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好惹》第26章

齊辰本膽子就不算小,要不然上回在那荒郊野外到老太太時就該嚇出病了。這會兒龍牙又在不遠,更是壯了他的膽。

于是他在聽到那種類似敲門的聲音時,只怔愣了一瞬,就干脆地又把門推了開來。

“怎麼了?”走在他前面的老袁回頭疑地看著他。

打頭下樓的龍牙聽到老袁的話也頓住腳步,站在樓梯中間朝這邊看過來。

老袁書房辦公桌上放著的一盆文竹被開門帶起的風得晃了晃細薄的枝葉,除此以外,就再沒有第二個會的東西了。

齊辰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眨了眨眼,沖老袁道:“哦沒,剛才出門沒注意踢到了毯的邊沿,卷起來抵住門了,不好意思啊。”

老袁笑道:“誒,沒事沒事。靠門邊的那塊上次被我弄皺了,關門的時候經常會被蹭得爬起來。”

“嗯,我重開了一下再關就平了。”齊辰點著頭,一邊一臉淡定地胡說八道,一邊又朝書房角落的那個玻璃柜瞥了一眼。里頭那套握著陌刀的鎧甲和他們先前看到的一樣,依舊靜靜地佇立不

就在他忍著滿心的疑,握著門把手把門重新關上的時候,那種類似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來了,“篤篤篤”三聲,比先前稍悶一些。

不過齊辰這會兒算是徹底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聲音了――窗外的大雨點子被風吹斜了,正巧有幾滴砸在窗框上就會發出這種敲打聲。

他平時下大雨時也聽到過,只是今天不知怎麼的,來到老袁的房子里就開始有些疑神疑鬼。

大概是因為來這里之前,單嘯說過這老袁神不對瞞著事

齊辰把書房關嚴,沖老袁笑了一下,跟到了樓梯邊。

龍牙這才收回目里不痛不地說了句:“墨跡。”

這可比他平日的一貫表現溫和多了。

要換在正常況下,齊辰關個門關出問題讓他在那兒干等著,他鐵定早嚷嚷著把齊辰從大腦到小腳趾都損上一遍了。

可見,他就是知道老袁不對勁,才刻意在這耗著,想看看老袁把他們引過來究竟是在搞什麼名堂。

屋里的三人各懷心思,在天黑的時候,居然還真就坐在一起吃上了晚飯。

菜是老袁打電話從他慣去的一家酒店訂的,大概是人優先的緣故,沒等多久就做好送了過來,端上桌的時候騰騰冒著熱氣,濃香四溢,聞著就覺得味道不錯,不過卻沒人有吃飯的心思。

餐桌和這屋里很多家一樣,也是實木的,厚重大氣,三個人圍坐卻顯得空的,實在沒什麼氛圍。

可老袁居然面復雜地慨了一句:“很久沒人這樣陪我在家里好好吃頓飯了。”

這話簡直就是送到別人里去的,于是齊辰十分上道又順理章地問出了進門就有的疑問:“您家里人呢?”

老袁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然后放下杯子,嘆了口氣道:“我老婆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在了,害了病,我那時候剛開始自己搞生意,手里沒什麼錢,沒法帶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腎上面的問題不是那麼容易治的,剛開始還有好轉的跡象,后來突然就惡化,我帶著一路往更好的醫院轉,轉了三家,還是沒能把救回來。這人啊……有時候說不行就不行了,怎麼都拉不住。閻王手里搶命的事,畢竟還是難。可是那時候再難,我好歹還有兒子,還有的父母……”

齊辰一聽就差不多知道后來的大多事了――老袁妻子的父母再長壽也不過就多留十幾二十年的功夫,現在也應該都不在了,只是他兒子……

“我在我老婆去世后,就開始拼命地搗鼓那點生意,挖空心思地想多掙點錢,就生怕家里再有誰生病我卻沒錢把人救回來。也是那那幾年,我忙得連在家歇腳的功夫都沒有,自然也就顧不上兒子了。我兒子中學是寄宿制,他剛去報道的那會兒,我在外頭跑生意,是他外公外婆不放心送他去的學校,結果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都沒了。”

