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對許苒親熱的道：“以後盡心伺候爺才是，我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倒是有一塊尺頭料子閑擱著也是擱著，給了你裁件裳子倒便宜。”說著扭頭吩咐珍珠：“去裏頭取架子上的尺頭來。”

珍珠真是十萬個不樂意，昨兒晚上二娘的讓倒蹬箱子，尋出幾匹鮮亮的尺頭料子來，還當是要賞自己的，二娘早不喜穿這樣鮮亮的裳了，不想卻是給徐大姐預備下的。

扭著子慢吞吞的走了進去，咬著牙瞪著簾子外，剛拿在手裏的尺頭又撂下了，卻從那頭架子底下，出一匹要糊窗戶的青紗，尋個包袱皮胡裹了，拿將出來，沒什麽好氣的遞在徐苒手裏。

徐苒見目閃爍，不定使了什麽壞心，見那包袱皮係的鬆垮，稍微抖了抖便散開去，出裏頭灰撲撲的青紗，被顧程一眼瞧見，顧程臉略沉，瞄了玉芳一眼道：“爺瞧瞧，可是什麽好尺頭。”說著一把從徐苒手裏奪了過來，把那包袱皮撇在地上。

玉芳被他那一眼瞄的，心裏咯噔一下，再瞧那紗，不暗暗惱恨珍珠，這丫頭氣不憤徐大姐兒得寵，可這樣一來，不趕著給自己穿小鞋呢嗎，爺還在這裏呢，

忙把那紗接過來對珍珠道：“怎的讓你拿個東西都拿錯了，這哪裏是做裳的，是我讓婆子尋出來，下月裏糊窗戶門的，架子上那匹大紅的才是，快去換來。”

珍珠瞪了徐苒一眼，不願的進去換了來，玉芳又另外給了徐苒兩隻銀簪子才讓去了。

徐苒出了玉芳的院子，往三娘那邊去，剛走到月門，就見旁婆子住了腳，低聲道：“爺過來了。”徐苒轉，果見顧程也出了那院兒，笑瞇瞇的往這邊兒行來，到了跟前對婆子揮揮手道：“正巧我有事要尋慧蓮，帶這丫頭過去倒便宜，這裏不用你，且回去吧！”

那婆子應了一聲，福一福走了，顧程見沒了人在跟前，胳膊一就要摟著徐苒親，把徐苒膈應的不行，一把推開他，竄過了月亮門，跑到那邊一株石榴樹後頭，對顧程嚷嚷：“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可喊了啊！”

日頭下小臉紅撲撲的，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說不出伶俐可，如今的徐大姐兒，顧程是瞧著哪兒哪兒都好，便是沒規矩也當了趣兒，跟外頭家裏這些婦人皆不一樣，就跟朵帶刺的花兒一樣，瞧著好看，想折在手裏把玩，不想卻被的刺兒紮了手，紮了手也沒紮疼，倒跟隔靴撓兒似的，越撓越，直到你心裏頭去。

顧程嗬嗬笑道：“你跑什麽？青天白日的，爺還能吃了你不，昨兒爺吃得醉了，沒回來瞧你，這會兒見了，還不讓爺好生親近親近。”

徐苒聽了這話暗裏撇撇，卻板起個一本正經的臉問：“你昨兒可是跟脂鋪子裏的掌櫃吃酒的嗎？”

顧程一愣：“盡胡說，哪裏來了個脂鋪子的掌櫃，是後街上的馮來時。”徐苒點點頭：“想來那什麽馮來時是開脂鋪子的了？”

顧程被胡言逗的笑了兩聲道：“他家原先倒是有個買賣，破了本錢收了，也不是賣脂的鋪子，怎的越發胡說起來。”

徐苒歪著頭道：“既他不是賣脂的，怎你上沾了這許多香味兒回來，老遠聞著就嗆人的鼻子呢。”說著小手還在鼻尖上扇了扇風。

顧程這大半天才聽出來，原是為他上脂味兒，家來本要洗澡換裳的，還不是心裏惦記著這丫頭，怕在後院裏吃虧委屈，才的趕過來，倒被嫌棄起來。

顧程挑眉笑道：“爺的心肝兒，鬧半天是吃味兒了，不是你昨兒跟爺說子疼，不得，爺才宿在外頭，這會兒卻來吃味兒，若早依著爺，便是外頭有十頭牛也拽不住爺的兒。”

徐苒哼了一聲：“我吃什麽味兒，也不到我個當丫頭的吃味，隻這味兒著實嗆的人難，你離我遠些，省得我打噴嚏。”說著順著路往前去了。

顧程搖頭失笑，趕著的腳兒到了慧蓮這邊，徐苒也不傻，略聽說這三娘比剛頭那個二娘有，自己這麽進去，即便不會什麽委屈，說不得也要聽幾句夾槍帶棒的閑話，倒不如跟著顧程進去，能仗他的勢，為什麽不仗。

打了這個主意，到了院外頭便立住了，等著顧程過來，顧程到了跟前，不笑了，湊到耳邊道：“怎不跑了？這會兒不嫌爺上的味兒嗆人了不？”

徐苒白了他一眼道：“有人出來了。”

