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咖啡廳的門，沐浴在下，程勉頓時覺得渾充滿了力量。他回頭，向仍舊坐在原地的何筱和褚恬揮了揮手，才上了車，開車離去。

何筱就這麽一直看著這輛東風吉普越走越遠，眼神漸漸有些迷離。像是什麽也不記得了，腦子裏隻剩下他走之前留給的那個燦爛笑容。

“哎，笑笑，好男人啊。”

褚恬歎著拍了拍的肩膀，何筱卻隻是盯著窗外，直到那輛東風吉普徹底消失在的視線當中，才回過頭，低聲對褚恬說：“回去吧。”

程勉是一路飛車回的部隊。

進了營區，東風小吉普直奔新一連。前隻腳剛踏進辦公室，就讓文書來了新一排的排長。新一排排長江海到的很快，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士兵，三人並排站在一起，表都非常嚴肅。

程勉看著他們，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覺得嗓子幹得厲害。他含了口溫水咽了下去，扯了扯軍襯的扣子，看著麵前的三個人，眉頭一挑：“火急火燎打電話也說不清楚，出什麽事了？”

似乎是覺得難以啟齒，江海有些艱難地開口：“五班，有兩個新兵打架。”

程勉微微蹙眉：“規定各班正副班長都要看好自己班的新兵，怎麽還能打起來？”

五班長著一口帶著山東方言的普通話回答，黝黑的臉出一無奈：“要是別的兵還好說，這兩個都是同一軍區大院過來的，日常訓練表現不突出就算了，相互之間還頂牛，頂著頂著可不就打起來了，連我和班副的管教都不聽。”

話說到這裏，程勉就知道了原因。更何況他本就是從大院裏過來的，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名堂。部隊大院裏的男孩子們有一半都是子承父業，爭氣的能憑借自己本事考個軍校，畢業之後直接分配到部隊。不爭氣的隻得找些曲線救國的辦法，先當兵，從部隊裏麵考軍校，分數多低一些。

五班那兩個兵就是這種況，兩人從院裏開始就是孩子王，天帶著兩撥人馬鬥個不停，院裏每天執勤的警衛連幾乎就是為他們而設的。現如今了伍，就把這“優良傳統”帶到了部隊來。

雖不是一個院兒的，程勉在接手新一連的時候對這些況多有所了解。看見這兩人止不住就樂了。這什麽，這就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過這話程勉也就是在心裏說說，部隊裏鼓勵相互比拚，但目的是共同進步，像這種惡鬥毆事件那是絕不允許的。

想了想，他說：“這件事等我跟指導員商量過後再做決定，那兩個兵現在什麽況？”

江海答：“有些小傷，衛生隊理過後就一直待在閉室。連長你要不過去看看？”

“不用。又不是因功負傷，我去哪門子問？”程勉拒絕地很幹脆，“先這樣，明天訓練照舊。”

“是！”

三人並排敬了個禮，五班的兩個班長先出去了。江海留在最後，把門關住，又折了回來。

程勉看他：“還有事？”

江海嘿嘿一笑：“連長，這話得我問你。”

程勉瞥他一眼：“我怎麽了？”

江海斜倚在辦公桌邊：“我發現，您老打從四川回來就沒給過兄弟們好臉，屬下我鬥膽問一句您一句？”

“說。”

江海嬉皮笑臉：“那天，看見您老就落荒而逃那姑娘是誰？”

程勉喝一口水，皮笑不笑地看著他：“你那點兒偵察兵的功夫是全用我上了？”

一看程勉的表，江排長就意識到這問題到上峰雷區了，訕笑著舉手投降：“得，當我沒問，當我沒問。”

江海來得快逃得也快。

盯著打開又合上的大門看了一分鍾，程勉驀地笑了下，偏過了頭。

窗外的花早就凋謝了，連帶著枯敗的樹枝都被前段時間那幾場大雪給遮住了。程勉手推開了窗戶，刺骨的冷風趁勢鑽了進來。

看著地上那厚厚的一層積雪，程勉的心莫名有些煩躁。正好連裏有個兵從花叢前走過，他住了他，囑咐道：“幾個人，帶上工，把這花叢裏的雪給我鏟出去。”

年輕士兵愣了下，隨後馬上答了個是，領命而去。

偵察連連長程勉最討厭下雪天，這是整個營都知道的事。然而各種緣由，卻隻有程勉自己一個人清楚。

即便是從未刻意想起，他也永遠忘不掉，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是如何看著那輛載著何筱的火車，一步一步地駛向遠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疲力竭之後仰躺在地，看著被雪輝映襯的發亮的夜空。烏黑卻又明亮，像極了，何筱的那雙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看留言，大家對於七年前的種種都有猜測，對一半錯一半，某貓先賣個關子，後麵慢慢揭曉哈。總之俺寫故事，一般很讓男主糾纏在男配之間，這點大家應該都清楚滴~

另外，雖然看上去程帥帥像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讓主躲著他，但實際上程帥帥喜歡主也喜歡地很心酸啊~這些都會慢慢寫出來滴~

ps：別忘了收藏、撒花哦，=3=都日更啦，不要養了！

☆、05、

留下何筱的電話號碼後，程勉最大的變化就是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從小在大院裏長大，他已經習慣了一個軍線撥出去就能找到人的聯係方式。看著手裏這個之前一直當“擺設”的手機，程勉有些猶豫。