老袁苦笑了一下:“自從那事之后,我兒子跟我就不親了,初中就是寄宿學校,高中西港三所重點,他偏挑了封閉式教學的那所,大學干脆跑得更遠去上了警校。”

齊辰有點不忍心問下去了。

結果老袁停了一會兒,端起杯子悶了一口酒,沉默了幾秒后又接著道:“他畢業之后就去了警隊,傳什麼不好偏偏拼命三郎這點最像我,我是真的寧愿他還不如別像。第二年參加了個案子,抓嫌疑人的時候被……那刀就這麼當從他上……”他說著,嚨里的酒哽了一下,這句話便說不下去了。

齊辰別的都還行,卻最怕這種場面,因為完全不知道從何安,說句干的節哀,還不如什麼都不說閉沉默好。

“他也不看看那是什麼嫌疑犯就往上撲,人家都捅了一家三口了,還怕多捅一個?那就是窮兇極惡不要命的人啊!他怎麼能比那嫌疑犯還不要命……那時候我就發現了,沒錢的時候,我撈不回我老婆的命,有錢了,依舊撈不回兩個老人和我兒子的命。所以我把公司丟給別人了,當初總是沒時間陪他們,現在我有的是時間,卻只有照片陪我了……”

老袁捂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臉,又悶了口酒,“我其實對古玩什麼的研究不深,也就是這兩年閑下來才翻翻我兒子以前買的一些書才了解一點,偶爾跟幾個聊得來的朋友聚一聚,然后一個帶一個的,我就認識了老陳。他那里時常會有些稀奇玩意兒,我本來興趣并不特別濃,直到看到了那副鎧甲。”

“鎧甲?”齊辰聽了這兩字,覺得老袁鋪墊完了,終于要奔著重點去了。就連一直忍著不耐聽了半天的龍牙也放下手里轉著的酒杯,抱著手臂倚在了椅背上,等著老袁的下文。

老袁點了點頭:“對,我當時看到那副鎧甲上當有一道被刀劈劃開來的痕跡,腰上也有一道,我就莫名想起了我兒子。其實以我這兩年從書上看來的那麼點東西,本看不出來那是真品還是仿品,只是看到那兩傷,就想著收回來吧,省得放在老陳那里窩屈著。后來又收了那陌刀和弓箭,把它們擺放一套了,就有幾個朋友一直攛掇我去鑒定一下,看看是真是仿。其實那副鎧甲要真好好包裹一下,是可以帶到現場去的,只是我不太想把它帶出去,所以就只帶了那把陌刀。今年二位能不怕麻煩跟我到這里來,真是謝謝了。”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外頭又起了一陣悶雷,轟隆隆地從天邊滾過,遠港口又有汽笛聲傳來,在雨聲中嗚嗚悶響著。

齊辰朝窗外瞥了一眼。

這季節天本就黑得早,五六點鐘天就沉了,何況又是雨天,更顯得夜深籠。餐廳的這扇落地窗恰好正對著江,滂沱的雨在江面上激起了一層霧,朦朦朧朧地在窗玻璃上籠了薄薄的水汽。

“你該說的話說完了?”龍牙在老袁說完之后,又等了幾秒,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打算,便揚著下冷著臉,出一只手屈起食指在實木桌面上“篤篤”敲了兩下。

老袁和齊辰便都把目投向了他。

“說、說完了啊。”老袁筷子僵在半空,一臉不明白龍牙什麼意思的表

“呵――”龍牙翹著二郎,一臉傲慢地冷笑了一聲,他抬手指了指齊辰和自己,道:“你個老東西還真當我倆二百五好說話?!讓來就來,讓等就等,老子忍著一肚子不耐煩就等你自己趕直奔主題,結果你在這跟我兜了五萬八千個圈子扯了二十多年的苦水,干拖時間不提正事!你在江邊住久了不長腦子進水是吧?吃了二十多年的經驗教訓都拎不清,不混得孤家寡人就有鬼了!我怎麼就那麼有耐心聽你在這開故事會呢?講一句話眼睛恨不得往樓上瞄三回,你直說怎麼回事能死啊?也就這貨心比磨盤大能在這陪你傷春悲秋――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你頭回被人坑?長點心麼祖宗?”

