”
“不知道,反正就是勁兒賊大,我好幾次撲過去都讓人一把甩飛,閉上眼睛我還以為在圍捕倆熊瞎子。”李駿馳一點點向后,表艱難地靠到椅背上,“要不這大熱天我能泡腳療傷麼,靠,現在渾上下還疼呢。”
“哥哥你別停啊,”夏揚聽來勁了,“后來呢?”
李駿馳:“后來男雙方親友團全怒了,一擁而上,把破壞分子制服。”
夏揚點點頭:“要不恁麼說呢,還得是讓敵人陷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慨完,他才發現窗邊的林霧又把頭轉回去,繼續看月亮了。
夏揚隔空跟著往外看。
今天的夜空很晴朗,星星一顆一顆的都看得特別清,月亮尤其漂亮,皎潔得像被夏雨洗過。
但再好看也不用趴窗臺盯著看一晚上吧。
就連他們剛才聊得那麼熱鬧,林霧也只是頻繁回頭參與討論,觀賞站位一點沒。
現在聊完了,宿舍稍稍恢復安靜。
夏揚才發現林霧抬頭看月亮的時候,里好像……還哼著歌?
悄悄爬到床鋪靠近窗戶的那一端,夏揚豎起耳朵認真聽——
“卡賓斯基柴可夫斯基卡車司機出租司機拖拉機司機~~伊萬諾夫普諾夫諾夫他是懦夫羅里羅索夫~~”
夏揚:“……”
要不是聽過這歌兒,就這燙的歌詞誰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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