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鄭千戶之所以被他舅舅弄到這信都縣來,開頭還有些不順意，心想著這麽個屁大點兒的小縣，能有什麽油水，這來了才知，縣雖小卻很是富庶，雖比不得江南湖廣魚米之鄉,卻也是一方阜盛之地,心略定,才大肆擺宴，請了信都縣有頭臉的員鄉紳。

顧程雖說是這信都縣中有名的大戶，說句實言，還沒落在鄭千戶眼裏，想著一個靠著祖蔭坐吃山空的紈絝子弟,能有什麽大出息，卻知他跟尹知縣的二公子頗有來往，便一並請了來，卻不想，剛頭管事在廳中接禮，接到了顧程的禮，打開箱子一瞧，饒是管事頗有些見識，也險些被晃花了眼，這些東西別說這小小的信都縣，便是京城也難見。

忙著使了小廝去請了鄭千戶過來，鄭千戶一瞧，心下也不歡喜，因下月正是他舅舅的大壽，他這裏還正愁壽禮如何打點呢，這不就就有了，這樣禮送過去，也不折麵子了，暗道這顧程倒是個真有錢的主兒，且出手大方，眼不差，卻也有些疑，便詢一旁管事道：“聞得這顧程是個紈絝子弟，靠著祖產過活，卻怎有這些張致麵。”

那管事道：“大人恐不知，這顧程前些日子剛盤下縣前的當鋪，那當鋪是咱們信都縣頭一份賺錢的營生，原先的東家，因獨子橫死，便無心再做買賣，倒讓顧程撿了這個大便宜去，故此，他手裏很有些好東西，也不奇怪，這位顧員外原先瞧著是紈絝子弟，日在外胡混，卻不想有如此心機，可見真人不相，大人在這信都縣怎也要過個一兩年，倒不如下這個人，大人一個五品朝廷命，結他一個鄉紳，他怎能不為大人所用，日後京城裏各打點所費，也便不愁了，平白多了一個錢袋子，何樂而不為。”

鄭千戶這人最是個貪財好之輩，這樣的便宜，哪裏能不占，便使了小廝，抬舉了顧程到前頭首席來，又見顧程容貌英偉，姿魁梧，毫不見猥瑣，言談舉止也甚為得，更是對了心思，暗道果是個可之輩，便越發抬舉他，執著他的手，喚他一聲顧兄，坐與一吃酒。

顧程哪想到今兒有這番造化，心裏也知，恐是自己那兩箱子賀禮的功勞，看來這鄭千戶雖有來曆，卻不難應付，不管多大的兒，隻若貪財，這條門路便不難走，自己這塊敲門磚使喚的對路，下回便依照著此路數來，說不得，能搭上他舅舅，到時謀個一半職也不難了。

思及此，越加歡喜，直吃了一日的酒，直掌燈時方散，顧程已是吃得大醉，從千戶府裏出來，騎在馬上七扭八歪的，虧了尹二在一側看顧著他，直送進了顧府書房院來。

徐苒在裏頭聽見信兒，從屋裏出來，剛走下臺階，就見旺兒跟一個有些臉的男子，左右攙著顧程，瞧那醉態，立都立不住了，也沒功夫去底細瞧旁的男人是誰，迎過去道：“怎吃了這許多酒？”

卻不搭手相扶，讓兩人直接攙到屋裏榻上去，旺兒心裏知道，指這位姑伺候爺，估不容易，便攙著爺要進去，不想顧程這一瞧見大姐兒，卻笑了起來，放開旺兒跟尹二，往前一撲就要去摟大姐兒，徐苒卻眼疾手快，利落的往旁一閃，避了開去。

虧了旺兒跟著顧程的腳扶住了他，不然，這一下可要跌個啃泥了，顧程離了歪斜的靠在旺兒上，笑瞇瞇醉醺醺的瞅著大姐兒道：“你離爺那麽遠作甚，爺還能吃了你不，過來，扶著爺去裏頭安置了是正經。”

徐苒眉頭不自覺皺起來，不反對男人喝酒，卻最厭惡醉酒，誰知道顧程喝醉了撒不撒酒瘋，這會兒若過去，顧程正在醉中，拿住，不定幹出怎樣的荒唐事來，可丟不起這人，故此，不沒往前，還往後挪了兩步。

旺兒滿頭黑線，心話兒這位姑這是要鬧哪樣，若是爺這會兒去了後院，二娘三娘不定多歡喜的迎上來呢，哪跟大姐兒似的，恨不得躲八丈遠。

徐苒往後挪了挪道：“你們快些扶著他進去，我去端灶上溫的醒酒湯來。”說完，一溜煙鑽進院子角的灶房裏去了，把顧程晾在了當下。

顧程卻不惱，反而笑了兩聲，尹二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心話兒這可是哪家裏的規矩，這丫頭怎就如此大膽，敢把主子晾在當院，卻想起剛頭廊下燈影裏的大姐兒，想是剛洗了澡，披散著一頭青，俏皮一張小臉上似嗔似惱，雙眸若點星，黑漆漆的晶瑩亮，著腰立在哪裏，更顯出纖腰，妖嬈嬈一段風流態，好不勾人，勾的尹二險些兒魂飛魄散，一雙眼睛跟著大姐兒的影兒半晌回不過神來。