“……”齊辰冷不丁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頓時無辜開口道:“我長心了啊,我也在等他奔主題。”

老袁被龍牙噼里啪啦一頓炸,炸得頭昏腦漲六神無主,之前那樣子是再也裝不下去了,連坐姿都變得頹喪起來,他絞著手指,被龍牙穿之后,朝樓上瞄得更頻繁了,齊辰都生怕他把眼珠子這麼活活翻出來。

龍牙撕了那層裝模作樣的皮后,耐更是變本加厲的差,半點都見不得老袁墨跡,見他又朝樓上瞄,便“砰”地一拍桌子:“還瞄?!再給你兩秒,不說我們可就走了,我要真想走你可是攔不住的,后悔沒地方哭去。”

齊辰在旁邊默默順,然后道:“不用問了,問題肯定在那副鎧甲上,樓上除了那東西還能有什麼?十有□□又是鎧甲活了之類的。”

龍牙抱著手臂哼了一聲:“我知道啊,我就是看他會不會憋死過去。”

“……”老袁被打了一的篩子眼兒,又被龍牙和齊辰的話震了一遭,這才結結道:“你、你們相信鎧甲能活?”

龍牙譏笑:“多新鮮的事啊,老子從來沒見過誒。”

齊辰呵呵干笑了一聲:“信啊,怎麼不信,我還見過類似的呢。”

老袁一聽這話,頓時跟打了似的,一臉激道:“就是啊!就是那鎧甲,它!它真的活了啊!其實剛收回來的時候,并沒有什麼異常的,或者說我注意不到,后來放久了我發現的。第一次是我半夜胃不大舒服,起來倒水找藥吃,結果就聽見書房一陣磕磕的聲音,咯咯噠噠的,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小。但是我們這小區管理一向很嚴,正面基本上閑雜人進不來,背面又臨著江,總不能小從江里翻進書房的吧?我等到上面徹底沒靜了,天都亮了,才上書房去看,結果窗戶在里面鎖得好好的,書房里頭也整整齊齊的,什麼東西都沒。后來再到我就壯著膽子拎著切菜的刀進書房看了,結果我、我就看見那玻璃柜里頭的鎧甲在,就跟被電了一樣在那哆嗦,時不時磕到玻璃上,才發出那種聲音。我嚇得不行,就打電話報了警。”

齊辰:“……”

“但是沒人信,我跟朋友說,他們說他們接古玩也不是一天兩天,都沒到過這種事,怎麼就讓我趕上了。”老袁苦著臉,“我后來干脆請他們住過來,住幾天,想著等他們親眼見到了就信了,結果住了一個多禮拜,那鎧甲都半點靜沒有,簡直像跟我作對一樣!我也不能總拉著別人在這耗著,只得讓他們先回去了。后來有一回,我半夜又見到了,就干脆想用手機把它錄下來,可整個手機都不太對勁,閃了幾下就黑屏了,一直到第二天才重新開機。我沒辦法,總叨叨這事兒,幾個朋友都開始勸我去看心理醫生了,再說下去估計真要以為我神不正常了。后來我實在睡不好也沒神,在這本住不下去,就干脆把市區里一個租出去的公寓收回來,搬過去住了。這房子其實已經被我閑置在這有一陣子了。后來有人跟我說陵市有鑒寶大會我可以去問問,我也沒別的辦法,就打算去鑒定一下是不是真品,要不是真的我干脆直接找個地方把它扔了,要是真品,我就捐給博館之類的,轉給別人再把別人嚇出病來就不好了,博館那里反正晚上也不住人,嚇不到誰。”

龍牙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品德高尚。”說著站起來,大步流星朝樓梯走去。

“誒?”老袁被他的舉嚇了一跳,站起卻又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畢竟他是真的怕了那個書房。

齊辰就不一樣了,他覺得跟在龍牙邊倒是比在別呆著要安全得多,于是十分干脆地起跟在龍牙后面上了樓。

他這一走,老袁看看他們的背影,又看看空的一樓和黑漆漆的窗外,頓時嚷著:“我、我也去!等等我,我也過去。”就這麼一溜小跑地跟上了樓梯。

“喲!這回膽子大了?”龍牙還不忘刺激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書房門前,長臂一攬把齊辰劃到了自己后。

老袁氣吁吁地追上來:“專、專家你現在上來其實也不頂用啊,它今晚也不一定會有靜,那、那畢竟也是個唐代的東西,收拾收拾放博館也有價值的,總不能直接砸了吧?”