收件箱裏躺了一條短信。第一條是存下號碼的那一天發的，查完房回到宿舍，踟躕了很久，才按下了發送鍵。隻有寥寥三個字外加一個標點符號：睡了嗎？

之後手機安靜了半個小時，程勉又發了一條：早些休息，晚安。

這一夜程勉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出完回來打開手機一看，有一條未讀短信。飛快地點進去一看，何筱的回複比他還要，僅有兩個字：晚安。程勉特意看了眼的回複時間，僅比他關機完了五分鍾。

程勉啪地合上手機蓋，用力地捋了捋頭發。

第二次他算著時間又給發了條短信，然而這次卻久久沒有等來回複。看著收件箱裏那孤零零的一條短信，程勉蹙了蹙眉。正好文書趙小果從門前經過，程勉把他了進來。

“有事，連長？”

“把你手機拿來。”

趙小果愣了下，哭喪著臉：“連、連長。您老手下留！”

部隊裏是不允許士用手機的，當然私下裏用的不，隻要沒拿到明麵上，幹部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程勉當然明白，順給了他一下：“廢話，我讓你拿來就拿來。”

趙小果沒辦法，磨磨蹭蹭地回屋把手機拿了過來，給了程勉。隻見他低頭用右手按了幾個鍵，他左手邊的手機屏幕就亮了，提示進來了一條短信。

程勉眉頭皺的更了。他這手機也沒壞，怎麽就老是收不到何筱的短信？

趙小果站在一旁有些納悶：“連長，你幹什麽吶？”

“不該打聽的打聽。”程勉將趙小果的手機扔回他懷裏，“拿著，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趙小果哦了下，轉往外走，想起什麽，他又對程勉說：“對了連長，早上指導員從教導隊打電話過來，說今天上午就回連裏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程勉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趙小果見程勉一直低頭擺弄手機，一副顧不得搭理他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連長，你有什麽事兒直接打電話唄，發短信多沒效率。”

他當然也想打電話。

隻是短信已經回的這樣勉強，他還需要打電話更讓尷尬嗎？

草草地又發了一條出去，程勉站起，又給了趙小果一腳：“我還用你教？拿好你的手機，下次再讓我看見一準沒收。”

說完，大喇喇走了出去。

趙小果捂手機，不住淚目：“連長，不帶你這樣過河拆橋的。”

穿了野戰服，程勉放緩步伐走向訓練場。

主幹道兩旁的銀杏樹的葉子已經落了，隻剩下禿禿的樹枝。天氣預報說接下來將有一寒來襲，警衛連的兵一大早就開始忙著把銀杏樹幹塗白，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樹葉換了一茬又一茬，人走一撥又一撥。這是部隊每年都有的固定節目，不必要，也沒時間為此太過傷，因為新的人很快就會填補那些空缺。程勉遠遠地看著場上的新兵，他們正在進行戰訓練，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些軍人的樣子。隻是還不夠，要為一名真正的軍人，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就像他一樣。

“程勉！”

“到！”

條件反地答了聲到，引來場上不人的注視。程勉故作鎮定地無視了，快步向站在場邊上的周副營長走去。走近了，才看見周副營長旁邊還站了一個人。長期拔軍姿的後癥，往那一站就如同一顆筆直高聳的水杉，磊落，颯爽。一套不帶收腰的07式冬常服穿在上也熨熨，再配上此人修長拔的形，是把這軍裝穿出來了西服範兒。那人也看見程勉了，跟周副營長一起轉過時，臉上早已掛上了標誌的微笑。要說誰能撼程連長“偵察連形象代表”的地位，那非這位——偵察連指導員徐沂——莫屬了。

看見老搭檔，程勉在心底大大鬆了一口氣：可算是回來了，他這星期請假外出是有了。

一看程勉那眼睛不同尋常的亮，徐沂就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主意。雖然他人在教導隊，可連裏麵的事兒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就比如，最近這個程某人有些反常。而且據說，這反常的原因還跟一人有關。

各懷鬼胎的兩人正想打個兄弟式的招呼，周副營長突然開口了：“這個兵是哪來的？”

順著周副營長指的方向，徐沂微微一笑道：“四川來的。”

程勉看了一眼，發現正是偵察營馬教導員接過來的四川兵，不由得讚一句：“書記好記。”

周副營長似是對這個兵非常滿意：“是個好苗子。程勉，這兵可是新一連的。”

程勉知道周副營長的意思，笑了笑：“我是新一連連長，可組織上也沒給我權力決定我手下的兵的去。要不，您給爭取爭取？”

周副營長抬給了他一下，轉要走，想起什麽又對徐沂說，“別忘了我給你的任務。”

徐沂原本還笑著的臉僵了僵，程勉見狀忙問：“什麽任務？”

“你想知道？”

“說來聽聽。”能讓一向笑瞇瞇的徐書記發愁的事可不多。

“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徐沂歎一口氣，跟程勉並排往回走，“說是市婦聯要跟咱們師舉辦軍地聯誼活，說白了就是選五十來號適齡男軍跟同等數量的地方青年舉行相親大會。”