白等旺兒喚了他幾聲才轉回頭來，這一回頭才發現，顧程正臉深沉的著他，便知自己失態了，遂有些尷尬，跟旺兒扶著顧程進了屋裏，顧程便吩咐道：“有勞弟相送，旺兒送你尹二爺回去。”尹二知道自己剛頭的失態之被顧程瞧了去，哪裏還敢停留，忙忙的告辭去了。

徐苒在灶房裏蘑菇了一會兒，才端了醒酒湯進來，見旁人一個不見，隻顧程一人端正的坐在床榻之上，直直看著自己，麵上雖仍有醉意，卻頗有些冷之。

徐苒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廝不是想找茬吧！念頭剛至此，便聽顧程出聲道：“過來，爺有話問你。”

徐苒略遲疑，走近了些，把手裏的醒酒湯放在一旁小幾上，剛放好就被顧程一把拽了過去，子一轉按在榻上，徐苒掙了掙，沒掙開，便抬頭看他道：“你吃醉了。”

“爺便吃醉了，收拾你個小丫頭也不在話下，爺出門前代的你甚話？這會兒給爺再學一遍？”

徐苒翻翻白眼，有些不耐煩道：“你出門前羅裏吧嗦說了一大篇子話，誰耐煩記得那些，若瞧著我不爽快，自可以去後院，二娘三娘，珍珠玳瑁得，不得迎著你去呢，莫在這裏尋我的岔兒。”

徐苒話音剛落，被顧程手住的下顎，用力抬了起來，的徐苒的目對著他的，看清楚他眼底跳躍的火，徐苒暗驚，後知後覺的想起，這男人現在喝醉了，不是個正常人，也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對付他，且雖不知緣由，卻也知道，這廝肯定心裏不痛快了，即便剛頭在院裏還好好的，這會兒渾上下著子鷙之氣。

想到好漢不吃眼前虧，徐苒眨眨眼，扯開一個笑意道：“趕是嫌我剛頭沒扶你進來，故此惱了不？”

卻不想不提剛才還好，這一提卻更勾起了顧程的脾來，顧程哼了一聲道：“爺讓你閉了前後門，莫出去走，爺家來自會門，你呢，穿的如此模樣兒，披散著個頭發，立在院裏，你是想勾誰呢，嗯？跟爺說說，是爺的你不爽快，想換個漢子來是也不是？”手下，鑽到下麵開大姐兒的子，頂開兩條兒，便去解了他自己的腰帶，不管不顧就要進來……

這是要酒後強，，徐苒真火了，這他媽什麽男人，跟吃錯了藥似的，沒來由發了一通火，還要來用強，真當徐苒是個柿子了，想怎麽怎麽。

徐苒怒上來，管你他媽是誰，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徐苒趁他略鬆開自己的時候，騰出一條，狠狠一腳就踹了過來，不想卻被顧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腳腕兒。

徐苒一擊未中，接著就是一通踢騰，手腳並用跟個潑婦一般，跟顧程拚上命來，顧程哪想真敢跟自己手，且這丫頭狠，起手來毫不留麵，瘋起來有子邪力氣，一時顧程真有點製不住。

歸結底兒，顧程也是不舍，平日裏心肝兒一般的疼著的丫頭，哪裏下的了什麽厲害手段，卻不想大姐兒卻沒完沒了，跟他在床榻上支起架子，撕扯起來，顧程被撓了好幾下，真惱起來，按住的手腳把在床上，就這麽著，大姐兒還跟他扭著，扭了一會兒，子才不了。

顧程見老實了，才鬆開，低歎一聲道：“怎就這麽大的兒，爺不過是想疼你罷了，至於跟爺這樣扭著嗎，來，爺瞧瞧可弄疼了不曾？”

說著去撥蓋著臉的頭發，卻不妨被大姐兒一使力推開，跳下床去就往外衝，顧程唬了一跳，急忙抱住，圈在懷裏道：“大晚上的去哪兒？”

徐苒卻不說話就咬著瞪著他，雖瞪著他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可憐見得，把顧程給心疼的，沒法兒是法兒。

折騰了這大會兒，酒也醒了大半，剛頭竄起的那燥火，說白了就是嫉妒，他是瞧見尹二盯著大姐兒的目，心裏頭燒起了嫉火，發作在大姐兒上著實有些不該的。

想到此，手去拉的手，被大姐兒一把甩開，再去拉，再甩開，大姐兒一扭臉坐在那邊窗下的榻上，嘟著扭著頭，就是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顧程嬉皮笑臉過去哄了半天無果，最末了，心一橫牙一咬，心說兒反正關著門，外頭人誰也瞧不見，做回小哄歡喜也無妨，手起下擺，子一矮，便跪在了大姐兒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