“你怎麼這麼會心呢?誰特麼說我要砸了它了?要真照你那說法,它今晚必定得醒!”龍牙懶得手招老袁,直接沖他揚了揚下,示意他也滾到后去別礙手礙腳的。

“為什麼?”齊辰在他后面探出頭來,問了一句。

龍牙抬手拍著他腦門給他按了回去,“呵”地笑了一聲道:“因為它的陌刀今天喝了啊。你不知道飲是醒刀最好最快的方式嗎?而且我剛才在樓下已經聽到了它的――靜!”說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他已經抬手握上了那個門把手打開了門。

果不其然,一開門,齊辰和躲在后頭的老袁就聽到了一陣“咯咯噠噠”的響,之前因為雨聲太大,再加上在樓下的緣故,除了龍牙這種非人的貨,其他兩個人自然是聽不到的,可現在門一開,卻聽得清清楚楚。

老袁明顯哆嗦了一下,一副轉頭就能奔下樓的架勢。

齊辰站在門邊,打開了書房的燈。

視野一亮,那個玻璃柜里的景象就清晰地落在了眾人眼中――

只見那個下午看的時候還靜靜佇立著不的鎧甲此時像是魔怔了似的,在玻璃柜中不息,臂護、甲、膝都在得十分詭異,就像被無形的繩子從頭到腳捆了個遍,正在一地掙斷它們似的,而得最劇烈的,就是那把像是握在手里一樣的陌刀。

不知是晚上燈照得彩有點失真的緣故還是什麼,齊辰總覺得之前因為那層氧化層,泛著暗淡的青黑的鎧甲和陌刀,此時有些泛紅。

就像是青黑的鐵上抹了一層水,洇了似的。

“這……怎麼讓它安定下來?”齊辰問了龍牙一句。

“這我經驗可就富了――”龍牙扭了扭脖子,發出“咔”的一聲響,懶洋洋地答道:“一直縛著沒用,只會越積怨氣越深,久了對付起來更麻煩。現在放出來,把它收拾服帖了它就老實了,正好,老子好幾天沒送地方松筋骨了,關節都變了。”

齊辰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確定?”

“廢話怎麼那麼多――”龍牙不耐煩地回頭瞥了他一眼,“當然確定,廣和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大半都是這麼收拾下來的。”

齊辰:“……”董主任怎麼好意思給廣和披個文保護有限公司的皮!保護個鬼啊?這特麼簡直是惡霸啊……

同樣都是銅皮鐵骨的家伙,龍牙對這東西似乎十分了解,該怎麼做一副竹在的樣子。

就見他抬手一招,一個圓滾滾的半明的團子就憑空滾了出來,短手短上面頂個大腦袋,儼然就是回回看到齊辰都抱著不撒手的刀

小家伙在空中滾了一圈,落到龍牙手里的時候,金一閃,變了一把弓背單弧薄刀!

龍牙握上刀柄的一瞬,手腕一翻,薄刀十分輕巧地轉了一圈,劈在了那方玻璃立柜上。

也不知道刀變出來的刀是什麼材質的,簡直削鐵如泥。龍牙就那麼翻著手腕簡簡單單地一剖,輕松得就像是切豆腐一樣,就這麼把刀劈進了玻璃柜了,從上劃拉到下,一點兒刺耳的拉鋸切割聲都沒發出來,無聲地劃到底后,抬手一,那把薄刀就被收了回來,刀尖向下拎在龍牙手中,泛著清涼涼的冷

齊辰就聽旁邊的老袁倒了一口涼氣,哆哆嗦嗦地低聲道:“他他他他他手里怎麼突然多多多多出來一把刀?”