玳瑁原是在廊簷下挑繡線，一抬頭瞄見院門外頭有人影兒立著，想是哪個徐大姐兒過來給三娘磕頭了，便撂下手裏的活計，迎了出來，這一出來瞧見爺也在，不唬了一跳，急忙見禮。

顧程擺擺手，掃了兩眼，玳瑁是他收用過的丫頭，模樣兒自然不差，子卻跟主子相仿，有些過於板正，比起來，顧程原先倒更喜歡玉芳屋裏的珍珠，雖說模樣比不得玳瑁，枕席風月事上卻頗有風，如今瞧著玳瑁這模樣兒，比對著一旁的徐大姐兒，卻立馬又分了高下。

徐大姐兒今兒仍穿著昨兒的白衫兒藍兒，滿頭青編了一條麻花辮，撥在前，出兩隻玉白的耳朵，戴著前兒晚上自己給的青石墜子，越發顯的脖頸修長，瑩白，立在哪裏，嫋嫋婷婷，自有一子風流俏在眉間，讓人恨不得摟在懷裏好生憐一番，相形之下，玳瑁便有些呆板無趣。

便問玳瑁：“你三娘可在屋裏做什麽呢？”

玳瑁答道：“三娘在屋裏做針指呢。”顧程點點頭，邁步往前走，經過徐苒邊的時候，袖子裏的手過去，在前的發辮上撥了撥，徐苒躲沒躲開，暗道這個老鬼，在顧程後瞪了他一眼，卻不妨落在玳瑁眼裏。

玳瑁頗疑的打量徐大姐兒，如今府裏都傳說徐大姐兒上吊沒死，卻得了造化，便了個伶俐子，才得了爺的寵，原先玳瑁還不大信，這會兒見了，可不是，哪裏還有徐大姐兒的丁點影兒，生生變個人一般，瞧見跟爺這樣兒，竟生了個老虎膽兒。

們爺的子真不算好，雖說日在外吃酒荒唐，可在家裏規矩也大，便是自己跟珍珠這樣的丫頭若是放肆，說不得也要挨一頓板子，這許大姐兒卻丁點兒不怕不說，瞧這勢頭，爺反倒依著的。

想到之前徐大姐兒的境況，在心裏不暗歎，這人真是運道，說不準那會兒運道來了，命都不一樣了。

徐苒瞧玳瑁愣愣瞧著自己發呆，心裏暗暗琢磨，這丫頭該不是也跟顧程有一吧！瞧著又不大像，又搖搖頭，自己想這些做什麽，那男人就是把他府裏所有的丫頭都個遍，也跟自己沒幹係，如今是沒法兒了，暫且順著，趕明兒一旦有了機會，誰還搭理他，卻要趁機在他上多撈些好，以備不時之需，別趕明兒機會來了，上鏰子沒有，想贖都贖不了，可不真完了。

想到此，對玳瑁道：“我是這會兒進去給三娘磕頭，還是等會兒？”玳瑁也琢磨呢，爺既來了這裏，定是有己話要跟三娘說，徐大姐兒這會兒進去卻不大妥當。

正為難的時候，就見裏頭的婆子出來道：“三娘喚徐大姐兒進去呢？”

徐苒這才進了屋，略掃了一眼，隻見顧程跟三娘周慧蓮，一邊一個坐在炕邊上，自己一進來，顧程瞄著笑了一下，對慧蓮道：“今兒趕巧，爺一到玉芳屋裏，就瞧見這丫頭正磕頭呢，玉芳卻憐惜子剛好，把磕頭免了，又賞了兩隻簪子一匹大紅尺頭做裳，可不便宜了這丫頭，瞧笑的角都要咧開了。”

徐苒角了，心話兒，這話真真胡說八道，哪裏笑了，顧程既這麽說了，周慧蓮哪還能不知意，聽話聽音兒，爺這是說給聽呢，讓莫為難徐大姐兒。

周慧蓮心裏不免堵了堵，暗道，這徐大姐兒也不知怎就了他的眼，以往厭煩起來，見了恨不得過去踹上一腳才解氣，如今這稀罕上來，又是一個樣兒，這男人的心，任你誰也猜想不。

裏也道：“縱然是玉芳姐姐心眼兒善，爺的說給我聽，是想著我是惡人不，既如此，在我這兒的頭也免了吧！既玉芳姐姐賞了你一匹大紅尺頭，我這裏便給你一匹綠的，好配搭。”也給了徐苒兩隻銀簪子，徐苒才退了出去。

顧程瞧著徐苒不見了影兒，才收回目道：“昨兒在馮家吃酒，馮來時倒提起一事，讓我家來詢你的意思。”

周慧蓮一聽道：“我一個院婦人，什麽事兒要來詢我？”

顧程便把馮來時想娶妹子的事兒，怎麽來怎麽去的說了一遍，周慧蓮一聽，心裏歡喜上來道：“倒是一樁好親事，過了年，慧蘭可不都十九了，我娘愁的什麽似的，上月還去月老祠裏燒香，不想今兒就應驗了，我這就讓人去尋我嫂子來商議。”有了這喜事倒把徐大姐兒那樁堵心事暫丟在一旁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兒去家峪度假，請假兩天，周一恢複日更，這兩天欠下的，以後會還上，親們諒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