聽了這話,齊辰這才想起來龍牙上回說過的話,好像普通人都看不見刀,只能看見刀化形之后變出的實刀。想到這里他又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但是還沒等他琢磨就聽老袁“哎呦”驚呼了一聲:“我的定制柜!”

隨著他話音落下,看似只是被豎著劃了一刀的玻璃立柜突然發出“咔嚓”一聲輕響,而后裂了兩半,倒在了地上。也虧得地板上墊著一層毯,才避免了碎渣的命運。

龍牙就那麼懶洋洋地一手拎著薄刀,一手出一小疊符紙。

手腕一抖,那疊符紙就突然燒了起來。

上次齊辰看他燒的一張符紙,抖出來的火只有一小團。這回符紙多了,燒出來的火氣勢十分駭人,就像是朝滾油鍋里倒了一勺水似的,那火猛地竄出了一米多高。好在老袁家的房子屋頂高,即便龍牙這麼高的個子,直手臂也不到頂。那火舌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上天花板。

而龍牙更是毫不怕被這火燒了,他就這麼掌心向上,彎曲著手指微籠著那一大團火,一直等它把那一疊符紙燒了細細的灰燼,落在龍牙的掌心里。

就見龍牙眼都不眨地挽刀在自己手掌上輕輕一劃,殷紅的瞬間從掌心的灰燼下涌了出來,把那一團細細的灰浸了個

齊辰看到忍不住皺了皺眉,想出聲,又覺得這時候打斷只有討罵的份,只得把話又咽回去,死死盯著龍牙的手掌。

結果就見被了的紙灰變得像碳一樣漆黑,卻沒有乎乎地黏一團,依舊是松散的一捧。

龍牙懶得手,直接抬腳勾著那個木質底盤,把墻角那個依舊不止的鎧甲書房中間撥了撥。

齊辰便忍不住又朝那副鎧甲瞥了一眼,誰知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這不過是幾分鐘的功夫,那副鎧甲上的暗紅跡就變得明顯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滲出來了似的,整副鎧甲連帶著它手中的陌刀,都似乎鍍上了一層,而且越來越盛,邪得厲害。

老袁看了更是害怕地在嗓子眼里出了一聲極為虛弱的驚

只是他這“嗷――”的一聲剛起了個頭,就被齊辰看了一眼,朝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十分委婉地讓他閉上

于是那一聲驚在他嗓子眼里囫圇了一番,最終還被悶了下去,憋得他滿臉通紅,好懸沒噎死。

齊辰正拎著心眼睛一眨不眨地圍觀著,卻見龍牙回頭沖他招了招手:“過來。”

“我?”齊辰雖然一臉詫異,但還是十分順從地滾了過去,走到龍牙邊,道:“怎麼了?”

老袁一看齊辰過去了,就剩他一個人不前不后地站在那里,頓時有些骨悚然。正常人害怕的時候,總**往人多的地方鉆,可現在他房子里,人最多的地方偏偏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于是他左右掙扎地哆嗦了兩下,還是選擇站在原地繼續當個人形棒槌。

龍牙當然是沒空管他會不會嚇尿了,只低頭跟齊辰代著事:“你用這東西,在這鎧甲幾傷口那抹一遍。”說著便拎著齊辰的手指頭,讓他攤開手掌,然后把自己左手心里握著的那一捧紙灰倒在了齊辰手里。

“我來?”齊辰十分納悶。

“廢話,沒見我手掌中間都被切了嗎?”龍牙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然后指著那鎧甲催促道:“快點,沒看這都快抖了麼?”

齊辰瞄了眼他出來的手掌心,干干凈凈一滴都沒沾上,被刀劃開的口子也已經沒了蹤跡,就是眼睛瞪瞎了都看不出疤,以龍牙這種牲口型的質,估計已經瞬間愈合了。

所以手掌被切了所以不方便手抹灰這簡直就是糊弄鬼的屁話!

不過齊辰一向被他使喚慣了,心里雖然打了個問號,手卻還是跟著龍牙的指使湊近了那副鎧甲。

雖然那鎧甲不斷掙扎著,似乎下一秒就要離束縛撲上來,加上那一鍍著的,十分有驚悚片的效果,但是有龍牙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爺在旁邊,齊辰也就沒什麼懼怕的覺。

他一手握著那一捧黑紙灰,一手了一撮,抹在了鎧甲口那道狹長的刀傷上。

正如老袁所說,這道刀傷從左臂護下側起頭,橫貫整個口,一直劈到了腰際,如果不是右后側還連著,前面便會整個斷兩半。

齊辰手指上鎧甲的時候,他只覺得有冰冷得刺骨的寒氣順著指尖涌進來,凍得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那是比寒冬臘月大雪天還要冷的覺,就像之前那個老太太的手帶給他的溫度一樣――那是來自黃泉,來自死亡的寒氣,冷到讓人連骨頭關節都刺痛不已。

在他用黑紙灰抹上那道刀傷的時候,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是出了故障的播映機一樣,一幀一幀地跳躍著在他眼前播放。

他看見了漫天黃滾滾的煙,沾染了煙灰跡的破敗城墻上,旗子被燒得幾乎只剩一些碎布。

然后便是滿目的尸,馬的、人的……

完好的、殘破的……

這樣的慘景上,依舊還有人不斷地朝前沖殺,踩著腳下的尸,握著長刀背著弓箭,帶著滿滿臉的泥,朝前沖著……

手下冰冷的金屬猛地一震,打得人指尖生疼,齊辰下意識地回了針刺一般有些麻的指尖,那些滿是的畫面這才從他眼前倏然消失。

他怔愣了片刻,徹底回過神來。

“怎麼?”龍牙低頭看了他的手指一眼,又看了看那副鎧甲,問了一句,看起來并不知道齊辰手指抹上去會看到那些片段。

“哦沒,我好像看到穿鎧甲的人生前看到的一些場景了。”齊辰解釋了一句,又手指,緩了緩那子被被凍到的刺痛,又了一撮紙灰抹了上去。

在第一條刀傷抹到頭的時候,齊辰就覺得一直比冰還冷的鎧甲突然熱了一下,就像是接不良的燈泡一瞬間通了電亮了一秒似的。

而后,他就聽見金屬制的鎧甲像是生了銹的齒重新運轉起來一樣,發出變了調子的“吱吱嘎嘎”聲,那條橫貫整個口的刀傷就這麼在齊辰眼皮子地下,一點一點地長合了。

斷開的金屬切口重新吸到了一起,而后便再看不出被刀劈過的痕跡了。

齊辰眨了眨眼,心里暗自驚訝了一番,面上卻依舊淡定地上一撮紙灰,抹到了那副鎧甲腰間的一長口上。

依舊是冰冷得鉆心的寒意,依舊有不斷閃爍的畫面片段,手指尖也依舊麻到刺痛,齊辰卻沒毫忍不住的表,手指穩穩地過傷口的最后一

和剛才一樣,在齊辰收手的時候,鎧甲微微一熱,接著,在“吱嘎吱嘎”的輕響聲伴隨下,腰間的那道傷也重新長合到了一起。

龍牙握著齊辰的手腕,把剩下的一點紙灰又倒進了自己手中,然后拍了拍齊辰的腦門,道:“退后。”

齊辰點了點頭,著依舊有些麻意的手指退到了老袁邊。

而此時的老袁在目睹了一幕又一幕超出他理解范圍的景后,維持著張著的姿態,已經不會說話了。

龍牙握著那一小撮紙灰,沿著那副鎧甲細細地撒了一圈。

傷口沒長合之前,那鎧甲掙扎的時候還像是被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繩子似的,擰扭著抖不息。當口和腰間兩條起來應該是致命傷的刀口長合之后,那鎧甲就像是是瞬間被松了綁,作幅度猛地大了起來。

紙灰撒出來的圈終于在最后和開口接上。

兩點相接的那一瞬,齊辰眼睜睜地看著那副空的鎧甲里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人,那人臉極為蒼白,眼窩深陷,干裂,儼然一副剛從閻王殿里爬出來的模樣。

他頭戴兜鍪,甲,臂護綁在手臂上,裹出健碩結實的曲線,整副鎧甲穿在他上,從上到下都合得不能更合,很顯然,就是這鎧甲的主人。

他幾乎是在出現的那一瞬間,抄著陌刀掄了一圈便朝龍牙劈了過去。

雙刃刀頭在空中劃了一串刀,幾乎晃花了眼,掠起的刀風直直朝齊辰和老袁這邊拍過來。

齊辰拽著老袁朝旁一個閃,那剛猛的刀風便拍在了木質門上,當即將門拍了一堆碎木。

齊辰:“……”

老袁:“……”

龍牙卻握著他那輕薄的刀,一兩撥千金似的抵住長陌刀的刀刃,然后輕輕一挑,便把那回魂的將士挑到了一邊。

可那將士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擊不又是一道重劈當頭落下,被龍牙偏頭避開后刀尖一抖,又直奔龍牙的咽而去。

龍牙這人平日里就總是副懶洋洋的樣子,結果打起架來還是沒掉那懶散勁,或許是太強了懶得盡力,又或許正如他所說要好好將這鎧甲收拾服帖。

反觀那將士,刀刀似乎都含著千鈞之力,招招都直奔致命點,帶著四溢的殺氣。

老袁的書房被他剛勁的刀風拍得猶如遭了洗劫,書架、辦公桌無一幸免。

而那將士似乎還有越戰越勇、不死不休的架勢,一招比一招快,好幾次刀風都差點直接拍上老袁的臉,嚇得老袁抱頭就要往外躥。

眼看這戰場上過日子的殺將是個麻煩,龍牙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就見他眉頭一皺,手中的刀猛地□□地下,偏頭沖齊辰的方向道:“躲出去!”

齊辰一看他那表就知道他大概這樣你來我往的打膩了,八點真格速戰速決,于是立刻拽著老袁就蹭蹭下了樓,直奔房外,以免龍牙一個沒控制好直接搞塌整棟房子。上次荒野那房子的下場可還歷歷在目呢。

外頭的雨倒是轉小了,豆大的雨點已經變了撓似的雨,沒有立刻把兩人淋落湯,但也有些狼狽。

老袁一邊朝房子右邊跑一邊沖齊辰道:“過來過來!這邊有回廊!”

齊辰跟在他后跑了三兩步躲進了回廊里。

這邊的別墅區屋屋外的設計都中式,一棟屋子帶一塊庭院,側面帶一小條回廊,天氣好的時候,大概可以坐在回廊里看看江景。

齊辰對龍牙的實力倒不擔心,但還是忍不住抱著手臂著寒氣,一邊朝二樓張,一邊回顧這坑爹的一下午。

只是想著想著,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也不知是不是被上次徐良的事搞出了點心理影,總是聽誰說話都要琢磨兩遍,想想有沒有什麼破綻或是反常的地方。

于是他腦中不知怎的就突然浮出了之前老袁說的一句話――

他說有人告訴他陵市有個鑒寶大會,讓老袁來看看,說不定能尋求幫助。

當這話在他腦中回放的時候,他突然就想起了上一回那老太太說的話,同樣是有人跟說可以到廣和尋求幫助……

而那個人當時在齊辰不知況下,不地附在了徐良上,一路指點老太太。

那這回呢?

這回……如果真的還跟那個人有關,他又能不地附在誰上呢?

齊辰突然覺得背后一寒,猛地轉頭看向老袁。

就見原本哆哆嗦嗦被嚇傻了似的老袁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臉變得平靜得近乎詭異,他在齊辰轉頭看向他的那一瞬,角咧開了一個僵得如同死尸似的笑,低語似的說了句:“好久不見……”

齊辰倒了一口冷氣,剛要閃離開,就覺自己的肩膀被一非人的力道鉗制住了,近乎要直接穿服嵌進皮里。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那人帶著一翻,栽進了冷得刺骨的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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